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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和好 ...

  •   王银蛾听见院外发生的争执声响,身体懒洋洋地翻了个面。秦母的这番话是受了她的意思。
      日落时分,夕阳斜射入屋。
      屋门被人敲响,秦母的声音传来:“银蛾,我去一趟赵婶子家取个东西。饭热在锅里,自己饿了吃。”
      王银蛾柔柔地应一声。
      屋外光线渐暗,院子里只有母猪哼哼唧唧吃食的声音。
      她想了想,下床,打算到厨房兑了热水洗脸。
      不料,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瞧见一颗脑袋冒出院墙,朝她低声喊道:“王姑娘——”
      “琴情仙师,你扒在那里做什么?”王银蛾垂眸,一抹暗色极快地闪过。
      下一瞬,唇角微抿道:“你不会也是来送伤药的吧?我不需要。”
      琴情摇头:“伤不治怎么好得快?我还想劳烦你带我到附近逛逛呢。”
      王银蛾冷了神色道:“你自己没长腿?”
      琴情道:“师兄他当时并非有意责怪你,只是师门的规矩就是那样,他一个闷葫芦当然不能违抗师令。”
      “他是你师兄,你当然要替他美言。他既然觉得没错,何不到我面前来说实话,他难道觉得我这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拂来,梁月庭出现在院墙上。
      琴情暗恼,师兄怎么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好歹也得思虑一二。
      “果然!”王银蛾看向他,忽的拍掌冷笑一声。
      “原来你们二人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我傻傻地落网——”
      梁月庭动了动袖子,飞身入院,落在走廊外面。
      “抱歉。我不是存心和姑娘过意不去,只是当时之事的确是我思虑欠妥。”
      他抬眸过来,目光有一瞬间深邃如海,但很快又恢复清澈。
      他道:“在下之过,不乞求能得姑娘原谅,但愿姑娘莫要因在下而轻视身体。”
      说罢,双手举起原来的那只小瓷瓶,缓缓走近几步。
      王银蛾渐渐软了神色,秀气的眉头微蹙,似自言自语:“我要是收了你的伤药那不就是原谅你了?心思真黑——”
      梁月庭与琴情皆是仙人之躯,自然听得见她的低语,又见她明显动摇的神色,一时间不由笑了笑。
      琴情出声道:“那不一样。这是两码事,姑娘若是气恼师兄,也可不理会他,我这儿也有伤药。”
      “算了。”王银蛾别过头看向梁月庭,似是无奈,“你的反应本来也没错,是我太过计较了。”
      本来还紧张的气氛霎时缓和下来,梁月庭莫名松了一口气。
      王银蛾收了药,回头看了看大哥的房门,小声道:“谢谢你的药,还有琴情的劝解。我娘快回来了,你们先走吧。”
      两人点点头,下一秒周身冒出金光,金光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只是不知是谁留下一句:“那我来日看你。”
      那声音被压得很低,又在寒风里被割裂成无数碎片,她拼凑不出原样。
      空荡荡的院子里,王银蛾从角落的阴影里缓步走出,手里握着一只小瓷瓶。伤口依旧刺痛,但她的唇角却挂着笑。
      忽而回首,她看了眼高高的院墙。傻瓜才会真的计较,看来事情颇有成效呢。
      走近自个儿房门,却听见东边屋子的门开了。
      王银蛾转过身,柔声打了招呼:“秀秀嫂,外面天冷,有什么需要的我帮你。”
      秀秀的肚子已经有些凸起。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抓着门框,目光复杂地看向王银蛾。
      “你不是叫母亲别理梁夫子他们?”
      “对啊。”
      “那你为何?”
      “只是计谋。”
      秀秀嫂叹气,转身把门关上。
      王银蛾觉得面上有一丝难堪,在原地站了会儿,也回了屋。
      梁月庭给的伤药果然好用,不过两日功夫,王银蛾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为此,秦母还特地买了一条活鱼做红烧鱼庆祝。一切好似都恢复了出事前的美好,只是到底有些事变化了。
      外面的闲言碎语隐隐约约传进王银蛾的耳朵里,即使她还未曾踏出门过,即使王家人回家时也都会装作若无其事。
      还有是秀秀嫂对她的态度渐渐转变成疏离,冷淡,甚至转身时眼角一闪而逝的厌弃。
      最开始王银蛾还有些慌张,到后来也就随她去了。
      毕竟自己的性格有多不讨喜,王银蛾自己也是知道的。何况她这些年给家里惹了多少事,想必,秀秀嫂回娘家时也听过不少。
      王银蛾坐在床头,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这些年的画面,忽然她坐直身,弯腰从床底拖出自己的存钱罐。又再度数了数里面的银两和铜板。
      旁人说女子一生有两个家——娘家和婆家,实际上,很多女子一个家也没有。
      “扑通——”
      窗户外传来一声响动。
      王银蛾赶紧将私房钱藏好,然后拍了拍裙上的灰尘,这才走向窗户边。
      打开窗子,外面空无一人,她狐疑地垂首,瞧见窗户和院墙之间狭长的草地上正躺着一只圆滚滚的木机关,当下不由轻笑出声。
      滚滚的声音自外头传来:“银蛾姐姐,你看到东西了吗?”
      王银蛾转身边朝回走,边道:“滚滚,你等等。”
      她搬了梳妆桌子和椅子到院墙下,再捡了木机关,提着裙摆爬上去。
      滚滚努力抬头看着院墙上头,一张圆脸神情认真。
      瞧见他这模样,王银蛾心里的郁气顿时消散,笑着喊他:“滚滚!给你!”
      一只小布包与他擦肩而过,砸进了地里。
      滚滚心有余悸地往旁边躲开。
      “这是什么?”
      “铜板。”顿了顿,她又道,“东西我很满意,这些钱就请你过年买糖吃。”
      她是按市场价给的,多了少了也就一个心意。
      滚滚乐开了花,连忙把钱塞进怀里:“谢谢姐姐,以后有什么想要的机关找我好了!”
      “哎呀!这是哪家的小老板,小小年纪竟然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时,旁边的榆树下走出一个穿浅蓝长袍的少年。
      滚滚一听是个陌生人的声音,生怕他把这事告诉自己做木匠的爹,吓得连话都说不转就跑远了。
      “银、蛾姐、姐,走——”
      “哈哈——这小孩真可爱!”
      王银蛾无奈扶额:“再可爱也被你吓跑了——琴情。”
      琴情仰头看她,笑道:“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落,另一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墙下。
      “你伤好了?”
      王银蛾轻轻颔首:“多谢梁夫子关照,已经好了。”
      梁月庭动了动唇,只道:“不必那么客气。”
      此时琴情却被王银蛾手里的木机关吸引了注意,好奇道:“这是机关?啧,真是精妙!”
      “好看吧。”她摇摇手里的木机关,面上挂着浅笑,分明是在炫耀手里新得的玩具,却不令人厌恶。
      琴情道:“王姐姐,我听说你对这里的吃喝玩乐最有研究,那你好了便可以带我出去逛逛吗?”
      “琴情。”
      未等她出口,梁月庭却看向琴情,声音带着点责备:“注意分寸。”
      琴情无辜地看向他,丝毫不觉得带一个姑娘家出去吃喝玩乐有什么不妥。
      都是一千多岁的年纪了,竟然还叫一个仅二十岁的姑娘姐姐,呸,真不要脸。
      梁月庭虽不骂人,但此刻的心情确实不美妙,他也不知是为何,只是看着琴情一向可爱亲近的脸竟有些生气。
      好在这时王银蛾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这恐怕不妥,我现在这个名声说不定会连累你们。”
      琴情失落道:“那好吧。不去城里,可以到山上玩吗?”
      王银蛾没有回应。
      这件事宛如一枚石子投掷如水,很快便在平淡的生活中没了生息。
      许是害怕她在家中无聊,梁月庭送了她一些书籍。王银蛾每日就在家中翻翻书,拿炭笔写写字。
      有时候外出除邪祟回来的琴情会找她聊天,从受害者上门求助到深陷圈套与妖邪大战三百回合,一人讲一人听配合得十分默契。
      梁月庭每日下了课,回去深巷小院前,总要在王家院子外转悠一会儿,只是他总是隐着身形和气息,不让任何人发现他。
      今日儿,他按惯例转到王家西边的院墙外面,却听见院子里面传来滔滔不绝的说书声和嘻嘻哈哈的应和。如墨长眉立时拧紧,素来温和的面容也有了一丝紧绷。
      琴情正在给王她说书,说到精彩的地方却不说了。
      王银蛾奇怪地看去,他忽然翻腕,不知怎么变出一把花束举到她面前,笑吟吟道:“回来路上摘的,送你。”
      王银蛾盯着花束不动作。
      琴情面上一愣,语气有丝迟疑:“你不喜欢的话。”
      “不,我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你还会给我带花。”她低着眸子。
      琴情笑哈哈地摸了摸脑袋:“我是看别人送花,就想到送花——”
      话音未落,他突然惨叫一声。
      原来是强大的威压穿过厚厚的墙体直击中琴情的身体,他没忍住痛哼一声。下意识朝院墙外看去,心里又惊又怒。
      看出他的异常,王银蛾忙起身走向他:“琴情,你怎么了?”
      “王姐姐,我有事要先走一步。”说完,他匆匆运起法力遁走了。
      王银蛾想要狐疑地挑一挑眉,下一刻却半敛起眸子露出担忧的神情,许久,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瓜子茶水。
      琴情似乎是一瞬间被人打伤了。
      在卷烟城里,能打伤他的人又有几个呢?
      琴情走了,梁月庭在原地等了片刻,也走开了。
      他似乎能透过风的眼睛看见王银蛾毫不掩饰的担忧。
      也许被困在一方围墙之内的人总是希望琴情这样充满生机的人能出现在她们的人生里,不必带她走,和她说一说外面的风景也是好的。
      可惜了,琴情和他一样,与这里的人注定是殊途。
      另一边厢,深巷小院中,琴情背对着院门,墨发无风自扬。
      梁月庭好似心知肚明,推开门徐徐走入院中。
      “师兄,你为什么要伤我?”
      无言。
      “铿!”突然利刃出鞘,冷锋直逼向梁月庭,剑气在白皙的脖颈处割开了一条血色细缝。
      梁月庭不闪不避。
      一小簇乌黑的发被削下,虚弱地扑着鸦青色薄羽,在空中缓缓转了个圈,便了无生机地摔落至地。
      梁月庭看着利刃一面关于自己的倒影,看了片刻,张口道:“你喜欢她,给她送花,你要违背师门规矩?”
      琴情愣了愣,反驳:“什么嘛,我对她并无男女情意。师兄,你才是违背师门规矩。”
      “我没有动心,你——”他下意识摇头,说到一半的话憋了回去。
      琴情见他这样狼狈的神态,觉得好笑:“你在说什么,我是说你伤害同门师弟。”
      梁月庭自知说了错话,脸上倏然腾起一丝红,扭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你若是不喜欢,何必去招惹她?”
      “不是说,哄女孩子开心要送花吗。我看她合眼缘,心里总藏着心事,对身体不好,所以才送花哄她。”
      梁月庭张张嘴,终是无奈:“以后别这样,在凡间给女孩子送花是代表喜欢。你这样瞎掺和,会误了人家姑娘一片真心。”
      琴情似懂非懂:“是么?那我以后给她带外面好吃的,她在卷烟城里肯定没怎么出去走走。”
      谁料,梁月庭又是语重心长:“不可以。”
      “难道这也代表喜欢?”琴情傻眼了,问。
      “不是。”
      他伸手指点了点抵着脖颈的剑锋,眼帘微垂,一派坦然的模样。
      琴情盯着他片刻,眼神狐疑,忽道:“话说回来,师兄今日偷袭,很失风度。”
      “抱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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