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x你]师生》风吹荷叶煞煞

5、游龙戏凤问真情

　　“早上好。今天有记得吃早饭吗？”
　　??“上班还是不要踩点到，这样对心脏比较好。”
　　??“今天上午我会去省委汇报文旅补贴的事……”

　　??一大早，你的手机就震动得不停，在高育良信息的连番轰炸之下，你有些后悔把他从黑名单中移除——严世蕃眨眼间成了海瑞，你实在想不清要如何面对这位，你两次one night stand的对象。

　　??时针指到十一，秘书处的门被敲响。

　　??“老师…高书记。”你磕巴着打了个招呼。

　　??“艾省长不在，有一份重要文件需要你代为转交。”高育良将文件递到你的手中，顺便拍了拍你的肩，“辛苦了。”

　　??“分内之事。这种小事哪里需要高书记亲自交代，您派您的秘书来就好了。”客套的话，对着高育良说，你觉得实在拗口、吃力。

　　??“怎么昨日跟个炮仗，今天再见到我倒成了老鼠。”话毕，他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你，“我来送文件是有私心的。两个理由，一真一假，要先听哪一个？”

　　??“自然是真话。”你也是楞，顺着高育良的话茬。

　　??“先抑后扬，更凸显心意。我觉得还是得先说假话。”高育良这问跟白问一样，他早有了主张，你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文件比较重要，我得亲自托付给你，假手旁人我不放心——这是假话。”

　　??“当初，我在京州任职你就跑吕州，我到吕州你就回京州，现在，我就在京州你也在京州，甚至是在同一栋办公楼，我是来来回回晃悠却怎么也碰不到你。你滑溜的就像条泥鳅。”

　　??高育良真不会比喻，也许法学算理科，在文学造诣上可以差些。被戳穿心思兼又被不当比喻的你下意识地扣起了手中钢笔，以求平复情绪。

　　??“我想多看你一眼，与你亲近——这是真话。”

　　??这话太过令人想入非非，你手下一用力，将钢笔盖弹了出去。

　　??“啪嗒”落地的声音很是清脆。高育良先你一步将它拾起，只拿在手中端详，并未立刻归还于你。

　　??“这是我当初送你的那支吧？”虽是问句，语气却肯定至极。

　　??高育良将孤零零地躺在桌上的笔身拾起，笔帽套回，把二者重新合为完整的一支。他捏住笔的两端，转了半圈，最终定在了刻有“青云”二字的那面。

　　??这支笔你用的太过顺手又太过熟悉，笔身的涂层大半磨损，漏出底下的黄铜色泽，若不是高育良今日提起，你甚至忘了它的来历。

　　??“这笔太老了，下次见你，送你支新的。”

　　??物不如新，人不如旧。

　　??一年按例有四季，在京州却只有冬夏。时值九月，没什么秋高气爽，只有沉闷而阴晴不定的天气。晚时，省政府这片区域下起了大雨。

　　??你出来的晚了，既没提前备伞，又无可以同行之人，只得站在屋檐下，望着雨连成线，哗啦哗啦地打在地上。这雨来得万事俱备，雨量中等，不像是可以与之博弈，打个时间差的骤雨，当真是九月的雨，把你困在这里。

　　??“我看天气预报京州有雨。你下班回去了吗？”雨声交杂着雷声，吵得你心烦意乱，没看来电显示便接了电话。

　　??高育良的声音透过电波，从里头传来。你微微发怔。
　　??“早上我在收发室放了把伞。”
　　??“没带伞的话，可以去拿那把。别硬着头皮在雨里闯，把自己冻感冒。”

　　??“老师。”
　　??“谢谢你。”话到嘴边，也只能憋出这么句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早了，快回去吧。”这话，你似曾相识。

　　??手撑着高育良给的伞，踏过一个个可以倒影出人影与月光的小水滩，你只觉得此行不是一人，你的高老师在陪伴着你。

　　“早上好。今天吕州天气……”

　　??自接了那电话后，高育良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无师自通地向你每早短信问好、汇报工作日程，甚至通过互联网技术，摸到了你的博客主页，又是点赞又是分享时评。莫名的亲密无间，莫名地将你的生活包围。人虽不在侧，胜似在身边。

　　??对你来讲，高育良这样创造客观联系的手段说不上高明，甚至称得上是班门弄斧——你在校园时就是这么对他用的，但你始终猜不透高育良这么做的本质为何，总不能是想当个天气预报机。要怎么猜，难道真要猜他对你有意思，在追求于你？他可是刚向你自证清白，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如此这般，也太过厚颜。

　　??“叩叩”。

　　??艾省长敲打桌子的声音将你从无端联想中唤醒。

　　??“看来，你也饱受骚扰短信之害。确实需要督促一下工信厅那边的工作了。”艾省长感同身受，但大概率她身受的内容与你不同。

　　??“今早各个省委办公室都收到了封有关吕州环保问题的匿名举报信。赵书记大笔一挥，立即要求组建个环保督察组去吕州。”

　　??“这浑水我是不掺和，你代表我随行一趟，算是给他个面子。”艾省长敷衍的神情不加掩饰。

　　??说什么四不两直，只要有关系，该知道的也都会知道，只是早晚问题。艾省长甫一从你那儿离开，高育良的手机也开始震动，收到讯息的他来不及欣喜你难得的回复，椅子一推，拉着一帮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就往月牙湖跑。

　　??当你到时，场面已经控制住了。这项目高育良抓得紧，时不时就到现场监督，赵瑞龙他们想做文章就只能打时间差，趁高育良不在的时候，让人破坏污水处理设备，把工业废料往湖中倾倒。却不成想，这儿子和老子之间是一点默契没有，儿子的手还没动完，老子派的兵就到了。

　　??督察组是气势汹汹地来，虎头蛇尾的走。

　　??“我的大功臣，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高育良和督察组的组长们打完三两太极后，将你悄悄扣了下来。

　　??“高书记，我还需要回去向艾省长汇报工作。你拦着我，算不算妨碍公务？”本是硬气的话，由你来说，怎么着都带着七分色厉内荏。

　　??“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泄漏给我了，再翘个班也算不上什么吧。”

　　??“况且还是艾省长派你来的，她应是早就知道现在的结果，哪儿还需要你去说。”高育良这老狐狸把你拿捏得死死的，今天你是自投罗网。

　　??“月牙湖你已经很久没来了吧。那边的桂花开了，可以陪我走走吗？”高育良柔声道。这语气，带着点儿恳求。

　　??“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去。”

　　??中国人的性情总是折中的，他先提出个你无法接受的要求，稍后再提出个不那么为难的请求，你也就半推半就了，更何况你还有些心疼他的处境，不忍又不能拒绝。

　　??和赵立春对着干，又岂是那么容易。今天的调查虽是虎头蛇尾，姑且算应付过去了，可它未知的影响有多大，在此时谁也没有个准数。

　　??湖边的风浪挺大，吹得人不太愿意动脑子思考什么问题。

　　??“老师。”你还是习惯这么称呼高育良，尽管你觉得此时的你已不太有资格再这么称呼于他。

　　??“是什么促使你改变决心的呢？”自己的老师自己清楚，读完了《万历十五年》，你知道，高育良学的是首辅申时行可不是清官海瑞。

　　“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高育良吟诵起《增广贤文》中的一句。

　　??“这话说的太过宏观，抽离出了事物的普遍性，淡化了它的特殊性。”劝诫知足的鸡汤，多喝无益，你不爱听。“三餐之别，可以是万元级的米其林餐厅，也可以是售价两元的金陵大肉包。”

　　??“但与前者相比，你还是觉得肉包最香。不是吗？”

　　??高育良听了你的类比，不禁笑出声来——你还是那么孩子气，还是那么喜欢吃包子，还非得是肉馅儿。

　　??你见他笑的放肆，愤怒地觑他一眼。

　　??“我怎么就不能如你一般，知足常乐呢？”高育良本就温柔平和的声音，说此句时，显得愈发低沉，甚至怀揣着点儿被误解的伤心。

　　??“老师不是曾说要用手中权力改变一代人吗？”
　　??“那是从前。”

　　??“那现在呢？”
　　??“现在？……”高育良不说话了，只望着无边的湖面，有千言万语就沉默在那平静的水底。

　　??你凝眸望着他，惊觉他有些沧桑，额间的皱纹多了些，可还是那么儒雅风流，甚至、更甚当年。

　　??“吴老师最近还好吗？”你需要一把刀，斩断你在高育良连日莫名举动下，暗地长出的不该动的心思。

　　??“应该吧。当年协议离婚后，我们就约定不再联系。”

　　??“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离婚后的第一个周末，他曾与你邂逅剧院，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总不能是他忘了说吧。

　　??“没什么。”十年时间，你还是学会了点儿养气功夫，可以将猛然得知高老师早已离婚一事的震惊藏于内而隐于外。

　　??月牙湖占地面积极广，从外围层层递进逛至湖心岛时，天已近黄昏。秋分日过去，黑夜比往常更早降临，天边渐渐展露出月牙的身影。

　　??月影落在湖面，勾起了你一点儿无端情绪。

　　??“高老师。”

　　??你的一声轻唤，打断了高育良暗地的思索。

　　??“皓月当空。老师可还记得，欠我的那段《游龙戏凤》？”要破案，要破高育良的心中贼，只在此戏。

　　??当年，在汉大戏曲社举办的折子戏专场演出谢幕时，侯亮平纠集了一帮混小子坐底下喊返场，高呼高育良和你合唱一段《游龙戏凤》。他本是无心，单纯想闹闹高育良这位严师，可谁知你二人皆心中有鬼，这《游龙戏凤》自是唱不成了，遂改为《打渔杀家》——高育良扮演梁山老英雄萧恩，你演萧恩的女儿。

　　??“如此，请了。”高育良随即以老生腔回应。

　　??那点遗憾——在众人眼前，于舞台上说我爱你，你们谁也没有忘记。

　　??“你把手放平些——”

　　??高育良没想到，你要从，正德帝故意用指尖剐蹭李凤姐的手，李凤姐含羞要把手着回来，这段儿演起。

　　??“噢。放平些、就放平些。”高育良将双手放平。

　　??“如此我就，着、着、着——啐！”

　　??果然，甫一你把手落在高育良的掌心，立即被他牢牢抓住。当你按照戏曲流程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时，他甚至表现得比戏中人还要意犹未尽。

　　??如此这般，高育良的心思，你已洞若观火。

　　??你起了点坏心思——吃了十余年相思苦，就教他这么勾勾手，轻易骗了去？你也要他尝尝风水轮流转的滋味，你要听他亲口说爱你。

　　??“月儿弯弯照天涯，问声军爷你住在哪家？”

　　??“大姐不必细盘查，天底下就是我的家。”

　　??……

　　??高育良的确遵照承诺，开车将你送回了家。

　　??“老师再见。”拎包下车后，你正常挥手告别。

　　??“稍等——”高育良低头翻起了口袋，“这包种子送给你。”他倾身越过副驾座椅，将种包放在了你的手心。

　　??你略带不解，不知高育良何意。

　　??“李达康在林城搞万亩玫瑰园的计划挺好，我调研了一番，在我们吕州月牙湖，最适合种植的花卉是雏菊。”

　　??“等花开了，你一定要来。”高育良向你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雏菊的花语——隐藏心底的爱意。

　　??他有在悄悄说我爱你。

　　??但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