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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付丧神与审神者 ...

  •   “溯行军集中在……”主讲人重点圈了几个战场,“这几块战场开辟需要投入更多的战力。”
      “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战力!只是溯行军倒也还好,偏偏还有检非违使!”
      “越是久远的历史,要花费的气力更多。”
      “有没有避开检非……”
      “减少……”

      话题逐渐歪了。

      “就算是开了那么多鼓励增强战力的活动,也还是有审神者没唤醒对应的刀剑男士。”
      “你看看你那挖塔的掉落率,捡得到才有鬼吧!”
      “污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都是活动负责人,你难道不知道能不能捡到并唤醒是要看本灵意愿的吗!”
      “你的秘宝之里难道就很好吗!”
      “你的连战队又好到哪里去!”
      “想来想去只有战力扩充计划……”
      “未必。”

      座位左一的男性发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活动策划负责人,也同样是审神者。”
      他停顿片刻,确认无人再度辩驳,“前线情况确实吃紧,可是仔细看战况图,我们事实上略占上风。”

      “要是光投入足量刀剑男士就能取胜,那我们也不必这么爱惜手中的付丧神了。”
      右二女性讽刺道。

      本灵与分灵实为一体,是付丧神的极限。

      “或者你还有什么好法子,能够把付丧神排除在外?”
      右三男性。

      “痴人说梦。能维持住现在的情况自然是不错,你怎么敢保证变动之后的一定会比刀剑付丧神更好用。”
      这片土地本就贫瘠,因此战争规模也远不如海对岸的大。
      “枪炮这样的东西就不要提了,早就说过了这片土地的历史只有刀剑是最不会出错的冷兵器。”
      左二男性。

      “你们争论这么多废话,到头来还是没有什么好方法。”
      右一总结。
      “都闭上嘴吧,那位大人的代理付丧神还什么都没说。”

      最上座一直没有发声,正前方唯有亮起的指示灯确认本人在线。

      “承蒙各位信任,奉吾主之名忝列出席,”他端端正正坐在最上座,正装出席,腰间配剑,眉眼含笑,“吾主并不介意你们的真正所求,只是……”

      左一:“代理人但说无妨。”

      “清点一切废弃本丸,包括所剩资源以及付丧神,一并归入吾主名下。”

      收拢零散资源自然是好事,还能空出更多的坐标招揽新的审神者;无主的付丧神们也能得到统一的管理,省下一大笔开销。

      左一追问:“帮助说完了,大人的要求呢?”

      “……”代理人继续,“吾主的本丸资源供给,增加五个点。”

      左一稍等片刻,忍不住问道:“没了?”
      右一对左一:“你还想要什么。”

      “五个点乍一看很多,实际上也很多。”右二点评,“也就是在甲字壹号六倍资源的基础上,加五个点。
      “话又说回来,考虑到大人的本丸供养着数十倍于甲壹的付丧神,这点资源又杯水车薪了。”

      左二:“聚集天文数字的付丧神,对大人本丸的影响难以估量。”

      代理付丧神侧目,“或者您的本丸愿意收留这些付丧神?”

      左二沉默。

      代理:“至于开辟战场的事情,诸位可以不必如此忧心,吾主能解这燃眉之急。”

      “恕我多言,”右一始终保持着一份全面的思维,“大人如何处理。”
      夸下海口,捅出篓子,无力收拾的事项也是出现过的。每一件都收录在《重大过失》中,是所以时之政府职员入职前熟背的一份文件。

      代理视线落到正在运作的指示灯,那是他的审神者在线的证明。

      “人力有时尽,吾主则未必。”

      ……

      散会后。

      代理付丧神手握会议资料,往坐标转换点去,迎面撞上银发付丧神。

      “您不满也不是头一天,光堵着我的路也并不会使得您获准加入吾主的本丸,”代理这张嘴刻薄的时候不多,几乎都贡献给了面前的拦路打刀,“山姥切长义,先生。”
      山姥切长义轻哼,“不过一柄噬主的剑,侥幸得了降灵肉身,竟也如此桀骜。”

      “唉,我虽心中不愿伤吾主,奈何此身全凭吾主施为,”他摩挲剑柄,语气里全是藏也不藏的炫耀,“侥幸降灵,自当是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只惋惜长义先生,心向明月,”剑意味深长,“而明月无意呢。”

      听墙角的左三点评:不像是下属,像是定情。

      “那某些自诩受到眷顾的刀剑,最好是别总是剑尖向主。”
      山姥切长义一点不吃亏。

      “……您这么事无巨细的叮嘱,倒显得我不尽心侍奉了,”
      这话正正好,不偏不倚戳中代理的伤疤,他挂上虚伪笑脸奉还,
      “倒是您,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还对那仅·此·一·次的使用念念不忘。”

      山姥切长义露出胜利的笑容,“可是我独一无二,她记得我。”

      正品,绝对的山姥切。
      比起无名的某个付丧神,他被记住是如同“付丧神使用本体”一样的顺理成章。

      代理的勾起唇角。
      山姥切长义应当知道,被她记住是祸福掺半的事情。

      不过他不会知道的。
      代理藏好怜悯的心理。

      “那就可惜了,你还不够泛用。”
      她的对立面物种千奇百怪,从鬼神到溯行军应有尽有,独独不囊括人类。
      “山姥切”也只是“山姥切”,至多是对山中的精鬼更便利些。

      他越过山姥切长义,快步进入坐标转换器。

      ——

      入目即是赤色的鸟居,上面驻足着几只三足乌鸦。
      他盯着出席会议前还没有的三咫乌片刻,低首步入其中。

      鸟居用于神社正门,入此门者入神域。

      付丧神作为八百万神明,也勉强属末尾。
      鸟居再怎么一般的情况,也轮不到他们使用。

      代理丝毫不认为自己也在付丧神之列。

      若是正神亲临,鸟居倒也是名正言顺。他想。

      ——“唉。”
      轻声的叹息,陌生的动静使得他第一时间往那看去。

      “缘何你总是做些吃力费劲的事。”
      如同太阳的女神,她的眼瞳只愿意注视着身侧的生命。即便捕捉到了新来者的声音,却依然吝啬施舍她的目光。

      “不过是兴趣,”坐在太阳的女神身边的审神者再度掀过一页文件,视若无睹某些明晃晃的偏爱。
      或许是意识到这样的说辞难以取信,补充了一句,“我毕竟也是人。”

      日轮的女性打趣,“之前是人,如今可难以称是啊。”

      ……高天原的正神亲临吗?

      代理脑海中闪现过鸟居上歇息的三咫乌,那是天照大神的象征。
      怪不得这一片只有吾主和天照神,那些个付丧神都自惭形秽地躲起来了。

      他毫不介意的蔑视共事一主的同僚们。

      惊人的傲慢短暂赢得天照神轻飘飘的瞥视。

      她疑惑道,“这就是你的剑?”
      目光反复巡回在所有者和物品间,双目微微眯起,“他可没有你的一点风格。”

      “要么唤来建御雷神,叫他给你重新锻造一番。”她言语中的坏心思一目了然。

      神乐绸难得从浩如烟海的文书里抽出,扫了一眼剑的表情。
      那完全是明知“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理直气壮。

      “……不必了,”她遗憾收起天照说中的心思,“物似主人形,他如今已不单单是物品了。”
      剑降灵是涕泗横流地从本体里爬出来,重锻怕是要泪淹本丸。

      天照不乏惋惜地移开视线,转而谈论起另一件事。
      “神乐舞你倒是多年不曾再跳过,细想竟有些怀念了。”

      未等审神者启唇,剑抢先道:“吾主身兼数职,案牍劳形,不过是手下侍奉巫女众——”
      审神者忽地爆发出格外强烈的咳嗽,一瞬吸引二者目光。

      天照顺好气,又忍不住劝道:“现世的命的确很重要,也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你哪怕是撒手,安静当许多年的要石,也比现在要好。”

      本就是极小一部分的,竟然还不知好歹的再度分裂出眼前的新思维。

      审神者缓了许久,终于是撑着剑的手挺起脊背,似乎一刻不直立,就会泯灭掉她存在的人格尊严。

      “我的身体我清楚。”

      “……何等的油盐不进。”
      面前的生命叫做“绸”,意味着系带。

      她紧缚着神与人的历史,是神的飨食,是献给无可名状者的祭品。

      “你为那些愚昧的意识征战,他们可有谁知晓?”
      天照即是太阳,她是取代了太阳的女神。
      “他们可曾比我了解的更多?”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天照从她的沉默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胜利的,夺目的笑颜绽放在那张从来是端庄的面容,“抛弃他们,就像他们抛弃你一样。”

      你再次诞生的意义不就是作为我们的一部分吗?
      为那些丢弃你的人拼命,难道会使你更加高尚吗?

      天照白皙修长的指节扣住审神者下颚,半是强迫半是诱惑,“回来吧,就像你从不曾离开我们一般。”

      “你在憎恨我吗。”

      日轮的女神嗤笑,她坐拥的是太阳,几乎是整个近现代神系核心的太阳。
      尽管只是这片土地的太阳,这也为她权力奠定了无上的基础。

      她看着可怜虫,逗弄般嘲讽:“我憎恨你被人惧怕吗?”

      审神者的视线终于从葱白的手指上移,直白地望进天照那对如同日蚀的幽暗眼瞳,。
      “不是那个,”可怜虫的赤红眼瞳竟然比太阳的视线更加明亮炽热,“你憎恶我同样是从人转变的非人,还恬不知耻对那样的种群抱有希望。”

      似乎落于下风的审神者随意歪头,从天照的指掌脱离,她毫不在意地将双手搭在天照脸颊两侧,缓慢拉近双方距离。
      直到日蚀和炽热仅有毫厘之差。

      “看着我,会让你感到羞耻吗?”
      “当然不可能!”

      “那就对了,”审神者爱怜地亲吻那张由权与欲编织的脸庞,这样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你是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的,你亲手摘下了高悬的日轮。
      “你就是太阳。现在,至高无上的唯一太阳,天该暗下去了。”

      你是公正,也是平等。
      一切的不平等都摊开在你的眼皮底下,你心里的不平等都深埋在日蚀下。

      “……”
      片刻失语后,天照愤恨道:“我最恨你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轻易四两拨千斤。

      神乐绸似乎是威胁又更像是提醒,“别误了日落的时辰。”

      “你是太阳还是我是太阳!!”
      气鼓鼓地拽上三咫乌飞离,徒留一地仪仗追赶身后。

      审神者远远看着有些落荒的身形微微出神。
      ……似乎是叫高攻低防?

      “吾主。”

      神乐绸眨了下眼,被唤回神,看向刚下会议回来就碰到天照的剑,“会议那边怎么说。”

      “他们同意了。”
      很难不同意。

      审神者站起身,“那么尽快着手吧。
      “我们的时间很多,废弃本丸的时间可是过一天少一天。”

      “……我明白。”

      “你没明白。”她挑破浅显的谎言。

      剑强撑了几秒,泄气:“是的,我不明白这些量产的付丧神为什么值得您额外花心思。”
      简单的恻隐之心可支撑不了这样的行动。

      “和恻隐之心无关。”

      我强于你,因此你必须接受我施舍的情绪。
      随随便便就开始同情,是一种傲慢。

      “您不缺同情的资本。”
      审神者的实力足以支撑她同情目前活着以及死去的所有生灵。

      “那么天照也缺少我的同情吗?”

      剑陷入逻辑的混乱。

      偏偏审神者并没因此放过他:“你不乐意与付丧神相处难道是你强于他们所有吗?”

      ……他单纯的厌恶那些付丧神。
      锻造与诞生都不出自主的手下,可憎的还夺走了她的大部分注意。

      “既然谈拢了,这段时间你就着手去处理废弃本丸。”
      她意识到话语有歧义,听起来是要雪藏他,“在此之中,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位置,不是单纯作为一柄剑,更是作为一个……”
      斟酌用词,最后选定,“作为一个独立的灵魂。”

      他曾经是附属于武器的一点意识,从化形降灵的那一刻起,就脱离了单纯的物品行列。
      傲慢地看不起同类,这是与她视角无关的看法,她并不在意。

      “长谷部,”毫不意外,下一秒地视野中冒出了两振白发打刀,“收拾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是你们跟我出外勤。”
      他们的行程表里无论排得多满,也会在接到审神者地指令的同时,推迟其他所有事项。

      为手握己身者奉献一切,哪怕暗堕后也没能改变这一点。
      他们是在实现自己的价值。

      剑依旧怔怔立在那里,眼瞳涣散。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时间是个吝啬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收回它的恩典
      “既然是拼命"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别浪费你的时间。
      “跑起来。”

      是的,他是从面前的存在指缝中哭喊着降生的。
      显而易见的,她并不那么乐意看见这件事,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个人或许只希望他能作为一柄锋利的剑。

      然而他博到了“诞生”。
      从这个角度,或许她是“母亲”也说不定。

      他拨开为审神者整理衣裳的压切长谷部们,自然地半蹲,保持视线略低于“母亲”。
      “您是我降生前与降生后唯一的锚点,为您的仁慈,斗胆向您讨要一物。”

      神乐绸的幼童体型,即便剑的付丧神有意保持低姿态,也很难维持太久。

      剑的一跪,最是怒火熏心的反而是似乎与之无关的两振压切长谷部。
      这哪里是“讨要”,分明是胁迫。

      “……”极为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压下心绪,“你想要什么?”
      可能是之前给出过的东西。

      “名字,”无名的剑执起她的左手,虚虚抵住额头,“您带我来到这个世界,得以用从未得到的身体去感受每一寸生机。”
      尽管,不都是美好的东西,那并不重要。他最初的诞生就是在血的腥味中。

      “请赐予我一个名字,”那样我就从你的身体中离开,成为另一个独立的意识,“我得首先得到一个能够固定称呼我,唯独称呼我的名词中,感受到我自己。”

      之后,我会意识到我不止是个名字,我更是些其他的什么。
      总之不是你的附庸,一柄只用来杀死你自己的屠刀。

      “抱歉,我做不到。”
      简洁明了的拒绝,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孩童的手划过额头,挑起付丧神的下颚。
      “你和廉麒不一样。”

      为王两千余年,麒麟所为也尽为付丧神知晓。

      “我们明明是一样的。”
      因你而生,因你而死。

      “廉麒所要的名字是他给自己的绝笔书,
      “那是死的讣告,不是生的起点。”

      你不同于廉麒,你是在寻求自我的道路上遇上了瓶颈。

      “我能给出的不过是一些微小甜头,而认识自我的道路上,我不能给你任何的帮助。
      “你受到我的影响,便也觉得你就是我所认知的那样。”

      “那不好吗?”
      剑问道。

      “那好吗?”
      她反问。

      “你的确和他们都不一样,”指的是庭院中数千上万的刀剑付丧神,“他们在化形前经历了各种希冀,作为称呼的名字,秘藏的经历,甚至是磨短和重锻。”
      而你是在折断后才开始诞生意识。

      他们的痛苦对你而言是隔着一层纱的皮影戏。
      你知晓,你听闻,你不懂。

      “你天然和他们拥有隔阂,可这不是什么值得特意点出的大问题,这甚至不是缺点。”
      她一直都知道,且不以为意。因为即便是傲慢,在她眼里甚至也不是值得另外讲的事情。

      甚至于,“你厌恶其他的一切,只因那些占据了我的注意,最终也是你还没能找到你自己。”

      你和廉麒最不一样。

      廉麒从出生就有明确的使命,从被创造就画好了最后的终点。
      他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除了死亡没有第二条路,顶多是不同的死因。因着生前役使黄海怪物,尸首也归属于它们的肚肠。

      “你最不一样,”神乐绸触碰着剑,“诞生前你没有背负任何过分的期望,诞生后我从不在杀戮外对你做下限制。”

      “你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
      是可以野蛮生长的种子。

      从萌芽起,可以剥去坚硬的外壳,曾经的履历都是你的芽胚。

      你见过鬼神与天地,斩过妖邪,镇压地鸣。

      你曾是我多年的武器。

      从你诞生起,你就只是你自己。

      “我不是你的母亲,只是恰好陪伴了你蒙昧。”
      而后,你会拭去初生的茫然,找到清明。

      ——

      寻求非人的力量或许不是件好事,但目前,甲壹还没受到反噬。他不进没收到反噬,尝到的甜头倒是与日俱增。
      手里举着时之政府最新分配的望远镜,发出锐评,“这不是就是人海战术吗。”

      溯行军乌泱泱铺满地平线,严严实实不漏下一丝夕阳。

      “这次是你啊。”
      神乐绸见到是老熟人,微微讶异。

      时之政府倒是放心他跟着做任务记录。

      “可别乱说,可不止是我。”
      他指指胸口的装饰,很明显,那里有微型摄像机。

      “实时的?”

      “嗯呐。”说完他凑近感受了神乐绸的灵力,“你是不是比上次……?”

      “不碍事。”

      “也对,你多少也是个老物件了。”

      “这里可没几个新物件。”

      “嘴上这么轻松,等会可别太用力,把鱼吓跑了可不好。”

      “今晚会有雷暴雨,可不是个钓鱼的好时候。”

      “那就指望这场雨,不要下太久,叫鱼都躲死在洞里,长久的不探头。”

      甲壹轻哼。
      审神者失笑。

      随行的两振长谷部和一振清光:?
      话里似乎有话,但好像什么什么也没听懂。

      天暗下去了。

      甲壹:“我可得找个地躲雨,希望雷不要劈到我。”

      神乐绸:“你就算呆在这块高地,雷也不会劈你。”

      不多时,雷云聚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付丧神与审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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