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102、少女神明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薇尔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条奇异的河流中，而眼前那个和她原本的世界无比相似的泡泡世界，随着她的离开，也又一次破裂了。

　　但在那个世界最后，凤凰社在战争中赢得了胜利，“雷古勒斯”也没有为了魂器死在冰冷的湖底，他和“薇尔”最终结合在了一起，就像那个世界里“塞莉娜”临死前做的树枝占卜中昭示的未来。

　　薇尔轻轻笑了笑，不再流连于这些对她来说虚幻的世界中，而是继续朝河流深处游去。

　　一路上，薇尔小心翼翼地让自己避开那些泡泡，但难免还是会在某些时候不小心接触到，那些世界中结局有好有坏，但没有一个是她想要求得的圆满。

　　就好像是命运将所有的可能性摆在了她的面前，可是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结果——是她太过贪心了吗？

　　除此之外，她还遇到了许多看上去极其危险的漩涡，起初，在无法弄清楚那些漩涡中是什么的时候，薇尔一直对它们敬而远之，只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游了很久，可始终没能离那棵河底的大树近一些。

　　这时候又有一个漩涡在她身边出现，薇尔愣了一秒，最终咬了咬牙，朝它出现的地方游了过去。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薇尔吸了进去，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那感觉可比刚学幻影移形或者第一次用飞路粉的时候要难受太多了，以至于她直接昏了过去。

　　等到薇尔再次睁开眼，却发现她正躺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正是伏地魔藏匿挂坠盒的那个岩洞，也是雷古勒斯原本的长眠之地。

　　她感觉得到，自己依然没有实体，还是一种灵魂的状态，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条神秘的河流，那些奇异的泡泡中的世界，难道是她的一场梦吗？

　　薇尔从地上爬起来，朝岩洞中的那个湖走去，这个湖里会有阴尸吗？她不知道。

　　但是她走到湖边，才发现那只木船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她看起来是个少女，梳起的发辫垂落在肩上，面纱遮住了她的脸，露出来的手指上带着一个薇尔觉得极其眼熟的戒指。

　　只是薇尔没敢轻易开口，因为少女的掌心里漂浮着一个水晶球大小的透明圆球，里面的影子分明是她先前看见的那棵树。

　　少女回过头来，主动开口问道：“你的名字，叫做薇尔丹蒂？”

　　薇尔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的，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什么执念？”那少女又问道。

　　薇尔脱口而出，“我想要回到过去，回到一切不幸都没有开始的时候，我想要一切重新来过。”

　　少女反应平平，“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薇尔答不出来，她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有隐隐约约的猜测。

　　少女又一次开口道：“你刚刚已经见识过了命运的许多可能，即便你回到过去，事情也有可能变得更糟——法则不会允许你带着完整的记忆，你会忘记上一世的一切，我相信你已经看到了更糟糕的可能。”

　　薇尔回想起自己刚刚在那些泡泡世界里看到的一切，最让她感到糟糕的，其实并不是她和雷古勒斯都成为食死徒的那个世界，而是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同样具有通过梦境窥见未来的能力。

　　只是，那个能力只能帮助她看到每个熟悉之人的死亡。

　　她依靠这个能力拦住了赴死的雷古勒斯，也说服了自己的父母、祖父和外祖母暂时离开英国，但在试着去救詹姆和莉莉的时候，她被伏地魔发现了。

　　伏地魔用夺魂咒控制了她，让她成为了食死徒埋在凤凰社中的卧底。

　　在害死了很多人之后，薇尔终于挣脱了夺魂咒的控制，但那时候，许多事已经无法挽回了，她最终做出了和原本命运中雷古勒斯一样的选择。

　　临死前，她将自己梦见的一切厄运告诉了邓布利多，包括关于魂器的秘密。

　　伏地魔在她死后依然对波特一家动了手，而后被自己的咒语反弹，只能以游魂状态活着。

　　而邓布利多教授提前了魂器的搜寻工作，可是因为毫无防备，他依然中了复活石戒指上的诅咒，尽管那诅咒被西弗勒斯暂时控制住了，但他的生命也开始了倒计时。

　　邓布利多去世的时候，作为预言之子的小哈利不过才刚刚三岁。

　　而由于在薇尔的预知梦里，最终是西弗勒斯杀死了邓布利多，知晓她的预言的人在不知道全部真相的情况下，对西弗勒斯充满了怀疑，这最终使西弗勒斯和凤凰社分道扬镳，一个人走上了对抗伏地魔的道路，最后牺牲在了途中。

　　失去了主心骨的凤凰社，在哈利成长起来之前，几乎是一盘散沙，而多少提前知道了一部分未来的伏地魔，也对自己的安排做了调整。

　　尽管最后，代表正义的一方依然获胜了，可是有太多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生命，其中许多惨剧的源头，都来自于她被伏地魔发现，以及她死前留下的那些预言。

　　看完这一切的薇尔心中难免生出了恐惧，她害怕自己的一意孤行最终也会导致这样的结局，只是，她心里依然抱着侥幸。

　　所以对于少女的询问，她的回答是：“是的，我知道，但是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不尝试一次，大概会永远不甘吧。”

　　“你是个贪心的人。”少女评价道，没等薇尔反驳，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人类永远都是这样的贪婪，永远为自己失去或从未得到的东西感到遗憾，永远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战胜命运——那是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并不否认我的不知足，我也的确为过去的许多事感到遗憾，我甚至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战胜命运，但是——”说到这里，她望向那个少女的眼睛，“我不认为人类就永远无法做到神明做不到的事，而我想，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和您对话，是因为我已经满足了某种条件。”

　　少女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猜到了我的身份？”

　　“鉴于您一开始对我的名字表现出了兴趣，从您的态度里又明显可以看出宿命论的观念，而且，您……有点瞧不起凡人。”

　　隔着面纱，薇尔看不清少女的神色，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而且您的外表，和我在北欧神话里了解到的那位很相似。”

　　“——就是司掌命运的三女神中，代表着未来的那位。”

　　少女没有否定，薇尔觉得自己大概率是猜对了，她还没提及少女手指上的戒指。

　　她想到了哈利向她诉说过的那个梦境，以及在哈利醒来后很快便损毁的老魔杖与复活石，以及被要求陪哈利进入坟墓的波特家的隐形衣——这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当初那位被迫给了佩弗利尔三兄弟死亡圣器的死神，大概趁这个机会来收回自己遗落人间的宝物了。

　　而在某些传说里，命运三女神中最小的那个，同样有着死神的身份。

　　“你很聪明。”少女评价道。

　　“……谢谢。”薇尔礼貌回答，虽然这不太谦虚。

　　“但在某些方面又愚蠢固执得可笑。”大概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不过薇尔只是笑了笑，说道：“但您一直没有明确拒绝我的请求，我想这样就是值得的。”

　　少女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说道：“你对于时间的研究已经触及到了某个界限，加上……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以我的确可以满足你的心愿。”

　　薇尔并没有立刻表现得兴高采烈，“那么，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当然，首先，就像我刚刚说的，你不会记得这一切，包括你原本看到的未来。”

　　“而且，你要知道，作为与我做交易的人，你的灵魂并不会随着时间的倒流而回到原本的状态，所以，在你回到过去的时候，你的灵魂与身体可能并不能很好地融合。”

　　“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吧，那也就足够了。”薇尔想了想，又问道：“我还有可能以某种方式预见未来吗？”

　　少女打量了她几眼，回答道：“你知道你的预知能力是怎么来的吗？你的外祖母用她的寿命和能力做了交换，使你得到了这种恩赐，它会始终伴随着你的灵魂，但是——我不能确定它会以什么形式存在，很有可能会像你最担心的那个世界一样。”

　　“也就是说，我可能只能看到和我亲近之人临死前的景象？”薇尔若有所思，“如果我希望给自己的能力加一层限制，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哦？你想怎么做？”少女饶有兴致地问道。

　　“譬如，我所预知的事不能以任何形式告诉其他人，或者，只有特定的人能直接知道。”

　　“看起来你对这个人已经有了想法。”少女肯定地说，又猜测道，“是你的父母，还是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薇尔摇了摇头，她相信无论是父母还是邓布利多都会很容易就相信她的预言，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想要提前让另一个人成为自己的伙伴，先知的身份会让她的劝说更有说服力。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那个死在这个湖里的男孩。”

　　薇尔点了点头，她看向那片沉寂的湖，“我的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里是不是就像哈利说的那个幻境？只是他看到的是国王十字车站，而我看到的，是我认定的，一切悲剧开始的地方。”

　　“你自己已经回答了那个问题，因为你的执念。”少女又问，“所以，你做好决定了吗？”

　　“是的，我要回到一切开始之前。”薇尔坚定地答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少女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等到薇尔再一次睁开眼，发现她已经重新回到那条河里了。

　　一道空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那么，就逆着时间的洪流往上游去吧，你能游到哪里，就可以回到对应的时间。”

　　薇尔定了定神，照那个声音的指示往上游游去，她希望回到入学霍格沃茨的时候，回到她和雷古勒斯相遇之前。

　　河流中的泡泡变成了每个时间点的标志，她几乎又从那些泡泡中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薇尔的体力并不好，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她终于在泡泡中看到了她被父母送到国王十字车站的那一幕。

　　薇尔暗自松了口气，但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那个泡泡之前，一个忽然出现的漩涡又将她裹了进去，薇尔以为自己就要功亏一篑了。

　　但那个漩涡似乎将她带到了更早之前，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在这个过程中碰到了某个泡泡，在感受到猛烈的下坠与失重感的前一刻，薇尔眼睛里映出了自己五岁时的样子。

　　模模糊糊中，她听见周围一片嘈杂，在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与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里，有熟悉的声音惊恐地喊道：“赫伯特！薇尔魔力暴动了！”

　　接着，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在世界的背面，她之前遇见的少女捧着那个装着世界树的水晶球，口中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呢？”

　　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少女立刻从船上跳了下来。

　　来人看起来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少女在她面前表现得颇为乖巧，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斯库尔德，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斯库尔德眨了眨眼睛：“没有啊，我只是一时心软，给了她一个机会……谁让她和二姐有着一样的名字呢？而且，她的确达到了我们之前的要求，不是吗？”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在她马上就能回到她自己选定的时间时，让那个漩涡把她转移到更早的时间之前呢？”

　　“如果就这样满足她的心愿，那不是太容易了吗？而且我不觉得那会是个有趣的故事，让她回到更早的时候，让成年人的灵魂和孩童的身体融合，才会创造更多的可能。”

　　她说着，手指轻轻一动，一张繁复的网呈现在了她们面前，“毕竟，越靠近生命的开始，故事的走向才会更出人意料，不是吗？”

　　那位老妪，也即命运三女神中的大姐乌·尔德，她叹了口气，严肃又无奈地说道：“斯库尔德，对我们来说，那或许只是个故事，但对凡人而言，那就是他们真实的一生……”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所以我不是已经很少像过去那样把命运之网扯得四分五裂了吗？”斯库尔德的态度相当无所谓。

　　“你不应该小看他们，人类的确是能够创造奇迹的种族，你忘记上次那个用隐形衣逃避你的追踪的那个男巫了吗？”

　　斯库尔德轻哼了一声，但她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那张网上，就在她操纵那个女孩回去的那个节点，一条新的命运之线自发地延伸了出来，连接向了无数个结局。

　　乌·尔德也看到了那条新生的线，她们都可以确定，这条线并非出自神明之手，而是由那个世界中的人开辟出来的，崭新的命运。

　　斯库尔德撇了撇嘴，“好吧，看来我的确不该小看他们，但是，如果不是我让她回到了更早以前，也就不会出现这一幕了。”

　　乌·尔德忽然问道：“你还记得薇尔丹蒂——我说的当然不是刚刚那个孩子，而是我们的姐妹，你记得她离开之前说过什么吗？”

　　“当然，她觉得我们应该把命运的掌控权归还给那些人类，但是——”斯库尔德眼中有些不屑，“他们总会无比轻易地忘记历史和过去的经验教训，也往往不把握当下，只一味做着遥不可及的美梦，却不知道忘记过去，不顾现在的人，又怎么能得到想要的未来呢？”

　　“但是你只看见了其中的一部分，”乌·尔德叹了口气，“而薇尔丹蒂看见的是另一部分，所以你们会产生分歧，但也许，我们应该把这些凡人视为一个整体。”

　　“好吧，我后来的确反思过，我的观点有些片面，可是她，她也不至于因此就和我们分道扬镳吧——”

　　“她已经把自己的权柄分散出无数，把对现在的控制权交到每个人手里了——”

　　“什么？那她现在……”

　　“她已经陷入了沉睡，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醒来的那一天……如果每个得到权柄的人，或者至少其中的一大部分，能够真正意识到‘现在’的重要性，或许她就能重新回到我们中间。”

　　斯库尔德惊讶极了，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最终陷入了沉默。

　　“好好想一想吧。”乌·尔德说完这句话，又从她面前消失了。

　　这时候，斯库尔德忽然听见了来自另一个弱小的灵魂的声音，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再一次看了眼那条凭空出现的命运线，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么，就让我亲眼看看，你带着这副残缺的身体，和你最想避免的那种残缺的能力，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吧……”

　　“但我还是个心善的神，所以你既然选择了那个男孩作为锚点，还有你主动要求给自己设下的限制，我也成全你……”

　　世界树静静悬浮在幻境之中，树下的神明却已经失去了踪影。

　　与此同时，巫师界，戈德斯坦家，病入膏肓已经昏迷了很久的伊利斯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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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篇到此结束，下章回归现实。
关于北欧神话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一段卡了很久，无数次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融入这样的世界观，但好在最后还是写出来了。
之后还会有现在的薇尔和斯库尔德的对话。
为什么Urd的译名会被屏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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