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131、王上的血蔷薇又出现了

　　最后，她终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任凤生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我没办法，何荷。每天早晨我都从噩梦中醒来，可发现不睡觉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何荷脸上的憔悴与痛苦，他没有再说下去，“最好不要放弃，一旦放弃之后再要自己振作起来比让自己崩溃要难十倍不止。”
　　　　何荷相信他说的是肺腑之言，他肯定是知道那滋味的，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你找点事做吧，越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事越好。我觉得你明天早晨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自己找一段绳子，然后，再像我一样。”任凤生建议道。
　　　　何荷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床位。

　　她没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找绳子，而是回去之后里面就找到了绳子，然后坐在垫子上拼命地打着绳结，然后拿到黑白猫那里让它检查。如果它三下五除二就把绳结给撕咬开了，那就不合格，何荷就会重新再打，一直到它无法再撕咬开为止。
　　　　她就这样一直打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她的手已经酸疼不已，但是她仍然像入魔了似的在打着绳结。

　　在十二个时辰没有炸弹袭击的情况下，堡主终于通知大家可以离开地洞了，但是都必须按照新的指令搬到新的居住处去，因为原来的家已经被炸弹炸毁了，大家按照指令清理好地洞里自己居住的地方，然后有序地走出洞穴。

　　何荷走到一半时，博巍出现了，把她从队伍里拉了出来，接着又示意任凤生也跟着一起。
　　　　他们经过人群时，大家都主动给他们让开路，有几个人甚至还冲着何荷笑笑，何荷觉得这都是黑白猫的功劳，因为大家喜欢它，连带着也觉得何荷这个人更可爱了。
　　　　他们走出了大门，走上阶梯，穿过大厅，坐上一个多向的云梯，最后到了特防部，何荷发现他们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没有遭到任何破坏，看来他们确实是在很深的地下。
　　　　博巍引领着何荷与任凤生进入一个和指挥部几乎一样的房间，堡主、普淮、申祖庚和克达围坐在桌边，每个人都面色疲惫。
　　　　有些人终于忍不住，喝起了晨曦茶——尽管在苍狼堡，晨曦茶被视为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的提神饮品——普淮更是用双手紧紧捧着手里的茶杯，好像生怕杯子被人抢走似的。

　　博巍三人坐定以后，大家没有见面后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何荷，任凤生，博巍，陆青，我需要你们四个赶快准备，到地面进行抓取影像，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抓取地面被轰炸的情况，确认苍狼堡的军事设施不仅没有被摧毁，反而非常强大，最重要的是，轩辕暗鹦鹉还活着，有没有问题？”堡主点名下达任务。
　　　　“我们能喝杯晨曦茶吗？”任凤生问。
　　　　热气腾腾的晨曦茶正好被端了过来。何荷很不感兴趣地看着那闪着红褐色亮光的液体，她一向对这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尽管它能帮助她打起精神而且平常很难得到。
　　　　任凤生在她的杯子里倒了一点，用他一贯的极具诱惑力的口吻问道，“来一点吧？”
　　　　这让她回忆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都已经为观看者们涂脂抹粉、穿戴整齐正准备游行，四周全是彩车和马匹，任凤生也是用这种口吻问她吃不吃糖。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结成同盟，她还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呢。
　　　　想到这里，何荷笑了起来。任凤生把这看成是她接受了晨曦茶的表示，于是兴致勃勃地往她杯子里倒了比先前预想更多的晨曦茶，“就是嘛，这就对了嘛。”

　　晨曦茶还很烫，于是大家都拿着自己的杯子走了。
　　　　当何荷准备去换上轩辕暗鹦鹉的服装时，她瞥见陆青正不开心地盯着她和任凤生。
　　　　怎么？难道他以为我和任凤生之间有什么吗？莫非他昨晚看到我到任凤生那儿去了？或者我当时经过他的住处，他看到我去找任凤生却不去找他？呃……昨晚打绳结我的手指生疼，眼睛也累得睁不开，影像抓取组正等着我的良好表现，周子斐还被攥在司马翰手里。在这节骨眼上，陆青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在特防部的新化妆间里，何荷的化妆匠们为她快速换上轩辕暗鹦鹉的服装，整理好了头发，在她的晨曦茶还没凉透的时候，就已经化好了最简单的妆容。
　　　　不到一刻钟，大家就已经开始往外走了，在迷宫式的地下通道里转来转去的。
　　　　何荷一边走一边啜饮着自己的晨曦茶，发现这东西不仅味道挺好，而且喝了以后确实好像大脑要精神不少。
　　　　当她把杯子里残余的最后一滴晨曦茶喝干净时，她好像觉得自己的血流都加快了。
　　　　在爬到最后一个梯子时，博巍拉开了一个铁栓，打开了一扇小门，霎时间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何荷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放纵自己把对地下洞穴的厌恶感宣泄出来。

　　到了树林里，她用手摩挲着头顶的树叶，看到有些叶子就要变黄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随意问道。
　　　　博巍告诉她下周就到九月份了。
　　　　九月，也就是说周子斐在司马翰的手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了。何荷看着掌心里的一片树叶，发现手在颤抖，停都停不下来。
　　　　“肯定是那杯可恶的晨曦茶弄的。”何荷心里埋怨着，试图集中精神让自己急促的呼吸缓慢下来。
　　　　前面的树林子里出现了散落的弹片，一个弹坑也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这是大家看到的第一个弹坑，起码有三十尺那么宽，至于深度嘛，何荷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只觉得很深。
　　　　博巍说看这深度，在地下前十层的人都难以幸免。
　　　　大家绕过大坑，继续往前走。
　　　　“还能重建吗？”陆青问。
　　　　“近期不会了。这里也没有什么重要设施，只有几个养鸡场而已。我们会很快把它封了。”博巍说。

　　当大家走到围障附近时，树木消失了。弹坑旁堆满了新的和旧的碎石。
　　　　“那男孩给你们的警报发挥了多大的作用？”申祖庚问。
　　　　“我们自己的器具检测到的早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博巍回答。
　　　　“这确实帮上了大忙了，对吧？”何荷问。如果他回答“不”的话，她是打算跟他干上一架的。
　　　　“那绝对是的。”博巍说道，“苍狼堡的人都安全撤离了，要知道，在遭到攻击时，时间是至关重要的，一盏茶的时间意味着无数的生命被挽救。”
　　　　妹妹还有陆青，只是在袭击前的短时间内才到达了地下，这无疑是周子斐救了他们。何荷为这一切而对周子斐心存感激。

　　克达希望何荷能在审判殿的废墟上配合他们抓取影像，这里距离一个新的弹坑只有十尺远，以前九宫城一直以这个地方作为他们节目的背景来说明苍狼堡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今，何荷她们偏偏要在这里抓取影像作为节目，这可算是对九宫城的一个很大讽刺了。
　　　　当大家靠近大殿原来入口处时，陆青似乎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于是大家立刻放慢了速度。
　　　　一开始何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定睛一看，原来地上撒满了新鲜的粉红色和大红色的血蔷薇。
　　　　“别碰它们！”何荷大喊道，“这是冲着我来的！”
　　　　那刺鼻的香味传到何荷的鼻子里，她的心怦怦地跳着：这么说我以前在梳妆台上看到的那朵血蔷薇并非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咯，她心想。
　　　　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司马翰的第二批馈赠：长柄的粉色和红色的血蔷薇，她想起她和周子斐在胜利后接受访采时，周围也是摆满了这样的花朵，那不是送给一个人的，而是送给一对情侣的。
　　　　何荷极力向其他人解释着。表面看来，这些血蔷薇是无害的，只不过其中有一些已经蔫了，很可能是在最后一颗炸弹爆炸后送过来的。
　　　　几名身着特别防护服的人员将它们捡了起来，放进一个小车子里推走了。
　　　　何荷知道在一般人眼里，这就是一些正常的花而已，只有司马翰心里清楚他这样做对她会产生什么影响，这就如同边梓文被打得血肉模糊时，她只能眼睁睁地隔着玻璃罩看着。
　　　　她知道，他是想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不，绝不能低头，绝不能被打倒！如同当时看到边梓文被殴打时那样，我要振作起来，要进行反抗！何荷内心给自己鼓劲。

　　然而，在克达安排卡洛和卡布进入抓取影像的位置的时候，一种焦虑感却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那些血蔷薇的蓦然出现，使得她满脑子里想的只有周子斐，已经无心顾及其他，她感到无比疲惫和倦怠，身体在明显地发抖，感觉喘不上气来。
　　　　而且，因为在地下待了好几天，她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需要眯着眼睛，阳光让她感觉到很刺眼。
　　　　虽然微风徐徐，汗珠却不住地从她脸上滴下来。

　　“那么，具体需要我做什么？”何荷问。
　　　　“就抓取几个影像，说明你还活着，并且在继续战斗。”克达说。
　　　　“好吧。”何荷站好了位置然后盯着克达的器具，盯了好久以后，“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无奈地看着克达。
　　　　克达走到她身边，“你还好吗？”
　　　　何荷点点头。
　　　　克达从兜里拿出一块布，把何荷的脸弄脏。“要不，我们来问，你来答，如何？”她提议道。
　　　　“嗯，也许这样会好一点。”何荷抱起双臂以掩饰颤抖，无意中瞥到任凤生，他在冲她握着拳头，做出一副“加油”的样子，但是何荷感觉到他也很不安。
　　　　克达开始了：“呃，何荷，苍狼堡被轰炸，但是你又幸存下来了，那么，这次轰炸和上次大衍社那次的轰炸你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这次我们躲在很深的地下，没有真正的危险。苍狼堡依然存在，一切都很好，我也很好……”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因为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很干瘪，很苍白无力。
　　　　“嗯，这句话再说一次，‘苍狼堡依然存在，一切都很好，我也很好。’”克达说。
　　　　何荷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气息往下沉一沉，“苍狼堡依然存在，一切都……”
　　　　还是不行，状态不对。
　　　　她觉得自己鼻子里还有着若有若无的血蔷薇的气味。
　　　　“何荷，就把这句话说好，今天你的任务就结束了。”克达说。
　　　　何荷活动了一下胳膊好让自己放松下来，一会儿把手背到身后，一会儿又垂下来。她嘴里涌上一股难闻的气味，感觉就快要吐了。
　　　　她使劲吞咽，然后张开嘴准备把那句在她认为是很愚蠢的话说出来，然后就可以躲到林子里什么都不管了，可是，她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