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靠近你》苏木鱼

14、第十四章

　　说是外卖，其实是司空遥跑腿送过来的。
　　他站在门口的时候看到屋内的言嘉卉，已经完全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了。

　　包装袋上的logo在无声的诉说着这是一顿多么奢华的晚餐，可言嘉卉却丝毫没有兴趣。
　　她现在更想回家和叶离通电话。
　　她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而且，这家餐厅虽然在浦市是排得上名号的，可她并不喜欢。
　　回国后的那周，叶离就带她去过。
　　她的评价并不算很高。
　　食材很好，大厨也很厉害，可惜，不是她习惯的口味。

　　白攸宁特地让司空遥选了几样适合病人吃的清淡口，这会儿摆在餐桌上，见面前的姑娘不动筷，他挑眉。
　　“不喜欢？”

　　言嘉卉摇头，“没什么胃口。”
　　她没直说不喜欢。
　　没胃口，可以是不喜欢，也可以是因为生病。

　　白攸宁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餐桌上的吃食，又拿过她手边的汤碗。
　　他觉得自己现在真是越来越成熟，竟然这么有耐心。
　　“医生说了，吃东西才能再吃药。”

　　言嘉卉点头，拿起汤勺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白攸宁满意的也跟着点了下头。

　　两个人大同小异的动作，但心思却大相径庭。
　　一个想着早喝完早回家。
　　一个想着等下要再给她盛一碗。

　　一碗汤，并没用多少时间。
　　“白总，今天太麻烦你了，等我好了，请你吃饭吧。”
　　言嘉卉这句不是问句，更像是在通知他。

　　白攸宁看着他，没应声，看她不想再吃了，只起身拿起外套，“走吧。”

　　言嘉卉猜到了他会送自己回去，这也在她的盘算中。

　　电梯门开关两次，从出家门到出单元门，白攸宁一直没问她住在哪儿，只跟在她身边。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他隔壁单元？
　　又进了电梯，他缓缓开口，“你一直住在这儿？”

　　言嘉卉按下8楼的按钮，偏头与他对视，哑着嗓子笑道，“我前两个月才来这儿租的房子。”
　　他明明问过保安自己搬进来的时间……
　　那天之后，她出门的时候，凑巧又遇到那天的保安，引导式的闲聊两句，才听保安提起这件事。
　　彼时，她甚至紧张了不少。
　　所以这会儿白攸宁问起这，她根本不可能说谎。
　　这种稍微一问就会被戳破的谎言，她能免则免。
　　坑挖的太多，她也填不过来。
　　最后只会把自己埋进去。

　　租的房子？
　　白攸宁没再应声。
　　她搬进来的时间没错，但……虽然他没有租过房子，也知道房租和房价是有绝对关联的。
　　景苑的这个房价，在这儿租？
　　向光集团的薪资水平和福利待遇在业内是能拿得出手的，但她一个初入社会做助理秘书岗的，收入水平就在那摆着。
　　她愿意从中拿出一大半来承担房租？
　　他确实想不通。
　　这女人身上有太多他觉得意外的地方了。

　　安静的电梯厢内，言嘉卉也在猜白攸宁。
　　他应该是有疑问的吧……
　　那太好了，好奇，是对一个人感兴趣的开始。
　　只不过，他的好奇也是她的危机。

　　电梯门开，言嘉卉先走出来。
　　“白总，明天我大概要请假了。”
　　她没再说什么感谢他的话，也没有表现出自己有多么的爱岗敬业，不顾身体一定要显示自己的能力。
　　她很自然的看着他，说她明天要请假。

　　白攸宁蓦的笑出声，“你不该跟我请假。”

　　言嘉卉一耸肩，“我知道。”
　　她刚刚在他家里的时候已经在系统里提交了请假，并且给于荷发过信息了。
　　“我就是怕白总明天在公司看不到我。”
　　音落，她没再与他继续，只抬起手摆了摆。
　　“谢谢白总送我回来，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白攸宁就站在门口看她进门，然后又探头出来和自己说晚安。
　　转身按电梯回去的时候，他自己直摇头。
　　他一定是疯了。

　　*
　　进了屋，言嘉卉直接瘫坐在沙发上。
　　本就身体不舒服，应付白攸宁又消耗了她大半的精力。
　　躺了两分钟，她撑着坐起身来，拨通了叶离的电话。

　　叶离正有些担心她，又听她说刚刚在白攸宁家，忍不住咂舌。
　　“你还去了他家？”

　　言嘉卉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还挺配合的。”

　　“什么？”
　　配合？
　　叶离虽然从头都在帮言嘉卉，但对于她到底想做什么，其实并不十分清楚。

　　言嘉卉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等水凉的间隙，她又打开电脑。
　　打开免提，一边查资料一边说话。
　　“没什么。”
　　“叶离哥，我找你查的东西是不是有结果了？”

　　叶离的思绪被拉回来，“嗯，我照你的意思，昨天见了一次林鹤哥。”
　　说是见，不如说是制造的偶遇。
　　然后又“推心置腹”的聊了一会儿。
　　其实之前林蔚出事的时候，林家已经找过他两次。
　　谁都知道他是林蔚最好的朋友，大学毕业之后又一起创业开了公司。
　　当初，林鹤也追着他问过言嘉卉这个名字，只叶离当时谨记着林蔚的交代，对言嘉卉这三个字三缄其口。
　　后来，言嘉卉回国之前主动联系了他，回国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到现在，他必须去和林家提起这个名字。
　　只不过，字字句句是真假参半。
　　“林鹤哥也没什么瞒着的，这事儿他知道对我瞒着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林家还是希望叶离能够帮忙。
　　“他最近找你，确实也是因为白攸宁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苹方那边，和白家关系非常近，而林氏最近正在争取和苹方的合作。”
　　“他的意思是希望能够买你手上林蔚的那个专利，至于万事，他并不想和你争什么。”

　　言嘉卉冷笑一声。
　　不想和自己争什么？
　　不想争是因为他们从来都瞧不上林蔚，看不起他现在的成绩。
　　到现在，他们估计也不知道白攸宁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个专利。
　　林蔚到离开，也没有得到一句林建康那个老东西的认可。

　　“不过，林鹤哥倒是又跟我打听了一下你和林蔚的关系。”

　　言嘉卉没接这句话，“叶离哥，林蔚的专利资料你那边有吗？”
　　她整理过所有律师交给她的资料，只是条款清晰的写清楚了她继承的东西，但并没有找到这份专利的详细内容。
　　至于自己和林蔚的关系？
　　林家不配知道。

　　叶离和林蔚合伙开公司一开始主要是出钱，后来公司小有成绩之后，他也是主要负责在外面应酬。
　　实际上对于公司的业务和项目，他并不是十分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白攸宁觉得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主要原因，至今在他嘴里，自己还是叶家那个。
　　“林蔚出事之后，林鹤哥就来过万事。”
　　家属来收拾遗物，他没有权利阻止。
　　“不过，我记得这些东西林蔚都是单独收的，如果林鹤哥当时拿到那些资料的话，他给白攸宁，白攸宁完全可以自己再想办法。”
　　“我明天去公司再找找，你也可以再问一下律师。”
　　很多事，虽然自己是言嘉卉的代理人，可律师并不会像对当事人一样知无不言。

　　言嘉卉嗯了一声，现在症结还是在这个专利上。
　　她不能给林鹤，也不能给白攸宁。
　　但如果不给出去，短时间内，他们势必会对自己追查个不停。
　　而且，专利是有保护期的。林蔚是想用这个专利让万事越来越好，她不能让这个烂在自己手里。
　　头更疼了。
　　“对了叶离哥，苹方和林氏要合作的项目，你帮我再打探一下。”
　　她忽然有了个新想法。

　　挂断电话，起身，她看到刚刚进门时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药盒。
　　是白家的私人医生给她开的。
　　拿起来看了两眼，她丢到垃圾桶里。
　　当着他的面，她不得不。
　　离了他的视线，她碰都不想碰。

　　刚刚接的水已经凉了，她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又叫跑腿给自己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药。
　　放下手机的瞬间，她的微信响起提示音。
　　是薛可发来的。

　　【蓁蓁，这周末是艾艾的生日，我们要给她举办生日派对，她想邀请你来参加。】
　　紧接着，又进来一条语音。
　　“蓁蓁阿姨，你来给艾艾过生日吧！”

　　言嘉卉回忆了一下艾艾可爱的笑脸，动手回了个好。
　　真好，她是个童年被爱意包围的小女孩。

　　*
　　言嘉卉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等周五再回到公司的时候，才一进办公室，就被张婉妮给拉了过去。
　　“蓁蓁，你怎么样啦？”

　　言嘉卉轻轻点头，“基本已经好了。”
　　“怎么了？”
　　张婉妮这副模样，不像是简单的关心。

　　果然。
　　“你这两天不在，错过了全公司都在吃的瓜。”

　　言嘉卉眨眨眼。
　　什么瓜？
　　她对别人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

　　“老板。”
　　张婉妮的声音又压低了不少。

　　老板……白攸宁？
　　他怎么了？

　　“行政部一个新来的小姑娘正在疯狂追求白总。”
　　虽然集团里暗恋白总的姑娘也有，但这样摆在明面上的简直是可以称之为勇士的程度。
　　而白总竟然还没辞退她，更令人啧啧称叹。

　　行政部？
　　“金琦？”
　　言嘉卉突然想起那天在白攸宁办公室里听到的名字，下意识的就反问了出来。

　　张婉妮一顿，“啊？你请假在家都知道了啊！”
　　“对，就是她。”

　　到午休的时候，言嘉卉才算是亲眼见到了张婉妮口中的瓜。
　　还是超近距离。
　　她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鲜少来食堂的男人今天会突然来这儿。
　　还刚好坐在了自己和张婉妮的对面……
　　然后，她就看着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姑娘眉开眼笑的凑过来，“攸宁哥，你今天怎么会来食堂啊？”

　　张婉妮一边紧张的不敢看，一边又激动的偷瞄。
　　这八卦第一现场，竟然出现在自己这儿。
　　不是……那边不是有空座吗？白总为什么坐这儿啊？

　　倒是言嘉卉，抬眼看了看白攸宁，一脸淡然的打招呼。
　　“白总。”

　　白攸宁完全无视了身边的金琦和斜对面的张婉妮。
　　或者说是他忽视了整个食堂有意无意看过来的视线。
　　他看着面前精神状态几乎已经恢复如初的言嘉卉，幽幽开口，“听薛可说你也要去艾艾那儿？”
　　“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宛如平地一声雷。
　　嫉妒的，焦躁的，吃瓜的，看热闹的……应有尽有。
　　只有言嘉卉，瞪大了眼。
　　这个狗男人，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