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即是受》辛木

16、第十六章

　　酒楼的包房里，一张够坐七八个人的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亚廉远远地坐在一边，既不拿筷子也不看饭菜，赌气侧过脸看窗外的景色。
　　左墨卿优雅的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番，“这里的菜真不错，你真的不尝一尝？”瞄了眼直吞口水却还倔强的在‘看风景’的亚廉，左墨卿故意叹了口气，“哎，这排骨看上去是外酥里嫩，咬一口下去更是口齿留香啊….”
　　本来就肚子空空如也的亚廉此刻更是感到万分的饥饿，不争气的咽了咽嘴里分泌过盛的口水，亚廉尽力无视屋子里那些诱惑人的菜和坐在那里无比讨人嫌人。
　　“哼，早知道就应该让你死在破庙里，省的活着也是危害人间。”把饿肚子的愤怒全部归到左墨卿身上，亚廉咬牙切齿的诅咒。
　　“那就要好好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也许现在已经和阎王爷拜把子了。”左墨卿好笑的又夹起块排骨，凑到亚廉的嘴巴旁，“你真的不吃？”
　　“那真是对不住，耽误你和阎王爷联络感情了。”亚廉冷冷的用手打掉排骨，“在你不告诉我那个药丸到底是什么之前，我绝对不会再吃一口你的东西！”
　　“那个啊，”左墨卿眨了眨浓密的睫毛，笑道，“真的只是强身健体的药，”接收到亚廉近乎愤怒的眼神，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不过有点副作用，就是只要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就会感到腹痛难忍，就像有一万只虫在你肚子里咬你的肠子一样。”
　　“什么！”要不是见识过左墨卿笑脸杀人的一面，此刻亚廉真想抽出匕首在他的肚子上连捅几刀。
　　“但它真的能强身健体，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你就不会感到腹痛啊。”左墨卿用手指勾起亚廉的下巴，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定定摄住亚廉的，声音魅惑的说道，“我要你呆在我身边，一刻都不许离开我，你明白么？”
　　毫无预兆的被吸进那汪闪动着温柔和霸道的深潭里，亚廉下意识的想要答应这双眼睛的主人所有的要求，“我明白，我会呆在你身边，一刻都不会离开你。”被自己的这句话吓到，亚廉吃惊的瞪起了狭长的凤眼，“不是，我…..”
　　得到想要的答案，左墨卿弯起了眉眼，重新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亚廉，对他展颜一笑，成功的让亚廉下半句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拿起筷子扒饭的亚廉郁闷的想，左墨卿一定是练了什么催眠大法之类歪门邪道的定西，不然自己怎么会次次看他的眼睛，次次失神？以后绝对不要看他的眼睛，亚廉暗自下定决心。
　　忽然想起自己消失这么久，小飞一定会着急的，亚廉把筷子，碗往桌子上一搁，眼睛看着地面说道，“我想去集市走走。”
　　“现在？”
　　“现在。”
　　“那就走吧。”
　　汾阳在凤国是属于比较的大城了。虽不如国都安城繁华，但看街道上穿梭不绝的行人，可想而知这里也不会太差。两个人漫步走在街上，亚廉佯装左一个摊贩逛逛，又一个小店看看，实则是在尽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希望小飞能发现自己。这个办法对于别人也许是愚蠢之极，但对于一袭红衣又长的俊俏不凡的亚廉来说，这无异于是目前最好最有效率的办法，更何况身边还有个随意往街上一站，就赢得回头率无数的左墨卿。
　　亚廉又一次在一家店铺前停住了脚步，不过这次他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被一支竹簪所吸引才停了下来。不同于整日披散头发的左墨卿和自己，阿岚喜欢把一头黑亮不输于自己的长发用簪子紧紧地固定在头上，想起阿岚温柔的脸，亚廉觉得这簪子和阿岚是在般配不过。
　　“老板，这簪子多少钱？”
　　“一钱银子。”
　　价格不多不少让亚廉十分满意，正要掏银子，身边一只晶莹剔透的手早一步把银子放在老板手中，“不用你多事。”想起这家伙把自己困在身边，严重耽误了自己前往龙骨山的时间，亚廉不领情的拿了簪子就走。
　　“这簪子可是送给我的？”左墨卿跟上亚廉，厚颜无耻的用他黑的纯粹的眼睛细细看着簪子，“可是我平日不喜束起头发，用不到它啊。”“再说，它和我华丽的外表也不相称，你确定这是买个我的吗？”
　　亚廉捂住耳朵，快步往前走，奢望自己就这么把那个自恋自大又霸道的混蛋甩掉，却不知用手挡住头的亚廉和出来寻找自己的小飞就这么擦身而过。
　　逛了一天，体力严重透支的亚廉只好与那个自己厌烦透顶的左墨卿并肩行走在黄昏中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小摊贩只剩下了三三两两了还在摆着摊，大多数的人都已收摊回家，逛了一天的亚廉也没看见小飞的身影就，心中不免有些担心，难不成小飞以为自己先往龙骨山赶去了？
　　“都逛了一天了，还没逛够么？”左墨卿无奈的问道。
　　“还没有！”亚廉白了一眼满脸都写满‘快回客栈吧’这几个字的左墨卿，心中充满了无聊之极的报复性快感。
　　“长的像个女人，怎么性格也跟女人差不多，没见过哪个人家的少爷逛街能从太阳升起来一直逛到太阳落下去。”左墨卿有意刺激道。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亚廉恨恨的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左墨卿，气势汹汹的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真是好骗。”后面的左墨卿宠溺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回到客栈后，一进屋左墨卿就卧倒在屋子里唯一的床上装死。被逼无奈与他同屋的亚廉嘲笑的推了推床上的左墨卿，讽刺道，“就走了一天的路，你就累成这样了，什么杀人不眨眼，我看都是唬人的。”
　　“…………………….”
　　“喂，我非得和你住一个屋么？”亚廉在屋里左右看看，也没发现一处能代替床的地方，“你不会让我住地上吧，我告诉你，我坚决不住地上，我也不会跟你一起睡床上，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睡地上我睡床。”
　　“……………………..”看左墨卿理也不理自己，亚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腰上，喊道，“喂，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这回有反应了，只见左墨卿微微皱了皱他好看的眉毛，有些痛苦的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终于感到不太对劲了的亚廉把左墨卿从床上翻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左墨卿，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反应，亚廉把眼睛移到左墨卿的腰上，发现雪白的衣衫上此刻正逐渐透出血红……不会自己刚才那一掌把他伤口打裂了吧，亚廉黑线的想。
　　下意识的想要找药给左墨卿，但转念一想自己何不趁此机会除了这个碍事的绊脚石，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自己就可以日夜兼程赶往龙骨山找灵蜍了。警惕的看着左墨卿紧闭的眼，亚廉慢慢从靴套里拔出匕首，小心翼翼的比到左墨卿白皙修长的脖子上，动手，还是不动手？亚廉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
　　想起他用药把自己留在他身边，想起他毫不留情斩杀一个无辜的人，亚廉把匕首又往左墨卿的脖子上近了近，但看到他那张祸国殃民的妖颜，想起第一眼时的惊艳，想起他软硬兼施的逼自己吃饭，想到他明明身受重伤却还是陪自己在街上走了一天，逛了一天，却一句难受都没说。那伤口一定是早在街上时就咧开了，难怪那时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可谁让他满嘴胡言一直没个正经，自己只顾离他远点而没有及时的发现。
　　不知何时，亚廉收回了手里的匕首，“哎，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了。”亚廉收回匕首，轻轻撕开左墨卿被血染红的衣襟。
　　光滑的腹部上，两道贯穿身体的刀伤赫然立在上面，亚廉惊讶的捂住了嘴，是想过他伤的很重，但却没想过他竟然伤的如此之重，想到他顶着这样的伤口陪自己逛街，满眼含笑的调戏自己，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耐力。看着这样残忍的伤口，亚廉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心疼。
　　起身从桌子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些在那个被杀大夫家里找到的刀伤药，亚廉回到床边给左墨卿上药。
　　“刚才怎么不杀了我？”不知何时，左墨卿睁开眼睛，没有语调的问道。
　　闻言亚廉上药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往左墨卿的伤口上撒药，包扎，“我才不屑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下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把刀拿出来？”左墨卿冷笑一声，显然对这个理由不能认同。
　　“因为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很困扰，我有要事在身，可你把我困在这不让我离去，你知道我每时每刻有多着急？”明明没有杀你，现在还在帮你包扎伤口，可你却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审问我，亚廉觉得心里莫名的冒出一股无法忽视的委屈，他把手里的药瓶扔到床上，负气坐到桌子旁不去理那个让他心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