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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镜中美梦 ...

  •   薇尔在家里过完了一个冷清的万圣节,连同她十七岁的成人礼。

      这个特殊的生日过得并不隆重,薇尔实在没有心情在父母的葬礼之后举办什么正式宣告继承人的宴会,阿德贝和卡桑德拉都随了她的想法,因此他们只是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薇尔握着刀叉,心不在焉地想道,祖父和外祖母还能陪自己多久呢?

      食不知味的晚餐后,阿德贝郑重地将一个戒指送给了薇尔,这是象征沃夫林家家主的戒指,同时也是开启沃夫林家古灵阁金库的钥匙。

      薇尔心里一沉,不再抱有侥幸心理,看来祖父已经下定决心了。

      阿德贝看着薇尔攥着戒指一言不发,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就回学校去吧,六年级的课程虽然没那么紧张,但毕竟已经涉及到一些高深的知识了,你不是还想在未来去魔法部做神秘事务司的缄默人吗?那需要的N.E.W.Ts成绩可不低。”

      卡桑德拉也望向一直沉默的薇尔,语重心长地说道:“薇尔,就像你祖父说的,赫伯特和塞莉娜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像现在这样,难道他们离开了,我们的生活就不再继续了吗?”

      她顿了顿,又说:“巫师们相信灵魂的存在,我们也能看到麻瓜们见不到的幽灵,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也许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地方重逢。”

      薇尔回到了霍格沃茨,她的朋友们似乎想安慰她,但又无从开口,生怕一经提起就会引得薇尔再度伤心起来。

      巫师界的形势已经严峻到每天都有人失踪或死亡了,麻瓜界也十分混乱,霍格沃茨里也并非只有薇尔一个因为战争失去了父母,可时间不会为此停滞,世界不会因此停止运转,其他人即便可以为之哀悼,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薇尔不愿意让自己忧郁的心情影响到朋友们,如果是以前她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大概会钻进禁书区——早在三年级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弗立维教授那里拿到禁书区的长期批条了。

      可是在这个学年的开始,禁书区同样变成了她不愿意去的地方,因为她在那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无疾而终的初恋,那是少女最隐秘的心事,是从未宣之于口的情愫。

      在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雷古勒斯.布莱克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默默跟在他后面看了很多禁书区里的古怪书籍了。

      薇尔曾想过,如果这学年以来糟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没有被打上食死徒的标记,她也依然是能抱着母亲撒娇的天真少女,或许在他们离开霍格沃茨的时候,她会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就像詹姆对莉莉做的那样。

      尽管理智始终在告诉薇尔,她的喜欢不会得到任何回应,高傲的雷古勒斯不会注意到一个普通的拉文克劳女孩,布莱克家也不会允许他们的继承人娶一个亲近麻瓜的妻子,可是她的情感始终支配着她,哪怕是现在,她也不能否认自己依然关注着他。

      即便他已经是个食死徒了,即便他们的立场已然对立。

      可付出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来呢?薇尔能做的也不过只有不再去禁书区了。

      她在城堡里游荡了很久,偶尔能听到她的画像朋友们在窃窃私语。

      可是这些画像愿意和她交朋友,还是托了赫伯特的福——薇尔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转角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清朗的,矜傲的,疏离的声音,属于她此刻最不想遇见的那个人。

      薇尔落荒而逃,最终跑进了有求必应屋,这里似乎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场所。

      薇尔躺在有求必应屋变出来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有求必应屋……如果真的能有求必应,它能让父母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这间神奇的屋子给出了它自己的答案。

      一面古朴的全身镜忽然出现在她跟前,镜子上刻着一行不知道含义的小字。

      薇尔盯着那镜子看了一会儿,恍惚间,她看见镜子里赫伯特和塞莉娜站在了自己身边,随后是阿德贝和卡桑德拉,在他们很远很远的身后,雷古勒斯.布莱克抓住了金色飞贼,似乎有狂风吹起了他的袍袖,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没有那个丑陋的标记。

      她忽然明白了镜子上的那句话是什么含义,只有倒着念才能明白,这面镜子展现的是人内心的渴望。

      薇尔贪婪地望着镜子里的父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恨不得跟镜子里的自己互换身份,即便那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这当然值得警惕,当一面镜子具备这样的能力时,危机也如影随形。

      可是薇尔已经顾不上了,即便她清楚那里面的场景并不真实,可是这或许是她唯一还能亲眼看见爸爸妈妈的机会了——他们的牺牲太过突然,家里连一幅画像都没能留下。

      残存的理智让她在感到饥饿或疲惫时离开那面镜子,有求必应屋无法变出食物,这当然是件令人遗憾的事,否则,薇尔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永远呆在这里。

      但离开镜子之后,对于危险的本能感知又让她拼命克制着回到那里的欲望,或者至少,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还有课要上。
      只是在闲暇时,薇尔总忍不住到那里待着,后来,她甚至还带上了酒。

      那是一个偶然发现,薇尔的酒量很差,她以前能够接受的最高度数的酒精饮料不过是三把扫帚酒吧的黄油啤酒,比那稍微高一些的酒精含量都能让她醉得战都战不稳。

      不过她听见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男孩说,他在亲人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都是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的。

      薇尔大着胆子在霍格莫德日从猪头酒吧搞来了一些火焰威士忌,她不敢直接在寝室里藏着,于是就将那几瓶威士忌带到了有求必应屋,在盯着镜子看的时候喝了一口,竟然发现镜中的景象在她微醺之后变得更真实了——当然,更有可能是她的感官因为醉酒出现了问题。

      也许这是不对的,她不该这么做,可又有哪个逃避现实的人能拒绝这样真实的幻象呢?

      薇尔破天荒地缺课了,而且并不是一节,而是周一整整一天的课。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没有把有求必应屋的存在告诉任何一个人,连掠夺者们的活点地图上都看不到她的名字。
      弗立维教授万分自责,他忧心忡忡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邓布利多,还通知了阿德贝和卡桑德拉,他们甚至动用了血缘魔法,但也只能追踪到薇尔生命体征良好,且就在城堡里。

      引发骚乱的薇尔本人对此毫不知情,她抱膝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注视着魔镜里幸福的人们,一个空空如也的酒瓶滚落在她旁边的地上,静静昭示着这个刚成年的姑娘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喝了多少火焰威士忌。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城堡里的寻人活动不得不停下来以后,一个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了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前。
      那个清瘦颀长的影子不太熟练地在那面墙前面来回了三次,看到突然出现的门时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的手在握住门上的把手后停了很久,最后才缓缓打开了门。

      雷古勒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跑到这里。

      明明他们已经绝无在一起的可能了,在他亲手对他心上人的父母用了不可饶恕咒之后。

      尽管那个女孩并不知道这一点,她甚至并不知道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雷古勒斯无法控制地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一切的起因是,黑魔王要求贝拉带他这个新成员去“见见世面”。

      不,一切的起因或许都是他加入了食死徒,或者更早的根源是,他在刚入学霍格沃茨的年纪就被黑魔王“高尚”的理念蒙骗了。

      他曾以为他与黑魔王有着相同的追求——让巫师不必再躲躲藏藏,让纯血统的巫师们恢复往日的辉煌,让生来就拥有魔法的巫师们能统治那些愚昧无知的麻瓜。

      他以为追随黑魔王能够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也能让他古老纯洁的家族重获昔日的荣光。

      在他正式加入食死徒之前,雷古勒斯始终这样坚信着,他曾在自己的卧室里贴满了黑魔王发表演讲的剪报,甚至在他被打上那个极度挑战他的审美的黑魔标记时,他还能告诉自己,那是一种荣耀。

      就像母亲会自豪地夸赞他:“雷尔,你是最让我们骄傲的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巫师能在你这个年纪就赢得黑魔王最大程度的看重。”

      但一切就从他正式加入食死徒的那一天开始幻灭了。

      他没想到黑魔王竟然会选择臭名昭著的狼人和智力低下的巨人们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也没想到他们的行事会如此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到随意杀死某个中立的小家族里的所有人,只因为他们没有明确地追随黑魔王;又或者是毫无理由地对麻瓜发起袭击,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无聊了。

      雷古勒斯不得不承认,或许他选错了追随的对象,也许黑魔王的主张只是一个花里胡哨的口号,一个华而不实的幌子,他根本不敢相信就凭现在这群鱼龙混杂的食死徒们,黑魔王能带领他们实现他所说的那个崭新的巫师界。

      也许黑魔王的确可以赢得最终的胜利,但那个世界与雷古勒斯想要到达的地方相差太远了——他们的道路看似一致,但其实食死徒的行为与他的目标南辕北辙。

      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也许从西里斯被分到格兰芬多的那一刻起,他就别无选择了。

      他只能冷漠疏离地应付那些他看不上的食死徒们,他本以为像他这样的学生,能接到的任务不过会是类似于在霍格沃茨盯着邓布利多,给他们传递情报一类的小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魔王看穿了他消极的心态,又或者他想对一个布莱克委以重任,更甚至黑魔王就是满怀恶意地逼迫他去做那些不愿沾手的事——总之,他被贝拉带去了袭击麻瓜的现场,甚至是在他还有课要上的一天。

      在那里见到沃夫林夫妇完全是一场意外,雷古勒斯当然知道他们,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他总能见到他喜欢的女孩兴奋地冲进她母亲的怀里,态度亲昵地冲他们撒娇,那时候他想,或许正是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薇尔这样的姑娘吧。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薇尔失去了他们,该会有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但沃夫林夫妇都是站在邓布利多一方的,她的父亲还在不久前出版了一部基于麻瓜历史的魔法史著作,里面的一些言论对于黑魔王而言十分不利。

      更早以前,薇尔的祖父,那位赫赫有名的“魔法理论之父”,还公开声明拒绝了黑魔王的招揽。

      食死徒们见到掏出了魔杖的赫伯特和塞莉娜时都露出了疯狂而兴奋的神情,雷古勒斯听见身旁的贝拉高呼着:“杀了他们,让他们知道拒绝黑魔王的代价!”

      贝拉对他这个堂弟还算照顾,只是这种“照顾”在当时的情况下,变成了教他如何精准地用索命咒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雷古勒斯始终不愿意用出那个咒语,他知道谋杀无辜之人的代价是自己的灵魂,他依然心存侥幸,希望能够用一个完整的灵魂迎接自己憧憬的未来。

      可是早就有人看不惯他了,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无时无刻不在挑衅着他,好像雷古勒斯不用索命咒就是对麻瓜心存怜悯,就是对黑魔王的不满一样,其他人也在应和着,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中有个不敢杀人的“懦夫”。

      沃夫林夫妇本身就不是决斗能力出类拔萃的巫师,他们都是在某方面得天独厚的学者,或许上次拿出魔杖攻击与自卫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加上他们还要顾及周围被他们护着的麻瓜的死活,而食死徒又人多势众,魔法部的傲罗们赶到这里还需要时间……

      在雷古勒斯被食死徒们逼迫的时候,他们的魔杖已经被缴械咒击飞,只能束手就擒了。

      芬里尔.格雷伯克掐着赫伯特的脖子把他扔到雷古勒斯面前,嘴边还留着一抹鲜血,他舔掉了那抹血迹,脸上露出了一种可怕的迷醉感,“小布莱克,用索命咒杀掉麻瓜有什么意思,折磨这些不自量力的巫师不是更有意思吗?让你见识见识,罗道夫斯——”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脸上也扬起了一抹残忍的笑,他懒洋洋地伸出魔杖,指着挣扎着站起身的赫伯特念了句:“钻心剜骨。”

      “不!你们这群该死的疯子!”不远处的沃夫林夫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但赫伯特.沃夫林竟然硬生生忍住了钻心咒的疼痛,只是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那是人的身体在受到超出阈值的伤害时不受控制的反应。

      “闭嘴!”贝拉恶狠狠地瞪了沃夫林夫人一眼,给她甩过去了一记同样的钻心咒,可是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巫也强忍住了痛苦,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食死徒们。

      “塞莉娜……”雷古勒斯听见了躺在他脚边不远处的沃夫林先生发出的呢喃。

      “啧,不会叫的兔子,可真没意思。”拉巴斯坦.莱斯特兰斯没好气地在沃夫林先生身上踹了一脚。

      “看来小布莱克是没这个胆子,不如还是让我先咬上一两口,虽然不比小孩细皮嫩肉——”芬里尔.格雷伯克露出了满口黄牙,看上去已经迫不及待了。

      带队的贝拉看了眼时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你想去就快点,别搞得到处都是……”

      眼看着狼人已经朝地上毫无反手之力的沃夫林先生冲了过去,一直沉默的雷古勒斯终于抬起了自己的魔杖,他知道,只要那个咒语发射出去,一切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阿瓦达索命——”一道绿光射中了赫伯特.沃夫林,快到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男巫的脸上最后留下的,是解脱中带着些许遗憾的表情。

      在食死徒们还没从他的突然出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雷古勒斯的目光对上了远处的沃夫林夫人——她和薇尔长得很像,雷古勒斯看着她,仿佛能想象得到他喜欢的姑娘十多年后的模样,可惜,他大概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雷古勒斯不知道的是,塞莉娜.沃夫林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进行了最后一次占卜,依靠的占卜用具是雷古勒斯头顶的树枝,那是她这辈子最擅长的领域。

      那是棵高大雄壮的橡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扎根了多少年,已经是十月中下旬,他头上的那根树枝却依然枝叶茂密,苍翠欲滴,仿佛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寒冬。

      树枝上还系着几条红色的丝带,似乎也有了不少年头,已经有些褪色了,但依然迎着风舞动,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新婚夫妇结亲时绑上的。

      塞莉娜直直对上了那双灰色的眼睛,虽然薇尔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可是她绝对不知道,每次放假时在站台上和小布莱克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微妙的神情已经暴露了她的小秘密,对一个足够了解自己女儿的母亲而言,看穿薇尔的心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此刻,那双眼睛深沉得像一片沉寂的湖,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全是绝望的暗涌。

      那群食死徒们又不耐烦起来了,狼人恶臭的涎水几乎要流出来,看起来已经蠢蠢欲动。

      灰眼睛的少年满心绝望地抬起了自己的魔杖,塞莉娜并不责怪他,反倒对他给了她的丈夫干脆利落的解脱而心怀感激,而现在,就要轮到她了。

      她平静地注视着女儿喜欢的男孩,在他用出索命咒的最后一刻,嘴唇动了动,似乎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在少年惊愕与痛苦的眼神里,一道绿光闪过,她就要和自己的丈夫团聚了。

      可惜给薇尔的礼物还带在他们身上。

      可惜他们终究没能看见女儿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8-08 20:29:22~2023-08-10 20:3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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