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143、他恨我

　　坐在楼君霞另一侧的安玥赶紧捂住耳朵，企图把外部世界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
　　　　任凤生生气地瞪了一眼楼君霞，同时抱住了安玥。
　　　　“瞪我干嘛？大夫说我不需要仔细考虑我是怎么想的，就是说，我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这对我的病有好处。”楼君霞回敬了任凤生一个大大的白眼。
　　　　刚才几个人之间的活跃气氛不见了。任凤生对安玥轻轻耳语了几句，直到她把手从耳朵边拿开。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大家都假装埋头吃饭。

　　“安玥，”阎芳高兴地说，“你知道周子斐为你们装点的麻花糕吗？他们在家乡开了糕点铺，所有的糖霜都是他做的。”
　　　　安玥小心地回避了楼君霞的视线，说道：“谢谢你，周子斐，那个麻花糕真的是太美了。”
　　　　“不胜荣幸，安玥。”周子斐说。
　　　　尽管周子斐的话不是冲何荷说的，但是她仍然察觉到他声音里那熟悉的温和善良，她原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了。
　　　　“要是想留点儿时间散散步的话，那咱们现在就走吧。”任凤生对安玥说。
　　　　他把他俩的餐具都摞起来，一手拿着餐具，一手紧紧地拉着安玥。
　　　　“很高兴看到你，周子斐。”走过周子斐面前时，任凤生点头冲他说道。
　　　　“嗯，对她好点儿，任凤生。不然我会把她从你身边抢走的。”这本该是个玩笑，可是周子斐的语气很冷漠，使得这玩笑走了味道。
　　　　他的话里明摆着对任凤生不信任，对安玥另眼相待，对何荷完全不屑一顾，好似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周子斐，”任凤生漫不经心地说，“别让我后悔救了你。”然后很关心地看了何荷一眼，领着安玥走了。
　　　　他们走了以后，阎芳用责备的口气对周子斐说：“他确实救过你的命，周子斐，而且不止一次。”
　　　　“是为了她。”他扫了何荷一眼，“为了反抗事业，不是为了我，我不欠他什么。”
　　　　何荷忍不住说道：“也许是吧，玛梅芳死了，而你还活着。这总能说明点儿什么吧。”
　　　　“对，很多事情都能说明它本不该说明的事，何荷，在我的记忆中，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无法理解，我认为九宫城并没有连这些记忆也改变了，比如，在玄凤铁车上发生的许多事。”周子斐说。

　　他又是话里有话。在他看来，在玄凤铁车上发生的许多事意味深长，那些事情本身，在那些充满恐惧的夜晚，全要靠着他的臂膀何荷才不至于疯掉，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他。
　　　　周子斐拿起勺子，朝着何荷与陆青指了指，“所以，你们俩现在是公开的一对，还是仍然在上演天作之合恋人的那一套？”
　　　　“还是那一套。”楼君霞说。
　　　　周子斐的手一阵抽搐，他握紧了拳头，接着又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把手张开了，何荷感觉他是在尽力克制自己不去再次掐住她的脖子，也感觉到身边的陆青已经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迎接意想不到的突变。
　　　　可是陆青只是说：“如果我不是我亲眼看到，我是不会相信的。”
　　　　“相信什么？”周子斐问。
　　　　“你。”陆青回答。
　　　　“你说具体点儿，究竟我什么？”周子斐说。
　　　　“他们把你变成了邪恶的魔化人。”楼君霞说。

　　陆青喝完了汤。
　　　　“你吃完了没？”他问何荷。
　　　　何荷站起来和陆青一起把碗筷送过去。门口的老头看到她手里还拿着吃剩的糕点就拦住了她，但是也许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觉得她根本没有藏糕点的意思，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赶快把糕点塞到嘴里就放她走了。
　　　　陆青与何荷都没有再说话，快到她的房间时，他才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告诉过你他恨我。”何荷说。
　　　　“可是他恨你的样子，是那么的……熟悉。我过去就有这种感觉。”他说道，“以前在纵横镜里看到你亲吻他时，我只是觉得我这么想太不公平……他自己觉察不到。”
　　　　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后，何荷说：“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真实的我。我去睡觉了。”
　　　　陆青一把抓住了何荷的胳臂，“你现在想的就是这些？”
　　　　何荷无奈的耸了耸肩。
　　　　“何荷，我是你的老朋友了，你要相信我，他并没有看到真实的你。”陆青说完深深地看了何荷一眼，然后离开了。

　　何荷坐在床上，尽量集中精力背着书本上的军事策略，脑子里却不停地在想着玄凤铁车上和周子斐之间发生的事情。
　　　　大约一刻钟之后，楼君霞回来了，一骨碌倒在何荷的床头。
　　　　“你错过了最精彩的好戏。阎芳对周子斐发脾气，觉得他不该那样对你。她吵吵闹闹的，声音可大了，就餐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呢。”
　　　　“那周子斐呢？”何荷问。
　　　　“他和自己争辩，好像他是两个人。护卫不得不把他拉走。幸运的是，没人注意到我吃了他的炖牛肉，嘿嘿。”楼君霞用手揉着她那鼓胀胀的肚子。

　　接下来她俩花了两三个时辰互相测试军事术语，然后何荷去看了看母亲与妹妹，接着回到房间冲了澡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问道：“楼君霞，你当时真的能听到他叫喊？”
　　　　“叫喊只是我听到的一部分，那声音就像是比赛场里的回巢鹦鹉模仿的叫声，不过这是真的。他会不停地叫上起码一个时辰。”
　　　　“哦。”何荷轻声说。
　　　　血蔷薇，魔化狼，血祭，麻花糕，朋友，回巢鹦鹉，化妆匠。
　　　　夜晚，何荷的梦里充满了喊叫。

　　何荷狠命地投入了训练。除了吃饭、睡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测试、操练、使用武器、听战术课，包括何荷在内的几个人被转到另外一个加强班，何荷觉得自己有希望参加实战训练。
　　　　士兵们管这种训练叫做“巷战”，在苍狼堡地下，有一个模仿九宫城的街巷，训练官把大家分成八个小分队，由他们完成各个作战任务——抢夺有利地形、摧毁目标、搜索民房——完全模拟在九宫城的实战。
　　　　在这里情况极为复杂，一点疏忽就会铸成大错，不小心迈错一步就会踩上地雷，屋顶会冒出狙击手，紫金枪会卡壳，一个孩子的哭声会把你引入埋伏圈，训练官可能会死去，队员必须在丧失训练官的情况下见机行事。
　　　　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不会真的被杀死，但即便这样，如果你踩上了地雷，仍然还是能听到爆炸声，这时你就倒在地上假装死去。
　　　　有时候，你又会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大家都穿着作战服，炸弹里散发出浓浓的烟雾。何荷他们甚至可能遭到毒气的侵害。
　　　　在遇到有毒气体时，只有何荷与楼君霞及时戴上了面具，他们小分队的其他队员被毒气熏晕过去了将近一刻钟，而何荷只是吸进去了几口那所谓的有毒的气体就头疼了一整天。
　　　　在射击场，克达和其他成员抓取了何荷与楼君霞的影像并做成了短片，陆青与任凤生也在被抓取的过程当中。这是为了给即将进攻九宫城的反抗军准备的。
　　　　整体来说，一切进展顺利。

　　之后不久，周子斐在何荷她们早晨训练的时候也来了。
　　　　他手上的链子已经去掉了，但是仍然有两个护卫时刻不离其左右。
　　　　吃完中饭，何荷看到他和一些刚开始训练的人在一起。
　　　　何荷不知道苍狼堡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和阎芳小小的口角都能使他神经质地自己跟自己辩论半天，那他学习这些作战技术又有什么用呢？
　　　　何荷遇到普淮时，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制作节目的需要。他们已经组织了任凤生与安玥的婚礼，取得了预期效果，但是整个九幽国的人都想知道周子斐的情况。他们要看到周子斐正在为反抗事业而斗争，而非为司马翰卖命。
　　　　而且如果人们能看到何荷与周子斐在一起，那就……
　　　　何荷听到这个马上就走开了，觉得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在短暂休息的当儿，何荷会看到反抗军正在为进攻九宫城做着各项准备，看得出来军队即将参加战斗。
　　　　大家都在谈论苍狼堡这方已经展开进攻，以确保通往九宫城玄凤铁车隧道的畅通。
　　　　在第一批部队即将出发时，郁秋很意外地通知何荷与楼君霞，她已经推荐了她们俩去进行测试，要她们俩赶快去报到。
　　　　测试包括四个部分：障碍赛跑，目的是测试体能；关于战术技巧的笔试；测试使用武器的熟练程度；模拟巷战。
　　　　何荷都没觉得紧张就已经测试完了前三部分，而且表现不错，但是，最后一项是最难的，对方会设置技术障碍。
　　　　何荷她们小分队的队员在互相交换信息时提到这次测试需要队员独立完成作战任务，在测试中，你完全无法预料到会陷入何种险境。
　　　　一个男队员压低声音说，据说这次测试会专门针对每一个人的弱点。
　　　　每个人的弱点？这是一扇何荷不愿意打开的门。可何荷还是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仔细琢磨起自己的弱点来。
　　　　她觉得自己的弱点有一大堆，比如力量凶，不够狠，训练时间短，甚至她轩辕暗鹦鹉的身份对于需要整体观念的团队来讲也不是优势。
　　　　他们肯定还可以轻易找到她的许多弱点出来。这么一想着，何荷未免沮丧起来。

　　楼君霞在何荷的前面，第三个被叫到。何荷冲她点点头给她鼓劲。
　　　　何荷真希望她是第一个，这样还可以“早死早超生”，因为她实在是太焦虑了，她还不知道等叫到她的时候她该用什么策略呢。
　　　　但是一旦真正进入了场景，何荷发现自己在训练中学到的技能自然地发挥了作用。
　　　　她遇到了埋伏。
　　　　巡捕们快速出现在她面前，她不得不迂回后退，回到指定集合点，和她的小分队成员会合。
　　　　她小心地在街道穿行，击毙了几名巡捕，两个在她左侧屋顶，另外一个在前方的一个门口。
　　　　这次行动非常具有挑战性，但是却比何荷预想的要容易，不过，以她的高度警惕，何荷觉得这不正常，如果一切都这么容易的话，那肯定是她错过了什么。
　　　　正当她距离目的地只有两栋大楼时，出现了危险的情况。
　　　　六个巡捕出现在了街角，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她，可是她注意到了一样东西，一只油桶很不经意地放在了角落里。
　　　　没错，就是它。我的测试。
　　　　何荷觉得引爆油桶是她完成此次任务的唯一办法。
　　　　正当她抬手准备炸飞油桶时，她的队长轻声命令她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