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即是受》辛木

38、第三十八章

　　岚如煜躺在床上，朝刚刚进屋的亚廉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我们果然又见面了，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未走到尽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凤凰林？”亚廉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我想这个问题你应该先问问左墨卿….”
　　“为什么你会在凤凰林？”亚廉盯着岚如煜的双眼，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怀疑我？”岚如煜从床上坐起来，却不慎扯动了伤口，痛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却不知到底是因为伤口痛还是心中的痛苦，“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在凤凰林有难。”
　　“哦？所以你就放弃了出城而赶去皇宫里的凤凰林去救我？”亚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咳咳…….但是你看见墨卿，为什么还要和他动手？况且我不相信以你的身手，你会那么轻易的被墨卿…”
　　“所以你该怀疑的是左墨卿而不是我，记得么，我曾经是名响一时的天下第一杀手，天下能在三十招内打伤我的人总共也不超过三个，然而不幸的是，这三个人中显然没有叫左墨卿的。”
　　“不会的，”亚廉摇头打断了岚如煜话中有话的话，“如果不是你有意安排，那么我想肯定是你和墨卿以外的人从中作梗…”
　　“你为了左墨卿而放下了我，然而相处了这么久，你有问过左墨卿的身份么？他有主动告诉过你他是什么人么？他了解你的一切，家人，朋友，然而你又知道他多少呢？也许左墨卿这个名字都是他伪造的！也许他接近你根本就是有所企图。”
　　“够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亚廉猛的捂住了耳朵，他想相信墨卿，他承诺过要相信墨卿，然而为什么，岚如煜所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我有些不舒服，改天再来看你。”
　　“亚廉，”看着亚廉想要夺门而出的背影，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岚如煜一改心痛和关怀的嘴脸，嘴角挂上一抹得逞的笑容，“你的脸色不太好，改天一定要让伯父给你把把脉，我很担心你，你知道么？”回应他的，是门板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要相信墨卿，我要相信他……
　　亚廉亦步亦趋的走在去往凤合殿的临时住处，魂不守舍。明明只需要穿过一条不算很长的长廊，然而此刻亚廉却觉得自己仿佛在跋山涉水般，今日的太阳也似乎比以往来的毒辣，仿佛马山就能把自己烤干一样。亚廉费力的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四处的景象，可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所望之处皆是模模糊糊，仿佛是自己走进了蒸汽弥漫的浴室一般。
　　“这是怎么了？”亚廉用力的摇摇头想要使自己清醒过来，却没想眼前突然一黑，但幸运的是，他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左墨卿的怀抱中。
　　“亚廉，你怎么样？”左墨卿担忧的拧起了眉头。
　　“没事，可能是今天太阳太毒，有点中暑吧。”亚廉虚弱的从左墨卿的怀里站起来，勉强的笑笑。
　　“是么？”左墨卿抬头看了看毫无热度的太阳，心中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内疚和心疼，药力，终于开始起作用了么？
　　“对了，”亚廉佯装不经意的笑了笑，“咱们在一起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从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呵呵，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就问了呗，快说啊，你到底是谁？”
　　“我是……”不要把你的身份泄露出来，否则休怪门主会对你的小情人手下不留情，“是…….”
　　“说啊。”
　　“我是天山派弟子啊，你忘记了么？”左墨卿伸手揉乱了亚廉的长发，借此掩盖自己的不安，“看你脸色这么苍白，还是回屋小睡一下吧，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我说的是你离开天山派以后！”没想到亚廉这次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丝毫不理会左墨卿转移话题那一套，相反，亚廉双手扣住了左墨卿的两臂，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我去了…”左墨卿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在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别过头去，然而却看到了此刻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黑旋风。躲在树冠上的黑旋风夸张的扬了扬手里的吹箭，意思再明确不过。
　　“有些话我现在不能说，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左墨卿猛的把亚廉搂进了怀里，“现在先不要问，好么？”
　　你有问过左墨卿的身份么？他有主动告诉过你他是什么人么？他了解你的一切，家人，朋友，然而你又知道他多少呢？也许左墨卿这个名字都是他伪造的！
　　耳边不断回想着岚如煜担忧的声音，亚廉紧紧攥住了拳头，用尽所有气力才勉强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恩，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信任，还能再坚持多久。
　　凤合殿后的凤凰林里，王后和亚廉一前一后的漫步走着，直到行至一颗被拦腰截断的竹子前，才停下了脚步。
　　宫凤回过头看着亚廉神不守舍的样子，不免摇头，“亚廉，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自己要多加注意身体。”
　　“谢王后关心，只是，不知王后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何用意？”
　　“这颗断竹，依你所见，它是被何物所折呢？”宫凤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断竹，柔声问道。
　　“是剑，被剑砍折的。”虽不知王后究竟有何目的，亚廉还是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下这颗死竹的伤痕。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宫凤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其实，这颗竹子是被雷给劈折的。”
　　“怎么可能？雷怎么可能劈出这样的痕迹来？”不相信宫凤的话，亚廉又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竹子，神色有些迷茫。
　　“是有点让人不能接受，但事实确实如此。”宫凤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么神奇，”亚廉不可思议的勾起了嘴角，“真是长见识了，原来雷也可以把竹子劈成这样。”
　　“你相信了？”宫凤见亚廉一副受教了的表情，不禁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别人的话，而动摇了自己的看法，你太单纯了。”
　　“什么？王后，亚廉愚钝，还请王后赐教。”
　　“你是对的，这竹子确实是被剑砍折的，而且是我亲自砍折的，”宫凤伸手轻轻抚上了竹子，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当年，我还不是王后的时候，王太后为了阻止我和王上的相爱，曾设计伪造出我不忠的假象，只是王太后没想到王上对我用情太深，又太信任我，而没有成功。但是她转而又想到了更好的计策，她送给王上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岚如雪。”
　　“王上爱上那个岚如雪了？”
　　“没有，”宫凤黯然的摇了摇头，“王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他又怎么可能再爱上别人，可是，我却没有相信他。岚如雪那么美，那么温柔，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子，而王后的位置确实需要一个能给王上传宗接代的人。所以，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我杀了岚如雪。”记忆像是一只沾满血腥的巨爪，毫不留情的攥紧了宫凤的心脏，宫凤痛苦的按住了胸口，原地蹲了下去。
　　“王后，您….”亚廉紧张的想要扶起宫凤，却被宫凤抬手阻止。
　　“让我说下去。岚如雪是一个相貌和心地都绝妙的女子，她知道我与王上彼此相爱，为了成全我们，她宁愿当一个傀儡王后，替我们在王太后那打掩护，然而这样的女子，我却因为嫉妒而亲手杀了她。只因为我那时太单纯，相信了他人的谗言。当我看见王上和岚如雪每天成双入对的进进出出时，我误以为王上变了心，然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把岚如雪骗到凤凰林，就在这里，我连同这颗竹子和她，一同斩杀了。虽然王上原谅了我，但是我却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永远都在内疚着，然而你，就好像是当年的我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你还没有酿成大错，还没有伤害到真正爱着你的人。”
　　“我不明白。”周围的空气不知从何时开始稀薄起来，然而执着于宫凤的提示的亚廉，却忽略了身体上这不同寻常的变化。
　　“你太容易动摇，太容易轻信别人的话，然而却对显而易见的事实视而不见。”
　　“王后，请您明示。”隐约中，亚廉似乎从王后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然而想要细想却觉得头一阵阵的开始疼痛起来。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我欠他的，所以，我不能与他为敌。”宫凤惋惜的摇摇头，“希望你能明白我刚才所说的一切，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他是谁？王…..”喉咙里的后字还没发出来，亚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在此刻都突然坍塌了。在闭上眼之前，他只模糊的看见，宫凤慌张和惊讶掺杂在一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