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芭蕉》线下稻草人

56、番外一：对不起，我爱你

　　我叫李泰然，可是我老婆偏喜欢叫我泰戈尔。

　　虽然我不是学文的，可我也知道泰戈尔是印度著名诗人，留着一把大胡子的老头，实在不配我这帅气的容颜。

　　我第一次见我老婆，是在我家，我老婆来做我的中文家教。

　　我以为家教老师会是一个古板的姑娘，确实看上去是个古板的姑娘，但一开口便暴露了她心虚的本质，好歹我在国外看了那么多次的心理医生，还是久病成良医的，我知道这个古板的姑娘还嫩得很，只不过强做古板而已，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老练罢了，我不免有了想要作弄她又怕把她吓跑的想法，于是主动把费用提高了一些，至少我看出眼前这个穿着寒酸的小丫头缺钱。

　　之后我一次次得挑战着她的底线，看着她被我的问题问得跳脚却又强压怒火的样子，我觉得好玩得不得了，我知道我心理有问题，心理医生说我母亲的离世对幼小的我行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需要另一个女性来拯救，这个女性会是眼前这个看着古板的姑娘吗？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看着有些眼熟，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就在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古板的姑娘熟悉的时候，这个丫头竟然跟我说不干了，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对胃口的人，却跟我说不伺候了，她不是缺钱吗？我就拿钱来恶心她，看她为不为五斗米折腰，要不要做女版的陶渊明？

　　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骨气的，梗着脖子愣是没拿钱就拍屁股走人了，我觉着我这事做得有些不地道，我没想到这丫头有这样缺钱，缺钱缺到把自己饿到低血糖，饿进了医院，我觉着有些过意不去，跑过去想要道歉。我这辈子还没跟什么人道过歉呢？即便在国外闹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也没有道歉，凭什么我要道歉，即便在国外闹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也没有道歉妥协，情愿打官司。我那住家妈妈见我家有钱，让她家闺女勾引我，她家闺女在学校那么多男朋友，当我不知道吗？再说了，我不喜欢她闺女那款的，虽然在老外眼里很诱人，但不是我的菜。她见勾引不成，便反咬一口，说我侵犯了她闺女，姥姥的，当我是冤大头不成，自己闺女几斤几两不清楚，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哪里知道一报警，她闺女竟然查出怀孕，这下好了，我坚持说我可以等她女儿把孩子生下来，做DNA，又不是我下得种，我怕啥！果然她家怂了，乖乖得去医院打胎。我也知道，这家再也住不得了，哪里知道我还是太嫩，等那家闺女打完胎，依然不依不饶得说我侵犯了她女儿，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说不清了，我气极了，操起厨房菜刀便要找她说清楚，这回好了，我成了持刀威胁他人，经医生鉴定，是狂躁症患者，再加上我长期看心理医生，美国政府认为我是个危险人物，我被永久驱逐出境。去他妈的，老子还不想呆呢，正好，我可以名正言顺回家，恶心我那小后妈去。

　　可惜我那小后妈段位太高，愣是没让我跟她过手，直接让我那利令智昏的老爹把我发配到郊区那套别墅去了，据说我妈就是在这套别墅里选择了自杀，小后妈绝对不会住那里的。关于我的上学问题，我觉得上不上都无所谓，在国外我见多了那些二世祖，被家人送到国外接受所谓的精英教育，精英不精英我不知道，国外那些玩的倒是学到了精髓，什么吸毒的，赌博的，玩女人的，还有搞同性恋的，怎么花样怎么玩，回国了顶着留学生的名头照样当精英，在老爹的公司里耀武扬威的。所以，我觉得学得好不好不是问题，问题是投胎技术好不好。

　　可是家里头还是要给我找家教来磋磨我，这我哪能接受呀，连着气走了三个家教老师，我老爹怒了，直接问我到底想要那样？我便故意开了个条件为难这老头，要年轻的，要漂亮的，至少看着赏心悦目，要有水平的，还能不教条的，学校里老师最好不要，太严肃了，太正经了，听着就瘆得慌，我觉着老头找不到我要的那种老师，哪里知道还真给他找来了，还是个大二的学生，据说已经有了两年家教的经验了，我去，竟然还比我小，好家伙，这女人得有多狠，才能这般拼命。

　　我以为这个家教老师一定是个四眼妹，鼻子上架着厚厚的眼镜片，穿着一身的黑，不苟言笑的样子，跟个修道院的修女一般苦哈哈。但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常老师，我从她怯怯的眼神中竟然看到了一丝熟悉感，我问李婶我妈的照片放在哪里？自打我妈在我跟前自杀，我爸听从了心理医生的意见，把我妈的照片全都收了起来，我都快记住不我妈长啥样了，好在李婶对我妈是真的衷心，背着我爸偷偷藏了几张我妈的照片，都是她生前还青春靓丽的照片，笑得一脸得灿烂。那样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选择自杀了呢？人生这样美好，为什么偏偏对她如此不公，她想用自杀让那对狗男女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哪里知道最后只有她儿子买了单，那对狗男女活得好着呢！她怎么能这样蠢。

　　跟她一样蠢得还有我这个小常老师，老想在我面前扮老成，对我一副公事公办得样子，每次上课一分钟都不想多呆，跟我一句多余得闲话都不愿多说，亏我为她准备好了生日蛋糕，亏我给她精心挑选了生日礼物，她都选择熟视无睹，就跟我那瞎了眼的母亲一样，我很是愤怒，我想要摇醒眼前这个傻女人，好好看看我，我很关心她。

　　可是我还是吓着她了，她坚决得辞了我的家教工作，哪怕费用那样诱人，她依然不为所动。好吧，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我跟老爹说我要靠商学院，让他去想办法。我老爹以为我开窍了，想要接他的衣钵了，一个大手笔，给商学院直接捐了一个实验室，然后我就顺理成章得成了商学院学生，商学院挨着小常老师师范学院，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得去骚扰她了。

　　我终于知道那丫头为啥对我这个帅哥视而不见了，原来她有个竹马，就在我家的医院里实习，小林哥，小林哥的，成天念叨在嘴上，好像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似的。那个小林哥有啥好的，一看就是个书呆子，除了会读书，不就是个文弱书生吗？还自视甚高，明明知道我，每回在医院见了我也跟不知道我似的，装B谁不会呀，我也假装不知道他，我让医院把他留院的名额给划掉了，我让他跟我装。

　　可是后来我就后悔了，因为一旦那个小林哥回老家，我的小常老师不也得跟着回去，我不就是白忙活一场了吗？我一边制造机会蹭在小常老师身边，一边找外援，借着代笔的事情将小常老师拉下了水，在教授那边挂上了个号，也给小常老师贴上了属于我的标签，这样小常老师就妥妥得是我的人啦。

　　可是还是出了意外，我那小后妈见不得我接手我爸的班，竟然违背了誓言，偷偷怀了孕，即便知道怀的是闺女，还心不死在我车子上动手脚，想要置我于死地。亏我命大，在阎王爷跟前捡回了一条命，还得来了小常老师的贴身照顾，这罪实在是没白受。好几回，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在我的身边，跟我说话，给我擦身子，给我做按摩，我想要睁开眼睛瞧一瞧，这熟悉的声音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的声音，然后我一努力，就醒来了，果然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我心里就踏实了。

　　我把我调查的资料一把扔到了糊涂老爹的跟前，我说你看着办，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个女人，言而无信，还心狠手辣，谁知道当年我妈是自杀的还是被她逼的，你要是愿意这样的女人日日睡在你的身边，我不拦着你，但那天她对你动手了，我也绝不拦着。好在我那老爹还没有到老糊涂的阶段，将这个女人送出国，上回是我出国，这回轮到这个女人了，这老头出了事，只会这一出，把人送出国？好吧，有本事就别回来，回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果然小后妈沉不住气，生完闺女，见老头身体不好，以为机会就在眼前，屁颠颠得回来准备大杀四方，结果在董事会上被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看看公司创始人是哪些人，就敢染指。虽然费了些周章，但老头终于痛下决心，跟这个女人隔断。老头到底是年纪大了，心很不下来了，不像当年对我妈那样绝情，还是给小后妈留了些钱。破财消灾，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那天，我在我妈的墓前，轻轻告诉她，妈，我帮你报仇了。

　　搞定完这边，我开始对小常老师发起了进攻，我让教授做助攻手，让他诱惑着小常老师考了他的研究生，再暗示小林哥的小师妹，可以给他们学校海外交流生名额，条件就是其中一个名额指定给小林哥。小师妹果不负我所望，成功说动小林哥，并且在出国后不久成功拿下小林医生，看来小林医生并不如我想得那样钟情，我有点失望，有点替那个傻丫头不值。

　　那个傻丫头还傻傻得蒙在鼓里，以为她亲亲的小林哥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整天埋头学习，做实习医生，哪里知道人家早就抱得美人归了。我不忍心戳破，只能尽量刷存在感，蹭进她的课题组，做工具人。这个傻丫头，有一次成功为他人做嫁衣裳，自己课题被抢走都不知道吭气，只知道跟我撒气。我就只配做大冤种吗？对她的小林哥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对我却什么话都往外吐，吐了我一身不说，醒来还假装失忆。

　　我决定出手了，不能再躲在暗处观察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成。我让学校以签证为由让小林哥回国，然后让那傻丫头看清了现实，她的小林哥已经不属于她了，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他爸了。

　　傻丫头受得打击不小，然后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彻底把我晾在了一边，这怎么可以？于是我用课题为诱饵成功将她一步步骗到我身边，成为我的人，将她压在我身下，成功在她身体里释放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一切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这一切我都没有白忙乎，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把小常老师骗到手，我竟然下了这么大一步棋，我一定不能让她知道我有多么腹黑，一切只为我爱她。

　　可是小常老师不愿成为我孩子的妈，她拒绝怀孕，抗拒为我生孩子，她愿意跟我肌肤相亲，却总不忘提醒我做措施。那怎么能行，不用孩子拴住她，我怎么能保证她一辈子在我的身边？怀孕这种事情还不简单，我着急，有人比我更急，我只是稍稍提了一句，李婶便自作主张得帮忙，成功让小常老师怀上了孩子。可是我后悔了，我不知道一个女人怀孕有这样辛苦，一开始吃什么都吐，什么味道都闻不得，人肉眼可见得消瘦。小常老师本来就不胖，当初为了家里的事情，几乎快要瘦成了闪电，后来好不容易养出来点肉，我抱着搂着觉得很有成就感，就被肚子里这不消停的娃给闹腾没了。后来好不容易能吃下东西了，她却有了抑郁症的趋向，人明显不开心，却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冷落我，冷落家里所有人。我将这些症状跟我的心理医生说，才知道这是产前综合症，有个孕妇因为容貌焦虑会产生不自信，进而怀疑丈夫，对丈夫产生不信任，让我找个机会表白一下，缓解她的这种焦虑。那段时间，我忙于养老项目，焦头烂额，确实冷落了她，于是我果断出手，借着一个苹果，成功将她拿下，也叮嘱自己，即便工作再忙，也不要忽略了眼前这个大肚子的女人，她是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赢来的女人呀！

　　闺女出生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生命中的那个拯救我的女人终于出现了，那必须是我的小闺女。虽然我很爱很爱我的小闺女，但我也很爱很爱我的老婆，所以我得加把劲，再生几个护花使者，帮我看住我家这两朵鲜花，别让别人给摘走了。

　　可是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我左防右防，还是被敌人内部攻破了防线，我亲亲小闺女跟别的小男生牵了手，还一脸享受的模样，全然不顾我这个老爹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老泪纵横也赢不来她回头一顾，气死我了，我决定，这辈子跟女婿不共戴天，小常老师做调解人也没用。

　　在我的亲亲小外孙女出生的那一刻，我跟我那可恨的女婿达成了和解，算他识相，每周一至周五让我随时随地可以任性过去看我的亲亲小小闺女，周末来我家跟我们两老人团聚。只我那闺女是个没良心的，每回来了总是先叫她妈，然后才想到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白心疼她了。

　　我那两个儿子就是多余的，男孩子嘛，就是得挫折教育，所以我就尽职扮演好严父的角色，等着将家业交代给他们的那一天。唉，小屁孩咋长得这样慢，怎么闺女一眨眼就结婚了，这俩小屁孩整天黏在老婆身边跟我争宠，我决定将他俩送寄宿学校去，可是遭到了小闺女和老婆的极力反对，这家里，我还有没有社会地位了，怎么就众叛亲离了呢？

　　好不容易将俩男孩赶出家门，我终于又换来了跟小常老师的二人世界，我带着她吃吃喝喝玩玩，别提多开心了。过去是我盼着小闺女早点回家，别整天在外头跟男孩子混，如今是小闺女整天打电话问我俩啥时回家，儿子担心母亲在外头会不会太累，我这个老头有没有把他俩老妈给拐带走，我就偏不带小常老师回家，这个月在东南亚，下个月在北欧，我要带着我的老婆飞遍全世界。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她是谁？她为什么跟我这么亲昵，她难道是我的妈妈？对的，只有妈妈才会这样有耐心得对她的宝宝，我记忆中的妈妈有时会很温柔得对待我，有时又会对我又打又骂，完了又对我又亲又抱，有时又会对我不理不睬，我喜欢她亲我抱我，所以我甚至有些期待她打我骂我，因为我知道然后她就会抱着我哭，跟我说对不起，问我疼不疼。为了表达我对妈妈的爱，我也如法炮制，我想她会明白我的爱意的，果然，每次我打她，她像我一样一声不吭，然后主动等着我去抱她，她果然是妈妈。

　　我要跟我的妈妈说，我找到了一个世界上跟她很像很像的女人，我厉害吧，我说我会带着她来见妈妈的，让妈妈鉴定一下她到底有多像。妈妈，你离开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呀，我很想很想你，我很高兴你能回来看我，这一次，我俩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我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流着泪点头，我安心了，然后闭上眼沉沉睡去，梦中，我果然看到妈妈，她依然那样年轻，那样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