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君子》我爱大红袍

199、惩罚

　　妖魔原来这样聪明，用起手段比人过之不及。王银蛾听见他们谈论妖魔的事，不经意想到了陆邢台，他被自己中伤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会在那个妖群里吗？
　　王银蛾望着妖云微微出神，不得不承认，她对陆邢台的感情是复杂的。那人对自己有恩又有仇，她以前想着先报恩再报仇，可是恩怨相抵后，他这个神经病又出手救了娘亲她们。这便又欠他恩情了。
　　“想什么，这样出神？”身旁响起一个温软清冽的声音，一侧头，发现梁月庭正温柔地看着她。
　　王银蛾迟疑道:“我，你说一个人对你有恩，又有仇，你当怎么办？”
　　梁月庭生性聪慧，转瞬领悟，便道:“那自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在想陆邢台？你欠他的不都还完了吗？”
　　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梁月庭面上淡笑，心中却浮起一层淡淡的不安，素来公正看人的一颗心这刻发生摇摆，竟有些想诋毁那猫妖的冲动，可到底忍住了。
　　王银蛾答道:“本是还完了，可是白日里我听我娘她们说，他出手救了她们。”
　　梁月庭想了想，说道:“他救了你家人，这是你家人欠他的恩，可你没有。你只是你，何必担负旁人的命运因果？”
　　“可你们不也担负了这天下苍生的命运和因果？难道说数人的命运因果因我而起可以不管不顾，但多数人的命运却要人担负？我不懂。”
　　王银蛾侧过脸，眼神落向虚空，“他无论用意如何，可到底救了我家人，这便是我欠他的。纵然他罪不可恕，我还是欠他。”
　　梁月庭不知如何说下去，他本意是想劝她不要担负起身边人的命运，不是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吗？
　　可是却被她一句反问给难倒了，少数人的命运不该干涉，那很多很多人的命运呢？
　　自打出生，他就被教导，神仙就该庇佑保护下界世间生灵。
　　可是为什么呢？他既不受人香火，也非从凡间飞升而来，他本就和这人间毫无干联。何况，仙界和人界本是两个并行的空间，互不干涉。
　　可到底是从何时流传下来这样的法则，或者说谕令？梁月庭摇摇头，一回神，见她有些担忧地盯着自己。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王银蛾望着他，轻声道:“梁月庭，你没事吧？”
　　他摇头:“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我不明白，更无法回答。”
　　“我们不明白的事有很多，何必为了一件事苦了自己呢？”突然，两人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她二人一惊，不约而同地回首一看，却见是王清源笑嘻嘻地抱着一只酒壶走过来。
　　“这种危险的情况，师父你还有心情喝酒？”王银蛾忍不住好笑。
　　他左右看一眼，压低声音:“我高兴呗。”
　　王银蛾看见他后面冷着脸跟来的风凌霜，了然地点点头。可不是，故人重逢，天大的喜事——
　　“来喝点不？那点子结界牢固着呢。”王清源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闻见一阵微醺的果子甜香，他声声诱哄，然对面两人丝毫不受蛊惑。
　　王银蛾摇头:“你自己喝吧。我不行，可别被人抓住一个喝酒误事的现行，我是不能一走了之的。”
　　说话间，黑色妖云已经逼近龙气屏障，密密麻麻的妖魔们争前夺后地攻击屏障，看的人头皮发麻。
　　突然，妖云中出现一点蓝光，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显出蓝莹莹的光点来，定睛一瞧，竟然是那些去而复返的仙人们。
　　城楼上的人看着这幕，震惊从脸上滑过，久久不能回神。
　　只看那些蓝光星子射出许多道光线，与中间那点交汇，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古老法阵成型，妖魔反应过来之际为时已晚，全部妖魔被困在阵法里面，妖力狂轰乱炸。
　　王银蛾目瞪口呆，忽听身侧人温声解释:“妖魔们调虎离山，我们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便来了一出将计就计。”
　　她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沉默。
　　阵法虽然笼罩了所有的妖魔，可到底这里面大部分是上古时期的妖魔，凶性煞人。一个不防竟被它们攻破了个缺口，妖魔趁机群起攻之，缺口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咯嚓一声整个阵法破碎了。
　　“不好！”
　　妖魔大军被阵法所伤，损失大半，可也因此导致剩下的妖魔们血性大发，毫无章法毫无顾忌地乱杀起来。
　　天上的蓝光飞来射去，在黑雾沉沉中，似有摇摇欲坠之感。
　　梁月庭惊叫了声，侧首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随后便纵身一跃。
　　王银蛾想追出去看他的背影，不防怀中被人丢来一个酒壶，抬头看去，王清源和风凌霜也跳了出去。
　　“我——”她声音消失在风里。
　　城楼上的人见了这出变故，脸色登时惨绿。
　　正当人群要慌乱逃窜之际，数列身披黑甲的士兵围上来，沉声喝道:“将军有令，所有人待在上面，不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愤慨不平，“这要是结界一破，先死的可是我们这些人！”
　　到了这种濒死的危急关头，城楼上的人哪里分彼此你我，不管是贵族还是官吏还是平民百姓，纷纷排成一线和军士们无声对峙起来。
　　城楼上的游侠们早已御剑飞出去除妖，这下只剩她一个人旁观，显得格外突出。
　　王银蛾靠在厚重的城砖上，冷眼旁观，对着那些不满地看向自己的人说道:“龙气屏障不会轻易被破坏。”
　　这话确是事实，皇宫里的龙气屏障积攒了几百年的人气，又受金龙精魂庇佑，最是牢固。要真是不幸屏障破了，他们这些人逃到哪里也没有，凡人的性命最是脆弱易折。
　　可他们不信，只拿着冷冰冰的谴责目光盯着她。
　　王银蛾自知说再多也是废话，一个转身拂袖，朝城楼顶上去了。
　　不知多久，天上的妖云终于彻底散了。幽蓝微亮的天空中，几十上百道蓝光犹如流星陨落，滑向皇宫。一落地，蓝光消失，负剑的弟子身穿白衣不染纤尘。
　　事情已了，那些妖魔应不会再回来。王银蛾默念遁身诀，闪身回了避难营。
　　不想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伙人正在互殴。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她快步上前，呵斥道:“住手！”
　　双方不听，仍然缠在一起搏斗，周围的人退避三舍旁观着热闹。
　　王银蛾看其中一个人正是程迅，不由猜测，是不是任务执行中和人家闹了矛盾。
　　她闪身靠近，在众人惊呼声中，暗地摸出几根银针扎向几人的穴道，不多时，打架的几人纷纷被定住身子。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程迅一看见她，眼泪汪汪地流出来，全然不顾面子道:“大人，你可要救救小的。小的秉公执法，可这些人不听从命令，反倒欺压旁人，小的要处置他，他却反过来召集一群人欺负小的们。”
　　王银蛾看他一眼，不语，目光扫视一圈，很快判断出哪些人可能是同伙。看向旁观的众人，她正色道:“事情是这样吗？”
　　见众人不肯开口，她摘下腰间的令牌，声音冷了下去:“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明真相，那本官只当你们所有人都是同谋，明天一早赶出去。”
　　这里的人不知道外面已经安全，一听此言，纷纷吓得脸色森白，慌乱中你推我我推你竟然推出好几个人来。
　　王银蛾用目光询问，那几个人垂首不敢看这边打架的男子，颤声道:“是的。那边几个本是城南的地头蛇，生性凶恶，他威胁我们不准说出去，否则——”
　　“是吗？”王银蛾又问了众人一遍，见他们迟疑地点了头，转身看向这边斗殴的大汉，“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可认罪受罚？”
　　倒是没给他们一点辩驳的机会，她转头吩咐一个小吏去拿鞭子。
　　其中一个大汉见她有动真格的意思，不免一慌，面上更加恼怒:“你个臭娘们，今日若敢打我，来日必当十倍奉还！你等着吧！”
　　他长的本就面目凶狠，此刻动怒，脸上横肉狰狞更是吓人。
　　身边的几个小吏吓得浑身一颤，谁知，王银蛾却笑了，眼中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大人。”小吏带着鞭子来了。
　　她抬手取过，在手里揉玩两下，密密的倒勾几乎要划破长着薄茧的皮肤。
　　大汉和他的同伴几个愣了下，看着那非同寻常的鞭子，突然哽声:“你竟然拿用刑的鞭子！”
　　“没办法，刑房里只有这种鞭子，将就着用吧。”她微微笑着，语气甚是可惜，然而下一秒狠狠甩出一鞭。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院中响起，众人不忍直视地侧头，等那声音一止，回头看向大汉，一道深刻见骨的伤痕血淋淋地暴露在眼前。
　　大汉咬牙嘶痛，却还要硬嘴犟道:“你滥用私刑！”
　　王银蛾冷眼瞧他:“我可没有，我是光明正大。你目无法纪，欺压百姓，寻滋挑事，殴打当朝官员。其罪昭昭，你可认罪愿意受罚？”
　　“我呸！”大汉满脸通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痛的。
　　见他如此不识时务，竟然第一天就敢撒野到她头上，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嘛！王银蛾冷哼了声，接连甩出几鞭子，皆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等到打完十鞭子，她方收手，那大汉早已承受不住晕死了，全身血淋淋地倒在地板上。
　　他的几个同伴全吓得瘫在地上，脸色惨绿，宛如一摊烂泥。
　　那些旁观的人也吓得退出好些距离。
　　王银蛾点开程迅几个人的穴道，把鞭子交给程迅，看他战栗不止的模样，微勾嘴角:“一人五鞭，打完后丢回组里。”
　　接着话一顿，目光扫向外围的那些人，她加重了腔调:“若有人再犯，每人多加五鞭。”
　　程迅颤抖地接过鞭子，苦着脸朝一人甩出鞭子，“啪”，那人痛得叫了声。
　　正要再打下一鞭子，王银蛾突然喝止:“停！太轻了。”
　　程迅忙点头。面前这个女子容貌娇美可怜，可却是个十成十的大魔头，心狠手辣没个顾忌。她的话，不敢不听从，于是下手越发狠厉。
　　这一场杀鸡儆猴的戏演下来，那些旁观的人群也都认清了这位女官的真面目，年纪轻轻，看着惹人怜爱很好说话，可若真是踩着她底线了，十层皮也都给你一一扒下来。
　　一时间，闹剧就这样平息了。
　　王银蛾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去休息却被人叫住。回头一瞧，却是自家哥哥王金银，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