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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双面权臣(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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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王府涉嫌谋反,刺杀皇帝的消息传遍皇城,震惊整个朝野。
皇帝下令,诛杀燕家以及其勾结的所有叛党余孽。
一时间,朝臣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鲜血染红了长街。
禁军冲进了燕家,捉拿了燕祁和燕烁,皇帝未免夜长梦多,要谢明安立刻处决所有叛党。
两日后,谢明安进宫送上了燕祁的人头,皇甫旭放下了心,很满意谢明安的办事能力和效率。
谢明安回到府邸,脱下外袍。
走到屋后的小院里。
刚走进房间里,一柄刀便抵住了他的脖颈。
谢明安抬眸,对上男人那冰冷中带着怒意的目光。
正是刚死不久的永宁王世子燕祁。
这是一场谢明安早已安排好的假死局。
从他见到燕祁的第一面,这个局便开始了。
他知道皇甫旭在永宁王府中安排了眼线,还故意去找燕祁,就是为了令皇甫旭知道燕祁是刺杀的主谋,这样皇甫旭就会非杀燕祁不可。
在原剧情里,燕祁造反是在皇甫旭离宫去追韩月之后。
谢明安等不了那么久了。
燕祁过于谨慎,他需要一个助力去推他一把,逼得他无路可退。
谢明安为他造就了这个机会,置诸死地而后生。
“世子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谢明安眉梢微扬,语气淡然而平静,手指着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刀刃。
“你救我?”燕祁冷冷一笑,“谢明安,是你命人毁了我永安王府。”
“区区一座空府邸,想不到世子这么看中。”谢明安瞧着他,微笑道:“那我赔世子一座更大的,我赔世子一座皇城,如何?”
此话一出,燕祁整个人都愣住了,握刀的手颤了一瞬,震惊地望向谢明安,“你说什么?”
“世子听得很清楚。”谢明安的笑容如往常一样的温柔和煦,说出的话却令人胆颤心惊,“我想与你一同造反,助你登上皇位。”
燕祁的心咯噔一下,思绪陷入了混乱。半晌,他盯着谢明安,望向他那灿若星辰的明亮眼眸。
谢明安毫无躲闪和回避,就那样平静地看着燕祁。
燕祁意识到了一点。
谢明安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真话。
燕祁收回了手中的刀,突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像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充满了讥讽和嘲弄,“原来如此,我竟看错了大人。”
谢明安淡淡道:“让你失望了?”
“那倒没有。”燕祁笑着摇了摇头,“你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我以为你一心效忠皇甫旭。”
“忠心二字,看你如何定义。有些人忠于君主,有些人忠于国家,有些人忠于百姓,而我,我只忠于自己的心。”
燕祁听到这话,望着他的眼睛,心里起了波澜。
谢明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贵为太师,权倾朝野,深得皇甫旭信任。
如今却违背皇甫旭的命令,救了他的性命,还要和他一起造反,助他登上皇位,他所图究竟为何?
他已位极人臣,自己一无所有,还能给他什么呢?
燕祁想不明白,但听到他的那句忠于心的话,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想不到在世人眼中光风霁月,清心寡欲的谢太师,居然也会动情。
而令他动情的对象,竟是自己。
不知为何,燕祁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喜悦来,他的嘴角忍不住地翘了起来,“那上次见面时,为什么你不答应我?”
“现在也不晚。”谢明安笑着道,“不是吗?”
燕祁对上他那温柔的目光,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他连忙偏过头,避开了谢明安的眼神,咳嗽了两声,“现在永安王府已经毁了,你有什么计划?”
“毁去的只是一个空壳,世子多年培养的势力还在,凭着燕氏一族在军中的威望,只要找个适当的时机起兵,必然一呼百应。”
“什么才是适当时机?”燕祁问。
谢明安微微一笑,“世子莫急,先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很快就会等到了。”
燕祁知道了谢明安的心意,便也没再追问下去,安心在小院里住了下来。
刚开始,燕祁还担心谢明安会对他图谋不轨,但过了两日,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谢明安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自由,在太师府内,他可以任意走动。
有时,他会找谢明安,看见谢明安在批阅奏折。
皇甫旭一心扑在韩月身上,所有的朝政事务都交给谢明安代为处理,所以谢明安每日都很忙。
谢明安并不避让着他。
燕祁便坐了下来,拿起奏折和他一起看,一起谈论。
他没有忘记谢明安喜欢他这件事,所以一直和谢明安保持距离,尽量不进行肢体接触。
但他心里又有些纠结,万一谢明安要强迫他,他要怎么办?
是顺水推舟,还是故作抗拒?
谢明安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只想尽力的帮助燕祁,让他能够成为一个合适的君王。
相处过后,燕祁发现谢明安的举止十分守礼,并没有过分越距的行为,本来应该为此而高兴,但他心中却莫名感到失落。
奏折批阅的累了,谢明安会烹茶请燕祁喝,有时他会弹琴,燕祁舞剑给他看,偶尔也会和他一起下棋。
谢明安的棋艺很高,他书房里有一副棋盘,摆着下完的残局,燕祁有些好奇,“你和谁下的棋?”
“和我自己。”谢明安懒懒道。
燕祁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也是,谢明安心思那么缜密,谁能做他的对手?
他望向谢明安的身影,从中莫名品出了一抹孤寂的意味,心中翻涌起一种冲动,“我来和你下吧。”
还未及思考,话便已经从嘴边脱口而出。
谢明安讶异地看向他。
“怎么?你不信我的棋艺?”燕祁挑衅道。
谢明安笑而不语。
事实证明,谢明安不和人下棋是有道理的。
燕祁自问也是棋艺高手,但和谢明安下起来,一局也没有赢过。
谢明安也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
燕祁没好气地扔下棋子,“你就不能假装让我赢一次吗?”
谢明安瞧着他,“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下棋从不相让。”
燕祁气得咬碎了牙,像谢明安这样追求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怪不得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虽然燕祁总是输,但这也激发了他心里不服输的性子,“再来!”他重新执起棋子,非要赢谢明安一次不可。
谢明安本想和他继续,但宫里来人了。
贵妃以教琴为名,传召他进宫。
谢明安只好放下棋子,准备去换衣服。
燕祁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们还没下完!”
谢明安没想到燕祁对下棋这么执着,“等我回来,再和你下。”
燕祁虽然不甘心,他不想谢明安进宫去见韩月,可他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贵妃传旨,谢明安必须去,否则引起怀疑就麻烦了。
于是,燕祁只好松开了手,看着谢明安离开。
燕祁捏着棋子,看着下了一半的棋局,脸色阴沉难看。
重华宫,是贵妃所在的宫殿。
谢明安来的时候,韩月正侧躺在榻上,手枕着头,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靠在他身前,喂他吃葡萄。
韩月咬葡萄的时候,不经意地舔舐了一下那小太监的手指,小太监立刻垂下头,羞红了脸,逗得韩月笑了。
“娘娘,谢太师到了。”进来的宫婢开口提醒道。
“参见贵妃娘娘。”谢明安对看见的这幕一点儿也不惊讶,眼神毫无波动,神色淡然地行礼道。
韩月这才抬眸打量着谢明安,今日穿着的是一身淡青的缎袍,玄纹云绣,纤尘不染,乌发绾起,面容俊雅,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经令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韩月难以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你们下去吧。”韩月吩咐身边所有人都退下,包括他身上的小太监。
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韩月早已命人拿来了古琴,他走上前,手指抚上琴弦,目光瞧着谢明安,“大人站得那么远,怎么看得清楚?”
谢明安只好走近,站到了韩月的身边。
“是这样吗?”韩月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问道。
“娘娘的手指再往下一些。”谢明安道。
“怎么往下?”韩月侧眸瞧着他,笑着道:“谢大人教教我。”
谢明安俯下身来,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指,抵在琴弦上,“这样。”
韩月感受到身畔的气息,他俯身时说话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温润低沉,就像是这琴弦发出的音一样,还有,他按着自己的手指,稍稍用力,指尖抵在细细的琴弦上产生细微的痛意,但却被那手背上的温度盖过了。
将近岁末,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谢明安刚从宫外来,他的手指也是冷的,但韩月却觉得那冷意在接触到他的肌肤时,像是过了一层电,瞬间烧了起来,刹那间,他的心也变得酥麻滚烫。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谢明安将他的手指摆好,很快便起身收回了手。
温度消失,韩月回过神来,见谢明安依旧是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甘和失落,他瞧着谢明安,嘴角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大人,本宫没有学过琴,不如你先弹给本宫看看好不好?”
谢明安蹙起眉头,韩月已经抓住了他的袖子,起身将他拉到了琴前。
“可以开始了。”
韩月面带笑意的瞧着他,谢明安只好将手指放在琴弦上,开始弹奏起来。
琴音清冽,如流水潺潺,与那日在琼花宴上弹的不是同一曲,这一曲听起来温柔的多。
韩月看着认真弹琴的谢明安,想着这天听到的传闻,自从琼林宴上见过谢明安,他就生出了兴趣,打听起了这位谢太师的为人。
温柔谦和,恬淡无欲,身边从来没有任何的男人和女人出现过,是一个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干净的不染半点世俗烟尘。
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韩月不是很相信,他喜欢看别人为他着迷痴恋的模样,他更喜欢将神拉下神坛,狠狠玷污这抹纯洁的白,将他揉碎,摧毁,让他染上自己的颜色。
真想看看,那时候的谢明安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韩月的眼眸渐渐幽暗下来,他勾起唇角,伸手搭上谢明安的手臂,整个人贴了上来,头抵在了他的肩上。
对于韩月的靠近,谢明安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娘娘,这是在干什么?”
韩月轻轻一笑,“太师大人,你继续弹,我只是想靠得近一点,看得更清楚些。”
说着,他的手指一寸寸往下,指尖覆上了谢明安的手背,勾画着他的指节,“大人的手真是好看,难怪琴弹的这么好听。”
谢明安神色淡然,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语气嘲弄,“娘娘,请自重。”
韩月像是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一样,见他按住了一只手,便用另一只手去抱他的腰,嘴角笑得张扬而肆意,“若是我不呢?你要如何?”
“皇上很爱你,贵妃这么做,不怕他降罪吗?”谢明安问道。
“你都说了他爱我,怎么舍得治我的罪?”韩月一点儿也不在乎,扯开他的衣领,俯靠在他的颈间,发出一阵低笑。
“但他会治我的罪。”谢明安道。
韩月挑眉,盯着他的唇角,“太师怕了?”
谢明安没有言语。
韩月轻轻一笑,他倾身想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太监和宫女慌慌张张的想拦,但却又不敢。
“我倒是谁,原来是太师大人。”慕玚那冷冷的半带嘲讽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盯着韩月环在谢明安腰上的那只手,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