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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舅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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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在附近酒店住上了两天和校方处理转学的事宜,许闻则回叔叔家偷偷收拾行李,即使没有东西要收拾。
天已经黑了,叔叔坐在客厅里,黑着脸问许闻:“怎么现在才回来?”
“玩久了些。”
叔叔冷笑了声,“过来。”
许闻看了看四周,发现阿姨还没从娘家回来。他一下就警惕起来,装作无事说道:“我一会儿就回学校。”
“许闻,我照顾你这么久,你不报答报答我?”叔叔站了起来,朝许闻走去。
许闻忍住没后退,他直视叔叔说道:“叔叔,你现在应该去阿姨娘家接她回来,而不是要做一些道德沦丧的事。”
叔叔笑了,说:“你不知道吧?你走后有高利贷来催债,你爸在外面欠了四十万,只要你愿意卖给我我就帮你还,慢慢还总是能还上的。每还一次钱你就让我上一次,就当嫖资,你也不亏。”
许闻攥紧了手身体颤抖,不敢置信眼前的男人是怎么把恶心的事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他一字一顿:“不、可、能。”
叔叔也不恼,笑着扑过来却被许闻躲开。他又说:“你个小屁孩,怎么能掏出这么大笔钱?乖一点,小闻,乖一点。”
许闻誓死不从的,却不想叔叔从桌上拿起了水果刀,将他逼在了墙角。
叔叔说:“小闻,叔叔不杀你,就是吓吓你,你就让叔叔摸一下,不会弄疼你。”
叔叔的手逐渐贴在许闻的身上,从衣摆往下面探,而刀就抵在他的腰间。
许闻颤抖着身体,恶心的胃不住地痉挛,他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叔叔,叔叔恼羞成怒,水果刀刺伤了他的腰,雪白的校服渐渐被血液染红。
叔叔紧皱着眉,他看着手中的凶器又看了看疼得脸惨白的许闻说:“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许闻捂着伤口忍着痛说:“叔叔,这笔钱等我有钱了会还给你,我要走了,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如果你敢纠缠我就报警告你故意杀人。我现在会下楼到所有监控下走一遍,在所有人的面前走一遍,留下你伤人的证据。”
“你!”
许闻费力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说到做到,真的在监控和人群中走了一遍,有人看见他流血了,要帮他报警,他一声不吭低着头走掉,那人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报警,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报。
许闻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所有人印象中有他受伤的身影。阿姨回娘家的事闹得家访邻居都知道,推波助澜的让别人认为他们家里只有叔叔一个人,还有偶尔从学校回来的侄子。现如今侄子受伤出门,家中只有叔叔一人,事情来龙去脉不禁让人多加猜想。
许闻用了攒的钱去了小诊所,到了后医生让他去正规医院,他们诊所一般只接治高热发烧等小病,许闻的创口有些深,需要专业的清创缝合,且诊所并没有破伤风抗毒素血清,给不了他保障。
许闻说了谢谢,换了几家诊所,终于有一家愿意给他缝针了。
“和同学打架了?”
“嗯。”
“唉,现在的小年轻。”
许闻付了两百块钱,医生送了他一瓶去疤膏。
“年轻也得注意身体,小伙子。”
“谢谢医生。”许闻向他鞠了个躬。
因为迁户口麻烦叔叔一直没有去办理,许闻的出身特殊一直都是个人户,这下好办得很,一天功夫没到就把户口迁出去了,期间外婆外公问许闻要不要告诉他那个叔叔,他说不用,叔叔对他并不好。外公一听气极,要去找叔叔理论。许闻拦住了,说他已经不在意了。
上午课程结束后班主任来说许闻要转学了,所有人都在沉默中震惊,震惊中痛恨。与刘佳悦要好的女孩直接哭出了声:“他是逍遥快活了,那佳悦呢?她现在还在医院里,许闻甚至一次都没去看过!”
话语一出掀起狂风暴雨,矛头一如往常地刺向许闻,而他一声不吭,沉默地收拾笔记和重要试题,在所有人的注视和唾沫星子下走出了教室。
外公外婆是开车来的,他们站在车外等,看见了许闻出来帮他接过了书包,看着他两手空空没有行李的样子心疼地抱了抱他。
车子匀速上路,许闻出神地望着这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风景建筑,突然瞥见了后视镜中奔跑的人影。
外公也注意到了,瞧着许闻聚精会神地看着,想必是认识的人,他靠边停车,放下车窗,问许闻:“去说说话吗?”
许闻摇了摇头。
曾越追上了车气喘吁吁,汗液湿透了校服,湿透了头发,他却不敢靠近,隔着大马路大喊:“记得回来找我玩!!!”
许闻看着大汗淋漓的曾越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看向前方说:“外公,我们走吧。”
外公启动了车子,关上了车窗。
曾越看着越来越远的灰色轿车呼吸急促地大哭出来,他蹲在原地抱着头,眼泪和汗水混在了一起。
他知道许闻不会再回来,他知道。
这是许闻第一次上高速,他兴奋地睡不着,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他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外婆看他喜欢什么就买给他,这里的物价都很昂贵,他就不敢表现出太喜欢了。
外公看出了许闻的压力,拍了拍外婆让她克制点。
许闻吃完饭去水池洗手,拐弯处迎面撞到个人,那人动作有些急说了句“抱歉”便大步走开。许闻莫名觉得那人眼熟,回头看了眼那人的背影,想不起来是谁。
顾于林大步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走进拐角的那个身影,他觉得眼熟。保镖见他还没出来,进来大厅找到他。
“催什么催。”顾于林在保镖的催促下回到了车上。
深夜望着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霓虹灯缤纷绚烂。他清楚的认知即将到达的世界是他从未踏足,且本没机会触碰的领域。
他惶恐,紧张,害怕。
他深深闭上眼睛,外公从后视镜瞥见他疲惫的脸说:“睡会儿吧,快到了。”
“嗯。”
不知不觉许闻在温暖凉爽的环境里沉沉睡去,他很久没有睡这么踏实了,不用防着叔叔,也没有做噩梦。
轿车进入小区大门停在了一栋公寓楼前,老夫妻二人见许闻睡得太舒服都没敢叫醒他。也是巧,他们刚回到家,外地出差的儿子就回来了。
祁盛垣停好宾利车下来,一身革挺的西装看得出他刚下班回来,他疲惫地捋了把梳得利索的背头,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让严肃的他温和许多。
“爸,妈,怎么没上去?”祁盛垣打着哈欠朝老夫妻二人走去。
外婆急忙竖着食指抵在唇前,“嘘!嘘!小声点,我们把你侄子接回来了,他睡着了,别吵醒啊。”
祁盛垣愣了一下,走到车前透着玻璃看见睡着的许闻,比他想象中瘦弱。
“我把他抱上去吧?”他说。
“那你动作轻点。”外婆说。
祁盛垣打开车门附身探了进去,许闻是靠着座椅睡着,他双手分别穿过许闻的身后和膝窝,很轻松的抱了起来,他心中不禁感叹,这孩子真轻。
一下的悬空令许闻不安的皱了皱眉,看着紧张兮兮的,不过万幸没有醒。不仅他,其他三人都紧张起来,外婆轻轻拍了下祁盛垣:“都说让你轻点。”
“好好好,我的错。”祁盛垣无奈道,动作倒是放的更轻了。
老父妻两个出门急,没来得及给许闻收拾新房间。在他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祁盛垣轻声说:“去姐姐那间房吧,每天都打扫,很干净。”
两人均愣了下,外婆有些激动说:“好,好!”她压低声音,“对对,去他妈妈的房间。”
外公轻柔地顺了顺外婆的背,然后和祁盛垣说:“去吧。”
外婆满眼泪地看向老伴,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跟上了祁盛垣帮他开房门,屋内风格简约整齐,几处的粉和床头的白狗娃娃彰显着少女的俏皮。
几人轻手轻脚的替许闻脱鞋脱衣,整顿完满头大汗,祁盛垣打开室内中央空调调至睡眠模式,现在天气毒辣,许闻难免觉得热。
他们关上门,聊起了祁盛垣的工作。
祁盛垣脱了西服外套,领带端正地放在桌上,领口的纽扣解了三个,露出白皙有型的锁骨,他说:“差不多了,等文件下来就稳定了。”
外婆一听祁盛垣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高兴道:“这好啊,你回来了也好照顾到小闻。”
“是叫许闻,对吗?”
“对。”外公说,“我和你妈有心想给他改个名字,不过事情发生的太快,怕小闻缓不过来,准备过两天和他说。”
“改了也好,新的人生,新的开始。”祁盛垣说。
外婆说:“小闻要中考了,你可要多辅导辅导他。明天我和你爸去处理小闻转学的事,我们挑了个离家近,教育水平还不错的中学。”
“嗯,我会的。”祁盛垣边打哈欠边说。
外婆担心道:“你快去休息,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歇歇的。”
“嗯。”祁盛垣站起来,“爸妈,晚安。”
他回了房间,关上门前瞥了眼隔壁关闭的门,不轻不重,没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