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司青子

15、大爷

　　“妈，我今天陪你一起去医院吧。”叶莛霜看到母亲准备出门工作，连忙说道。
　　安秀雅不解:“你去干吗，你这胳膊还打着石膏，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胳膊不要紧，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嘛。”
　　“你去医院就不无聊？我要工作，也没多少时间陪你。”

　　叶莛霜支支吾吾地说:“在医院我可以去找林暮说话。”
　　“哟，原来是想去找林暮。”

　　叶莛霜急了，连忙解释:“我这不是想着他一个人在医院也挺无聊吗，刚好我也没什么事。”
　　安秀雅笑笑也不再说什么，“行，那你就去。”

　　叶莛霜跟着安秀雅来到医院，和母亲告过别后，叶莛霜径直朝林暮病房跑去。
　　“嘿，林暮，我来找你了！”叶莛霜推开病房门，语气愉快地说。

　　结果对上一个大爷乐呵呵的面孔。
　　叶莛霜:“？”

　　没看到林暮。
　　叶莛霜尴尬地对这个大爷笑笑。
　　“那个，我来找这个病房的一个男生，他不在吗？”

　　大爷指指门口的方向。
　　叶莛霜扭头，对上林暮含着笑意的双眸。

　　“林暮？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我一个人待在病房，觉得闷，出去走会。你呢，怎么来这里了？”林暮低头看她，声音温和。

　　叶莛霜不自在地挠挠头:“我妈怕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让我跟着她来医院。”
　　说着瞥了眼林暮:“我就想着顺便来看看你。”

　　“是吗？”林暮轻声笑着，“我刚碰到阿姨了，她说是你非要来医院。”
　　叶莛霜:“……”
　　妈妈你怎么能出卖我。

　　“行了，你们小情侣别在那腻腻歪歪了，病房里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呢。”旁边大爷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们。
　　叶莛霜和林暮都是一愣。

　　叶莛霜连忙摆手否认:“你误会了，我俩就是朋友关系。”看一眼林暮，“你说是吧。”
　　林暮感到自己脸颊发烫，怔愣着，没反应过来。

　　见林暮不回答自己，叶莛霜轻拍他一下，“你怎么不说话。”
　　“行了，你俩就别在我面前装了。你们这些小年轻，我还看不出来。”大爷笑呵呵地说，然后就眯着眼躺床上休息了，不再理会他们。

　　真是尴尬。
　　叶莛霜此刻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你吃饭了吗？”叶莛霜问林暮。
　　突兀冷硬的话题转移。
　　林暮说:“吃过了”
　　“你妈妈没来陪你吗？”
　　“我妈早上来了，我没让她留下，也没什么大事。”

　　听到他这无所谓的话，叶莛霜有点生气:“这都不算大事的话什么才是大事，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林暮没说话，直勾勾地望着叶莛霜。

　　叶莛霜自己抬头一看，林暮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瞪回去:“你看我干嘛，听见我说话了吗？”
　　林暮轻声“嗯”了一声，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莛霜一上午都和林暮待在一起，中间安秀雅过来过一趟。
　　中午两人吃饭时，学校的通知下来了。

　　迫于舆论压力，学校对那天视频里参与的学生施行劝退处理，并且表示由于学校管理不当导致叶莛霜和林暮的伤害，会进行赔偿。
　　这个通知一出，平复了一些网友的怒气。

　　叶莛霜在班级群里了解到，陈逸轩因为住址信息被暴露，家里经常有人寄辱骂信，小区里的人也对他指指点点。
　　他家里也算有头有脸，比较有钱，受不了这种待遇就搬家了，搬得还挺远。

　　看到这，叶莛霜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陈逸轩那些人，她和林暮在学校也能好好度过这半学期了。

　　“真是活该！”叶莛霜往嘴里塞一大口饭，对林暮说，“你以后在学校也不用受气了。”
　　“嗯。”看着她嘴里塞的鼓鼓的样子，林暮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过了一会群里又有人发消息，说是陈逸轩在搬家之前被人打了一顿，还挺惨。
　　还有一张照片。
　　一群人正在打陈逸轩的照片。

　　拍照的人应该离得挺远，拍的也很匆忙，画面很模糊，看不清人脸。
　　但叶莛霜还是在那群人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脸部轮廓，是叶莛寒。
　　“我哥还真找人把他打了啊。”叶莛霜嘟囔着。

　　林暮探头看了一眼照片，回忆了下叶莛寒的模样，高瘦，斯文白净，戴着细细的银框眼镜，“你哥看起来……不像会打架的样子。”
　　叶莛霜笑了:“我哥那张脸有迷惑性吧，他可没有看起来那么温和。”

　　今天停课的时间刚好是周五，学校通知下周一再开学，这几天让学生调整心态，下周正常上课，不要恐慌，不要在网上散布不当言论。
　　吃过午饭没一会，校长和班主任带了些礼品来医院探望林暮。

　　“林暮，叶莛霜，你俩的伤怎么样了？”班主任一脸担忧地问。
　　叶莛霜笑了笑:“就那样。”
　　林暮:“还好。”

　　校长笑着:“我就说嘛，肯定也没什么大事。你们年轻人，恢复能力强着呢。”
　　班主任皱眉:“也不能这么说，一个打着石膏，一个住着院，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

　　校长笑容淡了些，看着班主任:“他们都说了没什么事，你说这种话，太不吉利了。”
　　班主任讪讪地赔着笑，闭嘴不语。

　　叶莛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校长，问:“校长，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校长:“我们来呢，一是说赔偿的事，二呢就是想说一下网上的事。”
　　叶莛霜:“赔偿的事我理解，网上的事你是指什么？”

　　校长看着叶莛霜笑笑:“那我就直说了。这件事在网上散布的这么快，有点不正常，我也找人查了，这背后有人推动。”
　　说着他看了眼林暮，继续说道:“林暮的家庭呢，我也有所了解，想必是没有这个能力。听说你父亲是业内比较有名的律师，这事他参与了吧。”

　　叶莛霜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林暮脸色也不好看。
　　“你想说什么呢？”叶莛霜问。

　　校长说:“这件事情，给我们学校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站出来发个声明。”
　　“也不用说太多，就简单说一下学校平时的管理制度，对学生心理健康的关注。现在网上有很多人骂我们学校，你们也是学校的一份子，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学校名誉受损吧。”

　　校长全程都笑着，但句里行间都透漏着不善的意味。
　　这不就是要他们出来替学校澄清吗。
　　学校发声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而当事人的话则更有说服力。
　　旁边的班主任也是一脸复杂，好几次想出口劝阻，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莛霜表面上有多不动声色，内心里就有多翻江倒海。
　　她正想开口说话，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哟，原来你就是网上那个事情的主人公啊。”
　　是和林暮同病房的那个大爷。
　　他一直都在病房里，只不过一直躺在床上，也没说话，都快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

　　叶莛霜看着他起身走到林暮身边，一副八卦的样子，心想，这大爷还挺潮，还上网看新闻。
　　林暮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看着这么一个老头，校长一脸不耐烦，“你是谁？我们在这说正事，你不要乱搅和。”
　　大爷笑眯眯地看向校长:“什么正事？是你来威胁人家两孩子是正事？还是教人家昧着良心说谎话是正事？”

　　校长冷笑一声:“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学校和学生内部之间的事情。”
　　大爷仍是一副笑脸模样:“是不管我的事。可是我这个人吧，就是爱管闲事……你刚刚和他们说的话我可都录音了。”说着，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挥了挥。

　　“这要是被我不小心发到网上，可就不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了。”
　　“你……”校长气的脸都快绿了。

　　叶莛霜看着十分解气，要不是这个氛围不允许，她都想鼓掌了，大爷不愧是大爷！
　　最后校长气冲冲地走了。
　　班主任难堪地对叶莛霜和林暮干笑:“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好好养伤。”随后也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叶莛霜一脸钦佩地看着这个大爷，对他一抱拳:“感谢！”
　　林暮笑着，也出声致谢:“谢谢你帮我们说话。”
　　大爷豪迈地挥挥手:“小意思小意思。”

　　叶莛霜用健好的右胳膊碰碰林暮:“你说，我们回学校以后，校长会不会针对我们，给我们穿小鞋。”
　　林暮想了想说:“那倒不至于。”

　　他们马上就要中考了，正是和其他学校拼升学率的时候，也是挽回名声的好时机，这个时候针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接下来没去学校的这几天，叶莛霜经常来医院找林暮，陪他聊天，出去散步，一起吃饭，一起看综艺，偶尔和旁边的大爷唠唠家常。
　　虽然两人都受着伤，可却过得非常轻松惬意，比之前在学校那段日子开心。

　　赵琳来医院探望林暮的时候都不禁感慨，林暮变得开朗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默寡言。
　　在学校恢复上课的前一天，林暮执意要出院，拗不过他，赵琳就同意了。

　　出院这天是安秀雅开车送她们回去的，叶莛霜也在。
　　赵琳不好意思地对她们笑笑:“真是麻烦你们了，还让你们送我们回来。”
　　“没事，就是顺便的事。”安秀雅说。

　　她们两个坐在车前面聊天，叶莛霜和林暮在后座也说着悄悄话。
　　“你干嘛这么早就出院，你的伤那么严重，怎么不多休养几天。”叶莛霜不满地看着林暮。

　　林暮漆黑的眼睛望着她，低头和叶莛霜说话:“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不想耽误功课。”或许是因为这个，又或许是因为，开学后叶莛霜便不能在医院陪他了。

　　“学习，学习，你脑子里就只有学习。成绩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
　　“都不重要。”林暮低喃着。

　　叶莛霜:“？”
　　“那什么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叶莛霜疑惑极了，眨巴着眼睛问。

　　林暮却不再回答了。
　　叶莛霜撇撇嘴，也不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