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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棺露 ...
吴邪接到消息,连夜赶到杭州的时候,人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ICU。
老爹坐在休息区,扶着脑袋,看到他,缓缓直起身。
“来了。”
“嗯。”,吴邪看着他的眼睛,问,“医生怎么说?”
“颅骨损伤,可能,得观察一段时间。”
说完,吴一穷移开视线,不再看自己的儿子。
胖子拍了拍他,几人前后坐下。没有二叔。
“二叔呢……”
“他来不了。”
接下来的话,老爹没说,他也没问。
“您要不回去休息一下。”,胖子转移话题,“这里有我们。”
吴一穷摇头,木然地坐着,一直坐了很久。
“老妈呢?”
“去和医院的人打招呼了。”
“我去找她。”
“她一会儿就回来。你们连夜过来应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这里请了护工,ICU的陪护不用很多人。”
“但外面总得留一个。”,吴邪道,“你不是还要工作?我让坎肩送你们回去。”
吴一穷缓缓看向他。父子俩对看了很久,终于,他长吸了一口气,那双充血与无力的眼眸微闭。
“好吧。”
然而起身一瞬,吴一穷一个没站稳,吴邪一把和胖子扶住的同时,吴一穷抬手,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坎肩过来搀扶,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向电梯。
吴邪皱眉看着。可能是好久没见,又或是他一直没注意到老爹那满头穿插的银丝,还有那从小望到大的背影。
原来好多东西不是没变,只是那些岁月,他本能地忽略了太多。
过去的十年,其实一直都是他自以为的,一个人的时间。
电梯门关了,他愣了愣神。
“天真?”
“胖子,我去找医生,你在这里等我。”
“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去?”
吴邪摇头。
“不用。”
奶奶的情况,算是抢救及时。只是能不能醒,就是另外一回事。
医生告诉他,老太太从高处坠落,如果是下肢着地,那无非术后恢复的事,但这次却是后脑与脊柱,落地没有缓冲,加上老人家往年的基础病史,人是救过来了,只是以后……家属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房间里的仪器,始终处于报警状态。
“胖子,你们……先回去吧。”
胖子看着他,皱眉,默默吸了一口气,转头坐下。
“我陪你。”
之后的时间,吴邪几乎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守着。
老太太坠楼的原因,是因为藏在楼道上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黑木的匣子,应该是有上过漆,拿起来还有点重。
“你奶奶说,一定要给你,但她不记得放哪儿。在其他人都在找的时候,她一个人爬上扶手,然后……从二楼摔了下来。”
“怎么没人拦着?”
老妈没有解释。
“你爸出差了,奶奶已经脱离了危险,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不是也好久没看吴山居了?去洗个澡,剃剃胡子,王盟他们也很辛苦。”
说完,老妈起身进了通道,之后就再没出来。
吴邪看着她在入口换了衣服,整个过程,老娘始终没回头看过他一次。只有他自己在那里坐着,一直望着里面来回走动的身影。而他,手里拿着那只匣子,完全被排开在外,无人问津,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
在所有人劝他离开之时,就好像之前的岁月,他的经历给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这里没有人会需要他,他只需要去忙自己的就可以,不用担心。
‘但……’
吴邪苦笑一声,最后再看一眼里面的人,起身离开。
结果一周之后的急诊,老妈还是倒在了医院。
老爹着急赶回,路上出了车祸,腿虽然打了石膏,好在问题不大。只是房间里,那些床单上红色的十字很扎眼。
吴邪又一次坐在那里,面对所有人的推离,叹了口气,选择不听。
有很多人都在问二叔,他不知道,老爹也不知道。
很快,老爹睡了。他看了眼手机。老狐狸,一直没消息。
田里的稻米熟了,胖子先回去,给他拍了照,闷油瓶他们收了地,全部装袋,感觉这第一批粮品,质量还不错。
晚上王盟交班,等回到吴山居,吴邪看着微信里那些即将过期的视频照片,一手挡在头上,开始靠在那儿闭目养神。
吴山居,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冷清。但他不想管了。
奶奶给的匣子,他打开了一遍又一遍,里面是空的。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执着于找这个东西,而且一定要给他。
‘老头吗?’
想着,他皱了皱眉。
匣子里没有机关,就是一个普通的雕花木匣。外面的雕痕上,也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
看了一会儿,放到一边,和胖子回了消息,吴邪拿了条毯子,开始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睡去。
也许是胖子微信里偶然提起的小花,他突然想起了内蒙,想起了那片奇怪的黑脉。
‘也不知道那边调查得怎么样。没在新闻上播报,无人查探。小花他们,不会是在调查这件事?那件事,他还没给我个答案。金万堂?最近在做什么?他的秘密,似乎很多。还有……阿宁?叶飘飘?霍玲?这三个人,或者说这四个,到底有什么联系……盒子?爷爷和三叔隐藏的地宫?二叔最近,又在干什么?’
想着,慢慢地,吴邪整个人思绪沉放,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已经睡着,但又好像没有,毕竟脑子里想事情实在太多,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在他耳畔响起。
很近,也很没有逻辑。
“……这是当年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一种病。”
听着那个声线,吴邪浑身一震,睁开眼,入目周遭的朦胧,一如他当年读取蛇毒一般,所有阴暗的画面,奇异,又诡幻。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但……
‘这是谁的记忆?’
幻境里,年轻的三叔似乎在给他看一些黑白照片。而四方桌台的一边,是一只木匣。
(叮~,极海听雷气象站,当手机提示音响起,没有任何信息显示。吴邪的‘精神问题’,正式摆上明面。)
“……得了这种病的人,走不了路,只能爬,爬着爬着,人就会变得像怪物一样,身上长出像婴儿一样的小脸。得了这种病的人,‘它们’会很痛苦。如果不好好治疗,人会因此而死,但在死前,‘它们’会找一个人,趴在他的背上,然后,让自己的肉沾到对方身上,重新长上,‘它们’的脸。”
一个稚嫩的声音就问,“那怎么办?”
“没办法。”,幻境里,三叔缓缓一笑,“这种情况,我们只能进一步减轻‘它’的痛苦。”
“怎样减轻痛苦?”
“你猜?”
对方咧嘴一笑,吴邪哼了一声。
“三叔你又骗我。”
“这就是个故事,但你三叔我,怎么会骗你?”
“领队!!”
吴三省看了看外面,在对方进来之前,拿过吴邪手里的东西放进了木匣,缓缓合上。
‘你该睡觉了。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三叔,你还要去吗?”
对方朦胧的脸再次一笑。接着,风灯灭,三叔给他盖好了被子。
“三叔?”
‘等你醒了,我就回来。’
然而再睁眼,雨林的营地里一片狼藉。
吴邪没在床上,而是在大雨里奔跑,没跑几步整个人直接摔进泥坑。
他哭着大喊,但那片篝火闪烁的领域里,似乎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找到三叔,也没有找到那帮可以给他安全感的军人。
他不敢进帐篷。因为那儿,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
“三叔!三叔!爸爸,妈妈,爷爷,我害怕!二叔!我想回家。”
正当他哭得惨烈,忽然,一个低哑的声音直接贴在他耳边哑声询问。
‘你在,找什么……’
吴邪蓦然睁眼,坐起来,浑身寒毛炸裂,满头大汗。
虽然是梦,但这个体验感真的一点都不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关于这段经历的任何记忆,但幻境里的人,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自己,而最后的那个声音,他应该在哪儿听过。
所以恐惧,几乎是他本能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怕?另外,他很久没有读取蛇毒,这段记忆,从哪儿来?
想着,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垂眸一看时间,04点20分。
喝了口水,吴邪靠在那里闭上眼恢复了一下。
一旁的手机亮起,他正想去看,房间一角依稀传来,有人在地上用硬物划动的声响。
因为灯都关了,店里有伙计起夜,是常有的事,所以吴邪并不在乎,但这个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都没停。
他看了眼手机,没消息,似乎只是电量提示,转头,那个声音还在。
他站起来,循着那个极小的动静走过去,刚好就是柜后的床边。
这两天杭州的天气不错,有月光从百叶窗外斜进,照得整个房间还是比较亮。
他绕过木柜,有人似乎蹲在床边,用硬物敲打地面。看身形,应该是个孩子。
“小梅?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
“想妈妈了?”
对方蹲在那里摇头。
吴邪走过去也蹲下,对方一直没抬头。他问,“怎么了?”
‘她’抱膝蹲在那里,手里握着一块黑石,缓缓划扣着地板。
吴邪看了一眼,完全没意识到那块石头的眼熟,只轻声问,“地上很凉,你怎么没穿鞋?”
对方依旧摇头。
‘没有。’
因为声音实在太小,如果不凑近,吴邪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小梅的房间不在这边,这孩子大半夜跑出来,鞋也没穿,起初他以为,是不是后面有伙计吵到她休息,疑惑地四处转头看了看,然而余光扫过的瞬间,一边不到三米的一个东西,勾得他眼皮一跳。
他转头回看,只见一双只到膝盖的光脚,赫然立在床边与衣柜的夹缝间。
当窗外微弱的月光一落,吴邪头皮一紧。如果那只是一个人单躲在那儿他不会紧张。可在光下,他没有看到那双膝盖以上的部分。
也就是说,对方膝盖以上的部分,他妈竟然没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王盟他们随时准备的整蛊道具,但仔细一看,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没有被截断!妈的,闹鬼了?还是说,老子在做梦?’
忽然,一旁的‘小梅’转头,头发紧紧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随着那张脸逐渐扭曲变化,吴邪还在看那双光腿愣神的同时,一只手猛然握住他的手腕。
‘找到了……’
他一僵,转头,与此同时,福建村屋里的某人,忽地睁眼。
吴邪看着‘小梅’。
空洞视线之外,‘吴山居’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化,那样的画面,就像他当时被文丙回摁入棒槌石像里看到的一样。
一个,巨大的万花筒。
‘文丙回?’
当悬崖,铜炉,雪山……一路的所有经历,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
地底之下,无限坠落。
那个被做成‘牢笼’的女尸,少年,黑衣,闷油瓶,胖子……很多人。
无数急坠的记忆,冰川,那片如蜂窝一般的神祈峰壁,深渊之下,有东西好像因他们而活,看样子,好像还很大。
他顿了顿。忽然,思绪拉回,眼前那张脸不断变化。
‘卧槽!这玩意儿还会捏脸?!’
这时,一个一闪而过的面容,几乎是被他瞬间捕捉。
他知道那是谁。
‘爷爷?吴老狗?!’
当握住他手腕的虎口再次缩紧,吴邪再次回神,对方看着他,眼球发白,咧嘴,上下牙床轻击。
‘找到了……’
“吴叔!!”
吴邪一大口气猛吸,坐起来的瞬间,肺部痉挛。好在入眼处,吴山居周围的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灯,亮了。
他靠在那里,小梅就在边上焦急地看着。
“叔。”
小丫头一边好像是在和谁打电话;一边,手一直紧抓着他。
“小梅?”
“我给盟叔打了电话,他们等一下就过来。”
“怎么突然叫他们回来。”
“你刚刚一直在抽。”,小丫头哽了哽脖子,“我听到声音过来,你都已经倒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答应。这个点,我不敢打电话给爸爸,白叔让我拿毛巾给你咬着,他们帮你叫了救护车。”
“赶紧别叫了,我不是醒了吗?”
小梅摇头。吴邪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丫头依旧倔强地死盯着他。
“别担心,老毛病了,再说,我不是好了?”
“你,一点也不好。”,小丫头带着哭腔,忍了好久看向他,“你流鼻血了叔,流了好多!”
“不就是个鼻血吗?”
这下,小丫头彻底蹲在那里大哭。
吴邪看着她,一边笑,一边安慰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深红的颜色,果然还在流,只是那毛巾上全是他自己的白沫。
嫌弃地吐到一边,到卫生间洗了一下,结果口水是洗了,但鼻子里的血越洗越多。
等堵上鼻孔,一边的院子传来动静。转头,小梅一直跟着他,指着门口脖子抽了两下。
“叔。”
照壁外,有人破门而入,吴邪叹了口气。
“老板!”
等五花大绑地把他摁在担架上,救护车一连串的急刹后,他终于到了医院。
坎肩大哭。他听不下去,让他去照顾老爹,自己独自去找医生。
“你的鼻子,情况不太好。”,对方道,“你鼻腔之前受过伤,血管这些很敏感,而且你很紧张,这段时间要注意放松心情。之后需要定期来复查,如果可以,一月一次,恢复得好的话,也可以两月一次。你这样,很容易形成鼻腔血管瘤,我们要时刻观察。”
吴邪点头。想起前不久苏万的话。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
‘不过家里有个学医的就是好。’
“好,谢谢。”
小梅一直站在门口,吴邪一出门看到她,又叹了口气。
电话里,胖子一句重话没说。
扯了半天,最后也只一段。
“你丫以后是不是应该少出门?”
“不出门,那我怎么过?”
“或者给你脑袋上套个罩。尽管不好看,但能活。”
“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老子不带。”
“你不带还没有呢,你丫最近是不是抽烟了?”,胖子在电话里啧了一声,“果然,没你胖爷,自制力就是差,怎么,你二叔不在,吴山居,没大人是吧,好,你等着。”
“我就开个玩笑,放心,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你丫知道个屁,来,作吧。”
忽然,整个医院里所有的人微晃,大家下意识地抬头瞄了一眼,不以为意。
吴邪看了一眼,继续打着电话,一手招过小梅,提着她的书包,还是先送她去学校。
杭州,东郊的一处仓库。
几人看着货架砸下,在地面上坍塌出的豁口,不由一阵愁眉。
“怎么办老板,要不,还是报警吧。”
男人啧了一声。
“报警?报什么警。”
“可这洞。”,有伙计支支吾吾地说,“下面还有声音,这样下去,大家也不敢开工啊。”
“要不叫几辆车来,把洞填了?”
男人道,“叫车?你知道下面多深?拉多少沙回填?而且你没看到,这边上还有什么红线、铃铛,他妈别搞到一半又出问题,老子不想出事。”
“那怎么办啊?”
男人皱眉,想了一下,实在是觉得头疼。忽然,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句。
“要不找文物局吧,也许下面是个古墓,就像良渚那边一样。”
操控吊车的伙计一听,立即探头大骂。
“还良渚,你想得倒好,先不说这下面有没有古墓,要是考古队来,我们这地根本就用不了,所有人只能配合。要不是的话,整个过程,不耽误货期吗?要我说老板,我们找些探险队来,让他们下去看看这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决定。”
“可这,找哪个探险队?”
“诶。”,有人隐没着,似乎就在等此刻,缓缓举手,“我们这边不就有专门干这种的,要不去联系一下?”
男人问,“什么专门干这种的?”
“盗墓呗。”,举手的伙计,眯眼笑道,“不过也不算,探险队嘛,感觉地方名声好像还不错。”
“你让盗墓的下去?!”,男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那我这地还不给他们挖空了?而且一旦被发现,我不就是帮凶?”
对方笑眯眯地说,“老板,人家是正经队伍,好像有执照的,有好多考古队都找他们,喏,最近西城区不就在开一片农民房嘛,听说人请的顾问就是他们。”
男人为难地想了想。
“你说的这个也可以,但……诶,你?”
忽然,他眯眼看向说话的人,嘶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平时对厂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如今眼前的这一个,他居然没印象,可那人又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你……”,他停了停,还是想不起名字,“那就你,你去联系。”
对方为难道,“老板,我就提个建议,我不认识那帮人。”
“那你说得这么具体,好像你找过他们一样。”
“我这不是,也喜欢八卦吗?”
说完,男人一直看着对方。
那伙计一直眯着眼,矮矮的、憨憨的模样,十分亲人。
其他人也扫了一下。很明显,无人质疑。那这种情况,男人也不好再问。
“我朋友好像有他们的号码,所以老板,要不,您来?毕竟我说了,人也不一定会信。”
男人嫌弃地看向他。
“费劲,行,我联系就我联系。”
几天后,白蛇陪小梅去上海参加比赛,王盟坎肩他们在医院守着,吴山居里,又只有吴邪一个。
闷油瓶和胖子已经在来杭州的路上。
垂眸看了看时间,吴邪摸摸头上的汗,又做梦了。
上次之后,他几乎睡不了太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
‘这下终于不是心累,是体虚。’
想着,他转头看向边上的烟,拿出一根但没有点,只是叼在嘴里享受那种感觉。
偶然瞥到一边的木匣,想起那个梦,拿起来,继续看着放空,直到前院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他才再次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出去。
等来到门边,隔着门缝,门外完全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一看时间,没好气道,“你谁呀?”
胖子从边上一下跳出。
“天真!”
吴邪白眼一翻,一边嫌弃的同时,打开门,转身会心一笑,直接就往回走。
胖子领着人进了院子,一路打着哈欠,插着兜,一抖一抖地走着。
“怎么这么慢呢?”
吴邪没搭话,喝了口水,转头就走去另一边的房间。
“文物鉴赏哪家强,吴邪祖辈三代是流氓。不对,是内行。”,胖子和对方强调了一下,“我们家小三爷,谁呀,继承了家族优良传统,雄才谋略文成武德,实非常人所能及也,但是也不如胖爷我。我胖爷谁啊。江湖人称,摸金小王子。”
对方一路听着胖子的唠叨,一路看着一院的古董,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对着胖子点头。
“吴邪锡纸烫,胖爷我大波浪,我们强强联手,天下无双,必得再交一份好运。”
“行行行,胖爷。”,男人道,“我知道了,我这是找对人了,但说这么多,你们,能不能下地?”
吴邪在里面看着,胖子站定,低眼俯视着面前的小老板,意味深长地一笑,转头大步就往台球桌的方向走。
结果一进去,看到有人嘴里叼的东西,一愣,几大步过去给他丢了。
吴邪赔笑,转眼看向胖子带进来的人。一个很不起眼的中年小老板。
因为来人应该是找的胖子,所以他没太在意更多的细节,俯身在台球桌上打了一杆,明白胖子的意思,缓缓问,“你先和我说一下什么情况。”
对方点头,然后一把握住桌面上被吴邪打出去的球,微笑着对两人说,“额,前段时间那个小地震都听说了吧,我呢,是经营这个仓库小本儿买卖的,但这次小震,我这仓库里有一批货倒了,给地上砸出一个大窟窿,我看,有这俩台球桌这么大,我怀疑啊。”
小老板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接着再看向两人,弯腰,压低了声音说,“这下面,有个古墓。”
胖子看向吴邪,吴邪也看了看他,两人都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吴邪道,“古墓?你找考古队吧,我给你个电话,我们先到场不合适。”
小老板就急了。
“那个,我知道要找考古队,但是一通知我不就得停工了嘛,万一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普通的洞,我就自己填埋了。”
吴邪没说话,胖子看了一眼,等一会儿,直起身。
“诶,天真天真,你看这小老板他也挺实在的,专门儿就找到咱们了,没找别家吧。”
对方急忙摇头。
“没有没有。”
“你看看,就找咱们一家,你说咱们要不要考虑考虑?啊,就把咱们那些买卖,那些大买卖、小买卖,就让他们先等等,就当帮个帮,胖爷我把这哥们儿这小事给办了。”
对方点头。
“诶对。急茬儿,急茬儿。”
胖子拍了拍他。
“急不急茬的,容易,对吧。”
“诶对对对对。”
吴邪依旧没发话,退了几步,俯在桌边打球,完全没理会两人。
胖子又看了看他,转头对小老板道,“没问题。”
小老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双手合十。
“没问题?!哎哟,我真的,啧,那拜托拜托。”
胖子点头。
“这样,你先喝口水去。”
“好好好。”
对方一走,胖子跳下桌,一把按住吴邪打出去的球,抽过他手里的杆子,小声道,“王盟跟我说,三月没开张了。把水都给掐了,还有这电闸,早晚也得给拉了,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打算管吴山居了,有人来买你丫又不卖,还让不让人活?”
吴邪就笑,“我们是干什么的呀?”,他问胖子,“你不是说洗手不干了吗?这种奇奇怪怪的活,你也接?”
胖子啧了一声。
“那不一样,你短时间又回不了喜来眠,就你这小身板儿,胖爷我是不是为了照顾你?咱们是不是为了挣钱?吴山居都这样了,咱们股东朋友不能不管,那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扩宽一下市场?你看。”,胖子一摊手,示意他去看满地堆存的瓷器和存货。
“就现在,你能变现?都这样还挑活儿哪?得帮王盟他们找点事做,咱们就当幕后老板,不过这两天大家都抽不出手,反正你丫就在这老实待着,胖爷我去走个过场,打个口碑,看一眼。你想想,六万哪,那傻老帽儿给六万,够王盟吃一年方便面的。”
“水电,我过会儿就交,方便面?”,吴邪看向他,“你会养孩子吗?”
胖子又啧了一声。
“我闺女有白娘子做饭,再说过段时间,老子就把她接走了。”
吴邪一顿,这次换他摁住胖子的杆。
“接走?接哪儿去?你不会要把她还回去吧。”
胖子立即摇头,继续压低声音。
“不会,那是老子闺女,就算现在二代飘飘来了也不行。哎呀,我这么说,意思是这些暂时不论,给吴山居扩宽经营渠道的机会就在眼前,诶!六万。”
说着,胖子微微使劲把手里的球放下。
“干不干!我保证啊,真有宝贝,胖爷我立马上报,本来就是来陪你的,绝不多呆一秒,嗯?”
吴邪一脸不信地看了看桌上的球,又看看他。
“既然这样,我也去。”
“你丫去个屁。”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可以不和你下去,我在上面等。你给我,准备个罩,另外。”
吴邪扬了扬手里的杆。
“先给我换个带杆头的杆儿。”
胖子就笑,“行,没问题……”
“小哥呢?”,吴邪道。
胖子一摸脑袋,吴邪看着他新做的头型,心里莫名扥了一下。
“马上年末了,喜来眠要冲业绩,我让小哥晚两天来。”
“是吗?”
胖子说完会心一笑,吴邪也懒得理他。
“走吧,带路。”
另一边,农民房四周已经被围了很大一圈挡板,顶棚也已经遮上。
‘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闷油瓶站在天台上,静看着亮灯的方向,红蓝闪烁。
警戒线范围内,随时有人和无人机巡逻。
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对话框,重新放回口袋,带上连帽走了下去。
当车门关闭,铁门滑开。小老板连夜带着两人往厂区走去。
仓库不大,不过沿路的流水线很分明。
对方领路走了一段,一指已经被清出来的一片区域,地上赫然就是一个黑洞洞的豁口。
“就是那儿。”
胖子走过去,吴邪拍了拍小老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结果胖子转过来也指着他。
他点头抬手。
‘OKOK。’
等胖子打开手电,绕着走了一圈。
“一个洞?还是被水泥加固过的。”
边上的人立即插嘴。
“有可能是盗洞。”
胖子啧了一声,看向他,吴邪嘿嘿一笑,胖子立马就走。
“诶诶诶,哪儿去?”
“不干了。”
吴邪拉住他小声说,“行了,来都来了,你给我来这套,赶紧的。这洞如果是盗洞的话,估计来回会很长时间,你行不行?”
“我肯定是没问题,但你。”,胖子看着他,“你能保证你不多管,乖乖待着,等你胖爷上来?”
“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老子就该打晕你,然后把你搬出去。”
吴邪一笑。
“那不一定是我——”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白眼一翻,直接睡了过去。
胖子一把勾住,摘下吴邪的面罩蹲在那里叹气。
“本来没想用的,就知道你不听话,还是瞎子这招好。诶,过来帮个忙,先把他抬出去。”
小老板一顿,一脸茫然地点头。
“慢点儿慢点儿,头,头!哎,算了,还是我背吧。”
仓库高处,此时两道久违的视线再次出现。
左右各自勘查,‘对方’似乎是在锁定豁口,也在锁定,那个被抬走的人。
老宅里,薛五靠坐在桌前,看着台面上的文件,似乎是在想事。一旁香案上的红光,映衬着他一半的面容,红冷交替。
手下人等在那里,应该是在等他指示。
看他半天没反应,有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
“五,五爷?”
袅袅烟雾中,烛台边上的白烛发出呲呲炸响,薛五斜眼看向那樽关公。
“很晚了。”
与此同时,车内一片黑暗中,吴邪一下弹起,摸了摸自己僵硬的脖子,看一眼时间,忙爬起来。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
胖子的外套还盖在他的身上。
他看了一眼,拿着外套打开车门下去,一扫边上的面罩暗骂,白眼一翻。
‘死胖子。’
等他重新拉上车门,进去,仓库里已经围聚了很多人,非常热闹。
他看了看,小老板一直和胖子有对讲联系,一看他来了,刚要说话,吴邪直接抬手打断。
“让你的人不要围着,散开点。”
小老板点头。接着,没等他反应,对方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对讲,穿好衣服和绳子,让起吊的人也送他下去。
“诶!吴老板!”
豁口一路向下,其实就是一条直井,只是洞壁上的那些红线和符咒,多少还是让人不适。
到底,一股沉闷的湿气传来,吴邪一扬手电,刚要叫人,一只手忽地伸过,他一把抓住。胖子直接抽了他脑袋一下,吴邪笑嘻嘻对看,胖子轮圈照着他的屁股踢。
“他妈让你别下来别下来,丫就是不听,老子都迷晕你了,你还有本事醒,体质不错啊小天真,你这哪像病号?难道是我药放少了?”
“你舍得放吗?”
吴邪一脸贱笑。胖子皱眉看着,抬手。
“好了胖胖,别耽误工时,有什么发现吗?”
胖子一个白眼,让开一条道。
瞬间,一长溜悬挂的棺材,在细密的红线之间,映入眼帘。
“空间不大,就五十平,所有吊葬古棺,保存完好。”,胖子说。
吴邪就笑,“这么重大的发现,咱们怎么也得捞份奖金吧。”
胖子没理他,嘁了一声。
“哟,你还记得钱呢?”
“那必须的。”
说着,吴邪走近其中一具,仔细看。
“这上面的浮雕,刻的好像都是乐师,每个乐师拿着不一样的乐器,这可能葬的是一个乐队。”
“然后呢。”,胖子歪站在那里,比了一个摇滚的手势,“哥们儿,玩摇滚吗?”
“不气了?”
胖子一把拉过他。
“行了行了,离远点儿。”
“怎么,你怕啊?”
“你丫什么体质用我说?”
说完,胖子拉过吴邪到自己身后,手电一扫地上的小碗,示意他去看。
吴邪一皱眉,两人缓缓蹲下。
“看到没有,喇喇汤。”
“什么喇喇汤,棺露。”
胖子哦了一声问,“干嘛用的?”
“它不能落到地上。”,吴邪道,“像这样一具棺材的棺露,可以滴到上百年。”
“那这棺露有什么用?”
“这问题你问到点上了。”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胖子示意他继续说。
吴邪想了想,“我不知道。”
“居然也有你小天真不知道的时候。”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不是得允许我有一下知识盲区。之前天下第二陵不就是个例子?”
“那这么说,该胖爷我上场了?”
吴邪看向他,“差不多,说说吧。”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风鸣从棺材里传出。胖子的声音瞬间压小。“天真,你闺蜜来了,叫你呢。”
“丫你闺蜜。”,吴邪怒目,“我们进来,这里的温度发生了变化,棺材里木头的缝隙,因为空气流通,产生了细微的摩擦声。”
“你管这叫细微?”
吴邪忙打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胖子道,“带一具上去,到时候那小老板跟考古队也好有个交代。”
吴邪想了想,点头。
“行,听你的,你是这次的‘筷子’,搬吧。不过,你这回怎么这么乖?有事儿瞒我?”
“你这话说的,自从有了你,你胖爷我什么时候不乖?胖爷我就是纯纯的热心,顺便带你出来散心,丫一天把自己闷那儿,你不流鼻血才怪。要多出来走走,病嘛,多大点儿事,实在不行,咱们再去泡个宝宝金水。”
“你最近和大妈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没有啊。”
说着,吴邪还想上去看,胖子让他退后。然而刚一动,两人都腿麻扶了一下,一滴悬吊的棺露正好滴落。
瞬间,涌动的绿雾,以肉眼可见的迅度延漫蒸腾。
吴邪一拉胖子,胖子一把抱住他的头,衣服立马就包了上去。
“胖子!”
“快退!”
两人一路退出墓道,爬上吊索,直到绿雾消失。胖子才松手,呸了一口。
“奶奶的,我说这里怎么没有机关,丫原来在这防盗。”
“看来这棺露落到地上,会和地面起化学反应,产生毒气。”,吴邪皱眉,“这碗就是接棺露的,这棺材留在这里是个祸害,胖子,通知上面,准备起吊。”
胖子一拍一边的东西,一脸的骄傲。
“早弄好了,走。”
地面上,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等了一会儿,小老板一直守在起吊机旁,寸步不离。
“怎么样?”
“老板,马上就好。”
对讲里,他们一直和吴邪保持通讯。忽然,操作杆卡顿,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两人卡在半空一直没动,正要大声询问,对方一连串的合杆重启,起吊机一个急速下坠,两人如空中飞人一般,好几次擦壁而过,惊得吴邪和胖子在那儿破口大骂。
“嘛呢!”
“棺液都要漏出来啦!”
“出了点问题,两位老板抓好,抓好啊!”
之后一出豁口,胖子安全绳都没摘,过去对着小老板,飞起就是一脚。
“不好意思王老板,刚才不知道怎么,这机器突然卡住了,我们也没办法,这平时都没出过问题,怎么今天突然就……”
“你别和我说这些。”,胖子怒目一指,“刚才差点死人知道吗?!加钱!五倍!”
“王老板,你别五倍啊,刚才我们也很急,而且你说五倍,我这小本生意,怎么能给你出得了五倍。再说,你人不已经上来了?”
“怎么?你还希望我们上不来?”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告诉你,你摊上事了!”,胖子怒道。
“你不说你们是专业的吗?”
“专业的?有你就专业不了!我不专业,其他没专业的我告诉你。”
吴邪皱眉看着,胖子一直在那儿和小老板掰扯。
迅速脱完装备,收拾好东西,转头过去一把揽住胖子。
“好了好了,走吧胖子。”
胖子看向他,转头又喊,“加钱啊!走。”
小老板叹气,无奈点头。
这时,吴邪想到什么,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转头道,“等一下,我跟他交代点事。”
胖子白了一眼,吴邪一个挑眉,走过去,看着悬挂的棺材,抱手。
“那个,吴老板,刚刚实在不好意思。”,小老板万分面困地看向他,“吊车出了点问题,额,那个,这个闹鬼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听到的钟声和人声,我猜测啊,都是这些棺材里发出来的。”,吴邪道,“这里所有的棺材,都来自一个汉墓,这棺材里面葬的,是乐师还有他们的乐器,刚才胖老板看了,正好是二十三个,之前地震的时候,因为这些棺材全部都是悬挂着的,地震的时候发生震动。里面的乐器就会发出声音,就是你们听到的那些声音。”
小老板仰头,“哦~,是这样。”
转眼看了看一边的豁口,吴邪继续道,“这个洞的下面,有比闹鬼更可怕的事儿,看到这些水滴没有。这叫棺露,这些棺露都有剧毒,必须要用这碗给接着,下面那么多具棺材,如果里面的棺露全部都泄露,这方圆二三十里的人,全部都得遭殃。所以等你联系的考古队来了,你就和他们说,他们交代过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剩下的就全交给他们了。”
小老板点头。
“诶,好好好。”
胖子在一边催促。
“行了,赶紧的,走走走,打钱啊。别的不说了,这跟我没关系了啊。出了事儿,自己负责。”
小老板再次点头,“诶,好。”
“别忘了打电话。”
“好的好的,我真的,特别感谢,特别感谢,那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是直接跟考古队说就行了是吧。”
吴邪点头。
“对,你直接和他们说就行。”
说着,小老板送两人走出,豁口边上围观的人见状,一个个好奇上前。
“这就是古董啊!诶,你说这东西,是青铜做的吗?啧,这材料……”
“诶!别碰!”
有人被吓了一跳。碰到悬棺的一刹,几十年不渗一滴的棺露瞬间滑落。
接地一刹,绿雾蒸腾。
门边的小老板大喊,“躲开!!!”
起吊机里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歪出身子往外看,操纵杆移动,滑轮一转,眼看吊索松懈,吴邪忙抄起一边的油漆桶就冲了过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悬棺砸破他临门一脚扔过去的铁桶,裂开在地。
浓雾一出,胖子推开人群,吴邪一路往里,能推出去一个是一个。
“快跑!”
然而,当鼻腔堵塞、耳鸣,时隔两三年之后,肺部的沉重感再次袭来,吴邪转头看到胖子直冲向他,在被拥挤的人群推倒踩踏前的一刻,一把将他接住,用水打湿的衣物捂住口鼻,那个小老板也在。
“……呼吸,天真,呼吸……”
胖子的嘴一直在动,但吴邪看不清他说什么。很快,视线涣散的一刻,救护车来了,恍惚间,他又一次看到了医院的长廊,胖子就在他身侧,跟着医生焦急奔跑。
“快快快,快让道!”
“小三爷!”
他转头,看不清叫他的是谁,但这个称呼,真的好久没有这样亲切,尽管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他之前,的确是被金星伞叫恶心了。
等一连串的洗肺工作之后,吴邪迷离着醒来,一股莫名的恶心猛地一涌。胖子一把抄过边上的垃圾桶,放到他床边,吐得他是一阵昏天黑地。
“小三爷,你感觉怎么样?”
又是这个声音,吴邪莫名看向对方。
“你谁啊?”
“我们,是五爷的手下。”
“五爷?”
胖子看着他,吴邪又看了一眼,没想起来,直到外面有人和医生一起走进,里面包括了他老爹还有贰京。
真是,好久不见。
“京哥,五爷,大爷。”
一行人礼貌招呼,吴邪看向贰京,一扫边上的人,对方也在看他。
他没见过薛五,但这个名字,总感觉在哪儿听过,好像是二叔底下的事,但具体的,他并不清楚。
医生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面色凝重,看得出,心情不是很好。
“仰一下头,张嘴。”
吴邪乖乖配合。检查完之后,好在没什么大问题,休整一下就可以出院。
但医生离开前,看着几乎满屋子的人,还是眉头紧皱。
“这里不准大声喧哗。而且看一病人,用不着这么多人吧。”
说完,直接就走了。
几个学生还有护士一路围着他,小心缩挤出房间。
等人一走,刚才照顾吴邪的伙计立即道,“抱歉五爷,我的问题。我们也是担心小三爷。”
“那现在就不用你们了。”,胖子插嘴,“心意领了,都回去吧。”
“先别着急。”,薛五终于发话,他看向贰京还有吴一穷,“老太太这边要留两个,现在二爷这边转不开,医院随时都需要有人在,告诉下面的人,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来医院换人。这样大家轮轴转,大爷和贰京他们也方便一点。”
“是,五爷。”
“大爷。”,说着,薛五再次看向吴一穷,“二爷这段时间很忙,老太太出了这种事我们居然不知道,我是二爷一手教出来的,吴家对我有恩,这种时候,我也希望能帮上忙,另外考古队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贰京这两天也抽不开手,等小三爷还有您这边好了,到时不需要了,再让他们回去。”
“谢谢,但,真的不用。”,吴一穷道,“我们自己有人,你看,还要麻烦你。”
“您这就见外了,我刚才也说了,我怎么也算二爷的徒弟,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薛五贴近吴一穷的耳边缓缓道,“现在老太太和您还有小三爷这边是大事,身体要紧。而且我也和贰京商量过了,二爷那边也同意,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那……”
胖子直接抢话,“谢了薛老板。”
“客气。”
薛五一笑,吴邪一直看着他。虽然整个过程薛五都没看他,但最后一下,他还是感觉到薛五那一扫而过的视线。
“那我就先让他们回去,留两个机灵的。”,薛五说,“您先养好身体,有事随时联系我。”
吴邪看向贰京,老爹和薛五走了,贰京也没留,直接扭头就走。
“看好小三爷。”
“是。”
这时,有小护士过来递单子。
“吴邪,三楼便检。”
吴邪抱着垃圾桶立马转头看向胖子。
两人视线一对。趁着化验的间隙,直接闪去了外面。
“这帮人怎么回事?你叫来的?”
“我要说巧合你信吗?”,胖子看向他,“当时雾太大,好多人都中招,连我都有点撑不住。这帮人,听说是在那边有事,几张车路过看到有人呼救,就过来一起帮忙。几个小黑毛,感觉还不错,另外里面有人认识你,一眼看到,就赶紧过来抬人。当时你的情况等不了救护车,我联系医院,喏,他们就跟着一起。之后到的,就是你二叔他们,还有那个叫薛五的。”
“我二叔来了?”
“没来,只派了贰京当发言人。其他的,胖爷我没注意,也跟我无关,我只把你看好就行,但。”,胖子停了停,“你不觉得你二叔最近,似乎在往你三叔的方向发展。”
“什么方向?耍流氓?”
胖子啧了一声看他,“你应该知道。”
吴邪微微一愣,虽然很不想直面,但他知道胖子是什么意思。
“这次会是谁?”,胖子小声嘀咕,“不都结束了吗?你三叔没回来,这情况,是打算拉你二叔也下水?”
“下水?下什么水?”,吴邪问,“你丫是不是知道什么?”
胖子摇头。
“不知道。瞎猜的,就是感觉不好,你们家接二连三出事……也许是意外,也可能是胖爷我多想了。反正,你二叔那边怎么办?咱们要不要采取点措施。”
“那也得先知道他在干嘛,等会儿去问问贰京。”
“你问他?”,胖子道,“天真,你二叔跟你三叔可不一样,你连你三叔都玩不过,还玩你二叔的人,汪家和你二叔,你说过,你会死在你二叔手里。”
吴邪叹气。
“那是当年,现在,也不一定。”
“你可拉倒吧。”
这时,后面有人走过,吴邪和胖子转头,闷油瓶来了,两人齐看向他。
“解决了?”
闷油瓶点头。
胖子长出一口气,三人统一动作,就这样插兜站在天台上,静望着远处凝浮的雾霾。
“老子不喜欢戴口罩。”
“但现在的情况,是你不带也得带。”
说完,胖子手机一响,吴邪刚要说话,对方抬手打断,胖胖的眼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表情很不自然,甚至还有一点扭曲的腼腆。
“你有什么问题问小哥,胖爷我,接个电话。”
吴邪挑眉,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胖子走远。一步一步,走得万分愉悦。这反应,他在巴乃见过,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
那是胖子的心病。但这一次……什么情况?
其实对象是谁,吴邪心里大概也有个答案。但关于飘飘的一切,他其实并不清楚,胖子也从未提起过。
所以,暂时抛开闷油瓶去做的事。他想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那很多事就要另当别论。
“小哥,胖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找过他?”
闷油瓶看着胖子的方向,隔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然后转头看向吴邪。感觉,有了答案。
只是那个眼神,清澈的淡然。
“没有。”
他叹气。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这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话语权。
一是平时接触得少,二是到了现在,应该谁也不感兴趣,所以都很迟钝。
不过现在看来,迟钝的,似乎就只有他俩。又或者是,只有他。
毕竟那时可以确定的是,闷油瓶对这种事,应该、绝对不会感兴趣,但那也是在没遇到合适的之前。
闷油瓶,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淹没在人群里的人。
但他的洪流中,有没有过特别的视线就不知道了。霍玲,算是其中一支。
只可惜这样的单恋,很伤人。
胖子作为五人中的第一。那么现在,他的第二春来了。在这个,很特殊的时节。
当一切看似没有目的,不知目的的琐事一点点堆积,生活里的平凡早已被赋予了更深的含义。
一段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新身份,每个人,都在被无法察觉的‘未知’推着往前。
所有一切调查,并非自主选择,而意料之外的必然,隐隐滋生。
转折,如金万堂当时告诉胖子的那样,从他们再次踏出雨村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再也回不去。
其即将造成的后果,无人可以改变。
“有时候小人物,也可以坏大事。”
‘胖爷,你们真不该出来。’
……
医院,飘飘恢复意识,阿宁得到消息。
“你叫,叶飘飘?听说你修复文物,有自己家传的技艺,虽然不知道这期间,你这样的家庭发生了什么,也包括你,但我们现在应该属于同一种人。有人费力把你送到我这儿,那么我想请你,当我的顾问。”
……
解雨臣看着面前探出的对话框。
所有信息显示,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代查的所有人,谁都无法查到,他想要的信息。
那就说明,这样的信息阻断,不单单是针对他一个。
手下已经寄回他们在民间搜集到的轶事卷宗。
然而当他再次打开的瞬间,里面,一片空白。
在被不断识破新做隐藏的身份,一次次被各种理由精准返送回北京之后,他知道对方完全将他们限制在国内。
而想要知道更多,得去国外。
不过,瞎子还没回来。也许他有办法。
只是这样的经历,倒是让他回想起了之前那十年,那个让吴邪费尽心力、甚至拼尽一切的组织。
虽然他们最后胜了,但是现在,眼前的事实似乎也如他想的一样,尽管他的倒查,仍旧没有任何结果。
可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当时的胜利,也许就要重新覆盖。
‘但,会是这样吗?’
想着,他看向手机上,某个比较活跃的微信群。
吴山居,似乎有喜事。
吴邪的头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他沉默了很久,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侧头偏向一边的电脑屏幕,下面有子公司发来的季度文件,他正打算看,忽然,一旁另一只老式手机,久违地振动了一下。
他顿了顿。
远远拿过,翻盖。一条来源乱码的彩信,里面是一张照片。下面附文:‘我想有人警告过你,但你似乎没有听,要知道,你们能活着回来,算是万幸,你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没有下一次。——7指——’
解雨臣皱眉。瞎子的眼睛,属于近距离拍摄,巨大的白光几乎是直刺他的瞳孔。
对方贴心地给他拍了标记物,解雨臣知道那是哪儿。
‘等到时间,来找我们。’
秀秀坐在妆镜前,摘下头上的发簪。忽然,床边的木柜一阵响动。
她转头,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忙敲了敲门,应声进来。
她抬手示意,自己拿了手电过去,伞柄勾住柜门一拉,几人立马上前,扫了一圈,里面什么也没有,以为是有老鼠,毕竟老房子里有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秀秀蹲下,整个人趴在地毯上,对着那条极小的缝隙一照,一只令人窒息的灰色瞳孔直盯向她。
……
“李代桃僵?”
几天前,老者冷哼了一声,盘腿背对着,独自坐在那张黑暗中的铁桌上,偏头看他。
黑瞎子,在离他将近五十米的地方。头,被水泥完全嵌在了墙里。手脚也被扭曲固定,蜷缩的姿势,宛如羊水里,被脐带绕颈的婴儿。只有一根呼吸管,从墙里给他接到了外面。
旁侧,一张响乐《生日快乐》的水泥罐车,依旧还在运作。
作为一个快递里掉出来的货物,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直到一架无人驾驶的起吊车,将他整个砸进一方醋池,七指,缓缓从铁桌上站起。而他的声音,来自前方。
“命运,从来就不是人们简单两个字就可以抗争的东西,有些不该你碰的,吃了,要长记性。作为尸狗吊,都已经是挂了名的朋友,想在别人眼皮底下玩花样,你们胆子,真大;但花样,也要人给,想玩,还得有人搭台。入了别人的圈子,就这样还想扛事?顺着所谓的前人遗志往下查?查什么?有人给你们机会,老老实实生活不好吗?当年二月红那帮人都没解决的问题,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又能做到什么地步?蒙古那么大一出戏,被人算了都不知道,还想接外?一帮蠢货。
还好我这儿不是垃圾场,我也没义务一直对九门监视下去。
所以这次之后,无论是你,还是九门其他,我都不会再有兴趣,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我顶着风险接手,就是打算再提醒你们一句。但如果这样你们都还学不乖,还想拼命找死,那我只能祝你们好运。不过你得记住,不是每一次,你们都会有这样的运气。
人这一辈子,有的东西只能接触一次。灾祸之后还能活着,就不是你们随时可以放肆的资本。
你有别人没有的,也没有别人有的,这是你的命,也是所有人的命。这里没有谁会一直给你们兜底。不该碰的别碰,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你的眼睛,会有人救。一个破匣子,你以为我看不到?
你走过这么长的时间,我想你应该知道,好奇心和遗憾每个人都有,但能走到最后,知道真相的,一个三岁的孩童都清楚是什么下场。
从古到今,这个世界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
你想知道真相,想继续深挖下去,就得付出同样代价。但那个代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们几代人都支付不起,所以别白费力气。
沙海一战,是你们先辈给你们要来的,重新选择自由生活的机会。既然走了,就别不知好歹再回来。
有人不在,现在谁都要学会收敛。
我不知道吴三省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什么,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不然你们也不会被人当了枪,做一堆不无用功,所以,不管你回去告不告诉吴邪,现在你也必须知道,在我所有已知的棋局里,你们,和吴邪,从未赢过?你们的身份,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那十年的挣扎,说到底不过一场戏而已,其本身对这里的所有人而言毫无意义。
你好好想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既然进来了,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会。
两小时后,我会放你出来。你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吴家,怕是要完。”
……
产房外,吴一穷坐立不安,吴二白闭目养神,吴三省则被烟瘾逼得抓耳挠腮,看上去比他大哥还要焦虑。
“我出去一下,里面还忙着呢。”
他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吴一穷根本没精力理他,吴二白则挥了挥手让他快走。
“你最好别回来,聒噪死了。”
吴三省如获大赦,他跑到楼下,来到医院的院子里,点上销魂烟就吞下好几口。
烟瘾到了一定份上,抽起来格外的飘飘欲仙,他继续瘫软在柱子上。
原本他是算准了时间来的,以他大嫂的体格,生个孩子应该不容易,他已经晚到了,不过到现在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难道自己要因为这样在这里待一天吗?
他倒不是对大哥没感情,不过生孩子这种事情,他经历得不多,感觉自己不出现也没什么吧,哪家生孩子必须全部亲戚到场的。
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老爹也在,自己不来,怕老家伙喝酒的时候又念紧箍咒。老家伙年纪大了,他也不想和年轻时那样,时不时摔东西就走,能迁就迁就吧。不过老家伙的待遇倒是不错,医院给安排了贵宾室,和院长聊天呢,想来关系这么好,大嫂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自己要不还是溜吧。
‘嗯。’
他抽完烟,觉得说服自己了。
毕竟回头给生出来的东西买个立篮什么的,或者弄点奶粉,自己还是有门路的。
想着,他上去回到产房,挠了挠头,刚想编个理由跑路,忽然产房里就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生了生了!”
吴一穷跳起来,呆滞地跑到产房门口,摸了摸门,发现打不开,回头看看吴二白和吴三省。
“怎么办?”
吴二白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进不去的,冷静点吧。”
吴三省上去勾住老大的肩膀让他退后,对他二哥道,“没人性,这种时候冷静又不是什么美德,大哥,恭喜恭喜。”
一边贵宾室里,吴老狗也急火火地走出。
“哭得真响是吧,楼上楼下都听到了,肯定好养。”
产房的门过了一会儿终于打开,护士抱着孩子走出。
吴一穷已经焦虑到了呆滞的状态,抹了抹眼泪,就问,“我的?”
对方皱眉,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是你的,是个儿子。”
吴二白也凑上来,几个人把吴三省挤到了外面。
他远远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那么小,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忽然也一阵感慨。
一旁的吴老狗看着孩子老泪纵横起来,一边对吴一穷说,“去看看你老婆,别让人家受冷落了。”
一边就抱着孩子往病房走。
吴三省做着鬼脸跟在后面,虽然知道这个小婴儿还看不见,他还是发出了“啧啧”的奇怪声音,觉得自己生命中少有地多了件喜事。
“我是你三叔。”
病房,他没能跟着进去,但门开的一刻,应该是开车晃神的功夫,他瞥见了里面本来就有的人。
那是院长,以及一个从未露面的背影。
但那个年代,能穿职业套装的人,毕竟还是少见,更何况还是个身形修长的女人,形貌冷厉姣好。看上去,应该是个律师。因为以为是大嫂家那边的人,吴三省就没在意。转头,门,再次合上。
二十几年后,蛇沼中,他强打精神坐在溪水的另一头,赤裸着上身。
“最后的留言,给吴邪。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个信息带出去。首先,三叔希望你能原谅。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没法后悔。因为那是为了避免让你进入另外一种更加难过的境地……当然,如果是那样的选择,你的父亲也许在最初就不会选择生下你……这是姓吴的宿命,也是我们家族三代人挣脱不了梦魇的原因……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洗白,你能洗掉的只有世俗的压迫,我们洗不掉最终的结局。”
‘如果可以,但愿我们还能再见。而老二,会是我们当中,最不值的人。’
……
“恭喜。”,女人正色道,“那位不在,因为之前有过接洽,所以这次换我。这孩子,会是你们家唯一的三代,虽然过程有些焦心,但最好的医生都在,所以吴先生,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知道。”
对方淡淡一笑,没有回应,转头。一边的柜子上,静躺着一只雕花木匣。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想我们还会再见。但……最好还是不要再遇,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保重。”
说完,对方直接离开。院长一路送出,没再陪吴老狗寒暄。
“我送您。”
一行主任医师立即簇拥,无人再像之前一样理会老头,但吴老狗也不在乎。
当吴二白推开门,他一个人抱着孩子,佝偻着背,独自坐在窗台一边的凳子上,小心拍哄。
因为有人进来,他本能地看了一眼,扭头。目光一直注视着那还未睁眼的婴孩,满目慈爱,笑意满出,如视珍宝。
“你大嫂呢?”
“医生在和大哥对接,人马上过来。”
他点头。
突然,一脸羊水的孩子皱眉不适,一声啼哭,他下意识抱紧。
当荧光充盈眼眶,吴老狗低下头,缓缓贴近,闭上眼。而吴二白,就站在一边。
‘谢谢。’
抱歉各位,一点小问题,刚恢复出院,久等了,咱们接下来继续唠~(休假休假~,中途复查时间间断,回来补上。万分感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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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棺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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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抱歉各位友友。 因工作变动,现已辞职,全力备战26考研。 原本预计每月更一的计划现已停滞。 但放心,本文不会腰斩。 现稿箱内已更到150章,文路后续还需修改,所以暂不外放。 接下来半年隐没,闭关整合。 愿各位生活顺遂,未来工作顺利,学习进步,前路无忧。 明年,我们26江湖,再敬相邀~ (所以,————大————假条!回归时间:2026年1月15日) 届时,共敬山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