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次的恋爱手册》童颜如雪

8、8、生活是queen 还是bitch（二）

　　尽管对方的用语非常礼貌，但我实在没有贸然跟陌生人出去吃饭的习惯。看了三遍，确认这不是诈骗短信之后，我回拨了过去。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呀……”手机里传来的彩铃是《疯狂的石头》里曾出现过的那段音乐。
　　我满头黑线，正想挂掉，电话通了，传来一个很温和的男人声音：“你好。”
　　“你好，我是莫非，你的短信我收到了。”
　　“那太好了，那么你什么时候有空呢？”那个声音显得很高兴。听上去这么斯文一个人怎么用这个彩铃？
　　“嗯，谢谢你请客，不过我觉得没必要，本来就只是帮你解答一些问题而已，你来咨询我本来就该给你提供解答的。你有空的时候还是来我们法院吧，这样更方便一些。”
　　“哦，是这样……”对方听起来有点失望，“我实在很忙，抽不出时间去法院，还是希望哪天有机会当面请教一下。”
　　没空去法院有空请陌生人吃饭？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会真是诈骗集团吧？
　　“确实不行，不好意思。”
　　“哪里，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打扰你了。”
　　“不会，就这样吧，再见。”
　　我挂掉电话，在房间中央踌躇了一分钟，最后还是决定晚上不看书了。我准备考国家司法考试，这段时间以来都在认真地复习，可是今天开会开到这么晚，实在是身心疲惫，算了，今天就不看了，偶尔也放松自己吧！

　　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上午。
　　刘佳惠离开办公室后，我一直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刚刚她的话还一直回荡在我脑子里：“……有人向黄院长反映说你上班不做正事，利用工作时间复习功课，不务正业。黄院长来问我，我跟他说莫非绝对不会的，她工作很认真。黄院长听了也没再说话，但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完全相信我。也不知道是谁跑去打小报告，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得罪谁了，或者有时候说话太不注意？一定要小心点，你知道黄院长最近为了考核的事情本来心情就不好。”
　　呵呵，职场的暗战终于轮到我头上了吗……我冷笑一声。
　　真是天地良心，我每天上班琐碎的事情做不完，我倒是想上班看书来着，根本找不到机会。可是谁他妈这么下贱去犯言呢？我仔细回想，实在想不起来什么过节，我这个人平时很好相处，得罪谁的事情应该不会有，除非是那种特别小气的人，我笑一笑就觉得看不起他/她。但是这种人应该早就闻名在外了，我没听说我们法院有这种性格古怪的人呀？要说蓄意整我，我一个小小的书记员，既不是领导也不想当领导，这样也能引起别人的嫉妒的话，那我也太荣幸了！看上去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但黄达权出了名不喜欢年轻人，天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胡思乱想了一个多钟头，什么事都做不进去，直到副庭长进来叫我开庭了，我才发现自己案卷还没有看，匆匆翻开溜了一眼，是个损害赔偿案，好像是什么伪劣狗粮致家养名犬死亡，主人索偿，呃……不幸的狗狗，愿它安息……
　　我一边一路小跑，一边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冒出奇形怪状的想法。
　　今天被打小报告这件事，弄得我的大脑像一起打架斗殴现场一样乱，几百种思维互相之间又踢又踹，掐做一团。
　　我完全是无意识地坐到了书记员的位置上，机械地对着麦克风说：“请当事人及其代理人入庭。”然后习惯性地一边看向两方座位上的人一边端起杯子喝水。
　　原告一方气势很足嘛，胸有成竹的样子，特别是那个浅灰色衬衫的男人……
　　嗯？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潜意识还在提醒我这是法庭，硬生生把水又吞了下去。
　　那个灰衬衫男人！！！
　　那个似笑非笑，充满戏谑的表情，像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
　　是那个高什么扬！！！上个星期在办公室里主动散名片的神经病！
　　我完全无语。很好，非常好，多么精彩纷呈的一个上午，早餐吃到生包子，出租车司机找了我张□□，进办公室被小人咬，出办公室又有一个神经病活力无限地等着激怒我……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生活就喜欢把这些垃圾元素堆到同一个时段，我悲愤地想着。
　　庭长刘佳惠在一边用力咳嗽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清清喉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很显然，法庭纪律宣布了不等于就会被遵守，因为大概半个小时后，庭上简直是人声鼎沸，被告方宠物食品厂的副厂长几次拍案而起，我真担心桌子经不住他的降龙十八掌。再看这边的狗主人，一个年轻的大学女生，满脸的刁钻任性，又是痛哭流涕，又是尖声斥责，我被她吵得头都晕了。就连坐在她旁边的高羽扬（是的，我想起来了，灰衬衫的名字叫高羽扬，要命的是他居然才是原告，据说狗是那女孩子寄养在他家里的）都劝不住她。她一边哭一边把头埋在高羽扬肩上，眼泪快要把法庭都淹了。
　　刘庭长气得不行，大声对着麦克风发出了警告，说再有人喧哗就赶出去，然后罚款！于是一分钟之内，法庭万籁俱寂……—_¬—|||
　　刘庭长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突然——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呀……”
　　刘庭长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咬着牙齿转向声音的来源处：“原告！本庭宣布过纪律，必须把手机关掉或者调到振动！”
　　高羽扬向庭长躬身致歉：“对不起马上关！”
　　“你打电话我不接，你打它有啥用啊啊啊啊~~~~~~”铃声还在继续。
　　刘庭长脸上的青筋也开始爆发了……
　　高羽扬快速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将它关掉，再次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来的时候就开了振动，原来我忘记了，对不起！”
　　“给你个警告，如果再出现类似情况……”刘庭长的话我一点没听进去，脑子里飞扬跳脱竟然冒出邪恶的想法：又是这个音乐！上次接电话那个男声明显不是他啊！两个人的铃声和彩铃一样？这段音乐应该不流行了吧，我周围没有哪个人在用。高羽扬还说那个人是他朋友？这两个男人该不会有什么奸情吧，想想那暧昧的铃音，想想他超注重修饰的外表，想想那个电话里的男人无限温柔的声音，呵呵……越想越像哦！但是为什么那个娇娇女肯把那么心爱的狗寄养在高羽扬家？资料上没说他们的关系，哼，刚刚还抱着高羽扬的胳膊，头埋在他肩膀上哭，看来他们关系也不单纯，难道他是双向的？不然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背背山的真相，哄骗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跟他在一起作为挡箭牌，真卑鄙！
　　望着高羽扬的显然还比较够看的脸，我脸上一定露出了奸笑，因为高羽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唇舌大战终于进入尾声，双方都不同意调解，庭长刘佳惠宣布休庭，双方各自追加证据，准备第二次开庭。
　　我头昏脑胀，把东西收拾好了，一头扎进洗手间去洗脸。我们法院的洗手间都是每层楼两端各一间，进了大门男左女右，洗手台在外面。
　　我一把冷水浇在脸上，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这时，旁边男厕所有人出来了，也走到洗手台这里来洗手。
　　“Hello哦，美女。”很显然，这种场合，这个时间还用这种语调跟我打招呼的，只有那个不知曲直的高羽扬。他一边洗手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当然那笑容充满了看我出糗的兴奋：“你好像是今天看到我特别激动啊，开庭时居然忘记讲话了……”
　　Oh,这个男人真是自恋到不可思议，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我在心里默念着，看也不看他一眼。
　　“现在呢？难道是因为你不能自我控制了？还要用冷水降温啊。”偏偏他还是以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在那里调侃。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必须回击！我立即反唇相讥：“我是被你们那边的噪音把头吵昏了。我会因为你激动？你这种特殊的男人，女人怎么可能为你激动？哼，拜托你用哈哈镜照照自己，在你自恋以前，把你那混乱的男女……男不男女不女的关系理顺了再说吧！”
　　“啊？什么意思？”高羽扬茫然。
　　哼哼，无法应对了吧，只能装傻了吧，我一阵得意，越想越觉得我那句“男不男女不女的关系”概括得真是太精准了，太有力度了，太恶毒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看上去挺跩的，一句话就被我说哑了，果然人怕出名gay怕出柜，我之前还是善良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呀！
　　这时候洗手间门外的走廊上响起一个尖声尖气的女子声音，赫然便是那狗主人：“高羽扬！！！你还要多久啊！！！快点给我出来！！！”语气里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和掌控欲。
　　呵呵，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我心里获得了彻底的平衡。我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高羽扬：“真可怜哟，每天两头应付一定很累吧？人就是这样，有了不敢被别人知道的秘密，那生活过起来就是一种煎熬啊！听见没有，你女朋友正在召唤你，好好地当你的召唤兽去吧！”我甩甩手上的水珠，昂首挺胸走出洗手间大门。
　　走到门前，蓦地想起上次高羽扬要走出门了还回头来说什么叫我把男朋友甩了，好像他是救世主一样，不行，我要以牙还牙！
　　我赶紧转头过去，学着他上次说话的语气严肃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对了，我奉劝你，你现在既然已经是这样了，要学会接受现实，不要耽误人家女孩子的大好青春，这样很卑鄙你知不知道？！”
　　说完我觉得彻底赢回一仗，心情非常平和，连之前遇小人的事情都被我抛之脑后。不顾高羽扬胀成猪肝色的脸，我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