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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地牢 ...

  •   葛铃兰被她这无赖的行径给惊到了,嘴里支吾半响,吐出两个字:“无、耻!”
      谁无耻地给人扣帽子?王银蛾心里反驳一句,掉头就走。
      葛铃兰急忙喊道:“等等!”
      “等什么等!等你找茬?”
      “不是,”葛铃兰犹豫了下,忽然问,“周二鹤这几天怎么样?”
      王银蛾有些不耐烦,轻笑:“葛铃兰,你搞错了吧。我这几天都在蹲大牢,哪里知道?而且我和你和周二鹤都不熟,人家好坏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他的下属吗?可以借公务之便,看看他心情如何?”
      “你这人真有意思,把人惹生气了,自己不去,反倒指使别人打探——”王银蛾扭身讥讽道,“这关我什么事?”
      闻言,葛铃兰手握栏杆,向下边探身子,衣裙在风中舞动。
      吓得王银蛾以为她要跳楼,虽然这只是二楼。王银蛾走近一些,叫道:“你千万小心,可别掉下来砸到我。”
      葛铃兰气馁,还是坐回原来的位置,只斜着身子向她道:“你帮我这次,要什么报酬,我尽力给你。”
      然而,王银蛾却摇了摇头。
      “这种事我一个外人不能帮你,”眼见葛铃兰要急于说什么,她伸手打断,“你先等等,听我说完。其一,我不知道事情真相,更不了解周二鹤的个性,帮不了你。其二,我没有资格和责任去做这事。其三,与其找我帮忙,你还不如自己直接找周二鹤。”
      葛铃兰揪着手帕,神情纠结。
      “可他说了,再不让我找他。”
      “哦,他说什么你就要听?大不了,你等他当差下班,到回家的路上堵他呗!”
      “但是,他说我再找他,就把我抓进牢里。”
      王银蛾听得噗嗤一笑。
      “你犯了什么罪?官府抓人也要证据的!万一你进了大牢,那些个和你关系好的人能不捞你?”
      闻言,葛铃兰沉默了。
      王银蛾看看她,又看看四周,一声不吭地溜掉。
      走到礼部衙署,第一眼看见周二鹤,他穿着一身绛红色官服,正同两个下属说着什么。
      王银蛾迎上去,拜礼道:“见过周侍郎,还有李大人、凡大人。”
      周二鹤扫她一眼,说道:“你来的正好,把这叠文书交给户部司署,让他们三日内签好公文再送回礼部。”
      王银蛾恭声应是,从李大人那儿接过那叠文档,手差点没被压断。再不说客气话,直接抱着那大摞文书,快步赶向户部。
      好在户部离礼部不远,费上一个多刻钟,就赶到了。
      她把周二鹤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户部的专员,双方又说一些寒暄话,随后王银蛾告辞,步履从容地走出户部的地盘,进了宫城的主干道。
      六部和三省都在禁城里面,一般官员不能轻易进出,除非有特制的通行令牌。
      没走多久,主干道上,迎面过来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最前面是宫廷仪仗,宫廷禁卫军护卫两旁,宫女太监跟随在队伍后面。
      这样盛大的迎接仪式,恐怕来的是睢国使团,想着,王银蛾赶紧靠到墙根,打算避让一会儿。
      使团路过时,她忍不住好奇偷瞟一眼,却被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住。这眼睛她见过的,一次是在南广王府,一次是在街上。

      王银蛾不知道自己怎么想起白虎,交差后竟然鬼使神差地跑到刑部,想要探望他。
      刑部的人自然是不给她通融的。王银蛾走出刑部大门,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忙完招待睢国使团的事情,又要忙秋闱的事。
      每次回家,梁月庭都笑话她,脸色像秋天的草一样。但笑话后,总是语气轻柔的,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给她做好吃的。
      王银蛾想不出怎么形容这个情绪,就是,每次交完差都想早点回家,恨不得回家的路变短,再短一些!
      从前的院子里没有一点烟火气,现在有了,而给这方院子温暖的人却是一个本不沾世俗的人。
      一切如梦似幻,好像水底的月亮,而她就是被迷住心神的猴子,从树上跳下,跳到水里。
      王银蛾觉得自己太坏了,用手段把梁月庭捆在身边,可是又一种隐秘的贪婪满足感在心中滋生。
      她看着面前浅笑吟吟的梁月庭,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哪怕她并不那么好。她有自知之明。
      梁月庭不解地看她一眼,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我不对你好,那对谁好?”
      “可——”
      “我本非这里的人,可是你在这里,我就想留下来。”他顿了下,继续,“其实,我更想你对你自己好些,别总是忙得忘记吃饭——”
      王银蛾张了张口,到底没说话。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走吧。可是那时候,自己估计不能承受了——
      她垂下眼睑。
      “对了,事情处理得怎样。”梁月庭慢条斯理地吃饭,忽然问道。他吃饭总是优雅从容、不急不躁,大概是从小良好的教养所致。
      王银蛾笑道:“还有很多事处理呢。过三四天,要去围场射猎,睢国使团也去。据说要射置一个两国友好比赛。你要不要去参加?据说礼品很丰厚。”
      梁月庭神色淡淡,像是专注眼前的饭菜般,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他道:“我一个人没意思,可是你要想要那个礼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去。”
      王银蛾暗喜,忙抓住他衣袖,放软声音道:“不会的,我怎会让你一个人在那儿无聊呢,我师父和你师姐都要去。”
      “那你怎样弄到进围场的通行证?”
      “啊这个好办,我在礼部当差,很好说的。”
      “你这不是走后门?”
      王银蛾不以为意:“该走的走嘛,又无伤大雅。”
      梁月庭摇摇头,低头轻轻一吹,把一只落到石桌上面的小蜘蛛吓跑了。
      王银蛾见他不理自己,心中有些郁闷,伸手一捉,把那个不及小指甲盖十分之一的褐色蜘蛛抓进手心里。
      梁月庭一瞬语气慌张:“你别被咬了。”
      她不仅不怕,反倒得意地举起掌心,给他瞧,嘴里嘟囔:“我不伤它,它怎会咬我?”
      梁月庭的两条眉毛蹙紧,似如临大敌:“你放了它罢。”
      “你竟不怕蜘蛛?”
      “我可没告诉你我怕蜘蛛。”王银蛾轻笑声,把手往身后一藏,不让他放走小蜘蛛,“我要把它养作宠物。”
      闻言,梁月庭无奈地摇头:“它虽微小,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灵。若你被人把玩手心,又岂会心甘情愿?”
      “哎呀,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王银蛾见他神色正经,不像开玩笑,立即收起笑脸,把蜘蛛偷偷往地上一扔,又把那只手伸出来。
      真是的,这人好古板好无趣,先前那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想法简直是个笑话。
      她嘟囔道:“你看,我放了,空荡荡的哪里还见蜘蛛呢。”
      梁月庭瞟了她手心一眼,安然地继续用饭。至于那蜘蛛呢,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王银蛾兴致缺缺,说道:“我明日要去水牢看白虎。”
      梁月庭不解地看向她。
      王银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继续说道:“明天下午会有人过来送通行令牌,你那时有空吗?”
      “我那时应在师姐那里,琴情要回来了。”
      “啊,那应该多加一张。”
      梁月庭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万一他不愿意去?”
      王银蛾突然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她怎么知道,梁月庭这厮一定是在找茬。于是笑道:“琴情若没变,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玩,自己一个人被落下。”
      见此,梁月庭就不说话了,看起来心情无端低落。
      王银蛾假装看不见他的脾气,径自把碗筷清洗干净后,就出了门,一会儿要到衙署办公呢。
      她人走后,梁月庭一个人觉得无趣,往常也不这样,也许是她的反应令他不甚满意。他拿出笛子吹起在重病之际听到的曲子,神思开始飘远。
      而王银蛾呢,只能说她是个闲不住的命。忙完围猎的事务布置,又开始忙白虎的事。可怜她这几日上下走动关系,总算让刑部的人通融一次,给她一次探视白虎的机会。
      翌日,如约而至。
      穿过黑黢黢的通道,连落脚都放得轻了。
      地牢里本就寒凉,越往里越冷,王银蛾不禁打了个哆嗦,手脚已经变得冰冷,不断往外冒寒气。
      牢吏走在前头,腰间的钥匙串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水牢里更显得空灵飘渺。
      “大哥,这水牢里总共关押了多少人呀?”王银蛾好奇心起,问。
      一路走来,还只是瞧见零星的两三个犯人,还是像死尸一样躺在脏乱起霉的稻草里。这地方除了一些臭虫,连老鼠也不乐意来。
      空气里能闻见一股陈旧的霉味,还有一些尸身腐烂的味道。
      王银蛾不知道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庆幸,可瞬间又暗了下去,像溺水般,眼神浮浮沉沉。
      水牢和重犯住的地牢相连,到了地牢最深处,出现一段向下的楼梯。
      这时候,牢吏不得不拿走墙壁挂着的一盏油灯,点亮,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底下走。
      “大人,路滑,小心。”
      水牢的大名,她是略有耳闻的。但这是生平第一次进水牢。
      刚走进来,眼前的场景如洪水猛兽闯入视野,王银蛾猛打个冷颤,手要死死捏紧才能控制激荡的情绪。
      白虎涉及的是朝廷机密之事,而且他又身份特殊,因此享受了水牢最高的待遇。
      乌漆麻黑的水如同镜面,倒映出上方如蛇纠缠的钢铁锁链,而白虎手脚被锁链看似轻易实则牢固地缠住。
      牢吏说,这个点,犯人还未下水。
      水面是很平整的。但时不时会吐出白色的泡泡。水里养着食人鱼,这是被驯化后的,脾性暴虐,但是短时间里啃不尽人肉。所以最适合折磨人。
      白虎低着头,头上的冠子歪了,乌发垂落蒙面,叫人看不清神情。
      牢吏提醒她,大人的脸色好白,要不出去吧。
      王银蛾婉拒,想扯出一丝笑却不能,只好给了牢吏一些打点的费用,然后叫牢吏在外面等等。
      索性都是老人老规矩,事务一向熟稔得很。牢吏爽快地走了。
      整个牢里就剩她和白虎。
      王银蛾吓得身体直哆嗦,忽然轻声喊道:“白虎?”
      铁索动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银蛾抿一抿唇:“你能发出声音吗?”
      铁索动了两下。
      她垂下眼睑,不知要说些什么。
      一会儿,她张口道:“外面,沈玉篇找过我,叫我替你作证。”
      听到沈玉篇三个字,白虎的头颅动了下。还真是用情之深——
      “可我没答应,你知道的,白虎。”
      王银蛾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说起旁的事,“你知道吗?你进了大牢后,沈丞相有意撮合沈玉篇和睢国三皇子。而且我看,睢国三皇子对她也有意呢。”
      说着,她忽咧嘴笑了笑,那一刹那好像水面底下一只露出獠牙的食人鱼。
      白虎果然动气了,开始剧烈地挣扎,铁索哗然作响。
      她冷淡道:“别挣扎了,越动这铁链会缩的越紧。”
      白虎只好艰难地抬起头,一双眼眸在喷火。
      王银蛾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袖。
      “你恨我——”白虎一字一顿,边说边嘴里流出了血。
      “恨?我为何恨你?我可什么都没做。”王银蛾像是被戳穿真实的心思,冷冷地一甩袖子道,“白虎,你不要装了,你是为哪个做事?你自己心知肚明。”
      忽而,她话锋一转,“但是沦为棋子,棋主过河拆桥,好不可怜——”
      白虎挣扎得更厉害了,血从胸口流下,直滴到水里。于是水中央聚集了许多食人鱼,它们闻着味儿来,一些还跃跃欲试地蹦出水面。
      王银蛾见时机差不多了,就道:“倘若你还想见沈玉篇,就努力活下去吧。”
      白虎动了动眼珠,不甚明白地望向她。
      “沈丞相会来找你谈话,也许已经谈过了,他会给你一些好处。但是能不能兑现,就不好说了。”
      王银蛾转身,即将走出这间水牢之际,忽回头用口型对他说:好自为之。
      牢吏来了,把牢门咯吱关上。
      可不能让白虎轻易死掉,他还有大用处呢。何况他也救过自己一回,让他吃些苦头就算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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