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151、它会杀死你！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周子斐对何荷说，“一开始，我脑子里是一片混乱，但是现在我能理出一点头绪了……你还记得我们被灵追蜂蜇了之后的感觉吗？”
　　“树都在摇晃，有巨大的彩色蝴蝶，摔倒在一个满是泡沫的坑里。”何荷回忆着，又说，“那些泡沫是闪光的，粉色的。”
　　“是的，蜂毒使人产生的幻象是不真实的，是怪怪的，可是关于溜子或者丛音的记忆却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他们对我用的摄世魂术里应该没有蜂毒的成分。”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还更好些，”何荷沉吟道，“那就意味着你能把真实情况与虚幻的事物分开，你就能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说来也是，就是我没把握自己究竟能清醒多久……”在微弱的光亮之下，他眼圈下看上去黑青一团。
　　“还有时间，你睡会儿吧。”何荷说。
　　周子斐没有反对，躺了下来，但是却直愣愣地盯着角落里一个来回摇摆的蜘蛛网。
　　何荷慢慢地用手轻轻地把他前额的头发捋到后面。
　　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但却没有退缩。
　　所以，何荷仍然用手轻抚着他的头发。
　　这是自从他们在比赛场分手以后，何荷第一次主动去触摸他。
　　“你还想保护我。真的还是假的？”他轻声说。
　　“真的。”何荷答道，“因为你和我一直就是这么保护彼此的。”
　　他没再说话，目光落在何荷脸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快到辰时了，卡洛与何荷把所有人叫醒。
　　大家像平时睡醒时那样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但是何荷却听到了别的声音，是一种很轻微的嘘声。
　　她让大家静下来好仔细听听。
　　是的，是一个很轻微很短促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
　　“何荷……何荷……何荷……”
　　声音已经很近了，何荷吓了一跳。她慌乱地四处寻找声源，同时搭弓上箭，找寻着射击目标。
　　“何荷。”是周子斐的声音！
　　何荷吓了一大跳，仔细看向周子斐，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但毫无疑问，声音来自于他。
　　何荷的心顿时仿佛掉入了冰窟，她本来以为他已经好一点了，正在慢慢地回到她的身边，却没想到他中的毒还是很深。
　　不过，何荷发现，她先前所听到的细微的声音并不是来自周子斐，而是有两个声音，一个幽幽的细微的声音，另外一个才是来自周子斐，模糊的无意识的声音。

　　何荷突然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应该就是火势刚一控制住，司马翰就让他的手下连夜挖掘，当发现了博巍的尸体的时候感觉放了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没有找到更多的尸体，于是开始怀疑。
　　而到了某个时候，他们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司马翰绝不允许自己看上去像个被戏弄了的傻瓜，推断出他们就在地下，于是释放出某种东西，或许是魔化了的动物，开始追杀何荷。
　　而周子斐则可以这种轻微的声音做出反应，去参与对何荷的追杀。

　　何荷猜得不错，周子斐开始扭动身体，嘴里不断应和着“何荷，”眼看就要再一次疯魔。
　　没有别的选择，何荷把箭对准了他，准备射穿他的脑袋。
　　突然，他坐了起来，呼吸急促，慌乱中眼睛睁得大大的。
　　“何荷！”他猛地向何荷扭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正对准他的弓箭，“何荷！快跑！”
　　何荷犹豫着。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慌，但看起来却没有发疯，“为什么？那是什么声音？”何荷问。
　　“我不知道，只知道它会杀死你！跑！快跑！离开这儿！”周子斐高声而惊恐地喊着。
　　何荷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她决定不杀死他。
　　她放下手里的弓箭，“不管这是什么声音，很明显这是冲我来的，你们没必要陪着我。现在，我们应该分头行动！”她冷静地下达命令。
　　“可我们是保护你的。”戚嫦说。
　　“我们和你是一体的。”克达说。
　　“我不会离开你。”陆青说。
　　“你个死妮子想赶我走？”任凤生说。

　　何荷看着克达她们，他们除了抓取影像要用到的器具，并没有任何武器。
　　而任凤生倒是有两杆紫金枪和一个鱼叉，何荷让他把其中的一杆给了卡布，另外把周子斐的空弹夹取出来装上了真的弹丸之后给了卡洛。
　　她和陆青只保存弓箭，把自己的紫金枪分别给了麦拉与克达，然后就简单告诉了他们如何瞄准和打枪。
　　在近距离内，这就够了，总比赤手空拳强。
　　现在，唯一没有武器的人就只有周子斐了，不过，何荷觉得他也没必要拿武器，因为他都可以和一个魔化动物一起呼唤她的名字了。

　　大家离开小屋子，何荷猜想那些轻声呼唤她名字的东西应该就是靠着气味去追踪他们的，但是因为先前他们一直在水里行走，所以帮了大忙，导致它们竟然留了那么多时间给何荷她们休息。
　　走出房间，远离了器械的嗡嗡声，那声音更清晰了，不过也有助于何荷她们知道它的方向，还在他们后面，离得还相当远。
　　司马翰很可能是在发现博巍的那个位置把它们放出来的，所以，理论上来讲，何荷她们没必要很惊慌，因为距离还远着呢，尽管它们速度比他们要快得多。
　　何荷又想起来第一次在比赛场见到的像狼一样的动物，在参加宿命对决赛时见到的像猴子的动物，以及许多年以来在纵横镜里见到过的许多动物，不由得纳闷这次出动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动物。
　　但无疑，不管是什么动物，司马翰放出来的肯定会是最能让她感到恐怖的动物。

　　卡洛与何荷策划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路线，这条路线能使大家远离那声音，如果走得够快的话，也许大家能够在魔化动物追上来之前找到司马翰的老巢。
　　但是，大家速度一快就不可避免地发出声响，不是靴子踩在水上的声音，就是紫金枪碰到墙面发出的声音，这样就会很容易被那些动物察觉。
　　大家沿着流水的通道走了大约三个街区，又穿过了一段僻静的玄凤铁车轨道之后，突然传来了惨叫声，低沉、含混，在地下通道里回荡着。
　　“哑奴。”周子斐马上说，“溜子被他们拷打时就是这个声音。”
　　“魔化动物肯定找到了他们。”克达说。
　　“看来它们要找的不仅仅是何荷。”班芊一说。
　　“它们很可能会杀死任何人，直到找到何荷之前它们是不会停下来的。”陆青说。
　　何荷知道，他与郭鼎一起那么长时间，耳濡目染的，他说的应该是对的。

　　又是这样的情况，很多人会因为我而死。朋友、盟友，甚至陌生人，为了轩辕暗鹦鹉而死。何荷心都要碎了。
　　“让我一个人走吧，把它们引开。我把司罗转交给戚嫦，你们其他人去完成任务。”她决绝地说。
　　“没人会同意这么做的。”戚嫦生气地说。
　　“就是，我们这是在浪费时间！”任凤生附和道。
　　“听。”周子斐轻声说。
　　喊叫声停止了，代之而起的是何荷的名字，离得那么近，让何荷大吃一惊。
　　它就在他们的下后方。
　　“何荷。”
　　何荷一推卡洛的肩膀，大家开始拼命奔跑，原来计划往下面跑，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当大家来到向下走的通道时，卡洛与何荷开始在司罗上查找可以代替的行进路线，这时何荷感到喘不上气，想呕吐。
　　“戴上面具！”戚嫦命令道。
　　何荷倒是没觉得有必要戴面具，因为每个人呼吸的都是同样的空气，而只有她是唯一感觉不舒服的人，也就是说，只有她才对空气中的某种气味有反应。
　　那是从梯子口穿透污水冒出来的气味，是血蔷薇的气味。
　　她开始发抖。
　　为了躲开那种气味，何荷突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却正好跑到了中转通道。
　　这里就跟上面的大街一样，不过通道两边是防潮防水的白色的大理石墙壁。
　　在这里，各种运货的小飞车可以畅行无阻，不像地面那样拥堵。
　　不过现在，通道里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何荷她们。

　　何荷搭弓上箭，用炸药箭射掉了第一个障碍光束，把里面的食人鼠也炸死了，然后快速朝下一个十字路口跑去，因为她知道，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只要迈错一步，地面就会塌陷，大家就会掉到在司罗上标有“成为肉糜”的机关里。
　　何荷朝着大声喊，要他们跟紧她。
　　她本来是打算从街角绕过去之后再想办法触发“成为肉糜”机关，却没想到另外一个在司罗上没有标出来的障碍光束在等着他们。
　　它被触发时无声无息，要不是任凤生一把拉住她，她就被它击中了。
　　“何荷！”
　　她马上后退，准备射箭，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办法。
　　陆青射出的两支箭都没有起作用，只见一个金色的光柱从顶上照射到地面，在这金色的光柱里，麦拉像雕塑般静止不动，一只脚的脚尖落地，头向后仰，虽然嘴大张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被那个光线定住了。
　　最恐怖的是，她的身体慢慢地就被那光给溶化掉了，大家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帮不了她了！”周子斐开始往前推大家。

　　何荷惊奇地发现，周子斐是唯一一位保持清醒催促大家继续前行的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失控，而他在这样的时候本来完全有可能会神志不清一下子就砸碎她的脑袋的。
　　周子斐推着何荷的肩膀，她悲痛地扭过头不再看麦拉那可怕的样子，而是踉跄着急速前行。她的速度是那么快，以至于快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差一点没能收住脚。
　　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啪啪声，大家头上的灰泥掉了一地。何荷急忙四下张望寻找障碍光束的出处，却发现原来是中转通道的位置有一队巡捕正朝着他们跑来，而“成为肉糜”机关就在他们前面。
　　没办法，大家只好还击。
　　虽然巡捕们比何荷她们多出一两个人，但是何荷她们这边的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因此双方实力相差不大。
　　“去死吧，你们！”何荷暗想。
　　但是实际情况是，虽然四分之三的人被何荷她们杀死了，但是更多的人从侧面的街道涌入了，这些人身上带着一股何荷一直拼命想要避开的气味……
　　他们不是普通的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