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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一百章 ...

  •   ——
      “尼卡多利/纷争之泰坦的灵魂已经腐烂,再无被救赎的可能。”

      述说着从灵魂碎片不停息的低语中得到的定论,曾经以人类身份行走于翁法罗斯大地之上的泰坦理智部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即将融化于漆黑的腐蚀之下的牺牲。

      那是他作为天谴之矛尼卡多利的使命,亦是他身为神性片段格奈乌斯被本体分离出来的命运。

      “无需为你我之间即将搬上帷幕的离别哀哭,也不要为此憎恨那份宁静的死亡,终将接过塞纳托斯手中权柄的死荫侍女,万物终有逝去之时。”

      只是面对格奈乌斯的劝慰,遐蝶面容上流露出来的悲伤却未能因这份意外的宽慰而有所消散。

      她清楚吗?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但她理解吗?她当然无法理解。

      因为在无限的时光尺度下,没有什么烦忧是无法被解决的,所以她必须为这温暖的世间抹除掉寒冷的「死亡」。这便是遐蝶以哀地里亚的督战圣女身份行走在翁法罗斯所一直坚持的心愿。

      “但是你们口中的「生」与「死」可是一对纠缠不休的双胞胎啊,卡斯托莉斯。”

      伴着在自己手中起舞的沙沙翻书声,赫马佛洛狄忒斯又一次如同仅在审判厅短暂上演的浪漫奇迹,毫无征兆地加入了这场即将结束的告别。

      “赫马佛洛狄忒斯!”

      满怀惊喜地叫出了对方告知自己的全名,星原本被凝重氛围笼罩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未成年浣熊应该拥有的笑意。

      不是没想过用更能体现自己与瓦沙克同伴关系的亲昵称呼来称呼这位被帝皇权杖无意唤醒的旧日幻影,但只是看着对方嘴角边那道几乎从未改变过弧度的平和微笑,星就已经下意识地喊出了那道长到离谱的全名。

      “我说过我们会在通向美好新世界的路上再次相遇,星,还有卡斯托莉斯。”

      以一个微不可及的点头与轻轻阖上的书本作为双方二次见面的友好问候回应,赫马佛洛狄忒斯不加遮掩地把自己的打量目光放在了在场其他人与动物的身上。

      “我想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以这样互不相识的身份见面,还真是一次如轻飘飘的幻梦般不真实的体验呢,格奈乌斯……以及这只可爱的粉色小狗。”

      只是轻轻的一眼瞥视,赫马佛洛狄忒斯便能看出迷迷这个模因生命体不过是熟悉的她为了介入此次永劫回归而创造出来的一次性身份,而面前这位身披战甲的格奈乌斯,更是并非自身记忆中那位带着一小部分士兵为大部队撤退断后的军事家和政治家。

      我至今也无法理解陛下一意孤行的结盟行为,更是笃定自己无法听从那位异国的继任暴君下达的任何命令,但我明白在此等浩大的末日之下,由人类建立,又只有人类才会遵循的国家秩序早已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

      就让我为那曾经宣誓效忠过的王朝献上自己的最后一份力,让我与它共同在这场不可避免的灾害中迎来湮灭吧。

      甚至连能够作为他人念想的遗物都没有留下,这便是亚德丽芬的格奈乌斯最后被赐予的命运,亦是被赫马佛洛狄忒斯记录在书上,属于一个战士应得的结局。

      不过现在的翁法罗斯可不是过去的亚德丽芬,自己也没有必要遵循帝皇权杖和伯拉西达下达的命令,让这个没有虫灾的世界重新踏上毁灭的道路。

      但是看着那只话都说不清楚的粉色小狗在急切地咪咪咪个不停,仿佛是要让见到自己出现就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的星和遐蝶像一旁沉默的格奈乌斯一样重拾那份警戒之心,赫马佛洛狄忒斯就已经把祂想要解释的欲望按压下来,恶趣味地看着对方着急到直跺脚的模样。

      祂就应该把这一段完整录下来,等到对方突破权杖的束缚恢复原有记忆的时候再把这段影像原封不动地放出来,而且还必须是以单曲循环的方式来回播放。

      “你是何人?报上你的名字,外来者。”

      以手中爱木/仓喀利斯的名义起誓,格奈乌斯从未在尼卡多利与自己无数次神性化身的记忆中见过这位疑似树庭出身的学者,更不用提对方对待自己的友善态度了。

      简直就像见到一位许久未见的旧友。

      但格奈乌斯可不会认为自己曾经认识过这样一具必须依靠模仿着他人习惯而活的人偶。

      等等,自己又为什么会把没见过的对方认为是一具人偶?

      “看来卡吕普索主导的裂魂仪式不仅把你高尚的灵魂给四分五裂,还让你那本来就只有细胞大小的幽默感尽数消散在数据之海的深处……我对此深感遗憾,但也无所谓,毕竟你不是我认识的他,我们之间也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还没有等其他人思考清楚赫马佛洛狄忒斯这句话中冒出来的新名字和尼卡多利又有什么没有记录在翁法罗斯编年史上的新关系,对方就像一只用尾巴打翻了瓶子,却在尖叫声到来之前迅速溜走的奶牛猫,开始回答格奈乌斯。

      “赫马佛洛狄忒斯,我的名字。铭记这个他人而起的名字,用欢呼声来庆祝这个即将在黑潮的腐蚀中拯救你的名字的出现吧。”

      既然自己都要像阿赫玛尔所期待的那样,即将成为一位能够不依靠对方提出的要求而去拯救他人生命的无私家伙了,那么也能在介绍的时候勉为其难地把自己放到“人类”的范围吧。

      压根就无法从行动上理解“无私”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只能根据他人口口相传的正面形象而拙劣地模仿着成为其无私存在的赫马佛洛狄忒斯这么想着,脸上犹如被何者雕刻上去的微笑弧度也没有变过半分。

      “等等,赫马佛洛狄忒斯阁下,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在保留纷争泰坦「理智」……也就是维持格奈乌斯阁下存在的前提下解除尼卡多利的不死特性?”

      在格奈乌斯即将上演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巨大纷争之前急切地打断了对方的爆发,遐蝶焦急的询问中满是她对这份承诺的怀疑。

      “当然,谁让我就是为了否定那句被你们视为最终结果的定论,才特意出现在这座被白昼祝福的旧日悬锋城。”

      保持着一贯的轻快语气承认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赫马佛洛狄忒斯倒也没有感到半分不悦,甚至还想在三人一狗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愉快地哼唱起那首曾经流传在亚德丽芬各个国度间的童谣,然后再与其中一人挑起活泼奔放的恰恰舞。

      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位陌生人突然跟自己说能够解决亚德丽芬世界内忧外患的三重困境,换做是全知全能的祂也要稍微怀疑一下对方话语的可信度……或者是悄悄动用一下自己手上无所不能的盒武器把对方的前世今生都给查个底朝天。

      不过这一切都必须得趁着那位忧国忧民的国王不注意的时候去做,对方是不会希望赫马佛洛狄忒斯把祂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巧思都用在留着相同黄金血的同胞身上。

      “够了,阁下是想要侮辱我身为战士的尊严吗!”

      短暂的交谈并没有让时间顺利抚平格奈乌斯从赫马佛洛狄忒斯出现开始就隐隐不安的内心,而对方那句轻飘飘的否定更是让他的怒火超越了心中的不安,欲燃愈烈。

      “倘若你还保持一丝人类的良知,就不要阻止我(「理智」)回归神性的本源,让未来的黄金裔给予那早已深陷疯狂的纷争化身,尼卡多利一个战士应得的结局。”

      糟了。

      在遐蝶和迷迷不明所以的注视下用力拍着一把额头,星一转刚才的放松姿态,紧张地注视着惨遭格奈乌斯一顿说教的赫马佛洛狄忒斯。

      别人不了解瓦沙克,星作为对方相处了一年半的同伴还能不清楚对方隐藏在淡漠神情下的乖戾性格吗?祂又不是没做过只要自己和别人谈不拢,就会在略施神通把谈判强制推进到下一个节点的事情。

      此事在匹诺康尼亦有记载,对此唯一受害者星际和平公司有诸多不符合外交礼仪的不友善感言需要发表。

      而作为瓦沙克的过去(也就是赫马佛洛狄忒斯此人),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比自己认识的瓦沙克相比,还要在性格上恶劣不少的对方也一定会对逆违自己要求的格奈乌斯做出相同的事情。

      真走到关系破裂那一步……那就只能指望自己刚学会的「欧洛尼斯祷言」能够限制住赫马佛洛狄忒斯的行动,以及祈祷对方真的只能行走在白昼之下,而不是会顺着回溯的隧道跑到永夜捉拿自己和其他人了。

      悄悄握紧了手中能够在空中用能量写个不停的羽毛笔,星终于如迷迷所希望的那样紧张地盯着赫马佛洛狄忒斯,生怕祂做出的一举一动都会变成自己脑袋着地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不错的反驳,就连我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反驳你。”

      用手肘夹着那本从不离身的书籍,小幅度地挥舞双手进行着符合人类定义之下的称赞动作,就连已经假想着要和对方用各自血条以及韧性条坦诚相见的星也要说一句,除了那些扎心却坦诚的话语,赫马佛洛狄忒斯的礼仪无可挑剔。

      “但或许格奈乌斯你,还有未来的你们都会错意了一点,那就是我们之间还在顺利进行的平等交流是建立在‘在非对立的情况下,我想要与你们友好相处’的前提,而不是我必须要遵循你们制定的要求而与你们交流。”

      你说得对,但我比你强,弱者就应该遵守强者定下的规矩。

      撇去那些自己听着就头大的文绉绉形容词,星简单粗暴地总结了一下赫马佛洛狄忒斯的精彩发言,并且可悲地认识到对方说得都是自己无法反驳的大实话。

      这种不会说谎的特性难道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稍微隐藏一下哄自己开心吗,真是太可恶了!

      “但是你会舍得在深夜对着路边流浪的猫猫狗狗倾诉心声的时候说谎吗,星?”

      更可悲的事情出现了,这个不屑对任何人撒谎的家伙还会毫无歉意地偷看自己的脑袋,压根就没被设置过精神防御这一块数值的自己还无力抵抗。

      “请不要再用这种无端的比喻来逗弄星阁下了……赫马佛洛狄忒斯阁下。”

      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在星的面前,遐蝶终于在对方那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冷漠注视下鼓起勇气,只身加入这片她一无所知的战场。

      遐蝶!

      感动地看着这位不善言辞却总是在背后默默为同伴付出的少女,如果不是自己贸然扑上去可能会遭来对方的反感,加上生怕丹恒老师从见到赫马佛洛狄忒斯后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掉,星说什么都要亲自去体验一下翁法罗斯的死之花海。

      指不定还能用自己举世无双的拍照技术给三月留下什么旷世大作呢!

      “好吧,看起来星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我随口提出来的比喻,我对此深表遗憾。”

      只是感到遗憾却没有流露出半分想要道歉的意思,赫马佛洛狄忒斯适当地接过了遐蝶递过来的台阶顺势而下。

      毕竟祂的本意只是想继续行走在旧日的白昼之下,耐心地等待那位只会在永夜之下出现的前智械宿敌在白厄宣布「再创世」的那一刻露出破绽,自己再给予他一个像亚德丽芬的记忆一样能够让他久久无法忘怀的“小小惊喜”。

      而让格奈乌斯这位世间必要的伤痕继续存在这种在本人看来是侮辱了战士尊严的事情,对于行动范围被铁墓限制在白昼的赫马佛洛狄忒斯来说,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消遣。

      只是如果遭受到了被消遣的对象的激烈反对,怀着一颗叛逆之心的赫马佛洛狄忒斯想祂也不介意用自己制定的法则来稍微颠覆一下他人遵守的秩序。

      “虽然这么说有些晚,或者说我应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强调这一点,但我是不会介意使用某些在你们看来毫无人道,甚至连那些元老院都会谴责我的过激手段去抹除格奈乌斯那一心求死的战士人格,以此来完成我的目的。”

      大不了就等到「再创世」来临的那一刻再把他恢复,或者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未来的自己(瓦沙克)也不是不可以,总之这种麻烦事能拖就拖。

      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自己惹出的事在天知地知谁都知道的情况下甩给别人,对推锅这种事早就达到了熟能生巧水平的赫马佛洛狄忒斯随心所欲地想。

      “还请放心,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格奈乌斯被剥离的记忆和人格在恢复的时候会不会无缘无故地缺斤少两。”

      要知道当初在亚德丽芬前线协助作战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用这招帮过不少在光是看到虫群来袭就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的人类士兵重振旗鼓,继续投入战场上与无机生命体和虫群进行着仿佛会持续到永恒的三方战争。

      但与其说是战争,实际上也不过换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杀死其他生命体。

      一想到自己在亚德丽芬的友好经历(排除掉非战斗时间内与伯拉西达的相处),赫马佛洛狄忒斯的语气就轻快了不少,以至于在全部生物都被自己无心说出的恐怖发言震慑,不可置信的目光与其对视的时候,祂那副仿佛被雕刻在脸上的亲切微笑便愈发显得恐怖了不少。

      “你们的内心世界都接连下起了要把一切都洗刷干净的倾盆暴雨,仿佛在用这场暴雨控诉我的话语实在太过尖锐,戳破了你们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是为什么?”

      还未等星和遐蝶想出什么能够安慰祂的话语,赫马佛洛狄忒斯就已经开始了观众与主演都只有祂自己的个人表演。

      “我明白了,是因为我表现出来的性格不符合你们对‘赫马佛洛狄忒斯’(过去的我)的预期吧,还是说你们接触到的‘瓦沙克’(未来的我)把你们能够接受的阈值拉得实在太高,你们难免会有一种大跌眼见的感觉吧。”

      人类(阿赫玛尔的同类)还真是有趣,赫马佛洛狄忒斯笑眯眯地想。

      祂当然可以根据星记忆中的模样扮演出对方印象中那位会因为无名客身份而无条件帮助她,甚至还会为了她与那位持明子嗣的身心健康而采用稍微温和一点的手段去劝说格奈乌斯的瓦沙克。

      但就算是未来的自己也无权去约束仅存在于过去的幻影,更何况能够束缚自己的人和世界意志都不在此处,祂更是没有必要去装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去博取他人不重要的好感。

      而在此期间,祂脸上那张被画上去的平和微笑从未发生过改变。

      “不论哪一个我,都是会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家伙,只是采取的方法和态度会根据许愿者的想法而稍有改变,但也仅此而已。”

      即便方法不同,或是无法窥测的新生命造成了不在计划之外的变动,已经被树上的祂编织/剪断/拨动的命运之线都会一如既往地创造出能够通向既定「果」的不可控「因」,让那不可知的盲目愚钝变成在众人可知范围内的未来。

      因为这个世界不存在曾名为“赫马佛洛狄忒斯”,现名为“瓦沙克”的非人生命体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稍微直白点说吧,从我想要插/手这件事开始,那些能够通向不同结局的新世界大门就已经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关闭,唯有那扇承载着我期望的‘未来’的门还在向你们敞开,用光辉璀璨的未来欢迎你们的踏入。”

      经历了丹烛那段失败的经历与姬子十多年来的不懈教育,瓦沙克早已在他人面前尽可能地收敛起自己的强硬作风,甚至还能在列车组的投票中客串一下认为激进派太过保守的保守派。

      但赫马佛洛狄忒斯那时候可没这个待遇。

      倒不如说在那个连路过忆者看了都直摇头的破败世界,那位直到最后才放任自己被毁灭的欲望灼烧的国王还能在这种环境下教出一位至少在大部分时候都能正常沟通的界外生物,连一向视其他星神与人类为玩物的阿哈都要鼓掌称赞一下对方被刻在骨头里的礼仪。

      至于为什么在变成星神以后反而不会像以前那般先礼后兵,那些堆叠起来的面具们只会嬉笑着说因为成为星神后祂的骨头都已经被那仿佛要把整片寰宇都给点燃的怒火融化了,又怎么会继续遵守那份人类制定的规则呢?

      真是一个会令星神都忍俊不禁的地狱笑话,不是吗?

      在希佩足有三倍的漠视下将这个珍藏已久的毁灭笑话公布,阿哈又一次把比三倍还要多的方糖一股脑丢进了眼前装着酱油的茶杯中。

      “所以这位世间必要的伤痕,还有特意从永夜来到白昼寻求消除纷争不死特性方法的你们,是否要接受我的提议?当然不接受也可以,毕竟我又不是什么会强迫他人的恶魔。”

      你当然不是恶魔,你是比恶魔还要恐怖的可恶存在。

      仿佛已经忘了赫马佛洛狄忒斯刚才对自己做出的威胁,星在遐蝶的遮挡下小声和迷迷腹诽着对方完全没有给出第二个选项的强硬行为。

      是了,在所有能够通向好解决的方法都被人为堵住,万敌和白厄还有丹恒老师这三位靠谱同伴都还在与失去神智的尼卡多利打着持久战的现在,她们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果把你的这些话放到现在那种所有人物的行为逻辑都要为主人公让路的商业化游戏里,你一定会在各大讨论平台被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骂到评分只有1.0。”

      至于为什么只有1.0而不是负分,因为最低评价只有1.0.

      嘴里嘟囔着只有自己和读取了自身记忆的赫马佛洛狄忒斯才会懂得的天外来客形容,星已经默认着接受了对方目前看来只有格奈乌斯的战士尊严会遭受沉重打击的提议。

      她们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在这里浪费了。

      “你说得对,但那些不重要之人的评价又与我有什么必要的关系?”

      已经从格奈乌斯与遐蝶的沉默中得知了两人相同的选择,赫马佛洛狄忒斯轻快地踏上了星递来的和解台阶,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书末尾处找到了几张还没有被环境染上色彩的空白书页,沿着书脊把它们不完整地扯离了自己的身边。

      “随便用一张你们看着顺眼的书页把格奈乌斯此刻的模样固定在里面,那位刚上任不久的命运三女神就会忽略他的存在,遵循‘完成铸魂’的逻辑继续编织着接下来的命运。”

      的确,命运是由被认同的既定过去与现在,还有那不可改变的无常未来组合而成,但没有哪一条法则规定过那尚未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亮相的未来是不可被替代/欺骗/摧毁之物。

      而且就像刚才准备在格奈乌斯身上实施的双重抹除,在欺骗命运这件事上赫马佛洛狄忒斯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十分有闲心地教着星和遐蝶如何使用书页,此刻心情十分不错的赫马佛洛狄忒斯甚至还多提了几句在存放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完全没有要求让她们之后归还格奈乌斯那一页的想法。

      毕竟对方应该也不是很想和刚威胁完他的自己待一起吧。

      也就只有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时刻,赫马佛洛狄忒斯才会对自己有一个较为准确的自我认知。

      “既然这个方法只会用到一张书页,那剩下的这些书页……”

      双手在书页细滑的边缘轻轻摩擦,遐蝶的未尽之言在赫马佛洛狄忒斯看来压根不是什么值得自己在乎的问题。

      “就算我迟来的见面礼吧,如果你们有余生都不想再见到的家伙,直接在那家伙面前像我刚才教你们的那样,只要拿出书页就好。”

      顺手就多撕了几张空白书页递给星,满意地看到了对方和迷迷为了捉拿那几张飞舞的书页而尽显混乱的模样,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反正未来的自己如果知道现在这个顶着“赫马佛洛狄忒斯”壳子的旧日幻影在见到祂的小伙伴没有准备一个合适的见面礼,一定会不留情面地叫她们向自己索要礼物,倒不如现在就做一个顺水人情。

      “但是这种一次性的见面礼也不用在被你放完狠话后才给吧,不如你把你手中那一整本书都送给我们好了。”

      和迷迷好不容易才在遐蝶捂嘴轻笑的旁观下把所有书页都收集好,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乱飞的那几撮乱飞的头发,星在迷迷听得一知半解的附和声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吐槽着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坏心眼。

      她大概能猜出赫马佛洛狄忒斯对自己和遐蝶在内的黄金裔都如此照顾的理由,但也没有点明,只是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对方难得不夹杂任何副作用的善意。

      “那可不行,毕竟这本书可是我在亚德丽芬期间用自己能支配的全部灵魂交换得来的东西(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全部),如果你们真想要的话就让未来的我再多交换几页,凑成一本只属于你们的书籍好了。”

      反正自己现在的灵魂状态都已经像这位星核精脑内浮现的挂机放置类圈钱游戏一样以固定的效率掉落着残渣,未来自己灵魂的状态估计也和那种挥一挥罐头就会漏出来的果汁差不多了,倒不如让它们发挥最后的余热吧。

      “星阁下,请赶紧收好……!”

      “星……星……收好。不要,弄丢!”

      听着赫马佛洛狄忒斯这么轻描淡写地把书页的原材料说出来,不论是本身就对书页上弥漫的气息倍感熟悉的遐蝶,还是潜意识里认为这位来历不明的来客需要警戒的迷迷,都被祂这句事不关己的陈述吓得让星赶紧收起来。

      “倒也不必用如此慎重的态度去对待这几张纸,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你们以后应该也会像现在这样经常在白昼与永夜间来回跳转,时不时使用这些书页对你们借用那个孩子(欧洛尼斯)的力量也有一定好处……至少不会让你们在跳跃过程中受到猎犬的袭击。”

      看着星把那几张不是书页折了又折,甚至还放到了距离心脏最近的小口袋里,赫马佛洛狄忒斯完全无法理解她们在得知要如何补充书页以后,对待这些一次性书页的方式。

      毕竟只是随身带着那几张书页,可不能让那些贪婪永生的猎犬停下祂们掠食的脚步啊。

      但言尽于此,赫马佛洛狄忒斯终究只是随口多提了一句,祂并没有成为免费导游的意向,而星再怎么想知道自己借用欧洛尼斯祷言成为时间穿梭者后可能会遇到的突发事件,也只好留着以后去问无论自己在不会拒绝她的瓦沙克。

      果然还是瓦沙克好。星又一次想到了那位无法在白昼下行走的同伴。

      “既然你们返回此处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想……也是时候到了白昼驶向永夜的黄昏时刻,你们该去寻找永夜的同伴了。”

      让指甲在书的封面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轻微敲击声,赫马佛洛狄忒斯不失礼貌地下达了逐客令。

      祂当然看出来迷迷在凭借着直觉警惕着自己的同时,又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自己,所以才会表现出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但那又如何,祂可不会主动掀开这层似有似无的纱帘。

      更何况以赫马佛洛狄忒斯对那位唯一一个主动来到亚德丽芬支援的记忆令使的认识,这位好奇心旺盛到祂偶尔都会感到厌烦的粉色小狗一定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都不用剥壳的模因生命。

      “眼熟,我,你,认识,关系?”

      看吧,就像现在这样,连必要的语言能力都没有加载完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满足自身随时间增长的求知欲。

      仿佛看到记忆中那位以记忆令使身份堂堂登场的粉发少女含笑站在自己面前,用如同糖果般甜腻的语调呼唤着自己,赫马佛洛狄忒斯终于停止了祂那能逼疯强迫症的无节奏敲击。

      “虽然他人教导过我要使用幽默风趣的语言来解答一位淑女的问题,但很遗憾,面对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只能说你迟早都会知道,只是不会是现在,因为我现在还想欣赏一下你继续保持粉色小狗的非人模样。”

      坦率地说出了自己夹杂着满满私心的想法,赫马佛洛狄忒斯完全没有把其他人“这家伙真恶趣味”的无语眼神放在心上。

      毕竟对自己有意见的家伙能绕寰宇好几圈了,祂要是还会去在意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那就纯粹是闲得无聊了,不如去和阿赫玛尔比一比谁在战场上杀死的真蛰虫更多。

      “能不能给点指甲盖大小的提示?”

      仗着赫马佛洛狄忒斯对自己和遐蝶的态度似乎还在比较和善的范围,星得寸进尺地向祂提出了一个自认为不算过分的要求。

      大不了就撤回一条消息,反正自己的发言时间还没超过两分钟。

      “那就沿着黎明升起的方向行走吧,在黄昏到来之际,或是在‘我’与囚徒的口中,你们将会得知全部的真相。”

      以一句仅有自己知晓真正含义的谜语人提示成功收获了星五官都几乎扭成一团的痛苦表情,不用像阿赫玛尔剥开石榴般轻易窥视到对方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赫马佛洛狄忒斯也能猜到她多半想说“谜语人滚出翁法罗斯”这句朗朗上口的经典台词。

      “以及,我想我不用再重复一遍刚刚的送客令了?”

      再度把这件被耽搁的提议提上台面,赫马佛洛狄忒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上一秒还在耍宝,下一秒就恢复了正经模样的星。

      事不过三,如果她们真的需要自己再重复一遍,祂是不介意收取一些与自己付出相对等的报酬。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阁下。”

      仅仅只是凭借着自己与死亡打交道的经验,遐蝶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身上渐渐弥漫出一种她不愿看见的幽暗气息。所以在一切都还没有朝着不可逆转的悲剧行驶之前,她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正确的决定,卡斯托莉斯,你回去后可以去树庭寻找一位名叫‘卡吕普索’的老师,她应该知道你一直在寻找的灰黯之手置于何处。”

      赫马佛洛狄忒斯很喜欢会乖乖待在围栏里的白羊,所以身为牧场主的祂是不会吝啬给予它充足的饲料。

      至于卡吕普索是否存在于这次的永劫回归,那就要问那位至今都不敢在赫马佛洛狄忒斯面前露面的智械管理员了,毕竟祂也不清楚帝皇权杖的系统中电信号序列是SkeMma720的理性因子是否对应那位尸骨无存的贤者。

      “……我会的,感谢阁下的提醒。”

      微微睁大了双眼,没有过多询问对方是如何知道这条重金难求的线索,遐蝶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便转头望向了早已举起羽毛笔跃跃欲试的星。

      “我呼唤你,欧洛尼斯,揭开记忆的帷幕——”

      只需要遐蝶一个眼神的示意,星就已经熟练地在空中划出一串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花体文字,嘴上还不停咏唱着献给欧洛尼斯的祷言。

      “……再度激起往昔的涟漪!”

      一阵金光从那支圆满画上了一个句号的笔尖中闪过,在岁月力量的指引下,两个时空开始了交融。

      即便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份力量,星还是会为自己亲手创造的奇迹感到惊讶。

      但在那还未被金光笼罩的角落里,一团拥挤的黑色烟雾逐渐进入了少女们的视野。

      起初星和遐蝶都以为这只是彼此产生的错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团逐渐蠕动着汇聚起来的烟雾中慢慢浮现的身体与耳旁那愈发刺耳的嘎吱声,让她们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在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东西出现了。

      该如何说明那一块几乎无法用“身体”来概括的诡异东西呢?就算是行走在翁法罗斯千年的遐蝶与亲眼见证过美梦落幕的星也无法在她们的词库中找到一个较为准确的形容词。

      因为对方一定不擅长遵循这片寰宇(瓶中世界)的规则。

      但话说回来,这个正在努力适应周遭环境的生物真的有身体吗?

      眼睁睁地看着那表面流露着石油般液态反光,却布满了各种锐利形状的不规则之物逐渐挣脱了烟雾的束缚,最终把能够被定义成“头部”的位置暴露在眼皮底下,星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与那一只只如繁星般散漫排列在身体的一段,目光炽烈耀眼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它看到了自己。

      “……!”

      这个生物发出了声音吗?或许有,又或许没有,脑子里只剩下了“要快点逃跑”这个念头的星已经无法分辨出那双无视了所有已知常识的束缚而悬垂在生物身前,如剃刀般锋利的锐利锥体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

      还是说面前从头部对自己伸出了近似于舌笞的透明管道,只有外形却完全无法用状态定义的未知生物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迷……!星,蝶,跑,快跑!”

      身后迷迷的急切呼唤与手上如同淤泥般的粘腻触感让星终于从令人眩晕的恍惚中回神,而面对即将于自己进行贴脸之礼的透明舌笞,她下意识地用手中的球棒反手一抽。

      凭借自己用球棒打破过的规则,星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这下猛击虽然不是被队友加上了各种有效状态的最佳状态所挥出的最强一击,但少说也是能知道对方知道她银河球棒侠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浣熊精。

      然而现实是星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球棒打在实物上的有效触感,而那有着明确目标的舌笞在遭受到名为球棒的阻碍时,直接散成了无数缕只在视觉上浮现的青丝。

      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那些在此之前还漫无目的游荡的青蓝色丝线便已经根据就近原则无风自动地贴上了星的面门,她几乎已经嗅到了丝线上附着的青色黏液所散发出来的恶臭。

      “退下吧。”

      与那会引起密集恐惧症的十多只眼睛死死相对,星相信如果不是赫马佛洛狄忒斯仿佛善心终于占据思维上风的出声阻止,这个不符合大众审美的诡异生物一定会把它嘴里那条细长的中控管道插/入自己的太阳穴。

      但赫马佛洛狄忒斯真的会有连瓦沙克(未来的祂)都不太可能拥有的“良心”吗?作为对方在翁法罗斯唯二的同伴,星对此持明显的怀疑态度。

      “我呢,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没有兴趣去参与你们那玩弄食物般的捕猎行为,更阻止你们对那些运气不好的时间旅行者进行无休止的追逐。”

      哪怕知道那位刚从猎犬嘴下逃生的幸存者多半在内心腹诽自己无从定向的转变,赫马佛洛狄忒斯此刻也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时间点内向对方发难。

      毕竟甜点总是要留在大餐后慢慢品尝才能完全体会到它潜在的美味,祂是不介意把这段等待的时间拉得更长。

      “但这一次被你们视为食物的对象们,可不允许我用‘一般情况’的方式来处理啊,姆西斯哈的子嗣(廷达罗斯猎犬)。”

      从触及平台地板的鞋跟处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赫马佛洛狄忒斯越是靠近星,那只浸泡在自身分泌物(脓水)当中的猎犬就越是驱使着自己的身体向后退去。

      “■■■■■■■■”

      无声的吼叫从猎犬的口中发出,尽管无法从那张被紫黑色烟雾笼罩的脸上看出任何表情,但你进我退的现状无不向其他人说明了二者的实力差距。

      “你在因为即将到手的食物(星)而不甘吗,还是在因为我/祂与姆西斯哈互看两厌的关系而向我宣泄你那无处发泄的愤怒?”

      明明是和往常无差的含笑反问,却足以让那头无法被岁月的金光笼罩的猎犬全身紧绷,生怕这位与自己领主不死不休的不可知生物一言不合便将自己驱逐出这个世界。

      “退下,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已经对面前这只饥肠辘辘?的猎犬丧失了继续交谈的兴趣,赫马佛洛狄忒斯用手指轻敲着书脊,下达了最后的通融。

      “■■■■”

      那头在时空交融的瞬间仓促出现,又在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呵斥下狼狈退场的古兽为何如此惧怕对方,祂口中的姆西斯哈又是哪位,这些问题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一定无法从对方口中获得答案。

      但她完全可以确信,被冠以猎犬之名的古兽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掌握着欧洛尼斯奇迹的自己,其次才是被牵连进去的遐蝶和迷迷。

      “别去在意那种只能当做彩蛋出场才不会被观众喝倒彩的野兽,它们只是平等地针对任何不做好充足准备就去窥视过去的时间旅行者。”

      尽管这是赫马佛洛狄忒斯难得一见的温情安慰,但星似乎完全没有从中得到任何被安慰后应有的安心感。

      “阁下,你没事吧?抱歉,我无法离你太近……只能用与我同源的死亡力量来保护你。”

      对着面露担忧之色,却因为那份如影随形的诅咒而无法靠近自己的遐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星在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帮助下缓缓起身。

      是了,虽然争斗的过程很坎坷离奇,甚至连那头来势汹汹的猎犬都是在自己一知半解的状态下出现,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除了这身衣服的边边角角被对方口中那恶臭的黏液蹭到以外,自己身上没有一处被伤到的地方。

      意满离地宣布自己就是被带飞的辅助,星在赫马佛洛狄忒斯的平静注视下拿起了那支七彩斑斓的羽毛笔,重新开始了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她还不至于自恋地认为对方阻止猎犬的捕食是因为看到了她那和金色垃圾一样独特的人格魅力。

      而有了第一次的前车之鉴,第二次的欧洛尼斯奇迹反倒是顺利进行了下去。

      耀眼的金光再次于星的眼前闪过,那份被人为改变的过去与发生在未来的鏖战也终于在这场不会有人打扰的盛大奇迹中产生交融。

      “阿赫玛尔(国王陛下)……?”

      早在来古士用δ-me13让自己降维的那段时间里,还未拥有完全数据源的赫马佛洛狄忒斯就已经在对方不设防的实验记录中看到了被他批注是王储的PoleMos600号因子记录,也按照阿赫玛尔曾经教过自己的那般做好了自认为充足的心理准备。

      只是当自己真正见到万敌的那一刻,赫马佛洛狄忒斯还是卸下了祂那副几乎快要被刻入骨髓的微笑,微微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与阿赫玛尔有七八分相似的对方。

      但在那份惊讶之下,隐藏的却是充斥祂内心的满盈愤怒。

      ——
      隐藏在皮囊之下的汝是何物?

      这是隐居的贤者在第一次见面时提出的问题。

      没有心的您又怎么会理解我的行为?

      那是发誓把自己忠诚全都奉献给金色女王的智械提出的问题。

      诸如此类的问题,从祂模仿着阿赫玛尔的模型捏出这身人类皮囊,在众人反对之下成为对方大臣的那天起就一直萦绕在祂的耳旁。

      所有知道祂或是不知道祂的人都在因为祂的非人行为而投出反对票,只有那位获得了丰饶恩赐,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狮王不顾所有人的劝诫,毫无缘由地给予了祂最高的信任,甚至还赐予了赫马佛洛狄忒斯这个名字。

      祂几乎无法理解大部分人为了那些终会归于尘埃的感情而做出的行为,却明白自己必须要遵守等价交换这个法则。于是在作为赫马佛洛狄忒斯的时候,祂决定用尽一切方法不辜负对方给予自己的信任。

      所以,尽管这场被战争搀扶着前进的降维以一场对神不敬的熵增爆炸作为结尾,在众人簇拥下浴血代冠的狮王也化作了祂漫长记忆中的一部分微光,但接受了命运安排的祂从未想过要创作出第二个亚德丽芬。

      如今智械不仅以亚德丽芬的忆泡作为权杖底层逻辑创造出翁法罗斯,更是将给予了自己无上信任的国王拆分成两个供权杖深度学习的因子,这无疑踩中了祂与无时无刻都在编织命运走向的裁缝的双重雷区。

      那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亦是对国王本人的侮辱。

      此时此刻,赫马佛洛狄忒斯对来古士的杀意终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比起这份能从翁法罗斯追溯到亚德丽芬的愤怒,祂现在要做的事应该是“删除”尼卡多利的不死权限。

      只是刚刚生起这份想法,无数张空白的书页就已经从手中自行翻开的书中飞起,在呼呼的风声中裹挟着尘土,挡住了尼卡多利的刺击。

      无需把更多精力分散给身后那位即将被自己剥夺不死,迎来死亡的泰坦,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微笑的赫马佛洛狄忒斯面对众人,如此总结,

      “心情真是糟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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