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104、先知对话

　　这一次回到家，薇尔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算上在梦中重温的上一世，她记忆里的沃夫林庄园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家人齐聚了。

　　一个人走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以后，能再见到这样温馨的团圆景象，让薇尔几欲落泪，但她忍住了，因为当务之急是让自己的家人们都避开被伏地魔杀死的厄运。

　　在她所见到的所有可能中，厄运降临最早的，是在她六年级的时候，她还在学校上课，却突然被告知了父母牺牲的消息，而现在距离那个时候也不过只有一年了。

　　更何况，他们家可从来没掩饰过对邓布利多教授的亲近态度，而爸爸也的确在编写含有反对伏地魔理念意思的历史书。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他们，就像她选择了自己的路，而他们自然也有各自的选择。

　　她害怕祖父还是会用“求仁得仁”的那套理论来说服她，她根本无法反对，无法辩驳。

　　薇尔以为自己把这种忧心隐藏的很好，可她低估了自己的亲人们对她的了解和关心。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想起在那场幻梦里看到的各种结局，她的亲人、朋友、恋人、师长……无数人的悲惨遭遇让薇尔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她甚至已经开始设想要在毕业之前就把伏地魔彻底铲除了。

　　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薇尔把门打开，看到的就是抱着枕头和被子过来的卡桑德拉。

　　“薇尔，我想你应该不介意让我这个老太婆待在你身边睡一晚吧？”卡桑德拉笑眯眯地问道。

　　虽然有些惊讶，但她的确没有和外祖母一起睡过了，准确地说，从她六岁之后，在那场魔力暴动带来的影响逐渐被习惯之后，为了锻炼她的独立自主，薇尔就一直一个人睡了。

　　好在薇尔的床并不怎么狭窄，挤下她们两个绰绰有余。

　　薇尔躺在卡桑德拉身边，隐约猜到外祖母大概有话对她说，只是她还想不到那是什么，不过卡桑德拉一直都没有开口。

　　外祖母身上有种她占卜时常常会点的香薰蜡烛的味道，在这种馥郁的芳香里，薇尔的思绪不由得又飞回了遥远的过去，最后定格在那张记载着卡桑德拉生平的巧克力蛙画片上。

　　她想起之前和斯库尔德的对话，她这辈子之所以还能够透过那些梦境看到原本的未来，都是因为上一世卡桑德拉给予她的馈赠，更甚至，在这一世，她做出那个和自己有关的预言之后，也再也没表现出真正的预知能力了。

　　或许无论是哪一条时间线，哪一种可能中的卡桑德拉，都为自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的卡桑德拉终于开口了，“薇尔，你是不是又梦见了什么？我们都不相信，你在这一个多月无缘无故的昏迷中毫无奇遇，可是你看起来很难过，我的甜心。”

　　薇尔转身看向她，被外祖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们都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想那一定不会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是的……但也不全是，虽然这跟伏地魔和他的追随者们脱不开关系，但那同样是一种个人选择，因为我们家，或者说爸爸妈妈和祖父，都明确表示要站在他的对立面……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伏地魔的确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可怕得多。”】

　　“你只说了阿德贝他们，我呢？”

　　薇尔钻进了卡桑德拉怀里，闷闷地说，【“你是为了我才……外祖母，是你给了我未来，也给了我你最宝贵的天赋，如果没有你的牺牲，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很抱歉，薇尔。”卡桑德拉拍了拍薇尔的后背，“但我想如果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我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可是……”】

　　“但你所担心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吗？”卡桑德拉忽然笑了笑，“我和塞莉娜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教过你，关于我们的‘天目’——”

　　她温暖干燥的手指抚上薇尔的眼帘和额头，继续说道：“‘天目’之所以被视为命运的馈赠，是因为在预知发生的那一刻，我们也同样获得了改变的可能。不要因为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而如此忧心，也不要因为恐惧而丧失思考的能力，不要真的让自己变成命运的囚徒。”

　　“而且你看，不是还有我吗？在你将这些告诉我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帮手。”

　　薇尔抬起头，看向卡桑德拉笑眯眯的脸，【“您打算怎么办？”】

　　“等我办好了再告诉你吧。”卡桑德拉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作为对你把事情藏在心里的小小反击。”

　　见薇尔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怕她过于忧心忡忡，卡桑德拉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也许就在假期结束之前。”

　　卡桑德拉果然没有骗人，因为就在她即将回学校之前，赫伯特忽然郑重地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塞莉娜准备去麻瓜大学深造，因为自从和伊万斯夫妇交上朋友，并对麻瓜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之后，赫伯特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认识只是冰山一角。

　　“许多记录其实在麻瓜的公共图书馆都难以查找到，而且面对那样浩瀚的历史，我愈发觉得自己缺乏系统性的知识，所以，为了让自己以后的书不要误人子弟，我决定去麻瓜大学学习一段时间，争取成为我们家第一个拥有麻瓜博士学位的人！”

　　赫伯特看起来就像欢欣剂喝多了一样，塞莉娜想得要更复杂一些：“那可不是多么容易的事，首先，你得成功进入你想去的大学，你该不会想用混淆咒之类的混进去吧，哦，天呐，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

　　虽然这和薇尔的希望重合了，至少在这几年里，赫伯特应该不至于完成那些充斥着反对伏地魔主张的著作的出版，但是她还是提醒道：【“而且，据说麻瓜的博士学位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可能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我们有的是时间，如果用三年去体会这样的生活，我想应该不会有遗憾。”赫伯特并没有退缩。

　　【“爸爸，你去学习历史的话，妈妈呢？你总不至于还要她和你一起去学麻瓜历史吧。”】

　　“哈哈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和你妈妈继续做同学——”说到这里，赫伯特被塞莉娜狠狠扭了一把，“但你妈妈有自己的事业和理想，虽然她以前也的确帮了我很多……”

　　塞莉娜嫌弃他废话太多，直接接过了话茬：“薇尔，还记得你在莉莉家看过的电视吗？还有我们之前看过的麻瓜电影和话剧……我那时候就想，我写了那么多由占卜衍生出来的故事，为什么不能向麻瓜学习，把它们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出来呢？”

　　这的确出乎薇尔的意料，她在这一刻感到了无比的惊喜，【“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妈妈！这种专业在麻瓜界叫做什么来着？”】

　　“以我目前的了解，大概是叫导演？或者编导之类的吧……”塞莉娜笑着回答，又说道，“还好麻瓜界和巫师界的假期是一样的，不过也许我们这几年的假期都要在麻瓜界度过了，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感到厌倦。”

　　【“当然不会！哦，天呐，我都生出一种毕业之后继续去读麻瓜大学的愿望了。”】

　　“那样的话也不错，不管到时候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但薇尔其实还有着隐隐的担忧，因为现在的麻瓜界其实也并不安全，只是比巫师界好上一些，可一旦那些毫无人性的食死徒们开始以大规模屠杀麻瓜为乐，薇尔害怕他们依然会遭遇和那些悲惨未来中一致的厄运，也许还是为了保护无辜的麻瓜。

　　但这时候，卡桑德拉忽然对她眨了眨眼，开口道：“你们没有考虑我的提议吗？塞莉娜，如果你想要学习和什么电影相关的知识，最能给你提供帮助的学校应该在大洋彼岸吧——”

　　“虽然的确是这样，妈妈，但是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个目的去美国，尤其是薇尔还在霍格沃茨上学，你们都还留在这里……”

　　【“如果是因为我，可以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薇尔明白卡桑德拉的意思，如果能让他们离开伏地魔的势力范围，当然会更好。

　　塞莉娜还想说什么，只是这时，一直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的阿德贝忽然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塞莉娜，该不会是赫伯特不希望你跑那么远吧，我们家在追求知识方面一直习惯于做最好的选择，你不用顾忌他，也不用担心我们。”

　　【“而且好莱坞也在美国呢！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他们拍的《飘》了吗？还有爷爷为我发明的咒语，也和他们一部电影的主题歌同名！”】

　　赫伯特不满地分辩道：“爸爸，我可没有阻拦莉娜！如果她去美国，大不了我也跟着一起去嘛！只是到时候我们可能得申请一个国际门钥匙……”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最佳的选择——”

　　于是薇尔的心头大患之一竟然就这样被解决了，即便不能完全解决，至少也把他们遇害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不过……她看向老神在在的阿德贝，总感觉祖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其实不光是阿德贝，连一向憨厚的赫伯特都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因为无论是阿德贝、卡桑德拉，还是薇尔，似乎都在极力劝说他和塞莉娜离开英国。

　　晚上，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于是就问身旁淡定地看书的塞莉娜：“亲爱的，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在悄悄谋划什么？还把我们排除在外了……梅林的袜子，我的老父亲、丈母娘，还有我的贴心小棉袄要联合起来把我们赶出英国了！”

　　塞莉娜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不过她连手里的书都没放下，就好像白天做的那个决定并没有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她以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了赫伯特一眼，“没想到连你也看出来了——”

　　“嘿，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个傻瓜……好吧，虽然我在某些事情上的确有些迟钝。”

　　塞莉娜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不告诉我们真正的理由，但他们总不会害我们，也许是薇尔又梦见了什么——这是一个先知的直觉。”

　　“好吧，先知，可惜这次另外两个先知连你都没告诉……”

　　“没关系，我们迟早会知道的。”塞莉娜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到那时候，薇尔就会知道瞒着我们的代价了。”

　　赫伯特不由在心里给他亲爱的女儿祈祷了一句，希望到那时候她不要被她记仇的妈妈“报复”得太狠，毕竟这次他也不想帮她了。

　　而此时一无所知的薇尔主动向阿德贝询问了她的猜测，果然，他的确从她和卡桑德拉的态度里察觉到了异常，并且和他们打了场配合。

　　【“那您呢？如果爸爸妈妈都离开了英国，我平时在霍格沃茨上学，卡桑德拉也不会常常过来，您要一个人待在家里吗？”】薇尔想了想，尝试着把自己梦中所见换种方式说出来，【“而且以您的名望，伏地魔大概率会来招揽您，到那时候……”】

　　“看来这就是你在做‘睡美人’的这段日子里的奇遇了？”阿德贝调侃道。

　　薇尔点了点头，她真觉得，和自己比起来，她身边这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才是真正的先知，不管是阿德贝、邓布利多，还是卡桑德拉——当然，她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先知，他们总能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无比接近真相的东西。

　　“让我猜猜，你梦见了我拒绝了他的招揽，然后那个人出于恼羞成怒，同时也为了削减邓布利多的助力，对我——也许还包括赫伯特和塞莉娜下手了？”

　　“看来我猜对了，而且从你的表情来看，我们大概率是遭遇了不幸。”阿德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描述自己和儿子儿媳的死亡，反而依然从容镇定，“那么，薇尔，从你瞒着我们的表现来看，我想在你的梦里，我们大概已经告诉过你，会这样选择的理由了？”

　　薇尔依然只能点头，他什么都猜到了。

　　“但我想，你对我的安排，应该不会是让我接受伏地魔的招揽吧。”阿德贝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让薇尔立刻摇了摇头，于是他又说道：“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薇尔心里也没有底，她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因为阿德贝比她睿智得多，也坚定得多，所以她只能试探地问道：【“我有过一些设想，可我不确定您是否愿意接受……”】

　　“比如？”

　　【“比如像爸爸妈妈一样离开英国，或者让自己处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庇护下……最后一个选择是，让自己失去被伏地魔招揽的价值……”】

　　阿德贝并没有嘲笑她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反倒逐一分析起来：“离开英国？这也许会欲盖弥彰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而且我也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逃兵；至于邓布利多的庇护，我想我也还没落魄到需要比我还小的阿不思来保护我们的程度……”

　　“不过最后一条，倒是有些意思，对于一个经常实验新魔咒的人来说，出一点事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比如被某场爆炸弄伤，或者被咒语反噬到失去魔力——”

　　薇尔渐渐生出了一丝期望：【“但那不会是真的，是不是？”】

　　“当然，对你的祖父有点信心，小家伙，我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到分辨不出魔咒的效果——而且，我可还想着为阿不思的那个组织贡献一份力量呢。”

　　阿德贝慈爱地看向他的小孙女：“薇尔，我能理解你是为了我们好，我想赫伯特和塞莉娜也都能理解，只是，如果你能对我们再多一些信任和依靠，那当然会更好……也许你对未来中的那些可能感到恐惧，可是现在毕竟是现在——”

　　“那时候的我们做出的选择，不代表现在的我们同样会接受，人不会永远都那么固执，也不会永远一成不变，这才是命运会有千般变化的真正原因。”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德贝说道，“我想，如果不是你和伊万斯家的那个姑娘成了好朋友，我们家也不会真正去想要了解麻瓜界，赫伯特和塞莉娜也不会被麻瓜的知识所吸引，也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读什么麻瓜大学——”

　　“蝴蝶的翅膀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扇动过，而现在，那场象征巨变的风暴就要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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