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又三日后,开盛元年三月初八。楚国新皇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吉日吉时,鞭鸣三下,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
      鼓乐声音中,陆云峰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冕冠,冕前十二旒白色玉珠,缓缓登上台阶,步入朝阳殿。朝阳殿中,楚辰霄亲自将传国玉玺交于陆云峰。一时间,众臣伏地高呼“万岁”声如响雷,直振云霄。
      陆云峰端坐在龙椅上,冕前玉珠遮脸,看不清神色,只让人觉得威严无比。至此楚国陆云峰为开盛帝,开盛伊始。
      再三日,是新皇陆云峰的及冠大礼。正宾为恭王,太上皇楚辰霄亲赐表字。
      晚上,深宫内的甘露殿灯火通明,新任妃嫔为新皇贺寿。
      短短几日间,原本的太子妃嫔都已荣升为后妃,一个个都欢欣鼓舞。
      左手一排首位是原太子萧丽侧妃,现今的丽妃,后面吴昭宛吴妃、刘嫔,夏嫔,王美人,吴美人。。。
      右手一排以李轻雪李妃为首,后面是柳如烟柳妃,赵嫔,吴嫔,孙嫔,汪美人,张美人。。。
      环肥燕瘦各色美人恍花人眼。这是美人们第一次在楚皇面前亮相,一个个兴高采烈,精心装扮,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拿出看家才艺,力求能入新皇的眼,博得宠爱。
      陆云峰这三天都是在各种朝贺和宴席中渡过,已疲惫不堪。他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歌舞,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般。
      丽妃蛾眉宛转,声如黄鹂,奉着酒杯,盈盈向前:“臣妾,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云峰恍若未闻,这些天一空下来,心便空荡荡地,摸了摸胸口,温凉的玉佩被严严实实地藏在胸口,不可抑地想小星。
      丽妃不甘就此退下,正尴尬地站在那里,想要再说几句话。
      忽然,一阵琴音响起,高山流水觅知音,琴音悠扬绕梁。丽妃目光如刃看向正在弹琴的刘嫔,只见她目露羞涩看向陆云峰。
      陆云峰不由怔怔然,想起集雪天香楼,想起小星惊艳到自己的铮然琴音,渐渐地琴声听不到了,而是小星的哭声响起,越来越响,如魔音灌耳,让他头痛欲裂。
      “散了吧。”话音一落,龙椅上的人已不耐,起身向殿外大步走去。
      殿内的人面面相觑,丽妃径直走到刘嫔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刘氏,定是你惹恼皇上,你该当何罪?”
      “哼,惹恼皇上的不定是谁呢?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傻站着不动。”李妃掩面轻笑。
      “想必李妃妹妹今儿打扮地如此动人定叫皇上过难目忘,一见钟情了呢。”丽妃笑着说:“太后娘娘传召臣妾呢。不跟你们说了,先走了。”说完扶着宫女的手走了。
      李妃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夏嫔看着丽妃的背影,恨恨地道:“不过是个庶的,要不了几天,她那个好嫡妹便要进宫当皇后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咦,她们不是姐妹吗?难道不和么?”汪美人好奇地问。
      夏嫔接着说:“我听爹爹说呀,镇国公与威远候不睦已久,萧九小姐更是从小养在外祖家,如今回来便是赐婚给皇上,更是深居简出从不露面,估计九小姐连有没有这样的姐姐还不清楚呢。”
      “各位姐姐妹妹们,都回吧,天也不早了。”柳妃袅袅婷婷走来,拉着李妃手,说:“李姐姐,听说你宫里做了芙蓉糕,带妹妹去尝一尝呗。”
      “那可是我家府里家传的手艺,这次入宫,父亲怕我在宫里吃不到好的糕点,特意打点好,让王嬷嬷跟我进宫……”说到这里,李妃自觉失言,捂住了嘴。
      “李姐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了。什么时候你惹我不高兴了,我便去告你一状!”柳妃调皮地朝李妃扮了个鬼脸。
      “臭丫头,我们两家可是世交,你就这么对我?”李妃作势要打她。
      “好姐姐,我是开玩笑的,我哪敢呐。”
      两人说着话,手挽手,也走了。
      吴妃见状,也走了。
      四个高位的妃子都离开了,其它妃嫔也散了个干净。
      出了殿门,陆云峰走得有点急,毫无目的地向外走,直到走到一处空旷处,前面的禁卫军齐刷刷跪了一地,高呼万岁,才发现自己已走到了宫门口。回首一看,后面跟着众多的太监,侍卫,见他回过头,纷纷跪下行礼。“皇上万岁”。
      终于是困在这里了啊,此生怕是不得自由,他的小星,已不能再是他的了。只得抬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刚走几步,便有太上皇楚辰霄的传召。
      太上皇楚辰霄因为病重,不再另搬寝宫,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陆云峰一进门便闻到浓浓药味,这样的药味,一天比一天重。
      太医高修远正在给楚辰霄施完针,见到他慌忙要行礼,陆云峰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忙你的。”说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施针。
      高修远已年近五旬,却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高家世代为楚国御医,他也不例外。施完针,高修远起身告退。
      陆云峰突然叫住他问:“令谷主还好吧?”
      高修远愣了愣,才答:“师弟他很好。前些日子收到他信件,说已回谷中,一切安好。不过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说,等处理好谷中事情,又要出趟远门。皇上与师弟认识?”
      “嗯。”陆云峰这才感到这个话题太过突兀,转口问:“父皇近来如何?”
      高修远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太上皇凭着自己的执念硬撑着一口气。”随后他压低声音说:“最多也就半月光景了。”
      陆云峰闭口不再言语。高修远告退后,他慢慢走到楚辰霄面前。
      楚辰霄刚施完针,显得有些精神,指了指屋角,那里整整齐齐地放了五口上了锁的大箱子,说:“老四送来的,说是萧九姑娘的东西。让你找个清静的地方放一放。”
      “若大的镇国公府都没地方放几口箱子么?”嘴上虽如此说,到底还是让太监们将几口箱子抬入他以前住的乾元宫。
      “晔儿。”楚辰霄神色复杂地看着陆云峰说:“老四希望这件事过后,我们能帮萧九隐去身份,换个新的身份让她出宫。”
      陆云峰眼内流光浮动,心里跃跃欲试。也许,他的小星可以回来。
      剩下的几天,陆云峰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华音殿事宜,在朝堂上不着痕迹地安插人手,刺探消息,细细地推敲、设定好每一个环节……,只此一战,只能胜。事无巨细他都亲自过问。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四日,大婚前一夜,陆云峰取出一道空白圣旨,上面写明废后以及将萧耀轩女儿萧家九姑娘休离,从此各不相干。写好后,将它放入东宫书房抽屉。
      开盛元年三月二十五日,陆云峰大婚,迎娶镇国公之女萧家九姑娘。
      原本因为旭安刺杀事件而弥漫在楚国的阴霾,被接二连三的喜事冲得一干二净,全国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镇国公萧耀轩倾尽家财,在全国各地都设了喜宴,凡是与萧家沾亲带故的人,不论远近身在何处,他统统发了喜帖,让他们就近赴宴。
      当然大部分人,都会想尽办法赶到楚都,不仅能一睹楚皇大婚与萧家再度联姻的盛况,更可以与萧家拉近关系,此姻一联萧家地位稳固,足可顶楚家半分江山。
      新皇陆云峰特允,萧家亲族可入宫参加喜宴。还特意将华音殿装饰一新。
      一时间,萧家二个月前因为安皇子昊皇孙身死而受到的打击己不复存在,继续重回巅峰。烈火烹油之势,比之前更盛。
      新皇陆云峰亲来镇国公府迎亲,帝后仪仗加上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绵延数里,陆云峰一身五爪金龙大红云丝锦喜服,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清秀俊逸。
      百姓们看到这样的新郎纷纷夸赞“新娘好福气”。
      萧党们看到这样的荣宠,都吃下了最后一颗定心丸。
      镇国公府张灯结彩,每一个厅堂每一间屋子都挂上了红绸,平日里紧闭的含笑院院门大开,厚厚的红毯从大门一直铺到院内萧九小姐的闺房。
      拦轿门,催妆,……
      身着同样云丝锦大红喜服,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终于款款而出。
      据传云丝锦需八个绣娘同时织,昼夜不停才得一寸。寸金难求。楚国国库里仅有二匹正红云丝锦都拿来给这对尊贵的新人做喜服了。
      喜服和盖头都用金丝线绣了彩凤,层层凤尾随着长长的裙摆轻轻摇曳,极致的红与极亮金交错在一起,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
      观礼的人这才发现,新娘子居然由父亲镇国公亲自背出大门送上花轿,一个个都惊掉下巴。镇国公抹了把眼泪,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我的独生女,自然由我背”。
      介于镇国公萧耀轩平常喜怒不定,浑不吝的好名声,大家都及时闭上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这可是妥妥的国丈大人,未来嫡皇子的外祖父,前途不可限量。
      大红花轿上用各色彩练绣满丹凤朝阳百子图等吉祥图案。新娘子坐进去后,由八名侍卫稳稳抬起。
      陆云峰骑马走花轿一侧,两边的朝贺声,叩拜声不断。
      一队人吹吹打打,徐徐行至宫门口,正门大开,上面鲜有地也挂上了红绸。
      花轿缓缓抬入宫,在朝阳殿前落轿,新娘由喜娘扶下轿,一根红绸两端分别牵着两位新人。陆云峰执着红绸牵着新娘,祭天,叩祖,受众朝臣参拜,足足数个时辰才完成各种仪式。
      随着唱礼官说“礼成,送入洞房”,在一片恭贺声中,陆云峰牵着新娘走向新房,新房设在历代皇后所居的凤仪宫,宫内早已焕然一新。
      朝阳殿离凤仪宫不近,陆云峰心里莫名焦躁,步子有些迈得有些大,红绸另一端还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被他扯了一个踉跄,幸得喜娘及时扶住才不至摔倒。
      入了凤仪宫,一对新人才要步入新房,刘顺急急来报,萧家亲族和群臣在华音殿吵着要新郎去敬酒。
      陆云峰面露歉色,只向新娘作了个揖,便匆忙和刘顺去华音殿了。
      华灯初上,楚宫内喜庆一片。
      华音殿内早己人声顶沸,三品以上的官员和萧家亲族早己聚集于此。看到新皇,纷纷向他道贺,敬酒。陆云峰一一笑纳,几盏下来,已面染薄红。
      酒过三巡,欢声笑语之中,上上下下都已有微醺之色。
      三品御使张年忽地出列,跪在陆云峰面前,大声道:“臣有本参奏。”

      周围声音安静下来,众人的酒醒了一半。萧党们横眉冷对,恼他不识相。
      陆云峰沉下脸,张年顿感一阵威压,汗水直下,咬了咬牙,再道:“臣有本参奏!”
      陆云峰缓缓走上龙椅,端坐好,沉声道:“说!”
      张年拿出一本厚厚的奏折:“臣弹劾威远候萧耀庭纵子行凶!”
      一句话震得大殿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此时陆云峰脸上的薄红已退去,脸如寒霜,声音冷冽:“继续说!”
      “天辰十年,萧耀庭之大子萧鸿业在赌坊与王大发生口角后,指使家丁将王大打死在小巷。王大家人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当时的京兆尹夏河与威远候勾结,反诬王家人诬告,发落王家全家流放。王家六口在流放途中全被灭口。”
      “你胡说。”萧鸿业红着眼扑上来想要掐张年脖子,被萧耀庭死死拽住。
      张年伏在地上,硬着口气说:“臣有证有据!”说完双手呈上奏折,“皇上,人证物证具在,当年杀王家人的匪徒也已找到。他们亲口承认是受威远候府的人指使。”
      “你胡说。”萧鸿业跪在张年边上,狠狠瞪着他,道:“皇上,张御使说,受威远候府的人指使,既然是候府的人,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和我爹。说不定是府内的管家或别的什么人。”
      听到这样的说词,众人面面相觑,心道一声“蠢货”。
      “众卿,看如何办呐。”
      听到陆云峰威严的声音,众人酒早已醒得一塌糊涂。
      “臣以为,今日为皇上大喜之日,不宜大动干戈,此事现择日清查便可。”吏部尚书吴成率先开了口。
      “臣附议,张御使太不懂事了,选在这时候给皇上添堵。”一个二品官员怒视张年,颇有几分替陆云峰愤愤不平之色。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不少大臣纷纷附议。
      “皇上。”张年痛哭,“臣便是当年王家二子,于匪徒刀下逃生,改名换姓为张年,臣忍辱偷生数十年,只为有朝一日能为枉死的家人伸怨!”
      陆云峰环顾殿内,萧家亲友站在一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萧鸿业。附议的大臣们都还跪在地上。另有一部分以李相为首的官员站得远远地。
      张年看向站在一边的文御使,“文御使与臣乃同乡,他知道臣在天辰十年为张家所收养!”
      众人包括陆云峰都顺着他的目光都向文御使,等着他出来说话。
      在一边吃瓜,看热闹的文御使被这飞来横祸吓傻了,心里直骂张年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平白无故地捎带上他。
      “扑通” 文御使跪倒在地,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皇上英明。”见众人依旧看着他,盼着他说话,实在无法,急得说了句心里话:“皇上英明,凡是皇上说的做的都是对的。”
      镇国公真是好人,出来解了围,“臣也有事要禀奏。”
      萧耀轩给陆云峰行了个大礼。
      “国公请起,有话尽管说。”
      萧耀轩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说:“臣,日前查访到,自从前年,父亲重病卧床后,以威远候为首的萧氏族人,在玉峰山私自锻造兵器,招募私兵。此乃涉案人员的花名册。”
      一石激起千层浪,萧党们几乎要一拥而上,堵住萧耀轩的嘴。
      随萧耀轩一同而来的几个部下,团团将他护住。
      “来人。”陆云峰话音一落,凌南带着一队侍卫进入大殿,一个个甲胄齐整,面容肃然。
      殿门大开,大家发现,殿外里里外外已围了几圈侍卫,萧党们都是惊心,全都是生面孔,有些已露出灰败之色。
      萧耀轩无视这些,“照着册子宣读:“首犯,萧耀庭,从犯,萧家二房萧演,及其二子萧耀威、萧耀远,三房萧亮,及其三子萧耀容、萧耀恭、萧耀良……。”
      整整一柱香时间才念完。
      念完后萧耀轩又道:“臣肯请皇上,容臣将萧家罪证呈上。”
      “准”
      萧耀轩对几个部下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几个部下便从门外抬出一口麻袋,从袋里掏出几十本册子。
      “众卿家替朕看看这是什么?”陆云峰似笑非笑地看着附议的大臣们,见他们早已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又道:“不看看么?吴尚书?”。
      吴成哆哆嗦嗦拿起一本,翻开。
      “写了什么?念给朕听听?”
      “写了……写了萧耀庭等人在灵州城郊隐蔽之处私建军营……”。
      “吴尚书觉得他无辜么?”
      “……人证物证俱在,不……不无辜……”吴成哭嚎道,“皇上,臣真的不知萧家如此大胆,犯下如此滔天之罪啊。”
      “陈尚书?卿觉得该如何定罪?”陆云峰直直看向远远地躲在一边当透明人的刑部尚书陈衍明。
      陈衍明不敢直视,连忙跪到殿中,身上冷汗直冒,咬牙道:“私自煅造兵器,招募私兵,已是谋反之罪,依律当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听到“满门抄斩,诛连九族”几个字,萧党们有些已瘫软在地,有些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陆云峰和萧耀轩。
      眼见皇上一方快胜券在握,文御使高呼:“皇上英明!”
      萧耀庭、萧演、萧亮一下子拜跪在陆云峰前。
      萧耀庭道:“萧家世代忠良,为守护这楚国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至萧家人于死地啊。萧家绝无改天换日,谋返之心啊。”
      陆云峰冷冷看着他们,不语。
      萧演道:“萧家为楚国戍边多年,若萧家出事,业国如狼似虎定犯我边疆,到时楚国危已。皇上新登基,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
      萧亮道:“定是有小人作祟,离间君臣关系。皇上三思。”说完看向萧耀轩,咬牙切齿。
      萧耀轩无视他们,率领五个部下,跪下,呈上授印,朗声道:“臣,愿携臣帐下五品以上将士十八人卸甲归田,请皇上准予!”
      其余十三人,也来到华音殿,恭恭敬敬跪在殿外。
      “准奏!”
      陆云峰命人收了授印。
      “萧耀轩,你以为没了萧家,你有好日子过么?你女儿没有家族支持,在宫里能落什么好?”萧耀庭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你这个疯子!爱为其狂,憎欲噬骨的疯子!”。
      “我是疯了,后悔晚疯了十五年,后悔不早点灭了你们!”
      臣相李芮之、兵部赵尚书、户部刘侍郎分别出列,奏请皇上严惩欲行谋反的萧家。
      李相道:“萧家仗着皇家给的恩宠,多年来作恶多端,其子弟都为为非作歹之徒。”
      赵尚书道:“萧家在军中仗势抢夺别的军队粮草,补给自家。实乃用心险恶。”
      刘侍郎道:“萧家多次强行向国库借款,并久借不还,臣去追讨,反被威胁。”
      ……
      打这三人开了头,底下一部分官员见势也纷纷转了向,见风使舵一一数落起萧家罪状起来。真是罄竹难书,罪恶滔天。
      这时有人来禀,楚业边界玉峰山副都督,凌北派人来报。
      来人是凌北亲信,原凌风阁玉峰山分部负责人,现凌北帐下五品将领夏明生。
      “参见皇上。”夏明生风尘仆仆,一进门便感到一阵帝王威压,不由心生暗叹,才几天阁主就成皇上了,好生威风,跪下,说:“臣有事要说。”
      “说。”
      “玉峰山原都督萧耀威及其党羽,于三日前造反,现都已杀了。”说完夏明生叫人抬来一口大麻袋。
      麻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夏明生打开麻袋,袋里骨碌碌滚出几颗人头,首当其冲便是萧耀威的头颅,接着是萧耀恭之子萧鸿明、萧鸿广。
      几个胆小吓得尿湿了裤子。
      “孩儿!”萧演和萧亮老泪纵横,瘫软在地。
      萧耀庭双目赤红,抬头直视陆云峰,厉声道:“登基不过几天,便向边疆战士下手,不怕边疆不保,官逼民反,皇位不保么?”
      陆云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低头俯视,冷声道:“夏明生,说说玉峰山现况?”
      “臣来时,玉峰山已全都换成凌北将军的护卫军。原萧耀威手下嫡系兵马五品以上全都就地杀了。共计二十人,包括五个姓萧的。还有萧家所私募的士兵三千,也都已清理。”接着挠了挠脑袋,说:“这不人头太多,路太赶,只带回来几个主要的,还有一部分凌北会派人再送来。”
      “业境可有异动?”
      “回皇上,没有,三十年前业便与楚有协议,无故不得互犯。这是除内贼,算是家事,不关业啥事。”夏明生说完,眼光微闪,分明是有情报,又不能公开说,他又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笑容。
      陆云峰额头青筋跳了跳,这是在说,不能言说的是个好消息?
      萧耀庭嘶声大喊:“不经审理,随意处置将士,军法、国法何在?”
      “呵,你这个贼人,还有理了?什么叫皇上,皇上就是军法国法,说什么便是什么?”崔明生道,“皇上,这人如此不敬,还敢质疑,分明是要造反了。”
      “萧家绝无造反之意。”萧党们齐声道。
      “不造反,养那么多人,打那么多兵器作什么用?”

      萧耀庭道:“这是安王为自保示意臣下所为。”
      张年道:“安王已故,已死无对证,萧耀庭你泼得一盆好水!”休想脱罪,今日就算拼去性命也来将你们拉下马。
      “臣已故兄长岂容你随意诬蔑?”陆云峰怒道。
      萧演想着自己的在玉峰山的一众孩子,怒不可遏站了起来,指着陆云峰道:“皇上不经查证便随意屠杀萧家将士,让人发指,不怕得了暴君之名么。”
      “皇上英明,皇上所作所为定是有理有据,作为臣下的理当遵从的皇上旨意,这才是做臣子的本份,岂能有所质疑?有疑便会有不满,有一不满便会心生愤慨,心一但生了愤慨离叛不远矣。”陈衍明道,自己已说出了“当诛九族”之言,今日若不掰倒萧家,明日第一个倒霉便是自己,“且萧家私募士兵,锻造兵器,人证物证成确作,容不得他们抵赖。”
      这时又来报,京兆尹李霖求见。原凌风阁楚都分部负责人李霖已于月前升任为京兆尹。
      “参见皇上。”李霖道,“臣有事禀奏。”
      “说。”
      “在镇国公府及萧耀庭府内的萧党余孽,尽已伏诛,此乃,伏诛人员的花名册。共计四百六十八人。各地诛拿萧党余孽的圣旨也已下达。”
      “萧耀庭可还有话要说?”陆云峰道。
      萧耀庭已脸色灰败,喃喃道:“原来你们早已计划好。什么联姻不过都是晃子。萧家完了。”
      “传朕旨意,吴成打入天牢候审,其余附议大臣们,通通官降一级,有待彻查,凡平时与萧党朋比为奸者,从重处置。”陆云峰顿了顿,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寒凉入骨:“萧氏众人,除萧耀轩及其女儿萧九,全诛!”
      说完站起,走下台阶,走到门口,见大臣们一个个都站得站,跪得跪,都一动不动,便冷声道:“还不走,都想陪着萧党伏诛么?”
      各大臣才从惊惧中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往殿外走。个别人腿脚发软,还得同僚参着才能走。还有些官员吓得尿了裤子,遮着脸。
      “楚氏阴狠凉薄啊!”萧演、萧亮哀嚎。
      另一些萧氏纷纷哭求着:“求皇上饶命。”
      萧耀庭狂嚎,声音响彻云霄:“陆云峰,萧家六百多条人命,不论男女老幼,全丧你手。楚氏如此心狠手辣,我诅咒你,此生,永远不能得偿所愿。楚必被取而代之!”
      陆云峰连头也不回,漠然道:“朕,从不信这些,朕只知,什么叫永绝后患,斩草除根。”
      待大臣们和侍卫们走完,便令侍卫关上殿门,订死窗户。双手一击掌,殿内杀声四起,刀光剑影间血溅三尺。这是楚辰霄半生所愿,亲诛萧党。里面充当刽子手的是他的十二个隐卫,这也是他们最后的任务。
      萧耀轩站在殿门外,怔怔地看着殿门,聆听着声音,“哈哈哈”一阵嘶声裂肺的暴笑,笑得眼泪纵横,骤然间抬手一掌打向自己胸口,顿时筋脉尽断,七窍流血。
      “四叔。”听到动静,陆云峰飞身转回扶住他:“你何必……”
      萧耀轩面色平静,断断续续地说:“终于可以走了……把我交给小九……她会知道我想去哪儿……。”话刚完,眼一闭,便气息全无。
      这时李得福哭着来报:“太上皇病危。”
      陆云峰只来得及替萧耀轩盖上一件披风,便急匆匆地来到楚辰霄寝宫。
      楚辰霄几日前便已陷入昏迷。听到陆云峰唤他,难得地清醒过来,费尽力气睁开眼,问:“萧党……”
      “父皇放心,一切顺利,萧党六百三十一人,都已诛。从此楚国再无萧党。”
      楚辰霄眼睛朝书桌看去,李得福赶紧把桌上的二道诏书和一封书信拿过来。
      二道诏书都由楚辰霄亲笔所写。一道诏书上罗列了萧艳红在宫内残害黄嗣的罪状,最后一句“褫夺萧艳红太后封号,并赐死”。另一道却是休弃萧艳红的休书。
      那一封书信很厚,拿在手上沉甸甸地,信封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小九亲启”,笔迹是萧耀轩的。封口烫着火红的火漆。
      “老四呢……叫他来……”楚辰霄身子动了动,想要找人。
      “四叔……四叔自尽了。”
      “噗”地一声,楚辰霄吐出一口鲜,昏厥过去。
      “高修远,高修远!”陆云峰大喊。
      高修远赶紧过来,给楚辰霄扎了一针,朝陆云峰摇了摇头,这是不行了。
      恍惚中,楚辰霄看见萧耀轩从他前面跑过,边跑边回过头笑着对他说:“三哥,我见到小瑶了,她一点也不生气,这些年一直在等我。哈哈哈。”开心的爽朗笑声响彻云霄;母妃从薄雾中款款走来,拉着他的手,笑着问:“霄儿,你可愿娶芙儿为妻?”
      陆云峰跪在床边,看见昏迷中的楚辰霄忽然露出笑容,那样纯然开心的笑,他从小到大未在父皇脸上看到过。又听得,他嘴里喃喃地说:“愿意,霄儿极愿意娶芙儿,极愿意……极愿意……极……”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没了声息。
      陆云峰大恸,拉着楚辰霄的手,不停地叫他:“父皇,父皇。”
      高修远听到声音,过来把了一下脉,探下鼻息。跪倒在地,悲痛地说:“皇上,太上皇已驾崩!”
      一时间,满屋的人跪地痛哭。
      一个侍卫踉踉仓仓赶到,看到这个情景,愣了愣,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朝陆云峰跪喊:“皇上,臣乃凤仪宫侍卫统领李亮,皇后……”
      未等他说完,陆云峰一个冷眼扫过来,吓得他不敢再说。
      陆云峰见他一身狼狈,衣服被划了数道口子,手臂胸口皆有伤,隐隐有鲜血冒出,“说!”
      “臣……皇……不,不,萧九她闯入华音殿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
      “太后,不不,萧艳红宫中的吴嬷嬷,跑到凤仪宫门口大喊,说皇上在华音殿要杀萧耀轩,手上还有一封休书。萧九听到后便从喜房里走出来,让臣们带她去华音殿,臣们都不敢,她便胁持一个太监带她去,臣们,臣们拦不住她……”
      侍卫低着头,结结巴巴继续说:“皇上,她轻功太快了,剑法凌利。臣们又不敢真的伤人……一路让她到了华音殿,在门口,她看到萧耀轩遗体,便痛哭,还骂……骂皇上……”。
      说着偷偷看了眼陆云峰,见他阴着脸,赶紧低头继续说:“殿里有人听不过,便出声跟她说,她爹是自尽而死的。萧九听见殿内有人,一脚踹开殿门,看到满地萧家人尸体头颅,便疯了,见人就打,侍卫们死伤数人,原本就在殿里的一个侍卫被她一剑刺死,还有一个被她一剑砍断了脚……”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