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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暗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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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响起一声口哨声。
杨烈扭头看去，只见半开不开的门缝处拱着一颗脑袋，她眼睛一亮，神神秘秘地冲他摆着手：“来。”
见他不动，小姑娘又悄声补了一句：“正经事儿，我太爷你师父吩咐的。”
他师父是门长，这没错。
但是她太爷？
她是门长的曾孙女？
不可能。若真如此，唐妙兴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杨烈满腹疑问，但是鉴于对方搬出了自己师父，他还是起身走到门边，问：“门长有什么吩咐？”
“太爷说让你请大老爷来一趟。”
大老爷——笑阎王，唐家仁。
“哇哦——”言九两眼放光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前辈，“太爷，这就是您给我找的师父呀！”
唐家仁：？
太爷？
师父？
他？
我？
唐家仁仍挂着笑：“师弟，这是……？”
唐炳文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从这丫头抱着他的腿嘎嘎哭的时候他就本能地嗅到了麻烦的气息。在听完她的讲述后，他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抬眼，那边的言九可怜兮兮：“您要信我呀～”
唐炳文：“……”
穿越这词儿字典里有吗？
这孩子不能是志怪小说看多了吧……
直到她在手中凝出一颗丹噬，唐炳文才重头回味了一下她的话。
无论信与否，唐炳文没打算把这话往外说，不管真假，如果真有超越时空的手段，在这样的乱世无疑会引起轩然大波。好在这姑娘在这点上跟他看法一致，拉着他诚恳道：“太爷，这话不是跟您我也不说啊——我也就跟您掏心窝子，跟别人我一个字儿也不能往外倒，您放一万个心。”
“师兄，实在是个好苗子，思来想去只有拜托您亲自调教才好。”唐炳文指了指言九，介绍道，“这丫头叫言九。”
言九跟着叫道：“师父！”
大半夜把他叫来认徒弟？唐家仁微微挑眉，打量着眼前这个银发女孩儿。看着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先天一炁倒是精纯轻盈，放在同龄人中算是好手。但就因此特意要认在他手下，未免有些……
“不急。”唐家仁将她的话压下去，看向唐炳文，“师弟，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历，你又有什么打算？”
“师兄，此事牵扯太广，连我也不敢轻言。只能告诉你，这孩子确实是咱们唐门门人不假，而且，会丹噬。”
最后三字引得唐家仁不由又多看了几眼言九，小姑娘正瞪着一双银红的大眼睛，用请求的眼神试图让他心软同意。他不为所动，思索片刻，最后道：“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认下这孩子也无妨。”
话音未落，言九已经窜上来捧着他的手，情真意切，喜上眉梢：“师父！只要有师父在，小九就再也不是没有师父的野徒弟啦！”
唐家仁：？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他看向唐炳文，对方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
虽然暂时给她先找了个师父，但是毕竟是个大活人，还是个掌握了丹噬在内的唐门手段的，具体要怎么安排她在门里的身份，唐炳文还没想好，于是向唐家仁道：“师兄，你再留一下，关于这孩子我还有话跟你商量。”
他又看了看言九，道：“小九，既然认了师父，就不必再一口一个太爷叫我了。以后叫我门长就是。”
言九从善如流，改口道：“得嘞，门长！”
“嗯，”唐炳文应了一声，“去把小杨烈叫进来，我嘱咐他几句。”
这次换言九在门口蹲着，她捧着脸有点纳闷儿。都答应让自己留在唐门了，也认了师父，还有什么是她这个好大徒不能听的？没有丝毫犹豫，她起身凭感觉踏了几步，定位巽宫，而后掐了个诀——巽字，听风吟。
虽然她在术法上没什么兴趣，造诣更是一点谈不上，但唯独听风吟是特殊的，她曾下苦功夫练过。方才使出，门内的对话声便已清晰地落入耳中。
“没听说有人拜山，这位言姑娘是怎么进到门里来的？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哦，这是门长的声音。
听这意思在此之前连门长都不知道她在唐门，她原来是被偷偷带进来的吗？
里面杨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回答。
“……不认识，我在山脚下捡到的。她受伤了，我本想等她醒了就送她下山。”
不难猜到他是在前几日做完任务回山时捡到的这姑娘，唐炳文一边在心里略算了算究竟有几日了，一边问道：“妙兴也知道这件事？”
这次他回答得很快：“师兄没有在意，是我事后折回去把她带回来了。”
“哦？为什么？”
杨烈咬牙，憋出一句：“她……像我二姨。”
唐炳文：？
他和唐家仁对视一眼，后者笑道：“那个小姑娘和小杨烈好像是有几分相似。算了，师弟，孩子们之间的事，咱们就别掺和太多了。只一件事，杨烈，这次的事下不为例。”
杨烈颔首应道：“是。”
他顿了顿，问：“那她……”
唐炳文摆了摆手，道：“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后面唐炳文简单和杨烈交代了几句，言九听着大意就是要杨烈看好她，这几日无事叫她不要出房门好好待着之类的话。她又听了一阵，直到杨烈告退她才收了听风吟。
杨烈捉摸不透二位爷的意思。不像是兴师问罪，倒更像是单纯地想要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又不让她下山，既要他看好她，又让他别太拘着她。比起关起来，怎么好像……是要养着的意思，还是好好养着。
他沉默着走在前面，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快了起来。他垂下头，言九刚好跟上他往他身上一贴，杨烈下意识往另一边跨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没想到她又跟着贴了上来。
“杨少爷，你二姨长啥样啊？”
杨烈：？
他皱了皱眉：“你都听到了？”
言九跟他比了个手势：“我学过术法，听风吟，可好用了。”
杨烈没搭茬，静静等着她的后话——想必是打算从他这里打探内部消息。可惜，他也猜不透门长的意图。
“谢谢你。”
杨烈脚步一顿，望向她的目光里也带了些惊讶之色。小姑娘仰着头，月光映照下，那双眼睛灿如星子，好像能把他漆黑的眼眸都照亮。她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
“……为什么？”
杨烈是个很少说废话的人，却也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既然偷听到了他和门长的对话，那么必定也听到他说的在山下捡到她这件事。若要谢他，合该为此。
但是她的回答依然出乎意料：
“因为是你。”
言九知道杨烈不会懂她的意思。那是自她幼时便陪在她身边的人，给她一切，教她一切——所以，你的一切，我都感谢。
但是那时她还太小，万事万物于她都太过清晰，以至于她在感知的同时也无力于去做出回应，无法给与回馈。等她有能力去支配情感时，他却早已不在她身边。她从来都没对他说过谢谢。
很难说眼前的这个过去的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还能再见到他，她情愿留在唐门再多看一眼。
暂时，她可以暂时不想任何人，就留在这里。
也可以暂时不恨任何人。
“不会害你受罚吧，杨少爷？”
“不知道。”
“那如果门长怪罪下来，我替你求求情。”
“不叫太爷了？”
“嘿嘿，我还是比较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
“……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你自己求情吧。”
把言九送回房后杨烈简单向她传达了门长的意思，中心思想就是要她乖乖待着别冒头别惹事。言九答应得很快很好，在确认杨烈离开之后，她果断上了房。
微风从她衣摆下吹进，夜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凉意。言九眺望了一圈，确定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大概是位于中间的位置。现如今的唐门布局和后来相去甚远，放眼望去还是有几分简朴。
嗯，今天就先逛逛西边。
她踩着屋脊树梢，身法又快又轻，夜色之下实在不易发现。没有后世的照明设备和娱乐设施，许多户人家都黑着，应该是睡觉了。她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捡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树枝上坐下来休息。从这个角度能望见对面还亮着灯的一个房屋。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黑发的姑娘正一脸好奇地瞪着手里的一朵花，时不时咯咯笑几声。容貌倒是秀丽，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眼神……
她不禁往前倾了倾身子，忽见那女孩儿身后多了一个白发男人。他来了之后那女孩儿很快便趴在床上睡着了，他替女孩儿盖上被子，而后在窗口坐下。
做什么呢？
言九有些好奇，正看着却突然发现那人的肩头如飘絮一般开始消散。她心里一惊，这门手段她熟——幻身障。
在自己家用幻身障干嘛？除非——被发现了！
尽管没从四周感受到任何人，她还是下意识向后看去，树叶在风的席卷下簌簌作响。银光一闪，隐线已经一圈一圈缠在她身上不断收紧。今天第二次被绑，她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从容，连忙勾起手指，却在一瞬之间被隐线将手指缠住，收紧的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指节勒断。那人接住从她袖中落下的手刺，一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按在树干上。
“应对不错。”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手刺贴着她的眼睛划过，深深没入树干中去。他问，“这个，哪儿来的？”
背后的杀意森寒，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看起来十六七的年纪，这个人应该是她的父亲，怎么算也该有四十左右了，那就是——
“师叔！师叔！别动手师叔，门长托我给你带个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