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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如珠如玉 ...


  •   深夜。

      朝歌城门。

      幽蓝的天幕上缀着几粒星子,四野静悄悄的,不时有微弱的虫鸣,却显得更加寂寞。

      苏显由十余名护卫围拱,候在初秋微凉的风中,眺望城门。

      不多久,城门带着暗哑的声响开了,两列火把鱼贯而出,三乘轻车紧随其后。苏显这边迎上去,见打头的车上下来一名武士,向他施礼道:“请宋世子放归司马。”

      “这个容易。”苏显答道,“将司寇公主送过,即刻放行。”

      “主君吩咐,必要见到司马之面才可送出公主。”武士说。

      苏显冷笑:“果然谨慎。不过,你们要验司马,我要验玉圭,必要见到玉圭之面才可送出司马。”

      武士似乎受过严密的嘱咐,从容应对:“玉圭是国之重宝,怎可轻易交到外人手中?”

      “并非我图你宝器,只是晋世子实在信不过刺杀过他的人。”苏显无所谓地挥挥袖子,“其实你们用不着担忧,仔细想想,我们拿你卫国的玉圭做甚?那种东西一个国家要是有了两个还真不是好事情了……把心搁回肚子里吧,一旦临风公主平安送出,司马、玉圭、兵符,一件也不会缺你们的。”

      “既然宋世子这么说了。”武士略一沉吟,“外臣遵命便是。”

      苏显点点头,击了两下掌,护卫们让开路,一辆小车缓缓上前,内有一名受着捆绑、蒙着头罩的男子。去了头罩,火光下赫然是司马突虎!他嘴巴早被塞上,但急切的表情说明他非常希望脱离束缚。

      武士不敢怠慢,捧圭趋步至苏显车前,叫声:“宋世子!您看清楚!”

      苏显努努嘴,武士捧了圭走向小车。中途,他突然高呼:“甲士何在?!”

      话音一落,城门里涌来约百名士兵,执坚披锐,直夺小车!

      苏显猝不及防,忙命令护卫遮挡,一群人喧喧嚷嚷,七手八脚,意欲挟了小车撤退。

      捧圭的武士哪里肯依,瞅准了奔逃中的小车,腾身而起,抓了小车的车辕:“在这里!司马在这里!”

      他将玉圭抛给小车中的司马突虎,腾出双手抽剑与苏显的护卫搏斗。

      “姞氏贼人!”苏显眼看卫国甲士越聚越多,实在难以取胜,不禁咒骂,“无信无义的竖子!”

      骂归骂,他迫不得已扔下小车,收拾随从飞快地撤退了。

      卫国甲士也忌惮穷追,匆匆回城。

      一路不停,小车径直驶入宫城,趁着天色未明,蒙了头的司马突虎 秘密地被引到夏姞寝殿。

      “弟弟!”夏姞遣退众侍,兴奋地迎接,“兄长和我此计用得可好?”

      司马突虎伸手,轻轻拂去头罩:“好,好得很。不过,你瞧我是谁?”

      这一语吓得夏姞魂飞天外:天!分明是那晋世子上光!

      她双膝不由自主地打颤,想走,迈不动腿;想叫,张不了口……

      “你胆子不小。”上光使利刃抵住她的咽喉,“一再戏弄我,是下决心寻死?”

      “我死,临风亦必死!”夏姞顽抗。

      上光道:“你以为你活得了吗?你不吐口,难道就没旁人知晓?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说,临风在哪?”

      夏姞慢慢镇定下来:“她活着,我不骗你。但你只身来救她,是万万救不到的,即使你杀了我。”

      上光握匕首的手明显颤动了一下,语气却丝毫未变:“不,你猜错了,我没打算只身闯卫宫后还能救得人走。我是来向你证明,要取你等的性命绝非难事。所以,我希望你让我知道你把临风安排在哪个地方,你若薄待了她,我是饶不得你的。……啊,对了,你送来玉圭,我想亲自道个谢。”

      “哼。”夏姞闭上眼,不吭声了。

      “舅父!舅父!您回来啦!我……”公子朔听到司马突虎获释的消息,立刻赶至,粗门大嗓地闹着跑进来。见到殿内的情景,他骇得差点咬到舌头,可接着要说的话刹不住地想溜出嘴,他只得费很大力气教它们转了个弯,“……我听说,明明、明明是舅父的脸……”

      上光盯着他,良久道:“的确是他。作为混淆你们眼目的工具,我当然会教他露一露脸的。看到了他,你们那些激动的甲士就完全忽视另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里面坐着与姞突虎一模一样打扮的人,稍微趁乱穿插了两下,你们便热情地赠玉圭给我,又请我回到这儿啦。很有趣吧?”

      “你要杀我母亲?”公子朔连退几步,找到个柱子,紧紧靠在上面,好象那柱子能保护他似的。

      上光不答:“临风在哪里?”

      “他不敢杀我!”夏姞喊道,“杀了我他也逃不了!一个字也别提,朔儿!”

      匕首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脖子,鲜血顺颈窝流下。她反射地挣扎。

      “不必害怕。”上光说,“擦掉点皮罢了。杀你的不该是我,我会按捺住的,可是如果你继续大吼大叫,我不一定管得住我的匕首。”

      夏姞不甘心地缄口。

      上光重新逼视公子朔:“临风在哪里?你们怎么对她的?”

      “他根本不清楚!”夏姞再次阻止。

      公子朔面色苍白,抖抖索索地道:“……她在永巷的地牢!她没死!你放了我母亲!”

      永巷,一个用来囚禁失宠妃妾和关押犯罪宫人的地方,即是后世人们俗称的“冷宫”,或者叫活坟墓比较恰当。它是所有在宫廷内生活的人的噩梦,一旦进去,如同未死而葬,永不见天日,惟有在绝望中凄凉地打发岁月。

      上光闻言,心中痛楚难耐,怔忡片刻:“不许为难她!你们记得,好生待她。只要她安然无恙,我可在以后你们需要的时候保你们不死。”

      “这是个盟约吗?”夏姞醒悟。

      “对。”上光承认,“因为有她做屏障,我奈何不了你们,于是向你们妥协。我不可能协助你夺嫡,但我能保证你失败后有退路,这是交换条件。”

      公子朔受不了他的笃定:“我们不会失败!”

      上光转过头,看都不看他:“是否值得一诺,姞夫人?”

      夏姞沉默。

      终于,她说:“不错。”

      “嗯。”上光点头,“那么,姞夫人,麻烦您送我离开。”

      夏姞遭他挟持,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把这位“司马”送到了宫城门,公子朔战战兢兢地尾随。

      门外,乔装成御人公孙良宵等得正发焦,一见大喜,载了上光便走。

      临去,上光回首,望着垂头丧气的夏姞、公子朔母子俩,粲然露齿:“千万谨记你们的诺言。兵符、玉圭和司马,哦,另加你们的命都保不住一个人的话,你们自行掂量后果。”

      他轻蔑地一拂袖子,马车疾驰,扬长远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太卜郑率了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抵达宫门。

      夏姞站在晨风中,神情恍惚。

      “妹妹,你没事吧?!那晋世子他……”太卜郑不安地左右张望。

      “我懂了。”夏姞自言自语。

      太卜郑茫然道:“什么?”

      夏姞瞥他一眼,口气里满是嘲弄:“跟他斗,我们会输。”

      太卜郑双颊涨成猪肝色:“这是怎么说?”

      “你有考虑过我们的退路吗?你甚至一连败给他两次,如今把兵符、玉圭和弟弟皆交在他手了。”夏姞愈加愠怒。

      太卜郑严肃地道:“我们不需要退路!我们仅有的路是朝前走!”他略一思索,放缓情绪,和颜悦色地补充,“兵符,他们持的是司马的那一半,必须与国君所持的另一半相合并奉国君敕令方可行军,因此他们拿了也派不上用处;而那玉圭,你晓得那是假的嘛。好啦,妹妹!昨天午后刚来了书简,鲁公收下我们的礼物,准允帮忙了……你看,其实我们很有优势,你少胡思乱想啊。”

      夏姞毫不动容,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末了,她说:“无论我如何百般折磨,有这么的一个人牵挂她,为她奔波,她就不可能会不幸。”

      “到底是在讲什么?”太卜郑觉得妹妹今天很奇怪。

      夏姞淡淡一笑:“什么也不是。快去吧,兄长,去瞧瞧咱们的那堵新土墙,然后让那囚鸟搬到新笼子。”

      太卜郑满意了:“这才像你,我们的国君夫人。”

      营帐。

      苏显一抬头,刚瞟到上光掀帘子进来,便招呼道:“嘿,你还活着哪?”

      “看起来是。”上光答。

      苏显菀尔:“临风呢?”

      “她被关在永巷。”上光唤来小易收拾行李,“我得马上起启程去齐国。”

      苏显撇嘴,举起玉圭:“这东西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上光整理着随身的东西,“他哪那么听话,拿真的冒险。真的若在他们控制中,公子朔早成了世子朔了。总之,教他们吃点苦,慑迫一下。”

      苏显饶有兴致地看他的一举一动:“行,我们照计划办吧!……外表温和笨拙,仿佛无所争求,实际上是由于别人未侵犯到你的利益而已。这次你表现得很有几分狠毒哦,证明我当初的眼光。”

      “哦。”上光整理完毕,“世上无人绝对善良,我有我的立场。我告辞了,假玉圭我带走。这里托付给你。”

      苏显一歪脑袋:“我不饯行啦。”

      “酒宴留待庆祝时吧。”

      上光说完,出帐登车,马不停蹄地奔上去往齐国的路途。

      苏显埋了头,摩挲着掌心的兵符微哂。

      帷幕一动,他的庶弟公子熙悄悄闪出来:“兄长,我不了解,您何必劳动我宋师去助晋世子呢?”

      “因为我喜欢司寇公主啊。”苏显直白地说。

      公子熙一愣,唯唯道:“……兄长的坦荡,我学习不尽。”

      “一点一点地学。”苏显一手托起下巴,一手拍拍他,眸子里荡漾着友爱。

      营丘城,座落于济水与淄水之间,是东方大国齐国的国都。

      这个封国的开国始祖齐太公姜尚,无论在史籍还是传说中,皆属于熠熠生辉的人物。他来自与周族姬姓部落世代通婚的姜戎部落,在渭水岸边得到周文王赏识,拜为股肱之臣,成为灭商的关键角色之一,同时也是周武王口中的“尚父”,地位尊崇。

      事实上,他亦是周武王的岳父,其女邑姜嫁予武王为妻,所生子嗣一为成王姬诵,另一个便是晋国的开国始祖唐叔虞。而继承姬姜二氏联姻的传统,这两国在其后的年代里不断互相聘娶,关系尤其亲密。

      当今的齐君夫人名唤辛姬,即是晋侯宁族一奶同胞的姐姐。

      这位晋国公主不仅美貌惊人,更兼才华横溢,因此芳名远播,惹得很多封国争相求婚,最终由齐乙公姜得宝贝似地捧了回去,成为高贵的正妃。

      从此,辛姬专宠,齐国后宫再无美人进御国君。

      她也不辜负丈夫的溺爱,出嫁的第二年便诞下嫡子,一落地就把他之前几位庶出的兄长挤出了父亲的视线,理所当然地坐上储君宝座。其后,锦上添花般地,辛姬接连生了两个绝色的女儿丹姜和珠姜,人人赞扬叹服,交口颂扬这对姐妹,甚至编了一首歌谣传唱:“大齐姜,小齐姜,如珠如玉生光芒。”将齐乙公欢喜得什么似的,愈发对正妃呵护有加。

      由于有了这么个好母亲,齐国世子姜慈母活了二十一年,就当了整整二十年的幸福世子,生活无忧无虑。

      没谁不艳羡他的幸运。

      已经被尊称为辛夫人的辛姬在听到此类言论时,绝对不能同意。

      人生是一场田猎,成不了精明的猎人,便得被当作猎物射杀。想要永远站在最高处,必须竭尽全力,千方百计地掐灭那些觊觎者的希望,斩断他们伸向自己宝座的黑手,彻底粉碎他们不该抱有的梦想……谨慎而不失果敢,狠辣而不失怀柔,利落而不失周详,保持长久兴盛的诀窍就在于此。

      她总是十分小心地牢记上述原则,安静、耐性又优雅地消灭了遭遇到的敌人,最终使得本性懦弱的丈夫干脆完全依赖了她,甘心情愿地将权力当作普通的宝石一般,奉送给她——他的爱妻以表示效忠和信任。在她日复一日的影响下,他崇拜着妻子,享受她无微不至的照料;爱怜着子女,自豪于他们的超群出众。

      外人看来,齐公得作为丈夫和父亲非常福气,作为国君却有点倒霉,他放任夫人干政是很多封国的笑谈,他们幸灾乐祸地一致认为此乃齐国衰弱的征兆。但,真相并未如他们的愿。辛姬在处理政务时,比丈夫高明不止几倍,加上她天生的好强性格和交际能力,把个齐国弄得井井有条,里外和谐,竟日益显现上升的气象来。时日一长,先前的人们在议论她的同时,不得不叹服她的本事。

      这才是幸运的源头,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她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连对待子女的婚姻,她也比其他的父母更为明智聪慧。

      出于审慎,她严厉监管儿子慈母的私生活,告诫他勿要出于冲动去临幸那些有着寒微卑贱家族背景的女子,生下她厌恶的流淌着愚昧低劣血液的后代。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血统受到玷污。秉承父亲性情的老实的世子慈母,便乖乖地等待母亲为他在各大国的贵女,甚至是天子的王姬内选择他的伴侣。

      关于女儿,她设计得同样精巧。

      长女丹姜,丝毫不走样地复制了她的容貌、她的头脑以及她的脾气,是她的心头肉。经过一番考察斟酌,她将丹姜许配给了新近的红人鲁世子擢。那是个豪奢而粗莽的人,具备了方便控制的潜质,丹姜嫁过去无须多久即可执掌丈夫的权力,直至他当上国君时执掌整个鲁国;次女珠姜,娇艳倒是娇艳,可除了壳子,什么都肖似其父,别寄望她可以对发展齐国的势力作直接的贡献。辛夫人琢磨了再琢磨,选择睿黠机敏的宋世子苏显做她的夫婿,通过他们的结合,隐形地为宋国注入齐国的力量。

      完美无缺。

      尽管有风言风语盛传她的第一个女婿嬖爱男子,第二个女婿情钟他人,有何要紧?当公主的,最重要是延续优秀的血脉,捍卫无上的地位,若婚姻中搀杂着诸如恋慕、相悦之类平民的庸俗感情,那会十分可笑,十分悲哀。

      所以,依旧是完美无缺。

      辛夫人游刃有余地操纵她周围的人和事情,意满志得。

      这天,她悠闲地在庭院里散步,忽然接到侄儿晋世子上光的书简,得悉他即将来访。

      “稀奇。”她放下书简,对身边的一位青年官员道,“仓衡鹿,你看,我这个基本不同我来往的侄儿要来拜望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衡鹿,是齐国的官名,负责管理山林。论理,这样的官员没资格亦没必要侍奉国君与夫人,可这位名“仓”的衡鹿是相当特别的。

      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他瘦削的脸上投下两块小小的阴影:“小臣猜测,是急事。”

      “回得妙。”辛夫人夸奖,接着往前踱了几步,递了书简在他怀中,“告知长公主,我要听她的意见。”

      仓衡鹿恭敬地接下:“是。”

      他转身,一瘸一拐地朝丹姜的宫室前进。

      辛夫人目送他去远,向其他的侍从连连叹息:“每次见了这个人,我都替他惋惜!如此钟灵旒秀的一块美玉,良臣之选呀,偏生成个跛足,偏是那样的家世!唉,唉。”

      “夫人仁慈。”侍从们异口同声。

      她摇着头欣赏起她的花木,暗中为自己丰富的同情心骄傲。

      玉华宫。

      美丽的齐国二姜居住于此。

      相对姐姐的文静而言,妹妹活泼得多。珠姜热衷于大部分女孩子醉心的技艺:织布、裁衣、刺绣、梳发、画眉,等等等等,并且津津有味地同宫女们比较,从中获取乐趣;丹姜则将大半时间花在诗歌、乐器、棋艺这些珠姜躲避惟恐不及的爱好上,养成了深藏内心,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仓衡鹿立在台阶下,吸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踏上阶梯。

      “仓衡鹿来啦?”珠姜的侍女们高兴地传进,“仓衡鹿求见公主!”

      主人的个性,往往感染仆从,这伙年轻的侍女跃脱得像撒开一地的兔子,又像停了满树的小鸟,蹦蹦跳跳,唧唧喳喳,沿着走廊一路笑闹,簇拥了仓衡鹿直达内殿。

      行到一半,丹姜的侍女迎上来,笑容可掬地向珠姜的侍女道:“妹妹们,静些……仓衡鹿求见哪位公主呢?”

      两边的侍女全都期待地竖起耳朵。

      是的,仓衡鹿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他自幼被收养在宫中,算得上是世子的伴随。有了这个缘由,他同两位公主亦常常得见,亲近得很,侍女们从不拿他当陌生人。而他本身模样柔媚,似极女孩儿,楚楚可怜,然而性子跟面容相反:爽朗、豪气、爱开玩笑,走到哪给哪里带来快乐。

      具备了这种天性,他的整个人仿佛黑暗中的夜明珠,人们只注意到了他的笑颜,忽略了他的残缺。并且奇怪的是,他的跛足反而成了一种使他得到更多特殊待遇的理由,大家全护着他,宠着他,就算他在衡鹿的职位上几乎不履行相应的职责,整天闲逛或者陪国君一家玩耍……

      但是,“他是仓衡鹿嘛!”人们这么说着,和善地谅解了他……

      “小臣求见长公主。”他很礼貌地送给全部侍女一个长揖。

      丹姜的侍女得胜般地领他入觐。

      倚窗眺望的丹姜,侧面看去精致得恍似一幅莲花的剪影,亭亭玉立,幽静娴雅。

      她感觉到他的脚步,优美地侧了侧她的角度,非但没丧失原有的韵致,倒更添风姿。

      她闪烁着朗星似的双目,张开花瓣一样的唇:“仓衡鹿,你来了?”

      仓衡鹿跪拜在地:“长公主,小臣奉夫人的命令来致送晋世子的书简。”

      丹姜明显地一惊,仓衡鹿胸腔深处的某个地方随之一刺,很疼。

      她迅速地抓过书简,迅速浏览。

      俄顷,书简落下,她失望之情无法掩饰。

      “长公主,夫人请您说出意见。”他忍着心催促。

      “我没意见。”她淡淡地说,“晋国的请求,我们齐国理当同意。”

      仓衡鹿喏了一声,准备退出。

      丹姜无意地追上一句:“衡鹿,你好象不喜欢来觐见我。”

      “不,怎么会。”仓衡鹿脱口而出。

      丹姜漫不经心地移动目光到远处:“你是宫里的百灵鸟,可独独到了我这里就不唱歌了,变得沉闷。……你下去吧。”

      仓衡鹿热烈地注视着她,咽下滚在舌尖的话。

      “遵命,长公主。”他忧伤地施了一礼,无声无息地走了。

      丹姜仰头,思绪飞往天际……

      他要来了……

      上光……

  • 作者有话要说:
    仓衡鹿……
    我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当然,衡鹿是官名,仓是他的名字。
    这个人是重要的,请继续关注~~~~~~也希望我能写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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