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田埂上的太阳很晒，晒得睁不开眼。
再试试……
陈胜把眼睛眯出一条小缝，但只是睁眼的一瞬，阳光又刺进眼底。
一条细细的汗珠从头发间涌出，流过额头、眉骨，悄然流进陈胜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的眼睛。
好疼……！
“靠！”陈胜骂了一句，伸手擦眼。
手上不仅有更多的汗，更有还带着草香味的泥。
更疼了……
陈胜再次闭上了眼睛，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远处的刘凡望了过来，看到正狼狈擦眼的陈胜，放下手中的锄子走了过来。
还伴随着咯咯咯的笑。
陈胜无语，加快了用手擦眼睛的速度，终于在刘凡边笑边走到他跟前之前睁开了眼。
“操……要不是秦二世这德行，怎么他妈能轮得着我都种地来了！”陈胜小声骂，往北边看了看。
北边是咸阳城的方向，也是……曾经是陈胜的家的地方。
“打住打住昂，你来种地不还是因为你都快吃不起饭了，你要不想种地就喝西北风去吧。”刘凡打住笑，说。
陈胜没有回答，依旧向北望着。
又有三四滴汗流进了陈胜的眼睛里，不过他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
沉默良久，陈胜突然转头，面向刘凡
“诶？”
“怎么？”刘凡应了一声。
“凡啊……我说的是如果，我们中的谁哪天有钱了，享福了，都别把对方忘了昂。”
若是平时，陈胜不及说完自己就会笑出来。可此时此刻，陈胜的脸虽然背光，刘凡依旧能看出来陈胜的脸异常严肃。
刘凡突然爆笑起来。
“操……你笑什么！”陈胜似乎感觉刚才壮烈的气氛被破坏了，所以深情稍有缓和，但仍显得认真严肃。
“真不是我说啊胜哥，”刘凡伸出手拍了拍陈胜的后背，“说点不好听的，咱俩就他妈俩臭种地的，能他妈不喝西北风就他妈不错了，就没有这个如果……”
陈胜没有理会，向前走了大概两米，背起手叹了口气：
“曾经有人说过啥来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罢了。”
刘凡无语，强忍住笑，说：“胜哥，咱咱咱少看点镇上买的那点破书吧，快看傻了都……”
这人劝人不学无数的语气竟如此的恳切。
“你种你的地去……”陈胜向他招招手，又拿起了自己的锄子。
可他并不想再干活了。
陈胜又望了一眼北边，扔下了锄子，从田埂上拿起了一件青布衫披上，向田外走去。
“诶诶诶，哪儿去？”刘凡搁不远处指着他，“前脚让人干活后脚自己跑了是吧。”
“去镇上逛逛，”陈胜没回头，向身后刘凡声音的大致位置招了招手，“一会儿见。”
乌头镇是离陈胜家最近的一个县城，路程大概六里地左右。
听名字就知道，这并不是很和谐安宁的地方。
这里聚集的都是自从十一年前秦朝统一中原，一直对当朝者心怀怨恨的人。因为生活中的诸多不顺，他们不务正业，混吃等死或者找茬干架。
陈胜之前经常逛乌头镇，来十次能碰见十一个打架的。
但他一般懒得去管，因为多半是一群小混混在打另一群小混混。
最近他确实不常来镇子上了。近期挺萧条，许多商铺早关了店，许多有名的书市和文社都被官府下令关张了。
据说现在看个书都会被抓……？
陈胜穿过一簇簇纷乱的人群，这里的人永远都是匆匆忙忙的，虽然他这么久以来并不知道这些人忙着干什么去。
前方不远处传来喧闹声，陈胜抬头，十米以外的一家茶楼门前围了好几层人。他从人脑袋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应该是有两个人在打架。
对此陈胜早就司空见惯了，他本想去茶楼听戏的愿望破裂了，刚转身要走——
一声巨大的震响在他身后响起，紧接着是有东西碎了一地稀里哗啦的声音，伴随着骚乱的叫骂声，又是巨大的一声震响。
陈胜猛地回头，一个人正直接照着他的脸飞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地上几个跟着飞驰滚过来的木桶，边滚边往外撒着里面的干草。
“我靠！”陈胜侧身一闪，在那人飞过来撞在他鼻子上之前躲开了。而那“飞人”则脸朝上重重砸在了陈胜脚边的地上，随即脖子向侧方一歪，不省人事。
眼前的这个已经躺地上了的“飞人”显然是刚才茶楼前干架的其中之一。而刚才围观打架的众人所形成的包围圈此时也在陈胜这个方向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显然是这“飞人”被揍飞时硬撞出来的。
陈胜早些年就见过眼下这个“飞人”，他曾经了解过，这人就是乌头镇“黑水”派的老大，平时就俩喜好：跟男的打架、跟女的上床。
空气安静了片刻，随即再次陷入了嘈杂，议论声不绝于耳。
陈胜从人群被撞出来的缺口看到，里面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缓缓站起来，紧握的拳头上沾满血迹，这应该就是打架的另一个人。
一拳能把人打出十米的人……
“操……”陈胜缓过神来还是感叹了一句，他俯下身，伸手探了探地上不省人事的“飞人”的鼻孔。
没有呼吸。
已经死了？！
那就是……
一拳能把人打出十米，还把人打死了的人……
操！牛逼！
陈胜抬起头，本想再透过人群的缺口看看这位一拳超人，可发现人群早就散了。
一拳超人也没了踪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做好事不留名……？
突然有人拍了拍陈胜的肩。
“滚，我要去见一拳超人……”陈胜想。
可陈胜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转头。背后刚拍他肩的人突然猛的一脚踢在了陈胜后背上。
陈胜没来得及反应，连滚带爬被踢飞数米，身上滚上了散落一地的稻草。
他努力的抬起头，定睛一看。
一……一拳超人？
操你妈的一拳超人！
彪子一个。
没等陈胜起身，彪子又冲过来，抬起脚，准备向还在地上打滚的陈胜一脚踩过去。但陈胜此时也有了准备，滚向侧边抓住了地上散落的一个木桶，直接朝着刚抬起脚的彪子砸了过去。
命中了。
但木桶打到彪子脸上的一瞬间，木桶却直接被撞得炸开了。刹时，稻草木屑满天飞散。
这人脑袋是他妈铁做的么……！
虽然没有什么真实伤害，但陈胜好歹也算为自己创造了起身的机会。空中的木屑还未完全飘散，能见度极低。还没等陈胜靠在茶楼门口的细门柱上喘口气，眼前突然出现了抡着拳头冲过来的彪子。
陈胜闪躲，但彪子并没有刹住脚，而是直接撞向了陈胜刚准备靠上去的门柱。门柱“嘭”的一声直接断裂，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茶楼颤抖的声音。
片刻间，茶楼被撞碎门柱的那一角的屋顶向下沉了下去，随后半个屋顶轰然塌下来。茶楼内部此时也传出了喧嚣，紧接着一股人流推推搡搡的从茶楼塌了半边的门口涌出。屋顶的坍塌扬起一片灰尘，夹杂着刚才木桶中喷涌而出的木屑飘散在茶楼附近。
陈胜愣了神，但立刻调整状态，在灰尘中寻找刚才彪子的位置。
一拳能把人打出十米，还把房子一下子撞塌的人……
一个木桶突然擦着陈胜的腰飞过，速度极其快，带过来的风暂时吹散了陈胜身边的烟尘。
木桶落地“啪”的粉碎。
陈胜回头看向摔碎的木桶，又觉得背后有风。
但等他转过头时后背已经挨了一拳。
不及陈胜反应，又是一拳，直击陈胜后脑勺子。
这一拳力度极大，陈胜转了个圈，瘫倒在地。
此时他脑袋极其发懵，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揍得……
裆上猛的一紧，随即是那个部位剧烈的酸麻感，抬眼一看，彪子一脚踩在了他的裆上。
甚至第二脚都准备好了。
完蛋……
陈胜猛的向上一缩，彪子的第二脚踩空。没等彪子冲过来在踩一脚，突然一声嘶鸣划破天际，随即是一个男子骑着一匹赤色壮马冲了过来，朝着刚准备再次踩一脚的彪子的面门直撞过去。
彪子被撞飞十米。
……活该。
男子勒住了马，翻身下地。脚碰触地的一瞬间，男子身后传来纷乱的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群骑兵模样的人。
骑兵都勒住了马，停在了刚才那男子的身后，马蹄声平息了。
陈胜望了望那男子，看穿着应该也是士兵，但应该是后面那批骑兵的头领。
“阳城县尉，程楚。明查真相，正法不义，”那男子开口，“群众通报楠梳茶馆门前有斗殴事件，阳城县尉有权介入阻止并彻查。”
陈胜“噗”的一声笑了。来乌头镇这么多次，看见打架这么多次，第一次看见官府的人都来了。
……也是，茶馆都快塌了。
陈胜朝彪子的方向看过去，此时他刚缓缓站起身，就被那男子一把将双手捆在了背后。彪子秒怂，给男子赔了个极为扭曲的笑脸。男子没有理会，吩咐手下将其带上了车。
陈胜看的入神，突然两双手也被一把抓住，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也已经被捆在背后了。
“哎靠……给我松开！”陈胜怒了，“我是被打的啊，另一个打人的还在地上躺着呢！”陈胜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那个飞人。
“闭嘴，阳城县尉有权介入阻止并彻查此事，”男子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任何与此事相关的人员都需要带回去核查。”男子吩咐手下人把飞人的尸\体也带上了车。
陈胜无语，也放弃了挣扎，被那男人的手下绑着跟随那男人上了车。
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