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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怎么能说亲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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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城门了!!”
前面的人大叫,很快就传遍队伍所有,在大家的欢呼中,掌柜朱思站在车上张望了下确认是真的开门了,赶紧招呼后面的伙计打起精神准备回家。
哗啦啦,所有的队伍开始陆陆续续的行动起来。随着城门咯吱吱的大张,城里那些叫卖声音终于再也没有阻隔的传到这些远行归来的人耳朵里。
“哎呀,饿死了饿死了,可算是能回来吃顿热乎的了。”
闻着那让人感到幸福的食物的香气,队伍的叫嚷声不断响起,而早食摊的摊主因为队伍的到来,叫卖的声音也更大更有精神头了。
太热闹了啊,整整一条街,卖炊饼的卖豆花的卖米粉的卖油茶,有的摆摊儿,有的担担子,久违的人气让有些第一次出远差的伙计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少等待着队伍回来的家属或东家的小厮已兴高采烈上来迎人,而自此这队同行了快两个月的二十三家大商队终于开始分道扬镳。对于铺子就开在这边城的商家,此时已到达了目的地,而其他来自各地的大行采购商,也将在此地休息下顺便做些交易后各奔东西。
张化他们在队伍后半程,进来时她就看到自己的小厮李苹正伸直脑袋着急的在队伍里张望寻人,在一旁的朱思也看到了,招手就喊。
“在这里,在这里”
这哪能喊的到啊…
张化耷拉着脑袋无奈的想,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多亏李苹此刻正好看过来,发现他们后赶忙开心的挥了挥手,并穿插着身形灵活的从人群中跑了过来。
“可是有什么事?”
见他神色发急,张化有些担心起来,忙问道。
“这…”
看了看周围,李苹此时又有些欲言又止,招了招手示意张化附耳到前说话。
啥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见他这般作怪搞得朱思都好奇起来,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周围实在是太吵了,张化根本就听不清李苹的耳语,又着急是不是家中那些族老又来闹事了,便推开他,有些生气的冲他喊道:“有什么事你大声说!”
“哦哦。”
见少爷这样,李苹立马站直,用筹备着似乎要压过在场的所有声音的劲儿喊道:
“夫人今儿早吩咐人去请媒婆给少爷您说亲了,我来和您说上一声!”
什么?
一秒,两秒。
此句话一出,人群似乎都安静了几分钟,尤其是还刻意竖起耳朵的朱思,愣了几秒,便第一时间发出爆笑。
“恭喜,恭喜啊东家。”
在他的带头起哄下,人群中也热闹了起来,不知哪个好事儿的还带头吹起了口哨。张化的脸瞬间就红了,脑袋都恨不能夹嘎吱窝下。
而此事的影响直至多年后,她还会有时在晚上快睡着时突然想到,然后开始扭动捶床,无法入眠。
真窘迫到极点了啊!
此时只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张化赶忙转移了话题,扭身嘱咐了句大家快点回铺子卸货,便飞也似的走开了。
“哎!少爷等等我啊!”
李苹赶忙挥着手跟上,但张化哪有心情理他啊,直到来到一偏僻的墙根处,才拉过他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老夫人请的是哪家媒婆?家住何处?”
“知道知道,这个媒婆在城中很是出名。”
知道给少爷弄糗了的李苹赶紧回道。
这就好办了,对上了人,张化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些碎银子交给李苹。
“你趁着现在还早快去拦住那媒婆,这些银子就当是给人家的茶水钱,就说我已有人选了。”
“少爷,您不会真的看上那孙寡妇了吧?”
李苹神色十分古怪,“咱张家在这朝平城怎么说也算数的上的人家,您还是头婚,她新寡还带着孩子,岁数也大您不少,这…这不般配啊少爷!”
什么?管人孙家嫂子什么事啊。张化皱了皱眉。
要说她与这孙家嫂子的事也算凑巧。一日她去她娘房里恰好看到她娘正吩咐管家给那黎水村孙家嫂子送些钱。一问才知,原来那孙家嫂子两年前丈夫在服徭役时不幸被落石砸中,上面赔了些钱,加上家中有地有房,丈夫之前做木工也攒下些银子,也算是够她把儿子抚养长大。
本来这孙家嫂子就打算这么过了,没想到同村一泼皮无赖看她寡妇无靠的,渐渐的竟时常骚扰。虽说孙嫂子为人刚强,但架不住次数多啊,婆母见此觉得她一少寡待在家里怕是迟早要出丑,就明里暗里的要她再走一步。
农村里,又是边城乡下,活不下去再走一步倒也正常,但是作为独苗儿子肯定是不能让她带走的,孙寡妇舍不得孩子啊,为了孩子,她就硬是立誓要为孙木匠守节。
好,守吧,可泼皮无赖那是那么好打发的,天天的来到家里门前逛,一开始村里也管管,但孙家是黎水村的外来户,家里亲戚也单薄,慢慢也就懒得插手了。最近这寡妇是越发艰难了,她娘知道了心生恻隐,便差人去送些银钱并让那村的村长族人管束一下。
要说张化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仗着势力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她因为是药堂东家,本身也会些医术,黎水村离的近,自己也时不时去村子里问诊,算有些威望,那天就决定亲自拿钱带着李苹一起去了黎水村。
她想着是去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没想到,这孙家嫂子竟艰难成那样,其实一开始村里对她的遭遇还很是唏嘘的,但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穿出来,有人开始觉得她肯定也不检点,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明明什么都没做,名声居然也越传越难听。
天,这张化哪能看得下去啊,正好因为张珊的突然离开,她得另寻成亲对象,觉得孙家嫂子现在这样,嫁与自己也算是一条活路,反正自己这辈子婚姻也就这样了,要是能救人也算是好事。就突然血气一涌问孙家嫂子可愿与自己成亲,还承诺成亲也可以继续为丈夫守节,两人可以分房睡。
其实她一问完也有些心里打鼓了。
不过那孙家嫂子是硬气的,不然也不会这种情况下还能挺两年不妥协。她知道张化这是要帮她们孤儿寡母,也知道两人要是真成了那张化肯定就是全城人的笑柄,说是什么也不愿意,还把张化推出了门。
这件事到这也就算了,这之后张化就去了图邦,更是没有想这事了,没想到李苹一下竟说到人孙家嫂子,言语还颇为嫌弃。
“寡妇怎么了,我娘也是寡妇,再说人家还不愿意来张家,这事是我求人家,你别管这些,说有合适的人选是随口扯的,总不能真让媒婆上门,你别瞎胡说坏人家名声。”
张化立刻瞪眉严肃道。
李苹跟少爷这些年,自然知道她这个人平时啥都好说,但涉及到孤儿寡母这类的事那是真的炸点,也不敢再说话,小心的收了银子就匆匆的去找媒婆了,就怕赶不上没拦住误了少爷的事。
唉。
看着李苹走远,想到自己这一堆烦心事,张化摇了摇头,向着她家的铺中走去。
……
而等张化到了药堂,掌柜朱思和账房郭喜阳已经开始点货。见她来,朱思让开了位置,自己则跟着伙计去另一头入库货物了。
四年了,每次进货回来都是这个流程,张化早已驾轻就熟,她接替了掌柜的位置,除了银盏还需要再晾晒等待变异外,大部分的药材清点后便都入库保存了。等到快晌午,药堂这边的事务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嘱咐了账房给这次出行的人发了银钱和酒肉,张化便叫车夫把马车赶来,赶快向家中赶去。
张家的宅子位于朝平城东,药堂在西城,距离不算近,紧赶慢赶的也还是到了午后,一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此刻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了午觉。马车上的张化总觉得忐忑,李苹是出了名的机灵牢靠,按理说不管拦没拦住都该找她回报一声,这一直没见着人怕是不太妙。
就这么忐忑着。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宅子门口,张化急急的下了马车打算直奔她娘那探探情况,可刚跨过院门就见管家李青正带三个下人等着,看到她进来,李青笑盈盈的上前,正正好阻了她的去路。
“少爷一路肯定是辛苦了,老奴让他们烧了几大桶热水,这就叫人给您备好,等您舒舒服服洗完澡饭菜就能热好,被子都是刚晒过的,饱饱睡一觉肯定能解了这一身的疲乏。”
李青说完就冲身后的三人呵道:“还不快去把少爷马车上的行李拿下来送少爷回南院。”
见人直接就要上来架,想先去娘亲那里逛一圈的张化忙和管家摆手,“你让他们把东西放回去就好,我出了这么长时间门刚回来得先和母亲打个招呼。”
“不用不用”李青摇手,“就是夫人让我们在这儿等你的,说有事要忙让少爷回来先不用找她。”
忙?
“管家可知母亲她在忙什么?”张化觉得不妙。
听她这么问,李青立刻笑的暧昧起来。
“少爷你不用多问,老奴保证是件好事。”
好事?看着他的笑容,张化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也不想多废话了,直接一甩人大步朝她母亲涂氏的院子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李苹去哪了?叫他来回话。”
李苹?
跟着少爷身后小跑的李青皱眉道:“他被太太叫到院子里一直没出来,现在怕是叫不过来的。”
那没跑了!他肯定是没拦住人还让人拦下了!
张化心下发急脚上就更了,没多久就到了地方,而刚到门口,就被里面的一句话给震在了原地。
只听院内涂夫人爽快的拍板道:“如此听来这孟家姑娘与我儿正相配,烦劳杜媒婆你前去说和,这门婚事就仰仗您了。”
婚事?相配?开玩笑的吧?
张化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直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