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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祸害 ...

  •   “师兄严重了,我怎会真的和师兄过不去。”琴情一面说着,一面抽剑。
      突然,他眼神一凛,盯着对方脖颈上的一点红色,手里的剑一晃。
      “对不起,师兄,我刚才误伤你了!”
      梁月庭伸手指抹走血迹,温和一笑:“不要紧,算我们扯平了。”
      琴情面容懊悔:“都怪我脾气太急,我扶你进去上伤药。”
      “不必,小伤。我去学堂看看。”
      “残剑弄出的伤很难痊愈,师兄你还是注意一下,上个伤药。”
      琴情拧眉,对自家师兄这个不在意的态度无奈,“说到这个,我还得给风师姐传信叫她带回一些疗伤圣药。”
      将人扶回屋内,琴情转身端来一些白布和伤药,忽然道:“月庭师兄可是对那王银蛾有所不同?”
      梁月庭身形一怔,眼眸一垂,不在意地反问:“为何这样问?”
      琴情实话实说:“我只觉得师兄和下山之前不一样了。”
      他与琴情都隶属于藏剑峰的弟子,宗派源流一致,故而关系要亲近几分。
      再加上他师父与琴情的师父是同胞兄弟,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人间琴情相当于他的表弟。
      梁月庭闻言,轻笑了笑:“琴情,你多虑了。我只是有些愧疚。”
      除了愧疚,他想不出别的情绪。
      在琴情退出房门前,他纠结一番后道:“仙凡有别,不为人间烟火迷失,只望仙途坦荡。”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讲话变得文绉绉,还要别人猜测他的心思?王银蛾与他投缘,交个朋友又如何?
      琴情睁着一双迷茫不解的眼,微一颔首,便彻底隐入夜色。
      此插曲是旁人不知的。
      翌日,王银蛾按照事先和琴情定下的约定,打开窗子等他。
      直到午时,冬晴雪消,也不见他来。
      想来是失约了。
      王银蛾无趣地从窗外收回视线,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页书翻开。这是一本水利志,内容详细讲述了大晋朝国境内的水利设施。
      忽然,一道清越磁冽的声音自窗外飘来:“琴情他不会来了。他去了晋远县除妖。”
      王银蛾惊讶地扭头看向窗外的青年,一身雪衣,眉目澄静。
      他立那里,分明只有几步远,落在他身上的阳光却格外温柔。
      王银蛾伸手探入阳光,然后顺着窗沿爬出来,问:“为何?他答应我了的。”
      “男女有别,与人私会是大罪。”
      王银蛾觑着他的神色,肯定道:“你看不起我。”
      “未有。”
      她不信,不过声调放软了:“迂腐!我只是待在家中无趣,听他讲讲故事罢,未曾有逾越之举。”
      “虽是如此,可世道是蛮横不讲理,流言蜚语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一个人。王姑娘,我见你执迷不悟,非要往绝路上走。”
      她被激起了一身反骨,喝道:“绝路?本来好好的一条路被人故意堵成绝路,就为这个“绝路”,要我从此止步。休想!”
      那人似乎很无奈,不自觉放轻声调:“王姑娘,你真的是倔。”
      王银蛾被他的话打岔,措手不及,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相对无言,只有风吹过时,带起了无数飘逸的发丝。
      “若是你觉得无趣,我可以给你带书看。你不喜欢大晋水利志,我可以给你带西域的地理志和风俗录。”
      “不,我很喜欢水利志,还没看完。多谢梁夫子好意,慢走不送。”说罢,随意地朝他拱手,又翻回了窗户里边。
      过几日,王银蛾整日窝在房里看书,总算在年前看完了水利志。虽然是囫囵吞枣式地读书,但仍旧令她不快的心情好上几分。
      吃过早饭,王银蛾帮秦母喂了家里的鸡和猪,然后提着一大桶衣物到河边清洗。
      这时候,河边还有一些妇人正在洗衣,看见她的身影,立时噤声。
      “银蛾小妹,身体可好了。你来洗衣?”
      “对啊,沈家嫂子——”
      冬日的水流冰冷刺骨,大多数人都不爱来河边洗衣,因为手刚伸进水里就会被冻得通红。临近年关,要是冻病了可算晦气,还不如多浪费一些水。
      但有些家庭穷了些,家里没有井,只好到河边洗衣。因此见到王银蛾提着衣物来河边洗,这群妇人面上很是惊讶。
      几个妇人坐在一起,难免嘴巴上就闲不住,从某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到某个汉子在外养小的被老婆发现闹着要和离。
      那位沈家嫂子忽的眼珠子一转,瞟了瞟正费力锤衣的王银蛾,开口问:“银蛾,你家里给你说亲了没有?”
      “沈嫂子说笑了,我不需要。”
      “唉,你听沈嫂子说,姑娘家还是早点嫁人为妙,你看你年岁渐长,又之前闹了些事影响了名声,眼下也不好找婆家。”
      王银蛾动作不停。
      沈嫂子以为她听进去了,于是介绍起自己一个亲戚家的儿子。
      王银蛾噗嗤笑出声,棒槌捶打衣物的水花溅到她脸颊,白里透红的肌肤莹润剔透,几位妇人不约而同地看呆了几秒。
      “不劳您费心了。”她慢悠悠拧干了水,把衣服丢进背篓里。
      沈嫂子不肯死心道:“年轻美貌这种东西会一年年消失,早点找个归宿才是正事。”
      “归宿从来不是嫁人。若要随便嫁人,我宁可剃发入佛门!”
      “可是你不嫁人,难道能一直待在娘家?不是嫂子说你,你一个大姑娘家一直待在王家,就算父母兄长能包容你,但你秀秀嫂真的能一直容得下你?”
      王银蛾紧了紧手指,沉默。
      阳光洒在河面,波光粼粼。
      似是心神一动,王银蛾猛地抬头,开口:“好像有吹锣打鼓的声音。”
      旁边的妇人被她动作一惊,闻言,仔细一听:“咦,好像真是。哪家要娶亲?”
      另一位布衣钗裙的妇人思索片刻道:“没听说最近有哪家要成婚?也许是下聘。”
      “听那锣鼓声音,想必势头不小。”
      正这时,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人影。
      那人边喘气边喊道:“银蛾姐姐,你家来人啦!”
      “哐当!”
      王银蛾匆匆冲回王家。
      绫罗绸缎、美玉珠宝,猪羊鸡鸭,王银蛾提着沾了泥迹的裙摆走进堂屋,一眼便瞧见坐在堂屋主位的白老爷和他身旁的县令。
      秦母和王父在下首战战兢兢,听见脚步声,一扭头看见她,又一瞬间挪回了眼。
      王金银一脸沉重,秀秀嫂挺着大肚子坐在椅子上。
      县令上下打量她,满意地点头:“这姑娘不错!我听闻白老爷倾心于你家女儿,特地来替他做媒。”
      一抬袖,身后两个衙役抬着一副祝词匾额上前。
      “这是鄙人特意写的祝词。”县令脸上的笑还未收敛。
      只见一道黑影飞快窜来,朝那刻在牌匾上的祝词狠狠一踹。
      “砰!”
      下一瞬,写着“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祝词四分五裂,和翻倒在地上的喜饼一同沾了灰屑。
      她脚下踩着一块喜饼,鲜红的“囍”字刺人双目。
      “你、你!无礼至极!”
      王银蛾呼吸急促,一字一顿道:“我不嫁。”
      “啪!”秦母一巴掌扔下来,砸到她心里。
      “你不嫁也得嫁!”
      “娘,您以前不是这样的。”王银蛾忍不住颤声哭诉。
      秦母扭身背对着她。
      “世道无常,人有不得已之时。”王银蛾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话。
      眼中蓄着泪,她虚虚环视一圈,从爹爹、哥哥到秀秀嫂的脸上。无人想替她说一句好话。
      秀秀嫂道:“王银蛾,你应该长大了,不能总是闯祸了让家里人替你擦屁股。”
      王金银目光复杂,未有言语。
      王父道:“事到如今,你只好嫁了吧。富贵人家的小妾,好歹也是一条出路。”
      王银蛾哽咽道:“白老爷有虐人之癖,每位嫁于他的小妾不过三年而死,爹爹你当真狠心!”
      秦母的身形猛地一颤。
      县令横眉冷对:“你这妇道人家休要污蔑白老爷,世人可知白老爷仁慈善良,常常救济十里乡邻!”
      事到如今,她也只好撕破脸皮,冷嗤道:“他救人是假,豢养妖邪是真。那些到他府上的人之后还出现过吗?前两年嫁给他的小妾还出现过吗?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出现过吗?”
      “爹娘,嫂嫂,哥哥回家途中被山娘娘所伤,那只伤他的山娘娘就是白老爷豢养的!”
      “住口!”这一声却是哥哥喊的。
      王银蛾的心脏一阵抽搐,继而坠入冰窟。
      王金银看着她,冷冷道:“银蛾,爹娘养了你许多年,不要造谣生非祸害家里人。”
      王银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家哥哥,好一会儿,浑身颤抖着点头,然后扑通下跪朝爹娘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养育之恩,银蛾无以为报。只愿你们今后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走吧!”
      王银蛾起身,甩袖走向自己的房间,那里化妆的喜婆已经等候多时。
      这年头,无论成婚还是纳妾都要在晚上进行。王银蛾被喜婆折腾了一个下午总算画完了妆换好水红的婚服。
      “姑娘,等会儿轿子来了,奴再差人扶您上轿。”
      她轻应一声,痴痴看着铜镜里擦满白粉的脸,唇如涂血。
      门吱呀合上。
      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窗子望了望。
      大抵白老爷觉得一个柔弱女子翻不出什么浪花,因而没有派人在屋内监视她,倒让她钻了一个空子。
      因为紧张,王银蛾的手心都出了汗,她小心把桌椅移出窗子,又抬头看了眼天色。
      离白府接人只有一个半时辰了。
      她不想逃婚,可是哥哥他们不信自己,若是梁月庭能帮她说话,向他们解释自己没有说谎,那她就不用嫁给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头子了。
      对,只要梁月庭答应!
      为躲开旁人的视线,王银蛾特意挑了一条几乎没有人走的小路。
      那条路经过乱葬岗,一些无辜惨死的乞丐或是牢里的罪犯通常会被丢在这里。城里人道阴气重,不敢来往。
      她一路狂跑,沉重的婚服底下浸出湿湿的汗水,即使胸口如有烈火在烧,她依然不敢停下。
      水红色袍袖在风中摇摇晃晃,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子往前扑去,吃了一脸恶臭的灰。
      王银蛾摸了把脸,爬起身,正对上一张有些腐烂的脸。
      是杜老二!
      她失声尖叫,差点又摔了一跤。
      这次后知后觉地想起,梁月庭曾和她说:“杜老二中了邪,我替他解开后,现已经请人把他送回了家中。你不用担心。”
      可是杜老二明明已经死了。而且还死了有一段时间。
      梁月庭难道在骗她?没道理,他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那就只能是后来杜老二回家后被人灭口了。
      想通个中缘由,王银蛾不寒而栗。
      她千万不能嫁给白老爷,否则等待她的就是生不如死的命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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