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106、未雨绸缪

　　格里莫广场12号的这个夏天比以往都要沉闷。

　　不知道为何，黑魔王并没有如父亲的那封信里所说的那样急切，至少直到雷古勒斯将满十六岁前，那位大人并没有再度明确地朝他发出邀请。

　　母亲焦躁不安，父亲强作镇定，克利切小心翼翼……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味道。

　　父亲的身体依然没有好转，雷古勒斯甚至想过劝他们去麻瓜医院看看，或许那些先进的科技手段会带给他们希望，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以沃尔布加和奥赖恩的固执，他们或许宁愿病死，也不会到满是麻瓜的地盘去，更不必说要让那些麻瓜的古怪设备接触自己的身体了。

　　但这样的不幸，在当下竟也变成了一种推脱的好借口，至少据他所知，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纯血家族的聚会了。

　　可正如他们所预料的，某些人不会乐意布莱克家就这样淡出纯血家族的圈子，在他们闭门不出的时候，自然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雷古勒斯小时候从来没想过，贝拉特里克斯会在某一天被他们全家视为不速之客，明明那时候，她还是母亲最喜欢的侄女。

　　贝拉的到访仓促且突然，没有提前告知，登门也相当随意，或许是因为她这次没有把自己的身份视为屋子主人的晚辈，而是为他们带来黑魔王的提议的使者。

　　与其说是提议，倒不如说是命令。

　　“姑妈，要我说，你们沉寂得太久了，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怀疑布莱克家对黑魔王的忠诚了——”只是单从贝拉的神态里，可瞧不出半点对他们一家的担心，“雷尔快过十六岁生日了吧，你们没有举办宴会的打算？”

　　“黑魔王这段时间里时常问起他，我想您二位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贝拉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狂热的神情，“这是黑魔王对布莱克的看重，是他赐予你们的荣耀。”

　　“雷尔的生日宴会会是布莱克重回巅峰的开始，看在我们的血脉亲情的份上，姑妈，好好准备，那位大人会亲自到来，这是莫大的荣幸。”

　　沃尔布加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但她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被奥赖恩的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雷古勒斯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布莱克家不需要黑魔王的看重，布莱克家的荣耀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赐予，他明白母亲想说什么，可不幸的是，他们的确没有反抗的实力。

　　他和脸色苍白的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动接过了贝拉的话，“当然，我们的荣幸。”

　　贝拉很快就离开了，沃尔布加在她走后颓然地倒在了沙发上，朝奥赖恩抱怨道：“天呐，看看贝拉，她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就算她是黑魔王麾下数一数二的得力干将，也不该用这种态度跟我们说话，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也出身于布莱克——”

　　奥赖恩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这让沃尔布加停下了抱怨，反问道：“奥赖恩，你该不会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追随黑魔王？”
　　雷古勒斯看了父亲一眼，听见他说：“不，他的主张自然和我们的追求一致，只是我始终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和他死死绑在同一条船上。”

　　“可是对于黑魔王而言，这样就意味着布莱克家对他并非是全然地忠诚，会让他生出疑心。”雷古勒斯说道，他顿了顿，最后自己做出了最后的判决，“所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沃尔布加觉得雷古勒斯的话有些奇怪，她其实一直不清楚雷古勒斯真正的想法，明明每次在黑魔王面前，他都表现得像贝拉一样狂热，可是从他的这番话里，她又敏锐地觉察到了异样，这使她不禁问道：“雷尔，你不想加入食死徒吗？”

　　虽然相当不合时宜，但雷古勒斯竟然有些想笑，为母亲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从他自薇尔口中得知自己未来的命运，从他意识到如果没有薇尔的提醒，自己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加入食死徒开始，到这一天终于要来临的现在，他竟然有了种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的确定感。

　　他站起身来，郑重地对父母说道：“既然贝拉已经‘好心’提醒了我们，那么我们就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来吧，爸爸，妈妈，要辛苦你们为我准备生日宴会了。”

　　雷古勒斯转身上了楼，他的内心其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薇尔从昏迷中醒来后对他说的三句话里，有一句就是让他不要加入食死徒，只是这次，他或许要让她失望了。

　　但如果有可能，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原本命运的困境中，他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也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至少这次，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的女孩还在等着他，如果她知道她的预知和提醒没能救下他，那该有多伤心呢？

　　可是……如果真的有那种可能……难道真的要用那个咒语吗？

　　布莱克家要为现任继承人举办生日宴会的事已经在巫师界传开了。

　　薇尔觉得他们这样的大张旗鼓有些异样，可是却被雷古勒斯以正式宣布继承人的理由搪塞过去了，但直觉带来的不安让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私下里的计划。

　　雷古勒斯并不知道薇尔的小动作，他在为了自己的那个决定思前想后很长时间后，最终在生日前夕用通讯笔记本给西里斯发了消息，收到回复后一个人溜出了家门。

　　克利切也许察觉到了，但是雷古勒斯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的父母，而且他只是去和西里斯见一面，天亮之前就会回来。

　　因为还没到学习幻影移形的年纪，这次又没有克利切帮助，雷古勒斯是骑着扫帚出门的。

　　夏夜的风让他混乱的心渐渐归于宁静，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如果他用遗忘咒或者什么其他咒语让薇尔失去和他有关的记忆，一旦她有机会把那些记忆找回来，大概会相当生气，但她最终一定会理解的，因为如果换做她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一定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西里斯购置的住宅离布莱克老宅不算太远，所以雷古勒斯没花多久就到了。

　　西里斯穿着麻瓜的T恤站在院子里，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说了声“生日快乐”——已经过了十二点，的确到了雷古勒斯生日当天。

　　“谢谢。”雷古勒斯笑着回道，但接下来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西里斯，我想委托你一件事，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但我信任的人里能帮我的大概只有你了。”

　　西里斯心下一惊，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说道：“进来说，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家吧。”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室内的装潢，发现这里的风格和西里斯之前的卧室如出一辙，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恶作剧产品之外，还有不少来自麻瓜界的物件。

　　好在西里斯不是真的对麻瓜界那些几近□□的比基尼女郎感兴趣，也没真把那些画报贴得到处都是，墙上贴着的是一些摩托车画报，还有不少照片——他们的合照也在其中。

　　“屋子里可能有点乱，习惯就好。”西里斯给他拿了罐麻瓜饮料，还贴心地帮雷古勒斯打开了，“尝尝这个，我相信你不会介意这是麻瓜的东西，而且薇尔很喜欢它的口感。”

　　雷古勒斯轻轻笑了下，没有拒绝，那种古怪的麻瓜饮品入喉的一瞬间，随着碳酸气泡在舌头上崩开，冰凉的感觉直冲肺腑，让他颇为惊讶。

　　“的确……很奇妙。”他中肯地评价道，“只是，我想还是正事要紧。”

　　西里斯收起平常慵懒的态度，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那个消息，关于我的生日宴会——”雷古勒斯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贝拉特意带来的‘那位大人的提议’——西里斯，我恐怕我没办法再回避下去了，也许开学后你再见到我，我就已经真的成为食死徒中的一员了。”

　　西里斯皱起了眉，但他先否定了雷古勒斯的说法：“别这么说，我们都清楚你并不是真的想加入食死徒，只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可是西里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我依然无法舍弃布莱克家，而且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的父母不会愿意离开老宅的。”

　　“那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死到临头了！”西里斯有些气愤，“我早就和他们说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别把你拖下水——”

　　“西里斯，别怪他们，是我自愿的。而且其实……”雷古勒斯顿了顿，没告诉他父母之间的分歧，“总之，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板上钉钉？”西里斯脸上的神情有过一瞬间的古怪，不过他立即又问道，“但是雷尔，你真的明白加入食死徒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可不管你真实的想法如何，你会被迫去参与他们的行动，甚至被迫去让自己的手粘上鲜血和生命——”

　　“你觉得你做得到？”西里斯抱臂看着自己的弟弟，“虽然你是个斯莱特林，雷尔，但你的道德标准，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应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你连我们对克利切态度不好都看不下去，又怎么可能会像那群食死徒一样？

　　“不要以为你的大脑封闭术已经足够高明了，你对于食死徒暴行的不参与已经足以暴露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了，你在那群人里只会格格不入，甚至……迟早有一天，你会暴露的。

　　“你知道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

　　“是啊，我知道，哥哥。”雷古勒斯打断了他的话，或许这就是他在薇尔的梦里会选择死亡的原因吧，“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死去。”

　　“我来找你也并不是希望你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而是……”他抬起头来直直看向西里斯的脸，“我会尽力避免那一天的到来，但如果这种命运还是无法更改，我希望你帮我……让薇尔忘了我。”

　　西里斯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最终定格在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怒极反笑，问道：“让薇尔忘了你？你可真是好样的，雷古勒斯.布莱克——而且，你竟然这么狠心让我去帮你做这件事，你就不会害怕这么做会让我陷入愧疚和绝望中吗？”

　　“抱歉，哥哥，可是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而且你和薇尔同样是朋友，我不希望她到那个时候为了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雷古勒斯知道自己的辩解很苍白，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而且，那只是最坏的打算。”

　　“你也知道，我从薇尔哪里知道了自己的未来，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避开将死的命运，现在这么做只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

　　“如果你真的想避开那种命运，就不应该去加入食死徒！”西里斯冷笑了一声，接着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呢喃道，“你们一个两个可真是……”

　　雷古勒斯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还没等他想清楚，忽然一道红光从背后击中了他，在他昏过去之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西里斯说的：“没想到真的会走到这一步，薇尔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因为爱情过于患得患失了……”

　　紧接着，某种液体流进了他的喉咙，雷古勒斯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无梦的酣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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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属于是薇尔预判了雷古勒斯的行动，只是被迫入局的西里斯可不是个安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