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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抵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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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唐炳文偶然下山喝茶，回来的路上顺手从江里捞上来个野娃娃，左右没人要，就带走了。
门中事务繁多，唐炳文纵然有心也无力分神去照顾这么个孩子，于是交托给了师兄唐家仁。反正他手下正养着唐妙兴，多一个也不多。
唐家仁不置可否，接过孩子放到床上。
“哇——”
唐家仁：？
唐家仁把孩子抱起来，安静下来了，再放下。
“哇——”
唐家仁：“……”
唐家仁：“师弟你……”
唐炳文：“咳，洪爷有事找我商议，我先走了，先走了。”
唐妙兴站在门边，低头施礼，待门长走后才到师父身边去看他怀里的小女孩。
有的小孩看着就很乖，唐妙兴觉得她无疑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那种。
——这是他的妹妹。
2
唐世英翻着黄历细算一番，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九。
小九不睡硬实的木板床，要放在铺了软垫的摇篮里才行。这么个小女孩，偏又生了双湛然明亮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白天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睡觉，不睡的时候也很安静。到了晚上却眨也不眨地睁着大眼睛，唐妙兴坐在一边摇摇她小床，看四下无人，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伸手碰碰她小脸。
她呀呀叫了声，吐了个泡泡，口水把嘴唇弄得亮晶晶的。唐妙兴指腹有一点点湿，被她攥住手指。
3
握得很紧。
小九长到五六岁，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不爱讲话，又怕生。多数时间她都跟在唐妙兴身后，露半个小脑袋看看人，再缩回去。
杨烈第一次见她时就是如此，小少爷落在父母几步之外，微微侧过脸，视线越过唐妙兴，跟他身后的小姑娘对视一眼。
杨烈：“……”
“好漂亮哦～”
她偷偷跟唐妙兴说话，梁五儿耳朵尖，闻声挤过来凑热闹，说她比这少爷漂亮多了。
她小脸红红，埋在唐妙兴手臂上，叫了声五哥就不吭了。
唐妙兴一手按着梁五儿，看着自家小九，若有所思。
4
唐妙兴给她买了漂亮小裙子，她就把漂亮小少爷给忘光了。
5
小九不修道，偶尔出现在校场也是跟着唐妙兴来的。由师叔眉目凌厉，轻轻一眼都分外压人。
练功无聊，左右是一群小孩互甩嘴巴。由恪冷着脸站在树荫下，怀里抱着个小姑娘。
由守：“该我抱了。”
由恪：“……”
由守：“哥！”
由恪不为所动。
6
技不如人，唐妙兴被杨烈师弟打了。但是没关系，他有乖乖宝小九抱着脖子吹脸。
杨烈没有，杨烈无所谓，杨烈两手插兜。
好巧，兜里是巧克力。
“哇哦——杨烈哥哥好好哦，还给小九带好吃的捏～”
唐妙兴：？！
杨烈：“切。”
7
唐妙兴向学堂先生告了假，手上提着小书包，背着小九回家。
山路曲折难行，她趴在唐妙兴肩上，恹恹欲睡。
最近几日她夜夜做噩梦，总是被人追着打小脸，次次都是哭着醒的。
唐妙兴如今已有十几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原则上他不该还似从前那样亲近小九。但她一抹眼泪，看起来可怜惨了。没办法，唐妙兴让她抱着小被躺在里侧，轻声哄她睡觉。
6
唐世英又给翻了黄历细算，找人打了个大金锁挂在她脖子上，小姑娘这下终于不做噩梦了，做起功课嘎嘎有劲，次次考第一。
唐家仁：“……”
唐炳文：“……”
破案了，这是捡了个吞金兽。
唐炳文推脱说门里事多麻烦，转身就走。
唐家仁没说什么，不过——
师弟你最好真的有麻烦！
7
唐炳文确实遇上点麻烦。陆家老太爷过寿，不论远近，广撒请帖，连唐门都在宾客之列。
唐门封闭，他也不爱凑热闹，上次出远门似乎还是受邀去龙虎山会友。
想起天师和他手下那个小道士，唐炳文禁不住有些犯头疼。
门里孩子多，他想了想，只打算带杨烈一个去。
“门长，您找我？”
“门长，您找杨烈哥哥喔～”
唐炳文：“……”
8
这小尾巴不是长唐妙兴身上的吗，怎么改跟着杨烈了？
不过不要紧，她不跟着唐妙兴，总归唐妙兴也会跟着她的。
9
唐炳文身侧一边一个小孩，手里还抱着一个。
唐门堂堂登场！
10
左若童摸摸这小女孩的脑袋，心下感叹这么好的根骨却不修道，实在可惜。
左若童有些意动，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开口道：“唐门长……”
唐炳文：“别想。”
左若童：“……”
我还没说呢！
唐炳文淡定喝茶。
大盈仙人怎么样？
大盈仙人就能随地薅小仙苗？
想都别想。
11
这可是我们唐门难得一遇的正常小孩，还是读书人呢！
12
她看着左若童，哧溜哧溜口水，道：“门长，其实……”
唐炳文：“不，你不想。”
小九：“……”
小九：“嘤。”
13
左若童无奈笑笑，往她兜里塞了两把好吃的。
“好了，不怪你，玩去吧。”
大盈仙人温声软语，哪有哄不好的小孩，她乖乖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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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回去找唐妙兴和杨烈，还没走多远却被人堵了。
这人比唐妙兴还高不少，迎面走过来时气势很足，她停下来，一动不动。
“哟，小师妹呀，这么巧——刚刚在那边看到你啦，你是唐门的吗，一点也不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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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维觉得这小师妹还怪喜欢自己的，话都没说几句就把兜里好吃的都掏出来放他手里了。
嘿嘿，果然他不只是招师父喜欢。
师妹搓起来很软，给的瓜子都特别好嗑，张之维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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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
张之维心情很好地纳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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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炳文跟她确定道：“遇上强盗了？”
趴在他腿上哇哇哭的小女孩抬起头，想了想，修改措辞：“土匪呜呜……”
唐炳文：“……”
陆家大院里有土匪？这得是多大胆的歹人？
还抢他唐门？
他家里人是批发的吗这么狂？
唐炳文冷笑一声，抱着孩子站起身，道：“诸位，就此少陪，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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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张静清突然按住他胳膊，道：“唐兄！唐兄！别急，再问问，再问问！”
唐炳文：？
张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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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师父的直觉，张静清没由来的觉得——像。
太像家里那个孽障了！
小姑娘边哭边描述：“个子高高的、头发乱乱的、衣服破破的……”
老友眼神凉如薄刃，张静清快坐不住了。
“眼睛……眼睛没有的……”
张静清：“……”
20
传神了，宝宝。
21
“张之维！！！”
“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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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障笑嘻嘻，大步迈进屋里，道：“师父，突然唤弟子前来何事呀？”
目光转了一圈，张之维挨个问好，末了跟唐门长腿上那个格外热切道：“你也在这呀小师妹……怎么哭了？诶……你刚才给我的糖我还没舍得吃呢，给你吧，咱不哭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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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顿抽后张之维才弄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师父了，捋了捋思路，他道：“啊？我？”
小九小小声：“嘤。嘤。”
唐炳文点头：“对。你。睡觉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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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小师妹不是随便就可以搓搓的。
出手好像也确实重了那么一点点。
少见的，张之维有点发愁，有点郁闷。
张静清看见他就来气，一挥手道：“去去去……”
张之维可不走：“师父！弟子知错了！您就别生气了！您可不能不要弟子！”
25
好在张静清生气归生气，到底舍不得不要他，只是连打带骂地打发他去给人姑娘赔礼道歉，直到人家肯原谅他再回来。
张之维：“师父，这可是您吩咐哒！”
张静清：？
张之维：“弟子告辞，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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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狂徒就一直跟着她打转，理直气壮，奉旨骚扰……啊不是，这叫同道和睦，深入交流！
她鼓起勇气，道：“张师兄，你不要跟着我啦，我哥哥都要不高兴了！”
呼——就是这样！
就这样跟张之维讲！
她下定决心，跑回去找张之维，然后看到他给了陆家小少爷一巴掌，陆小少爷就歇了。
小九：！
27
吕仁扶了她一把，笑问道：“吓到了？好啦，别害怕，陆少爷没事，不要紧的。你看，他自己都说没事，还能跑呢！”
吕慈好不容易憋住笑，说话前先拍拍她脑袋，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哎，你刚刚自己一个人站树下嘀咕什么呢？”
她扁扁嘴，含泪道：“我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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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仁笑眯眯，说，好呀。
29
吕慈拉个脸，说，这是我哥。
吕慈把她转了个身，指着走过来的唐妙兴道：“这才是你哥。”
吕仁：“……”
30
兄弟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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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了——和从前做的噩梦都对上了。
咱九虽然不惹事，但是也怕事。欺负她算是一巴掌拍在棉花上，张之维这下暖和大了。
她一边哭哭一边往唐妙兴怀里钻：“哥哥抱——小九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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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平因为嘲笑陆少爷的声音太大而被他师父勒令收拾包袱滚回家，两个小的拱在一起一对，深夜拉着手就准备走回家。
丰平：“等我学会火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带你一起！”
小九：“哦哦！好耶！丰平哥哥，你好厉害啊！”
储门长气得鬼火旺，唐炳文倒是平静，拍着他肩膀道：“储兄，是你们家孩子的错，该生气生气，别忍着。”
储门长：？
再说我连你一起烧啊老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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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兴把小九抱起来，还没走回房她便已睡着了。唐炳文声音低而清晰，叫他看好小九，别再有偷跑的事了。
唐妙兴点头称是，下巴蹭到了她的头发。
一点点痒，骨骼吱吱响，在冒泡。
她如今其实不算小了，但这么窝在他身上时永远都是小小软软的一团，连呼吸也轻轻的。这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是他的小九。
妹妹妹妹妹妹，好可爱呀。
小九小九小九，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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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石花一挥手，说，多大的事，别怕，姐罩着你！
小九乖乖，说，想吃糖葫芦。
关石花带着她打劫了王蔼。
王蔼：“这这这……”
这可太好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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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蔼甩给小九一黑一白两张纸，撒豆子一样。她两手拍在一起，好好接住。
王蔼道：“做得很好，拿去吧，下次还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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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阴纸分给丰平，虽然同在西南，但到底来往不便，有了这个就好多了。
友谊得到升华，她和丰平一起去找陆瑾，问他有没有绳子。
陆瑾觉得奇怪，但还是翻箱倒柜给她找了一根好看点的。
然后就看到她把绳子套圈打了个死结，挂在丰平脖子上，动作熟练流畅。
陆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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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兴整个人凝固了一秒，深呼吸，问她：“小九，你在干嘛？”
“小九在遛狗呀！”
唐妙兴看看丰平。
“这是小九的狗狗呀！”
唐妙兴：“……”
小九好像非常可爱地说了很不得了的话！
陆瑾表情混乱：“唐兄，我就说十万火急吧，真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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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平丰平，你同意做小九的小狗吗？如果不同意的话，你可以挣扎尖叫逃跑。”
她跟唐妙兴眨眨眼：“哥哥，他没有挣扎尖叫逃跑，他同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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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平表示：“超好玩的，一起吗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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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兴长出一口气，调整心态，对陆瑾道：“没毛病，不用管，请回吧陆少爷。”
陆瑾：“啊？”
唐妙兴：“小九没错，小九不会有错。”
陆瑾：“……”
唐兄，骗我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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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开开心心地养小狗，唐妙兴摸摸她脑袋，抱着她哄她教她：“小九，小狗在这里玩玩就好了，绝对不能带回家养。可以答应哥哥吗？很好……”
小九果然好乖，很听他的话，养了几天就换玩法了。
唐妙兴收拾行李时发现一张白纸，他捻了捻纸面，觉出与寻常纸张似乎略有不同。
唐妙兴不动声色，随手把纸扔出窗外。
42
小九回到唐门，于慧中伸手，下一秒便被由恪由守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于慧中：“……”
于慧中：“二位师兄这是何意？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快放手！”
由守劝道：“孩子还小……”
由恪更加直接：“你要是闲就去接个单子，少欺负小的。”
于慧中真是要被气笑了，知不知道她多久没玩过小九了啊！不让动小的，师兄还不能打吗？
高英才路过看了两眼，拿隐线把几个大人给捆上，而后牵着小九走了。
43
眼下时局动荡，哪怕是唐炳文这样见惯生死的也不舍得让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北上求学，几番商议后就近择了所学校。
还是很远。
开学后她就要住进学校宿舍，一周也不见得能回去一次。
唐妙兴帮她收拾东西，突然停下来，在床边坐下。他有些怅然，并且清晰地感受到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漫开，比任何一种毒素都更行之有效，使他体味出缓慢而又绵长的死意。
这不是唐妙兴第一次亲她，却是她第一次产生想要躲开的念头。
他很少会如此强硬地对待自己的小妹妹，呼吸紧缠的当下，他想自己或许比初次吻她时还要更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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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就是妹妹呀，怎么能对妹妹做这种事？
45
心音杂乱，唐妙兴没控制住咬了她舌尖，在她细小的呜咽声中停了下来，与她微微分开。
“疼……哥哥坏……不要亲了……”
眼睛湿湿的，好想舔她。
唐妙兴轻轻摸摸她眼角，嗓音有些沙哑，低低道：“对不起，小九，先不……嗯……先不叫哥哥了……”
他再度俯身贴近，安抚性地、舔过她舌尖。
46
月黑风高，她坐在墙头晃着腿。暗处中有人靠过来，她要很用心去听才能辨清距离远近。估摸着差不多了，她干脆地从墙头跃下，没有半点犹豫。
人没动，但一股看不见的力托了她一把，把她安稳放到地上去。
她跑进阴影里，问：“李慕玄，今天去哪儿玩呀？”
47
李慕玄是她在学校后山意外捡到的，此人生得又高又壮，受了点小伤，当时并不觉得如何，脱离险境后倒在树下，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疼。
她试探着踩踩蜷成一团的大刺猬，没反应，于是放心蹲下来摸摸他。
李慕玄睁开眼，问：“你他妈有完没完？”
似乎是嫌他语气有点凶，小姑娘站起来就走。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一句重话，这委屈她能忍？
她折回来，又踩了李慕玄一脚，大声道：“你个宝批龙做事恁个不讲规矩嗦？你别走，看我哥哥来了咋个收拾你！”
李慕玄就是从那天开始跟上她的，反正伤没好，躲在学校里还清净。
她确实是个乖乖宝，除了放狠话也没别的了，还会给他拿吃的来。
拿的药也是好药，就是包扎手法有点粗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绷带缠得死紧，勒得本来不怎么疼的伤口又开始一阵阵泛热，发着红肿。
指甲扣扣他伤口的边缘，力道不重但有一定恶意。
李慕玄看看她，她冲他哼一声。
李慕玄：“……”
这谁不会？
李慕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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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玄坐在她身侧听台上那教授讲一些半懂不懂的酸诗，来了走了，云啊桥的，听得人心烦，于是碰碰她胳膊肘，靠过去跟她说小话：“你哥什么时候来？”
她不喜欢李慕玄跟她讲话的语气，回怼道：“你管得着吗？”
李慕玄：“……”
这样说话也不行？
好歹是左若童认证过的高悟性，李慕玄很快就摸索出跟这大小姐的相处之道。排开磨合中的那点不愉快，他俩其实还挺合拍的。
这年月学生的供给好不到哪里去，断水断电是常事。李慕玄仗着那点手段，伤稍微好了些后偷偷带她出去玩一点不难。
李慕玄偶尔消失一阵，也不用人找，他根本也不走远，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去。
49
通常唐妙兴会在周末把她接回家，但这次没有来。其实他提前给她打过电话了，告诉她自己突然要出远门，不能去接她了。
她哭得很突然，把半靠在墙上的李慕玄吓得够呛，差点跳起来。
唐妙兴哄了她多久，李慕玄就震惊了多久。
——姐，你平时吵我时候的气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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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他哥哥叫他妙兴，就跟我叫李慕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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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玄愤而离家出走。
她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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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才正巧有事在附近，就先把人接走了。她一向亲近这个师叔，这么大了还是没一点长进，难过起来就往人腿上爬。
高英才揽着她，微叹一声。掌心覆盖过她眼睛，被眼泪濡湿。
漫长的几息后她哭声渐缓，沉默已久的高英才忽然问道：“小九，你最近在和什么人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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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玄，不陌生吧？”高英才目光沉静，凝在她脸上。
她有些茫然。
高英才合了合眼，再度将人拢进怀里，由她贴在自己胸前蹭掉脸上的眼泪。
“罢了，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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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才不可能无凭无据就说这些，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即便如此，他仍没有贸然出手取李慕玄的性命，更没有继续逼问她。回到唐门之后他仍是一片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捧着小脸有点惆怅，问梁五儿知不知道有个叫李慕玄的是什么人。
说这个他可就来劲儿了，愣是从李慕玄拜左若童的事说起。
道上传言，不可轻信。不过为了哄兴致不高的小九，梁五儿酌情删减，又好一番添油加醋，越说越像话本。
杨烈半点不信，听得有点烦，打算拎着小九走人。
小九：“那他还蛮可怜的哦～”
小九低头抹抹眼泪，杨烈放开了已握上她后衣领的手。
听吧听吧，傻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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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师兄妹坐一起听梁五儿胡吹，但杨烈只给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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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英才生平第一次退单，也既，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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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会自己解决和李慕玄的问题，高英才便没多说什么。
她推开宿舍门，随即被人掐住脖颈狠狠顶到墙上去，痛得她泪花直往外冒。
会这么对她的只有一个人——
“李慕玄，你大爷的要死啊！”
手重了。
李慕玄下意识放松力道，心里有点后悔。就像他那时在林下睁开眼，看见她时的第一感觉一样——不该那样跟她说话。
也不该这样对她。
他有点恼怒，近乎于气急败坏，想干脆给自己两巴掌。
怎么一看见她就这么没出息？
李慕玄努力硬着口气，道：“你是唐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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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一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对劲，那天他伤得不轻不假，可若非毒种得深，不至于那么难受的。
是门里的毒，被她拿药给解了。李慕玄耽于美色，脑子混乱，一点没发现。
李慕玄和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非要说的话倒跟吕慈有点类似，但也不是。
就——还挺有趣的。
然而现在背脊被撞得生疼，一点也不好玩了，她怒道：“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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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跟你玩了！”
“不玩就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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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至于吗——对不起，行了吧！用不用小爷给你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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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错了，对不起。好，我发誓以后再这样我死，说死就死，我一辈子修行不要了，我自裁，可以原谅我了吗？”
“你立字据。”
“……”
恶婆娘欺人太甚——
“你真觉得我怕你是不是？立就立，笔拿来！”
62
“好吧，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拉钩——修行哥。”
李慕玄：“……”
63
唐妙兴给她打电话，她让朋友说自己不在，又忍不住贴在一边偷偷听听他的声音。
唐妙兴语声平和，温柔礼貌，还带着点笑意。
这就是在勾引人了，小九不开心。
她按着朋友的手狠狠撂了电话，果不其然朋友意犹未尽，问她：“你哥哥有没有……”
“不，不是我哥。这是诈骗电话，杀猪盘，千万别信。”
朋友：？
朋友：“你满口胡说什么呢？没发烧吧？”
64
她故意赌气，接连几周都没回山上去，期间门里总有人路过看她，但唐妙兴一次也没来过。这次是个长假，同学早早有了计划，回家的回家，结伴出游的结伴出游。
不少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她一一回绝了。
李慕玄也被她打发走了——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是嘉陵江里漂下来的野妹儿，没人管又怎样啦！
但是同学来宿舍里跟她说楼下有人找她，她还是没忍住跑下去了。
哎呀——
反正等下见了他不说话就好了嘛！
65
天色有些阴沉，飘着毛毛细雨。唐妙兴身上沾了点雨水，睫毛上也有水珠。她顿了顿，伸手拉住他衣袖，把人往里扯了扯。
唐妙兴拉开她的手，掌心热乎乎的，和衣服上寒森森的凉截然不同。
他笑笑，道：“小九，怎么穿这么薄？我身上凉，先别靠过来。”
小九：“……”
小九：“哦，上来吧。”
66
宿舍不大，床挨着床。她走进去坐在下铺，收拾没装完的东西，背对着门。
因为唐妙兴站在门边。
沉默又沉默，唐妙兴走进去，门在他身后闭紧，小小响了一声，是上锁的动静。
唐妙兴脱去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走到床边，弯腰触上她手指，而后缓缓跪了下来。
床铺很低，唐妙兴身量高，跪直了时跟她坐着差不多。她只比他高一点点，但唐妙兴的表情很有一种在仰视什么的虔诚感。
像在祈求她垂怜。
他身上好热，呼吸也滚烫。
裙摆搭在腿上，被他揉皱，又握紧她的手。唐妙兴轻轻对她道：“小九，让我看看你，真是……好久不见了。”
好想你。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所以他才会在她离山求学时失控，一时片刻都不想跟她分开，一时片刻都难以忍受。
她主动低下头去贴他鼻尖，唐妙兴并不急于吻她，而是继续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好，还会不高兴吗？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想我才不高兴的……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你生气是正常的……我没遵守诺言，是很坏，是该讨厌……”
隐晦阴暗地，他其实为此而兴奋，兴奋到忍不住颤栗——心动、意动、情动。
爱真是很恐怖很恐怖，连唇上的苦涩都是情的印痕。
“哥哥，小九本来是生气的，但是刚刚看到你站在那里就不生气了呀……”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唐妙兴一遍遍细细亲吻她，千次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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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
他的小九真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女孩子。
68
她都长大了，不想总是在唐妙兴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但撞得太深肚子真的好痛。
对她来说这般快意实在可说是过分了，偏偏又拒绝不了。
“哥……呜，哥哥……别再……”
她推推唐妙兴的脸，却不防他微微侧脸压着她手掌，将她纤长的手指含入口中轻呡。
他缓缓叹了声。
“不是说好不叫哥哥了，怎么又忘记了呢，小九呀？”
“应该跟我叫什么呢？对，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叫……”
69
“呜……妙兴……妙兴好坏……”
70
唐妙兴希望她能和李慕玄绝交。
无论如何，全性都该死，李慕玄勾搭他小九，就比其他全性更该死一重。
“小九，你不想写也没关系，我不逼你。我会替你写的——我只是要你一句话，你愿意和他绝交，是吗？”
唐妙兴这样说。
71
李慕玄收到一封绝交信，立马拍了她的号码。
“不是——你什么意思？玩我？”
“你直说吧，这次想让我给你磕几个？”
“行！行！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就因为小爷上次没答应给你当狗是吧？我现在答应总行了吧，除了绝交你就没点别的招了……哈，你又是谁？谁管你妙不妙的，你把电话还给她！叫她说话！我知道你在听，别躲在一边不出声！”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