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149、杀死我！

　　何荷想着，假如刚才有机会的话，她是否应该把他们送回去……可是，她能够把他们送回去吗？不管是对于他们个人或者对于她的任务来说，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也许她根本就不该听博巍的，因为他当时处于弥留状态，头脑混乱，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搅进此事，那样戚嫦就会接管小分队，大家就都会回到营地，只是，那样的话又要去面对科茹堡主。

　　正当她为此郁郁寡欢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连串的爆炸声，震得屋子直颤。
　　　　“声音挺远的，起码在四五个街区之外。”戚嫦安慰何荷说。
　　　　“就是我们先前离开博巍的位置。”班芊一说。
　　　　就在这时，纵横镜自动发出尖厉的哔哔声，有一半的人都站了起来。
　　　　“没关系！应该就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九宫城所有的纵横镜都会在这个时候自动打开播放节目的。”克达说。
　　　　接着何荷她们的图像出现在屏幕上，是从博巍被炸弹击中时开始的，然后是大家重整队伍、躲避顺街奔流的黑浪、被障碍光束打得措手不及等……有一个声音在里面不停地进行着解说。
　　　　大家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陆青独自站在大街上，正对着将农汝霖高高吊起的钢索开枪。
　　　　在节目里，九宫城那边已经清楚地辨认出陆青、任凤生、周子斐、克达与何荷，并且人和名字完全对得上号。
　　　　然后画面又转向了他们藏身的房子后院，一排排的巡捕站在房子对面的楼顶，炸弹雨点般落在那一带的房子上，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就是何荷她们先前听到的爆炸声，楼房纷纷崩塌，扬起了大量灰尘。
　　　　一位女言行使者和巡捕站在楼顶上，在她的身后，房子燃起了大火，有很多人在救火，努力控制火势，有人宣布何荷她们已经死亡。
　　　　“好啊，总算来了点儿好运气了。”余占生呼了口气说道。
　　　　何荷觉得他说得没错，既然九宫城认定他们已经死了，那就意味着不会再追杀他们，当然是好事。

　　可是，在苍狼堡看到整个节目的人又会怎么样呢？母亲、妹妹、陆大婶和孩子们、安玥、申祖庚，还有苍狼堡的其他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们刚刚目睹了何荷她们的死亡。
　　　　“我父亲，他刚失去了我妹妹，现在又……”班芊一忍不住眼眶红了，哽咽着说。

　　这些画面在纵横镜里反复播放，里面的人都在为这次胜利而狂欢，特别为消灭了何荷而高兴。
　　　　接下来，里面又播放了何荷如何成为轩辕暗鹦鹉，又如何成为反抗军一员的画面，然后又播放了一个访采，由几名言行使者来谈论何荷如何如何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等等。
　　　　随后，一个声音说司马翰要做一个正式的声明。
　　　　然后，纵横镜就安静了。
　　　　何荷发现，在纵横镜播放九宫城的节目时，苍狼堡那边并没有插播其他内容，这让她觉得苍狼堡那边估计是相信了九宫城的消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何荷她们就只能自救了。

　　“那么，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死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陆青斜靠在软塌上，一只脚搭在另外一只脚上，难得很慵懒地说。
　　　　“这还不明显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是周子斐。
　　　　没有人注意到周子斐已经清醒过来，何荷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多长时间，但是从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来看，已经是看了不少，知道了大街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他怎么样突然发了疯，怎么样企图击碎何荷的脑袋，又怎么样把农汝霖踹到了大街上触发了障碍光束……
　　　　他硬撑着让自己坐起来，冲着陆青说：“我们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杀死我。”
　　　　这是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第二次提出杀死周子斐的事情。
　　　　“别傻了。”戚嫦说。
　　　　“我刚刚杀死了自己的一个队员！”周子斐喊道。
　　　　“你只是推开了他，你也不知道在那个位置会触发钢索的。”任凤生尽力安慰他。
　　　　“谁在乎？终归他死了，不是吗？”泪水从周子斐的脸上滚下来，“我刚才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自己以前也从来没见过我这样……何荷说得对，我是怪物，是魔化人，司马翰已经把我变成了杀人武器！”
　　　　“这不是你的错，周子斐。”任凤生说。
　　　　“你们不能带着我，我杀死下一个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周子斐环视着大家，大家都很矛盾，“我不知道为什么堡主会把我派来和你们一起，而你们又不忍心抛下我一个人，侥幸觉得也许带着我应该也没什么事，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这不完全就是在你们身边埋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真的想不明白？……而且，万一我和你们走散了，又回到司马翰手里，你们觉得这究竟是你们对我的仁慈还是更为残忍？”

　　又回到司马翰手里？被摧残、被折磨，直到他的最后一点自我完全消失为止吗？
　　　　不知道怎么的，那首《自杀树》的曲子又在何荷的脑子里响起来，那男人宁愿他的爱人死去，也不愿让她去面对那邪恶的世界。
　　　　“在发生这样的事之前，我会杀死你，我保证。”陆青说。
　　　　周子斐犹豫着，似乎在考虑什么，之后他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要是你没在我跟前怎么办？……这样吧，给我一颗你们的那种毒药吧。”
　　　　索命果。在营地的时候何荷有一颗，缝在轩辕暗鹦鹉的服装里，但是在她军装的上衣兜里也有一颗。
　　　　她没想到苍狼堡那边竟然没想到给周子斐也发一颗，她觉得有可能是堡主怕他在还没杀死何荷之前就自个儿吞了吧。
　　　　周子斐现在要这个毒药不知道是想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免得大家动手，还是说等到九宫城抓住他的时候再用来自杀？
　　　　但是以他目前的状态，怕是很可能马上就吃掉了。
　　　　当然，这对于大家来讲，事情就容易多了，既不用费神杀他，也解决了他疯狂杀人的问题。

　　不知道是因为障碍光束，还是因为恐惧，抑或是因为眼睁睁看着博巍在她面前死去，何荷觉得四周都变成了比赛场，她好像一直就在其中，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又再一次投入到了搏杀中，这次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也是为了周子斐的生存。
　　　　如果司马翰看到何荷杀死了周子斐，他会多么高兴多么满意啊，而何荷则会在自己的余生一直背负着杀死周子斐的罪恶感。
　　　　“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何荷用力甩了甩头，说道，“你对我们正在执行的这项任务是有帮助的。”她看着其他人，“觉得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吃的吗？”
　　　　除了急救箱和抓取影像所用到的器具，他们剩下的就只有军服和武器了。
　　　　大家决定一半人留下来看守着周子斐并盯着纵横镜里的消息，其他人则分头去找吃的。

　　麦拉在找吃的这方面很有经验，她曾经居住在与此类似的房子里，知道人们最有可能把食物藏在什么地方，因此，虽然厨房是空的，大家却找到了三十几小罐腌制好的干鱼腊肉，还找到了一些萝卜和大白菜。
　　　　这让在苍狼堡生活习惯了的人觉得很不可思议，要知道，苍狼堡是不允许藏私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家里私藏这么多食物。”班芊一说。
　　　　“正相反，在九宫城，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会被认为是傻瓜。每家每户都要储存食物过冬的。”麦拉解释说。
　　　　“可是这么一来，其他人不就没得吃了？”班芊一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大家都要靠自己的本事储存食物啊，如果某家没有，那就是那家人的能力有限咯。”麦拉耐心解释。
　　　　“也多亏了是这样，不然我们现在哪里能有吃的。来，大家分一分。”陆青说。
　　　　由陆青为首，先把食物汇总在一起，然后再用白菜叶包着每个人的分量分给大家，只是就没有严格按照苍狼堡那样按照每个人的年龄、体重、身高把食物分成十一份了，而是大致上过得去就行，虽然有些习惯了苍狼堡分食物法的人有点不情愿，但是少数服从多数，总比没有好，也便勉强接受了。

　　何荷接过她的那一份，正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时周子斐伸手递给她一片白菜叶，叶子里包着些什么肉类。
　　　　何荷接过去，闻了闻，是风得半干的羊肉。
　　　　何荷咬住嘴唇，想起了她与周子斐在比赛场漏雨的石洞里的情形，想起她笨拙的亲吻，想起在寒冷的空气中飘散着的她最喜欢的九宫城食物生姜当归羊肉汤的香气……
　　　　这么说，他的脑子里还留存着有关过去的记忆？当乌银伞降落在他们的石洞外面时，他们是多么饥饿、多么高兴、又是多么亲近。
　　　　“谢谢。”何荷把白菜叶展开，撕了一小片叶子包住一小片羊肉放到嘴里，“唔，还有生姜当归的味道呢。”她冲周子斐点了点头。
　　　　她觉得这个地方现在连味道都像比赛场了。

　　大家都拿着各自的食物默默吃着，突然，纵横镜又哔哔地响起来，之后，九幽国的国歌响了起来，然后，屏幕上出现了死者头像，正如先前在比赛场播放死亡的“血祭”们的头像那样。
　　　　首先出现的是影像抓取组的四名成员，接着是博巍、陆青、任凤生、周子斐与何荷。
　　　　在苍狼堡的队员里只有博巍的头像出现在屏幕里，因为九宫城一方面不知道其他人是谁，另外也知道其他人无法在观看者们引起很大的反响。
　　　　接着，司马翰出现了，他坐在自己的金銮大殿上，一袭龙袍，鲜艳的血蔷薇在他的胸前泛着幽幽的光。
　　　　看样子他最近够忙的，原来肥厚的身躯好像瘦了一大圈。

　　司马翰首先恭贺巡捕们取得的成绩，对他们为国家除去了一个叫轩辕暗鹦鹉的威胁而大加褒奖，预计因为她的死亡战争形势会出现很大的转机，因为那些由乌合之众组成的反叛者失去了头领。
　　　　“其实，她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神经过敏的黄毛丫头，无非就是会耍耍弓箭而已。她根本就没有清醒的头脑，没有策划反叛的能力，只是一介平民凭借着在天命之战中的滑稽表演而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当然，最重要的是，反叛者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头领。”司马翰唾沫横飞地说道。
　　　　突然，画面上出现了科茹堡主，而不是司马翰。
　　　　何荷知道，是郭鼎在耍小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