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没骨》辣条鳗鱼

9、诈尸

　　这天，老人王二翻开家里米缸上的盖子往里看去，这才发现昨天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存粮。
　　王二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布袋，伸出枯槁的手指数着里面还剩几个铜钱。
　　不甘心地查了几遍，王二将布袋扔到一旁，按照如今集市里的米价，这些别说一碗饭了，恐怕连几粒米都买不来。
　　“王老爷子在家吗？”
　　门口突然想起来一阵敲门声，王二一瘸一拐地走去开门，开门一看，是隔壁的邻居李五。
　　王二叹了口气，看着李五同样枯黄的脸说道：“李五啊，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个老太太需要养，不是我不借给你粮，我这也是三天两头饿的不行了，才吃一顿，你前几天我刚借给你一碗，这么省着我这一袋米今天也吃完了，我现在也没粮食了。”
　　李五漆黑的瞳孔没有神色，苦笑着摇了摇头：“王老爷子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借粮食，是想来借您家的铁锹一用。”
　　王二不免有些疑惑。
　　似乎是老天痛恨人间战火不断，竟几年间一场大雨也未下过，连年大旱土地干裂，如今村子里的土地再也种不了庄稼了，铁锹这些农具自然也成了摆设。
　　不过王二还是将铁锹拿了出来。
　　李五接过铁锹，挤出来一个不自然的笑，转身离开了。
　　王二心思敏感，左右是没钱吃饭，坐在那里借着李五拿走铁锹的事，开始浮想联翩。
　　“那李五，不会是在哪里发现了宝贝，要借我铁锹去挖吧？有了宝贝不就有钱吃饭了！”
　　王二越想越离谱，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偷偷地溜到李五家的篱笆后面。
　　像是应证王二的猜想一般，李五家里竟若隐若现地飘出一股肉香，那味道肯定比生吃米饭诱人，王二一闻眼睛都快亮了。
　　“我就说肯定是有什么宝贝，李五居然都买来肉吃了。”
　　王二都快饿死了，打算进去管李五要一碗。
　　就在这时，李五拿着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从屋里鬼鬼祟祟地出来往后院走去。
　　王二认为黑布包着的是宝贝，打算在偷看一会儿看看李五藏在哪里。
　　只见李五将黑布袋的东西扔在地上，用铁锹挖了个坑，紧接着就埋了进去。
　　确认土已经将坑填实没人能发现之后，李五才进了屋。
　　过了一会儿，李五又拿着铁锹从屋里出来，王二猜是要来还铁锹，连忙先一步溜回自己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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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五一开门就对上王二贪婪的目光。
　　王二接过铁锹，若无其事地说道.
　　“李五啊,我家里没有粮食了,但还有点铜钱,我看你也饿了一两天了,咱们凑个钱去集市买点粗面回来垫垫肚子吧。”
　　“不用了，王老爷子，现在集市里米面价高的吓人，我还不算饿。”
　　王二一声冷笑：“你不饿，我看你是吃独食了吧，亏我前些天还借给你米来着，家里做肉了也不知道来还。”
　　李五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看见了。”
　　李五神情变得奇怪，半晌低下头，才弱弱问一句：“你真要吃？我也是快饿死了才……”
　　“我再不吃我也就要饿死了。”王二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甚至能从皮摸到自己的肋骨。
　　“好吧。”李五说着，转身回家取了肉送过来。
　　王二闻着肉香，也不顾吃相，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囫囵着不知将什么吃了进去，一个硬物突然卡住了他的嗓子，他闭着眼咳了咳，才将那东西咳了出来。
　　王二不看还好，定睛间，瞬间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这咳出的东西赫然是一节断指。王二手一抖，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再仔细一看，那掉在地上的肉分明有眼珠和耳朵的形状。不用细想便知道是什么肉。
　　王二这才明白哪里有什么宝贝，他埋的东西，分明是吃剩下的……说来这几天确实没见到李五家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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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温听的入神。
　　“这鬼故事不错。”正在开车的衣白突然出声说道。
　　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徐温摘下蓝牙耳机，“什么鬼故事。”
　　“李五吃人的鬼故事。”衣白答道。
　　徐温一阵错愕，后知后觉拿出手机一看，发现音量键的蓝牙标识是灰色的。
　　合着她刚才听了一路的故事是公放的。
　　徐温咳了咳嗓子,避开了衣白的目光。
　　空气沉寂了半晌，徐温佯佯开口解释道：“这个……可不是鬼故事，这个作者只是通过这个故事去讲述一些真实发生的历史，你别误会了。”
　　“哦？”
　　“宁朝知道吧，就是五国分立那时候。”
　　“知道。”衣白点了点头。
　　“西狄末年因蝗祸之变，军事，财政，人事完全脱离了朝廷中央的控制，以总督徐晔，巡抚安维，衣涛分别为首的叛军，逐渐在中原的北部，西南部拥兵自重，划分疆土，这是五国分立的历史背景，刚才的故事就是在讲述当时人们所生活的环境，百姓们饿到甚至去吃人。”
　　徐温继续说道:“这几年间，政权频繁更迭，皇位交替转眼又兴灭，黑云蔽日，地无沃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战火连天，烽烟四起。”
　　徐温讲完，衣白笑着说道：“差点忘了，刚才饭局上黄伯伯说过，你是历史学毕业的。”
　　“嗯。”徐温撇了撇嘴，又说道：“不过你们考古学不也学历史吗？我属于班门弄斧了。”
　　“挺不错的，我对于历史的了解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这是在……夸我？
　　突然被这么一说，徐温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得你明天是打算去看文物修复吧，那你一定知道那个玉钗有关的故事？”衣白转过话头问。
　　徐温点了点头。
　　“有功夫的话，给我也讲讲吧，我挺想知道那个钗子的故事，或许会对修复它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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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温家里
　　“他…真这么…说的？”王梓晴眼中满是惊愕，连嘴里的薯片还没咽下去，话说的断断续续。
　　徐温撕开面膜袋，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这意味着……”
　　“他对你有意思。”
　　“我能近距离观看修文物的全过程了。”
　　徐温和王梓晴异口不同声地说道，话说完后，都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徐温率先开口：“大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编辑当时间太长，净看言情小说了。”
　　“大姐你才没事吧，你们刚见面在干什么，吵架啊，每对cp开始的必经之路啊，见面不顺眼，婚后情美满啊。”
　　徐温对着镜子贴好了面膜，白了王梓晴一眼，起身朝厨房走去。
　　王梓晴跟在徐温身后，不依不饶地说道：“你别走啊，你看你们从吵架到听故事被发现，总共就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他都能和你说‘有功夫的话，给我也讲讲吧’这样暧昧的话，肯定对你有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就是单纯的…..”
　　徐温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转头就对上王梓晴一副我早已看破一切的表情，话一下噎在嘴边。
　　“人家就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文物的历史，学考古学的不都那样吗？一个个都把文物当自己对象，看见文物要么爱不释手，要么和疯了似的。”
　　“你说你那个前男友啊。”王梓晴突然有了重大的发现，一拍手。“我天，你刚才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衣白，你前男友不就叫衣白川，就少了一个字。”
　　在徐温惊异的眼中，王梓晴已然疯魔，她拍着手，每拍一下就说一个字：“替！身！文！学！”
　　徐温打开瓶盖，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那历史上还有个公主叫禾徐温呢，还有个将军叫衣白凤呢，还有个皇帝叫衣白卅呢，怎么滴，我是轮回转世呗。”
　　王梓晴歪起嘴角，一脸坏笑，用半边脸撇徐温：“小温温成长了，都学会给自己营造一种前世今生的宿命感了，还说没对他有意思。”
　　徐温就知道编辑不是那么好当的，她的宿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打工人的宿命一定是变成疯子。徐温连忙跑回自己卧室，隔绝客厅的疯魔之音。
　　徐温喝完牛奶，躺在床上打开某博，翻看着自己最新一条动态的评论。——最近在筹备新书啦，明天的计划就是去博物馆采风。
　　“太太加油，《杞梁妻》已经N刷了，再不出新书我就要饿死了，呜呜呜好想你。”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会兴奋死，啊啊啊啊写啊写啊，想看强强。”
　　“能不能写甜文啊，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再见了，很无奈做了这个决定，真的挺舍不得你，陪伴你很长时间了，你带给我的欢乐和感动很是难忘，希望你今后写作路途璀璨，越来越火！尽管有再多的不舍，我还是要离开, 我实在是太饿了，我去吃碗麻辣烫就回来。【狗头】”
　　“老婆下本写什么啊。【叼鲜花】”
　　…….
　　徐温窥屏良久,打开某博的编辑键写到——采风结束,就决定下本书以古代历史上著名的公主温姬为原型啦。点击发送。
　　静夜沉沉，括弧如果抛去外面正在因为看韩剧而发疯的王梓晴的话，冷沁融月，没来由的，徐温突然想到衣白在车上说的那句。
　　“挺不错的，我对于历史的了解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徐温一瞬间呆住了，脸色变红，心头有那么一瞬间奇奇怪怪的……悸动，徐温打了个寒颤，连忙将刚发的微博删除了。
　　思考片刻，徐温转发了杞梁妻即将影视化的微博。
　　刚发不到一分钟，只听门外的疯魔之音越来越近。
　　“噢噢噢噢！《杞梁妻》影视化了！”王梓晴犹如一只狒狒，边尖叫边闯进徐温的房间，就像要夺取香蕉。
　　“诶我天呐，我觉得我应该考虑搬出去了，这再和你住下去我心脏受不了。”
　　王梓晴没搭岔，问道：“《杞梁妻》影视化了？”
　　“是啊，这不正是你们编辑社提升销量的好机会，来的正好，你去和主编谈，我要增加印数。”
　　“我记得我昨天是不买一斤香蕉没吃放冰箱了来着，我看看去。”王梓晴挠了挠头，自言自语，沉思着走出房间。
　　徐温无话可说，叹了口气，说好的闺蜜情呢，摘了面膜打算洗把脸睡觉。
　　王梓晴却突然折返回来“逗你的，我今天下午就和主编谈好了，保底印数十万，你去还能再谈，不过……”
　　“下本书版权给你们社里。”徐温大手一挥。
　　“不是这个，不过既然你说了明天我就备合同。”王梓晴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是什么？”
　　“我想是问一下，你那个《杞梁妻》的影视化版权不会是卖给……”
　　“嗯，我前男友衣白川。”
　　王梓晴表示这瓜吃的不错，又噢噢噢噢地走了出去。
　　徐温心想：都说一个合格的前任要像死了一样，不过要是死人能给我赚钱，诈尸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