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花】薄冰之花》酌鹿

4、第 4 章

　　【只是在等待着，被称为救世主的人来杀我的那个时刻，一直在恐惧中等待着。从小时候，自黑鹰那里听说自己是“玄冬”的那一刻开始。
　　一直……一直在等待那个时刻到来……
　　人类自相残杀过度的时候，玄冬就会出生。只为了让这个世界终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传说。虽然黑鹰只说过一次，但我绝对无法忘记。我经常被那句话束缚着。只要有我，不管是否希望，世界迟早都会毁灭，有这么荒唐的事吗？多少次，我打从心底希望，如果那只是哪个地方的预言师的无稽之谈该有多好。但是，我周围的环境，全都证明了我就是那样的存在。而且我确实感受到了，世界正在以我为中心逐渐地崩坏。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向除了黑鹰以外的人敞开心扉过。
　　因为如果有人温柔对我的话，一旦想到那人早晚会因为自己而死去，就害怕得不得了。所以，我没有任何期待。也很清楚自己无法拥有幸福的生活。
　　如果能在世界角落，不对任何事物造成影响，安静地生活该有多好。
　　所以……
　　当花白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以为那个时刻终于到了。尽管很奇怪，但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黑鹰确实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我这边，可是相对的。说穿了他只是为了让我毁灭世界才这样做的。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是，花白不一样。如同我注定为毁灭世界而生一样，花白是为了杀我而生的。
　　我是全世界的敌人，而花白却是我唯一的敌人。
　　所以，和花白在一起很安心。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安稳……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第一次看见他之时，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我把他带回了家里面，替他止血包扎伤口。他清醒之后我以为他第一时间就会把我杀死，然而并没有。他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我，我知道他一定也认出了我，就像我第一眼见他就知道他就是那个会杀死我的人一样……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花白，白色的花，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并不知晓他当时的表情究竟是何含义，也并不打算去探究什么。当他问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半分遮掩。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惊讶，只是轻飘飘地用一句你父母的品味可真不好的话给掩盖了过去。我们彼此都没有表明身份，只是任凭时光流逝。
　　也许，现在他是出于好奇或是为了监视我才来的，等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再完成自己的使命。也许他只是在寻找杀我的合适时机，和我亲近只不过是他让我放松警惕的手段。
　　所以，只能先放任不管……处处提防也很麻烦……
　　可是……】

　　“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下雪了，估计是春天要来了。我之前有听说过有的国家会在春天来临的时候举办春之祭，庆祝春天的到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肯定会比现在的集市要热闹多了，不是吗？玄冬。”花白一手抱着买的东西一手指着天空，笑着说道，“不要总是窝在家里啊，有时候我都怀疑玄冬是不是森林里的熊了，是不是还需要冬眠之类的。”

　　“像你这样大冷天还喜欢往外面跑的人才奇怪吧，大多数人都不会在风雪天出门。”玄冬反驳道，“喂！你慢一点！”

　　在玄冬说话的同一时间，花白笑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回头。

　　“玄冬我们比赛谁先回去吧？输的一方要听从赢的一方的命令。我先走了。”

　　就这样说完也不管玄冬答不答应就擅自跑开了。

　　“真是任性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抱紧怀里的东西迈开脚步去追花白了。

　　【可是，和当初的想法有些不同，花白来到这里之后我感到很开心。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什么东西而执着，我又开始感觉害怕了。我对害怕死亡而感到恐惧，对获得而感到喜悦的自己，只是一味的厌恶……

　　明明是一直在等待着的，事到如今，却还在为这种事而觉得困扰。】

　　“啊！为什么你会比我先回来啊？我明明一直在前面的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偷跑却还是输了的花白猛拍着墙壁，看上去很是生气。玄冬无奈地笑笑。

　　“那当然是因为小不点你太笨了，抄小路都不会。”黑鹰出言挑衅，花白看见他嘚瑟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玄冬，愿赌服输，你想要我做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忙的。”

　　被花白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看，玄冬做苦恼状。

　　“你问我有没有让你做的事，我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那要不算了？”花白显然是想要趁机抹消掉这件事。

　　“不可以，就算你先欠着我就是了。等我想好了想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再做就是了。”玄冬笑了笑。

　　“唉……要不我帮你洗盘子或者削土豆之类的，洗衣服也可以。”花白不死心，继续追问。

　　“谢了我拒绝。”玄冬扶额，花白那个做家务的能力，“喝点水在那边好好待着，就算很闲也不要来捣乱。”

　　“难道是上次我把你的家畜小屋弄坏了，你还在记仇吗？”

　　“没事，只是吸取教训而已。”

　　“教训？”

　　“绝不让你再碰我家的东西。”

　　“呜哇，这也太过分了吧！我那时可是很拼命在做的！”

　　“和鸡打架让屋子破个洞的人是谁啊？”

　　“洗个菜削个土豆很简单的！我看过很多遍了！我一定可以完美完成任务的！”

　　“你确定不会削到手？”

　　“我这么聪明会做这种蠢事吗？”

　　“……”

　　一刻钟时间未到

　　“花白！！快出去包扎一下手！以后禁止你来厨房！！”

　　看着两个小年轻吵来吵去以及花白吃瘪的模样，黑鹰坐在凳子上别说多乐了。

　　【自己的生命和全世界的生命，哪边比较重要？到目前为止，我一直认为去想这种答案太明确的问题很可笑……

　　我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正因为有这种觉悟，所以才一直不去计较。】

　　“玄冬？饭菜做好了吗？我来帮你把饭菜端过去吧。”花白突然从厨房门口冒出头，凑到玄冬跟前。

　　“手受伤了还那么不老实，回去给我好好坐着。”玄冬无奈地笑着，回头揉了揉花白的脑袋。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花白。

　　【花白，你会杀了我吧。在那个时刻到来之时……只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会是和你们一起度过……】

　　“回去吧，饭马上就好了，我自己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