《想不到吧，种田也要卷》Wodehouse

12、进村的第四天

　　满满的一大盒泡面。
　　火锅底料里麻椒的香和红烧牛肉面里调料包特有的香味相融合纠缠，一闻就让人流口水。
　　只是这卖相不太好，汤汁带着一点黑色，食材因为煮在一起倒出来的也是纠缠的一团，不过没有关系，她向来对自己做的菜品，色相的要求就很低，浅尝一口再说。
　　手机摆到面前，镜头里只露出自己的下巴和嘴，调好角度之后，付荟拿起方便面的叉子，往桶里一插，然后迅速往上一提一拔，面条夹着几根茼蒿，还有一块肉卷上来。
　　用力吹了两口气，就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
　　吸了一口，因为太多，不得不咬断，可是想到自己曾经看吃播的时候，最讨厌博主吃面咬断不一口吸进去，所以又用力吸着，撑了一嘴。
　　味道不错，稍微咸一点，但这面劲道爽滑，又跟新鲜的茼蒿一中和，恰到好处。
　　付荟吃完这一口对着镜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紧接着又继续埋头干饭，但是这次她学乖了，叉子不再用力卷一大堆往嘴里塞。
　　在五分钟之内解决了这一盆面，解决完后，付荟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又端起面桶，喝了几口汤。
　　吃得太急，需要汤顺顺气。
　　吃饱喝足了，付荟回到厨房洗了锅，便关上房门，换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大叔提到要开始修枝，付荟便在网上搜索猕猴桃修枝。
　　然后就查到了什么修枝时间是阳历十二月中旬至一月底，连续七天平均气温在5度左右就行。
　　付荟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二月快下旬了，是不是太迟？不过温度是在5度左右。
　　算了，迟也得修吧。虽然资料上说什么会造成猕猴桃树液外流。
　　再看怎么修剪，什么要看树势的强弱和树龄、品种、地力的肥瘦……看这些文字，付荟是能理解的，可是这土地的肥瘦、树龄、品种她一窍不通……
　　算了，等睡一觉后再去找村委会请一个技术员帮自己吧。
　　睡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付荟从十一点多睡到两点，就骑着小电摩去了村委会。
　　大姐看她，又是一脸热情，付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姐让她填了一个表，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跟对面的人说了几句，就让付荟回去等着，大概半个小时会有人去找她，付荟说了谢谢，又骑着车去了一趟镇上。
　　下地要有下地的样，今天跟大叔去猕猴桃地，有大叔在前面开路，她的帆布鞋都扎了几根刺，所以有必要买一双长筒套靴，长褂子也要来一件，还拿了一把新买的砍刀。
　　买齐了装备，付荟回到家里，刚刚换上，镇上的技术支持工作人员就来了。
　　这个技术人员开着一辆小三轮车，穿着一件长长的袍子，带着一顶皱褶的太阳帽，穿着筒靴，年纪应该在三十多岁，他皮肤晒得很黑。
　　他先是礼貌的地跟付荟打了一声招呼，说明来意，付荟立即拉了一把椅子请他坐下，想倒一杯水给他，但他挥了挥手，说不坐了，要直接去现场。
　　付荟坐在这位大哥的小三轮上去的现场。
　　大哥的小三轮驾驶座就一个位置，好在大哥在后面的车厢里，不仅放了农具，还放了几把小凳子。
　　付荟坐在小凳子上，靠着驾驶座那块挡风布坐着，怕大哥要指路，可事实是，大哥根本就不需要她开口，就直接快速地看到付荟的那一片果林面前。
　　这熟练的程度，估计是村里的地图数据库。
　　大哥推门下车，付荟也赶紧扛着自己新买的砍刀挑了下来，大哥这个时候回到车厢后面，拿了一把口小把长的剪刀。
　　剪刀很厚重，这种剪刀付荟在钢材市场见到过，很锋利，能把钢丝都剪断的那种。
　　大哥很高冷，什么话也没说，但他看到付荟手里的大砍刀，停顿了两秒，眼神里带着些许无奈。
　　付荟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扛在肩上的砍刀慢慢背在看身后。
　　不能怪她，谁让杨建钢大叔带她过来看地的时候拿的是砍刀。
　　大哥估计知道自己的眼神有点犀利，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又指了指车厢里的另一把剪刀。
　　“你拿上那把，砍刀不用带。”
　　大哥说完又提着一个装着其他工具的塑料桶，扭头就走了，付荟赶紧把砍刀丢进车里，伸手拿过大哥车厢里剩下的一把剪刀，跟了上去。
　　“大哥，我这是什么品种的猕猴桃？”
　　“金艳。”
　　“那我现在减枝是不是有点晚了？”
　　“嗯。”
　　大哥的诚实不拖泥带水，也没有安慰的话，付荟也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做好了心理准备。
　　“剪枝要注意什么？”
　　“你看我操作。”
　　大哥说着便走到了门口找了一棵树，先抬头看了一下上面纠缠的树枝，然后把剪刀放进来了桶里，放下手里的塑料桶，开始讲解。
　　“这是主干、主蔓、侧蔓。”
　　大哥边说边拍，先是拍了一下树干，然后拍了拍上面分叉的两根树枝，付荟这时才认真地端详猕猴桃树，也发现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只有两个主要分支，也就是主蔓，而且主蔓交叉向对方的方向延伸，又分出很多枝条，搭在了铁丝上。
　　因为主蔓上的侧蔓太多，所以整块猕猴桃地看上去有点乱。
　　“你这块地，经营了十几年，已经到盛果期，算是赚了。”
　　大叔感慨道，付荟觉得自己也是，不然自己还得从树苗培育，听着就很麻烦。
　　“接着，你要辨别雌株和雄株。冬剪主要是针对雌株。”
　　“雌雄怎么分？”
　　付荟问道，大哥看了一眼果园，走到了中间一排的一棵果树前。
　　“你看这棵树，茎杆枝条上不光滑且细毛又多又密，枝条上的芽间距小，茎秆枝条节间粗且短这是雄株。”
　　大哥介绍，付荟好奇地摸了一把树的茎杆枝条，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芽间距，和节间距。
　　等付荟看完，大哥又走到了旁边的另一棵树边，付荟跟了上去。
　　“你再对比这一棵，它们有什么不同？”
　　这次轮到大哥问付荟，付荟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根据大哥之前的讲解，修改了一些词汇。
　　“这一棵树茎杆枝条上光滑无毛、长毛稀少，茎秆枝条上芽间距大节间细且长。这是雌株的特征？”
　　“嗯。反应还挺快。”
　　大哥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也给了付荟信心。
　　看付荟已经能辨别了雌雄，大哥便开始教她剪枝。
　　“这个时期，修枝根据猕猴桃树势来控制修剪的力度，比如长势弱的猕猴桃果树就要加大修剪力度，长势强的就可以适当减去修剪力度。摘心的时候健壮的枝条可以适当留长。”
　　大哥教道，但他说这些，付荟也分不清什么长势弱，什么长势强，正要问，大哥就找到了一根带着很多下垂着许多手指长小枝的。
　　“先把去年挂果的老枝剪掉，你看这个，都挂过果，剪了。”
　　大哥说道，弯腰一只手从桶里拿出剪刀，一只手拿出一只白色的喷壶。
　　“剪枝之前我们要消毒，避免有病的树枝对其他树枝感染。”
　　他说完便拿着喷壶对着剪刀喷了几下，又示意付荟把剪刀摆出来，她照做，大哥给她的剪刀喷了几下之后，又将喷壶放进了通里。
　　付荟闻到了酒精还有醋的气味，这消毒液应该是自己调配的吧。
　　消毒完后，大哥一只手拿着树枝，一只手操作剪刀，咔嚓一声，一根长的树枝便断了。
　　大哥操作完，又顺手把另外一根老树枝叶剪了。
　　剪完之后，他指着剪下的刀口，让付荟看。
　　“枝条基部留1~1.5厘米桩口，留桩剪有利于伤口小易愈合，另外就是疏除的枝条在主蔓或内膛，有利于来年在桩囗萌发新枝，避免主蔓或内膛空虚。”
　　在付荟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大哥又指了指其他树枝。
　　“这些没挂过果的，都是新枝条，新枝里细弱枝、交叉枝、病虫枝都不要，留下的枝条，要截断。”
　　大哥说着剪了一个比较细的枝条，接着又指着头顶上穿过的铁丝。
　　“留下来的枝条，铁丝从外往里数，第二根铁丝处往外地枝条，剪短。”
　　大哥说完，又咔咔地几下，快速有利落地把新枝给剪短了，他一番操作，又伸手把挂在铁丝上剪掉的树枝给拉扯了下来，丢在了地上，这样之后，这棵树看上去就干净了太多。
　　“这棵树就剪好了。接下来就是给剪口进行保护，有利于伤口愈合，有利于防控溃疡病浸染。”
　　大哥说着又弯腰从桶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油漆桶的小塑料罐子，罐子打开，里面装着一种油黄色的粘稠状的东西，还有一把刷子。
　　只见大哥拿起刷子，在里面沾了沾，然后刷在了树的剪口上。
　　“剪后及时进行涂抹封口，有利于伤口愈合，有利于防控溃疡病浸染。”
　　大哥又说道，涂抹完毕之后问付荟剪枝的流程。
　　“先消毒，再检查，冬剪只剪雌株，找到雌株之后先剪结果的老枝，再剪掉细弱枝，再修枝，最后涂抹封口。”
　　“嗯，一般流程都是这样。你也可以将果园里所有的树都修剪完毕之后，再将所有的树枝集中焚烧之后，再涂抹伤口。”
　　“为什么要焚烧树枝？”
　　“因为有的是有病枝，这样做事为了避免传染。”
　　大哥解释道，付荟恍然大悟，这个时候大叔指着旁边的另一棵树。
　　“你试试。”
　　付荟走了过去，先拿酒精喷壶给剪刀消毒，然后查看了一眼两边的主蔓，然后找到了挂果果的老枝剪掉，接着新枝的判断她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先找了一根很细的新枝，剪之前，她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点头之后，付荟才敢剪下去。
　　还有几根新枝付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没剪，其他的新枝就按照大哥说的剪到了第二根铁丝以内。
　　剪掉之后，付荟把铁丝上的树枝给扯了下来，接着拿起小桶，给剪口处刷上了保护油。一切完成之后，她再看她剪掉的这棵树，虽然好看了很多，但是还是没有大哥剪的那根更加利落。
　　“不错，但是还有一点，这根粗枝要剪掉。”
　　大哥说着指着一根直径比较宽的枝条，然后一剪刀喀嚓了下去。
　　“枝条大于大拇指以上的粗度，就是虚旺枝。虚旺枝萌芽率最低、花芽质量最差、坐果率最低，是冬剪重点要疏除的枝类，绝不要被这类枝条虚旺的外相迷惑。”
　　大哥认真地说道，付荟明白过来，立即又找到了两根虚旺枝，几刀给剪了下去。
　　“剪完枝，我们一般还要进行绑蔓。”
　　大哥说完又从桶里拿了一大卷塑料绳和一把小剪刀来，让付荟拿住绳卷，然后扯出绳头，拿起剪刀卡擦一下，就减下来了一条二十多厘米的绳子下来。
　　接着他把剪刀丢进了桶里，将手里的绳子迅速地往两边一掰，绳子便从中间撕开，一分为二。
　　“绑蔓能改善树体结构，提高抗风能力，让枝条均匀排布，平衡树的生长和结果，便于我们管理，提高树的负载能力。”
　　大哥介绍道，然后对着这棵剪好的树开始操作，只见他扯住一根枝条。
　　“首先要注意的是不能打拱绑枝。”
　　大哥说着做了一个示范，也就是在枝条跟钢丝绑定的距离段，将树枝做了一个拱起的处理。
　　“这就是打拱绑枝，这是要避免的，虽然打拱的芽会有顶端优势，但是其他部位的萌芽会少，这样商品率也会下降。我们要减少和杜绝打拱绑枝，绑的时候注意牵拉。还有就是雄株不用绑。”
　　大哥说着又做起另一个示范，将刚刚拱起的枝条拉平后，用绳子穿过缠绕住铁丝，用力拉扯绑紧。
　　“像这样绑死勒紧也不行，因为枝条生长有增粗的空间。另外就是要平行排列，枝条间距保持一致。”
　　“我们绑枝的时候是不能让树枝移动的，所以你在绑的时候要固定塑料绳，最好采用这种猪蹄扣的形式。”
　　他说着将绳头绕过钢丝两圈，使两绳头穿过两圈连接处，且相互交叉成十字形，先固定住，然后再绑了枝条。
　　接着大哥又看着付荟剪、绑五六棵树，这一番练习下来，付荟对于枝条的判断快了很多，但身体没有得到锻炼，加上之前拔草手臂的酸痛感还没有消失，现在又是举着手臂修枝，她的身体反应速度就越来越慢了。
　　付荟不想干了，所以尽力地表现出自己体力不支，想激发大哥说“你累了，那就明天再继续吧。”
　　可是大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觉得她效率太低，也加入了帮她剪枝的阵营。
　　大哥出手，效率猛增，咔咔几下，不到一分钟，一棵树该剪掉的树枝都被剪掉了，这一下，付荟不好意思了。
　　“大哥你别忙了，我自己慢慢来。”
　　“你太慢。”
　　“可是这怪不好意思，要不我付钱给你——”
　　“我是镇上派来指导你的，收钱就是受贿，一会还会有电话来访评价，我怕被举报。”
　　“我不会举报您。”
　　“但是这样你就有我的把柄了。”
　　“……”
　　“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去打包装发货。我们这里换工不会被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