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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比赛场是一个十二时辰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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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斐解开郭鼎的腰带,发现上面用藤条拴着一个很重的金属线卷,大家都说不上是什么,可是何荷认为既然他那么宝贝地藏在腰带里肯定是有用的,因此建议周子斐不要把它弄丢了,于是把它放在沙滩上。
郭鼎的衣服已经被血黏在身上,所以周子斐把他抱到水里,何荷把他的衣服从身体上剥离,花了挺长时间才把他外面的衣服脱掉,可是后来又发现他的贴身衣服也被血弄脏了,没办法,只能把他里面的衣服也给他脱了才给他洗干净。
然后把郭鼎放到任凤生编好的垫子上,好检查他的后背,看到一道大概五六寸长的伤口从他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肋骨内侧,所幸伤得不深,不过失去了很多血,这从他苍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血还在往外渗。
何荷跪在地上,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琢磨着应该怎么办。用海水疗伤可以吗?她想起母亲以前给病人疗伤很多时候都用雪,但能不能用海水呢?她不敢肯定。
她望着浓密的丛林,想着要是她懂行的话,丛林绝对就是一个大药房,可是这丛林里的植物却都是她不熟悉的,但是她倒是灵机一动想到了玛梅芳给她擤鼻子用的苔藓。
“我马上回来。”她匆匆对周子斐说了一下就跑开了。
幸好,苔藓在丛林里随处可见,她在附近的树上拽了很多,用两只手臂抱着返回沙滩,把厚厚的一层苔藓铺在郭鼎的伤口上,接着用藤条把苔藓固定住,又在上面浇灌了些海水,之后与周子斐一起把他拉到丛林边的树荫下面。
“我想,咱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何荷疲惫地抹着额头的汗水说。
“很不错了,看起来你对疗伤还挺有一套的,这是你家族的遗传?”周子斐问。
“难说。”何荷摇着头,“要说有什么遗传的话,我身上遗传更多的是父亲的,而这种遗传只有在打猎的时候才最能体现出来,可绝对不是疗伤……”她微微笑了笑,说,“我去看看韦丽。”
她拿起一把苔藓当作抹布,走到韦丽旁边。她脱掉韦丽的衣服给她擦洗身子她也没有反抗,可是何荷看得出来,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何荷说话时她没有回答,而是更加紧张地说着“叮,当”
她究竟想说什么?何荷想,但是没有郭鼎的解释,何荷还是一无所知。
“呃呃,是的‘叮,当,叮,当。’”何荷敷衍她。
听到这个,韦丽好像平静了些。
何荷把她的外衣上的血渍洗干净,然后帮她穿上。她的衣服好像没有很破,腰带也挺好的,所以何荷又把腰带也给她系上,然后又把她的贴身衣服连同郭鼎的一起用石块压住,泡在水里。
在何荷洗衣服的时候,楼君霞与任凤生也走过去了,楼君霞已经洗得干干净净,而任凤生浑身结的痂都翘起了皮。
楼君霞瞥了何荷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咕咚咕咚喝水,吃花甲肉,何荷把衣服晾好后也哄着韦丽吃了一点。
任凤生对楼君霞用冷静而客观的语气说起了毒雾和猴子的事情,但是略掉了最重要的细节。
大家都愿意警戒,让别人休息,最后决定由何荷与楼君霞来担任这项任务。何荷这么做是因为她已经睡足了,而楼君霞则是因为根本不愿意躺下。
她们俩静静地待在沙滩上,其他人则慢慢睡去。
楼君霞看看任凤生,确定他已经睡着了,然后轻声问何荷:“你们是怎么失去玛梅芳的?”
“在毒雾里。任凤生背着周子斐,我背着她,后来我实在背不动了,任凤生说他没法背起两个人,于是玛梅芳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径直跑到了毒雾里。”
"她是任凤生的指点师父,你知道的吧?"楼君霞用责备的口气说。
“哈?……不,我不知道,真的。”何荷说。
“她就像他的家人。”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只是这次的话里少了些敌意。
何荷看着海水拍打着石头。“那,你们和‘呆子’‘愣神’是怎么回事?”她问。
“我告诉过你——我是为了你才把他们弄出来的。申祖庚说,要是我们想和你成为盟友,就得把他们给你带来。”楼君霞说,“这是你要求他的,对吧?”
不,何荷心想。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非常感谢。”
“我希望你这声谢谢是真心实意的。”楼君霞充满厌恶地看了何荷一眼,好像何荷给她造成了生活中最大的拖累似的,那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家庭里,有个女孩正在被一个嫉妒她分去了父母之爱的姐姐恨着。
“叮,当。”何荷突然听到韦丽在她的身后说。她与楼君霞都不约而同转过身,看到她已经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丛林。
“好吧,她又来了……我睡了,你和‘愣神’一起警戒吧。”楼君霞叹了口气说道,然后走过去一下子躺倒在任凤生身边。
“叮,当。”韦丽轻轻说道。何荷呼唤她来到她身边,躺在她前面,抚摸着她的胳臂,让她安静下来,她慢慢睡着了,只是在睡梦中还在不安地抖动,偶尔还在梦呓,“叮,当。”
何荷轻轻拍打着她,说道,“该睡觉了,睡吧。”
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悬在大家的头顶。
肯定是到中午了,何荷心不在焉地想着。
突然,在她的右边,隔着远处的水面,何荷看到耀眼的像闪电似的闪光击中了一棵树,接着,像昨晚那样,接二连三的闪电又开始了。
肯定是又有人踏入到那个地方触发了闪电风暴。何荷心想。
她坐着不动,看着远处的闪电,尽量使韦丽保持平静,水面有节奏地拍打使她进入到比较安静的状态。
何荷想起了昨晚钟声响后闪电就开始了,而钟敲响了十二下。
“叮,当。”韦丽在梦中呓语,好像要醒了,但是忽而又沉入了睡眠。
十二下钟声,好像是夜半的钟声,然后出现闪电;而现在是太阳高悬,像是中午,也出现了闪电。
何荷琢磨着,慢慢站起身来,环顾整个比赛场。
比赛场是一个圆形,几个时辰前,大约巳时的时候,海浪翻卷,后来,闪电出现在一个特定的位置,紧挨着它的那个区域就出现了血雨,这是楼君霞、韦丽和郭鼎遇到的;而自己与周子斐及任凤生所在的区域与他们所处的区域紧挨着,遇到了毒雾;一旦毒雾被吸走,猴子就出现了。
中午——午夜——中午。
“叮,当。”韦丽还在说着梦话。
何荷继续她的琢磨:闪电停止后,血雨在它右边的区域马上就开始了。
她突然好像明白了韦丽话里的意思。
“哦,”她轻声说,“叮,当。”她又扫视了比赛场整整一圈,猜到了韦丽的意思。
“叮,当……比赛场是一个十二时辰盘!”
一个十二时辰盘。这个时辰盘由十二个区域组成,每半个时辰就会出现新的恐怖——一个大赛管理者们的新的武器,前一个也自然会终止。
比如闪电、血雨、毒雾、猴子——这是头两个时辰的内容,她不清楚剩下的时辰里还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她知道韦丽是对的,韦丽虽然看起来迷迷糊糊,但是她看到了背后隐藏的真相。
此刻,血雨正在下,而何荷她们位于猴子出现的区域下方的沙滩上。离毒雾出现的区域太近了,很令何荷不安。
是不是所有的袭击都会停留在丛林的区域内?不一定。巨浪就没有。
如果毒雾从丛林中渗透出来,或者猴子再次返回……
“快起来。”何荷大声命令,把周子斐、任凤生、楼君霞都一一摇醒,“起来,此处不安全,咱们得走了。”
同时跟他们解释十二时辰盘的推理以及韦丽为什么要说“叮,当”,为什么无形的大手总是在每个区域触发致命的袭击。
她觉得她已经跟每一个有清醒意识的人都解释清楚了,除了楼君霞,反正何荷说什么她都喜欢唱反调。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必须承认获得安全总比留下遗憾要好。
大家收拾好东西,又帮着郭鼎穿好衣服,最后叫醒韦丽,她一睁开眼就紧张地喊:“叮,当!”
“是的,你是对的,比赛场是个时辰盘,叮,当……”何荷说,“你是对的。”
她的脸上掠过了释然的表情——何荷猜想是因为大家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许从第一声钟声响,她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半夜。”她嘟囔着,仰着头看着天上,好像在沉思什么。
“是半夜开始。”何荷进一步向她确认。
记忆中的一个图景在何荷的脑海里浮现,一个时辰盘,不,是一块定时玉,放在普淮的掌心。
“会议在午夜开始。”普淮说,然后,定时玉外壳的灯光亮起,映出上面的轩辕暗鹦鹉,接着灯就灭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当时是在给她一个关于比赛场的暗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和他一样的自由人,而不是比赛场里的“血祭”。
也许,他觉得这对于她以后作为指点师父有帮助?又或者,这一切早就是计划好的了?
韦丽朝着下血雨的地方直点头。“丑时——鸡鸣——。”她说。
“完全正确,鸡鸣。然后,那个地方出现了毒雾。”何荷说着用手指着附近的丛林。“所以,现在咱们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韦丽笑着点头,顺从地站了起来。
“你渴吗?”何荷把编织碗递给她,她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碗水,任凤生把最后一点馒头也给了她,她接过去三口两口就吞了下去。
她好像已经克服了无法交流的障碍,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何荷检查了自己的武器,把导引器和药膏放在乌银伞里捆好,又用藤条拴在腰带上。
郭鼎的状况还是不太好,可是当周子斐要扶他起来时,他却不愿意。“韦丽。”他说。
“她在这儿呢。”周子斐告诉他,“韦丽很好,她也会一起走。”
可是郭鼎还在挣扎,“韦丽。”他固执地说道。
“哦,我知道他的意思了。”楼君霞不耐烦地说。她走到沙滩旁边,拿起了先前何荷她们给他洗澡时从他身上拿下来的线卷,那上面凝结着厚厚的一层血。
“就是因为这没用的东西,他跑去栖霞真境岛去拿它才挨了一刀。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我猜可以拉出来一截当做绞刑工具什么的,可是你能想象郭鼎会把人勒死吗?”
“这叫法线,他以前是用法线才赢得的胜利,那个时候他做了一个引导天雷的陷阱,这对于他来讲,是能得到的最好的武器。”周子斐解释说。先前周子斐没想起来,这会儿听楼君霞那么一说突然就明白了。
楼君霞一脸迷茫摇着头表示听不明白。
真奇怪,楼君霞居然连这个都听不明白?这不大对头吧,很可疑啊。何荷满脑子的不可思议。
“亏你还给人家起外号叫‘呆子’,我看这外号倒是挺适合你自己的嘛。”何荷双手抱胸,冷笑着对她说。
楼君霞眯着眼恶毒地看着何荷说:“是啊,是啊,我就是蠢,行了吧?不过,我在救你的‘呆子’‘愣神’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啊?让玛梅芳丧了命?”
何荷把别在腰带里的刀子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