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153、获救

　　“咱们检查一下她的衣橱吧。”何荷说。
　　　　在一间卧室里，他们发现了数十套女人的服饰，穿过大厅，在对面的另外一间卧室，他们又发现了许多男人的服饰，也许都是她丈夫的，幸运的是，今天上午他不在家。
　　　　何荷招呼其他人换衣服。看到周子斐流血的手腕，她从口袋里拿出手铐的钥匙，可是他躲着不让她开。
　　　　“不，不要，它们能让我保持冷静。”
　　　　“可是，你也许需要用到手。”陆青说。
　　　　“每当我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就把手腕使劲往铐子上压，疼痛能帮助我集中精神。”周子斐说。
　　　　于是，何荷不再坚持由着他去了。

　　所幸的是，外面很冷，大家可以把军服和武器藏在宽大的大衣或者外罩里面。
　　　　真正麻烦的是他们的脸。克达和卡洛有可能被熟人认出来，陆青和任凤生因为常在纵横镜里出现，人们也很熟悉他们，而周子斐与何荷则恐怕是九幽国每一个人都认识的。
　　　　于是，大家只好全部寄希望于克达的化妆术再加上易容术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大家还是用了一点时间在口袋里装上吃的和急救用品。
　　　　“不要走散了。”何荷站在大门口说完之后就走到了大街上。
　　　　天上飘起了雪花，行色匆匆的人们与何荷她们擦肩而过，很多人在谈论着反叛、饥饿还有何荷。
　　　　大家穿过大街，经过了几座楼房，正当走过大街转角时，三个巡捕从他们身边走过，虽然他们化妆易容了，但是毕竟心虚，他们本能地赶紧与他们保持距离直到人流把他们挡住。
　　　　“克达，”何荷小声说，“能想起藏身的地方吗？”
　　　　“我正在想。”克达小声回复。

　　大家又穿过另外一个街区，这时警报声响起。
　　　　经过一间店铺的窗户，何荷看到了纵横镜里正在播放紧急消息，何荷她们的脸在纵横镜屏幕上闪过。
　　　　只是，九宫城似乎还没弄明白他们目前究竟还有多少人活着，因为在那些人里面，何荷还看到了戚嫦和卡布的脸。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不久之后，每个路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了，到时候这些路人便都会是何荷她们潜在的危险了。
　　　　“怎么样，克达？”何荷着急地又问了一遍。
　　　　“有一个地方，不是很理想，但是我们可以试试。”她低声说。
　　　　于是大家跟着她又走过了几个街区，穿过一扇大门，进到一个大宅子。
　　　　但大宅子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经过这里只是抄近路而已。

　　她们穿过一个整洁的花园，走出另一道大门，最后走到一条横在两条主要大街之间的很窄的后街。
　　　　这里有几家小店铺，其中一家典当行，另外一家珠宝行。
　　　　周围只有一两个人，对何荷一行人没有注意。
　　　　然后他们在一家肮脏的小店门前停了下来，从窗户里可以看到里面胡乱地摆了一些布料，看上去不像是在营业，但是克达还是推开了吱吱扭扭响着的前门，然后径直走到一个弯腰弓背坐在那里的人。
　　　　何荷走在克达后面，一边走一边随手用手摸着那些柔软的布料。
　　　　克达用袖子擦了擦脸，露出她的本来面目，说着：“虎妞，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虎妞？何荷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原来她是天命之战中的活跃人物，不过那时候更年轻也更可爱，从何荷能记起的最早的比赛开始就有她参与了，好像是一个化妆匠，不过何荷不记得她是为哪个门派服务的了，反正不是通天宗就是了。
　　　　她坐在柜台后面，完全不是何荷记忆中在纵横镜里看到的那个样子了，现在的她，脸上的皮肤很松弛，上面有黑色和金色交替的纹饰，鼻子扁扁的，可以说得上简直快没有了。
　　　　扁鼻子加上那些黑金色纹饰，看上去，就是一张古怪的半猫半人脸。
　　　　虎妞，呵呵，看起来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猫”，猫妞好像更合适，不过猫虎一家，倒也合适。何荷想着。
　　　　听到克达的说话，她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用不信任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
　　　　“普淮说我可以信任你。”克达再次开口。
　　　　哦，原来她是普淮的人啊，那就好了，不过，如果她跟普淮汇报的话，那么科茹堡主自然也会得知我们的消息了？何荷暗忖。
　　　　虎妞还在犹豫，目光在柜台上的纵横镜和克达她们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
　　　　为了帮助她弄清楚情况，何荷也用袖子擦掉自己的妆容，走近她一步，这样她就能更好地看清何荷的脸。
　　　　虎妞低声咳了一声，瞥了一眼何荷，默不作声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钻到了挂着一排布料的货架后面，何荷听到一声什么东西滑动的声音，接着看到她伸出手，招呼他们过去。
　　　　克达看着何荷，好像在问究竟去不去？
　　　　何荷点了点头，没有别的选择了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跑出去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抓住，虽然说这里并不理想，但却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栖身之所了。

　　何荷走向前去，发现虎妞已经打开了墙上的一个拉门，里面似乎是一个向下的很陡的梯子。
　　　　她挥了挥手，让何荷进去。
　　　　何荷心里很忐忑，生怕这是陷阱，免不了盯着虎妞的脸和幽深的眼睛看，搞不懂她对他们的帮助究竟有几分真？凭直觉，何荷觉得她不是一个愿意为他人牺牲生命的人，在这个女人身上，具有九宫城所特有的浅薄。
　　　　不过，她一直都是天命之战的风云人物……直到，直到她栖身于一个小角落里开一家生意淡淡的布料店为止。
　　　　莫非，就是为了这个？痛苦？仇恨？复仇？何荷觉得这个推断可能站得住脚，因为一个人复仇的欲望是强烈而持久的，特别是当一个人照镜子看到自己丑陋的面容时，这种感觉会更强烈。
　　　　“司马翰禁止你参加天命之战？”何荷问。
　　　　虎妞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何荷，让她恍惚间觉得看到了虎妞的老虎尾巴正在身后不开心地摇动着。
　　　　“因为我要杀了他，相信你知道吧。”她张开嘴说话时，在何荷看来好像是在微笑。
　　　　这下何荷确定可以相信她了，于是她走进了那扇门。

　　何荷走下梯子到了一半时，脸撞上了一个吊在半空的锁链，用手一拉，一个散发着幽幽荧光的明灯照亮了这个隐蔽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地窖，没有门窗，很浅，但是很宽，阴冷潮湿，堆放着成堆估计很久没有见过天日了的布料，除非虎妞出卖他们，否则应该是没人会发现的。
　　　　当何荷进入到地窖时，其他人也陆续进来了，之后，木板拉门又关好了，挂布料的货架又吱吱扭扭地拉回了原位，虎妞又缩回了她的凳子。
　　　　他们进来得正好，陆青似乎就要晕倒了，而任凤生已经晕倒了。

　　大家赶紧拿了些布料铺在地上，把他们身上的武器拿下，然后扶着他们躺好。
　　　　在地窖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水缸，里面装满了水，看上去倒是干净得很，估计就是刚放好没多久的，何荷她们赶紧为陆青与任凤生处理伤口，因为先前只是给他们搭上了绷带，而这显然是不够的。
　　　　何荷与克达先是给他们用水清理了伤口，然后找出急救包，从里面找出针线先把伤口大的地方歪七扭八地缝住，再找出创伤药和解毒药粉洒在伤口上，最后再包扎起来，又给他们分别服用了一些黑冰露，处理好一切之后对还清醒着的陆青说，“你可以休息了，这里是安全的。”
　　　　陆青很快就沉入了睡眠。
　　　　克达与卡洛又给何荷她们铺布料好弄个睡觉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何荷赶紧检查周子斐的手腕。
　　　　她轻轻地擦去上面的血，消毒好，在手铐的下面打上绷带。“必须让它保持清洁，否则会恶化的……”她说。
　　　　“我知道血液中毒是怎么回事，何荷。”周子斐说，“就算你妈妈在身边也没用。”
　　　　他的话让何荷吃了一惊，一下子把她带回到了过去：当时也是在处理伤口，也是在打绷带。
　　　　“你在第一次参加天命之战的时候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真的假的？”何荷说。
　　　　“真的。而且你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拿药，好救我的命……真的假的？”周子斐说。
　　　　“真的。”何荷点了点头，“当时，你是极力我活下去的理由。”
　　　　“是吗？”他好像又困惑起来。何荷知道，一些闪光的记忆肯定在攫取他的注意力。他身体的肌肉紧绷着，刚打了绷带的手腕也很紧张。
　　　　接着，他体内似乎所有的力量都消退了。“我太累了，何荷。”
　　　　“睡吧。”何荷轻柔地说。
　　　　可是他不肯睡。
　　　　没办法，何荷只好把他铐到了楼梯的支架上。
　　　　他躺在那里，胳臂举过头顶，肯定不舒服，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酣然睡去。

　　克达与卡洛已经给何荷弄好了睡觉的地方，也弄好了吃的，收拾好了急救包，接着问她该怎么警戒。
　　　　何荷看了一下四周的人，陆青脸色苍白在昏睡中，任凤生处于昏迷当中，周子斐还戴着手铐也处于酣睡之中，卡洛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只有克达和自己是睡了两三个时辰的。
　　　　这样的情况下，警戒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要有敌人来，他们就会像是笼中的兔子一样被抓获。他们的生命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过气的虎妞身上，但愿她对司马翰的仇恨之火仍在熊熊燃烧着。
　　　　“没必要警戒了，咱们都睡会儿吧。”何荷说。
　　　　克达与卡洛都木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大家都钻到了布料堆里。
　　　　何荷内心的复仇之火已经变得很微弱，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彻底把自己交给了柔软但是略带霉味的布料，渐渐沉入了梦乡。
　　　　她睡觉时，梦连着梦，记得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又回到了通天宗，家还是完整的，人们都还活着，艾琳头发染成了亮粉色穿着漂亮的裙子正陪着她到处巡游。
　　　　何荷总想甩掉她的看管，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会出现在何荷的眼前，而且坚持说作为陪护，她必须掌握好时间安排。
　　　　但是，时间安排总是有变化，不是这里耽搁了，就是那里延迟了。
　　　　大家在衡山会一个灰突突的驿站的长凳子上睡了好多天，等着一趟总也不来的玄凤铁车。
　　　　何荷醒来时，疲惫极了，比做了那些充满了刀光剑影的梦还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