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即是受》辛木

11、第十一章

　　“苏亚飞，你不要太过分。”苏亚天脑后挂了一大滴汗，郁闷的说。真是的，为什么从来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苏亚天郁结。
　　小飞伸了伸舌头，调皮的冲苏亚天做了个鬼脸。
　　看到亚廉三个兄弟感情这么好，完全被忽略的阿岚心里有些酸酸的，却是因为羡慕，自己从小被师傅领养，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自己不知幻想过几千次母亲的样子，父亲的样子，兄弟姐妹们的样子。
　　“怎么，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玩闹了半天，苏亚天终于扯回了正题。
　　“阿岚中了无眠散，我想请……..父亲，帮他解毒。”犹豫了半天，最终亚廉还是说出了父亲这两个字。
　　“父亲？”阿岚不解的问道，“你不是….”
　　“对不起阿岚，我骗了你，其实……..我的父亲就是鬼医，鬼医苏方立。”
　　心中有千万疑惑想要询问亚廉，可看到亚廉痛苦的神色，嘴巴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亚廉，你还是没变，还是不肯原谅父亲么…”提及父亲，刚才还沉浸在兄弟团聚的热烈气氛中的三兄弟，情绪明显同时低落了下来。
　　亚廉痛苦的闭上了眼，过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不要提他了，没有必要的话我真的不想再想起他。”
　　沉默一直持续到旅途的末尾，直至到了凤国的国都苏城，车内也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
　　“少爷，咱到家了。”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一行人下了马车，亚廉站在苏府大门口，仰头看着刻着流金大字的门匾，呢喃道，“我回来了。”短短的几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感，
　　一进苏府，所有看见亚廉的仆人都会上前高兴地说，“二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奴婢们都很想您呢。”可见亚廉在家中人员极好。每当这时，亚廉就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容美丽的就好像他心中从未有过什么伤痛一样。
　　“阿岚，你今天先随刘嫂去休息，我想去见一见父亲。”亚廉柔声对阿岚说。
　　“恩。”阿岚摸了摸亚廉的脑袋，笑道，“不要为难自己，你明白么？”这就是阿岚，我最爱的阿岚，无论何时，他总能温柔的对我笑，体贴的为我着想，亚廉对阿岚绽开一朵美丽的笑容，心想，只要是为了阿岚，我可以去做一切事情。
　　“带我去见父亲。”亚廉平静的对苏亚天说道。
　　“父亲最近正在闭关炼药，最起码还得一个月后才能结束。那个阿岚身上的毒要是还能等，就让他再等一个月吧。”苏亚天看着这个只要认定了就一定要做下去的弟弟，有些为难的说道。
　　听到这话亚廉冷笑一声，“等他炼完药，阿岚的尸体都找不到了。”“天哥，你只要告诉我父亲现在在哪里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就算你现在见到他，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去解阿岚的毒，你知道的，不是么？”
　　“他在哪儿？”
　　见到亚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苏亚飞无奈的叹了口气，告诉了他，“在地下室。”
　　得到答案的亚廉一秒都没犹豫，径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离开。看着亚廉的背影，苏亚飞替自己的弟弟感到心疼。

　　来到父亲的书房，门外站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亚廉看也不看，推门就要进去。
　　“二少爷，您不能进去。”一个家丁尽责的拦住了亚廉。
　　“让开。”亚廉冷冷的说道。
　　“少爷，老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他。”
　　家丁的话唤醒了亚廉不愿回忆的过去，也是在一样的暮色中，亚廉焦急的跑到父亲炼药的地方，请父亲为重病的母亲医病，可无论自己怎么喊怎么嚷，门口的家丁就是不放自己进去，自己跪在父亲的门外哭了一天一夜，直到病危的母亲再也坚持不住，离开了人世。深呼一口气，亚廉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厉声的道，“我再问一句，你们到底让是不让开！”
　　“小的尽忠职守，老爷吩咐，小的绝不敢违抗。”
　　“很好！”亚廉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发狠的一刀刺向方才嚣张的家丁，吓了那个家丁一跳，“少爷，不是小的不放你，你老爷吩咐过，小的们不敢不听啊。”完全不听解释的亚廉只管动手，招招往要害上出手。
　　“小的得罪。”被逼无奈的家丁只好拔出了家伙，挡住亚廉狠毒的攻击。
　　“让他进来。”就在家丁且战且退，被逼到门板上时，里面传来了苏方立低沉的声音。
　　“是，老爷。”如释重负的家丁忙退到一边，让这个恐怖的二少爷进去。
　　“你回来了。”苏方立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看着这个倔强的儿子，淡淡的说。
　　亚廉慢慢走到苏方立身边，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苏方立惊讶的问道。
　　“求你，求你救我朋友一命。”亚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情向自己的父亲请求。脑中不断闪现母亲苍白的脸颊，喝酒临死时绝望的眼。亚廉拼命压下满腔的愤怒和痛苦，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那个叫岚如煜的小子？”惊讶于这个倔强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向自己下跪，苏方立不禁对那个小子产生了一丝兴趣，“他怎么了？”
　　“他中了毒，无眠散。”原本还考虑救他一命的苏方立在听到无眠散这三个字时，瞬间冷下了脸，“你出去吧，他的命我就不了。”
　　“为什么？”亚廉抬起头，红了眼眶。
　　“无眠散，天下第一奇毒。你知道它需要什么去中和它的毒性么？是龙须草，龙须草啊！”苏方立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全国上下就只剩下我手里的一颗了，你却要我用这么珍贵的药材去救一个无名小辈？”苏方立气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更何况，这龙须草性极寒，需要我用至阳的真气驱散它的寒毒，我多年修为不易，你要我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拿出我修为了几十年的功力么？”
　　苏方立的话好像一柄柄利剑，一刀一刀刺穿了亚廉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听着父亲的咆哮声，亚廉觉得自己脑中好像有一根名叫理智的弦砰的一声断成了两节。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笑道，“珍贵草药？几十年修为？你在意的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让你在意！当年母亲病重，我跪在你门外一天一夜，都不能把你唤出来给她看病，你身为鬼医，医术天下无人能及，却终日沉溺在炼丹制药上，你算什么大夫，你算什么神医？你就是一个虚荣又自私的小人，你…..”
　　啪!
　　苏方立狠狠的甩了亚廉一个巴掌，“畜生,居然敢这么跟你爹说话。”
　　被一巴掌打蒙了的亚廉，激动地哭喊道，“你才不是我爹，我没你这禽兽不如的爹。”
　　“混账，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苏方立气的举起手，却被一直在外偷听的苏亚天拦了下来，“爹，爹，您别生亚廉的气，亚廉还小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就是一个妄佞小人，根本不配做我爹。”
　　“逆子，逆子！”被苏亚天扶回椅子上的苏方立被气的差点抽过去，猛的用手拍碎了檀木桌子，“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救那个小兔崽子。”
　　“随便你！被你这样的人救活，阿岚也会觉得活在这世上是一种耻辱。”亚廉气的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苏老爷子在屋里骂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生下来，我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
　　听到这样的话，亚廉心中好像刀绞一般，他在门槛儿那站定，凄惨的回过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屋里那个暴躁如雷的男人，绝望的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为你的儿子。”夜色下，亚廉绝望的脸与苏方立心中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融合在一起。婉儿，你曾经也像我们的儿子这般后悔，嫁给了我么？看着亚廉离去的背影，苏方立好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桌椅的废墟中，喃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