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紫石水晶

4、第四章

　　孟衡听到那个声音后一阵皱眉，他脸色一沉，拉着墨染就想进堂屋，准备直接忽略掉那个声音。
　　“二狗哥，你这样不太好吧！”墨染阻止他道，“她毕竟是来找你的，你这样将人拒之门外终究是不太妥当。”
　　院门外，身着翠绿衣衫的柳叶见无人来开门，继续喊道：“二狗哥，我知道你在家，你先开开门呀！”
　　墨染推了孟衡一把，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和孟婶先吃饭了。”说完，她转身便进了厅堂。
　　孟衡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背影，无可奈何地走到院门口，打开门问道：“柳叶，你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叶见他丝毫没有将自己让进去的样子，便从门缝中扫了一眼厅堂中正在吃饭的两道身影，而后不甚在意地一笑，说道：“二狗哥，我听说孟伯伯受伤了，便从家里拿了一些新鲜的果子和点心，希望孟伯伯早日康复。”说完，将自己手臂上挎着的竹篮递给一脸不睦的孟衡。
　　孟衡有心拒绝，但想到这样做终归是有些不太合适，便伸手接过竹篮，说道：“柳叶，我爹刚刚睡下，所以我也不方便留你，改天我再登门拜谢。”
　　柳叶优雅地抚平衣袖上的皱褶，抬眉嗔道：“二狗哥，跟我你就别这么客气了，那我改天再来看望孟伯伯。”说完，她冲着孟衡甜甜地一笑，便迈着风情万种的步伐走了。
　　孟衡脸色阴沉地将院门关上，提着竹篮来到厅堂。
　　正在吃饭的孟婶先是瞅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墨染，而后略带埋怨地对孟衡说道：“二狗子，饭菜都快要凉了，快来吃饭！”
　　整个大峪村都知道他们老两口早已将墨染当成孟家的儿媳妇了，偏偏这个柳叶这些年还是缠着自家儿子不放，这让他们老两口很是头疼，万一墨染因为这件事生气而不答应嫁到孟家，这该如何是好呢？等过段时间二狗子他爹伤好了，他们老两口得去柳家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孟衡瞅了一眼自家老娘那不睦的脸色，心中更是郁闷万分，他当然知道柳叶对他是什么心思，可关键是他早就已经给她说清楚了，她还是这么死缠着他不放，他能有什么办法啊！
　　孟衡看着大口吃肉的墨染，气呼呼地夹起一大块肉塞在嘴里，有时候他是真的看不懂墨染的心思，明明是比他还小两岁的一个小丫头，为何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你说她喜欢他吧，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对他的喜欢没有达到一种高度；你说她不喜欢他吧，她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们一家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甚至于她自己也有当孟家儿媳妇的自觉。
　　孟衡偷偷地看了一眼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的墨染，觉得面对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墨染，还真是让他觉得很是不安啊！
　　“我吃完了！”就在孟衡食不知味地吃着饭时，墨染忽然抬头对两个人说道，“孟婶、二狗哥，这几天我想住到李伯母家里。”
　　“嗯？为什么？”孟婶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墨染回道：“救孟叔的那几个外地人今天住到李伯伯家里了，他们个个都有一身好武功，我怕李伯伯他们出什么事，所以这几天我先回李伯伯家，等他们那些人走了以后，我再回来。”
　　孟婶点头道：“嗯！那些人虽然救了你孟叔，但他们毕竟都是外人，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到村长那里照应几天比较好！”
　　孟衡有些担忧地问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到村长家守着？”
　　“不用了吧！”墨染无奈地说道，“二狗哥，那些人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我住在那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好，你要照顾好自己！”孟衡叮嘱她道。
　　“嗯！”墨染忽然忆起一事，道，“二狗哥，把守村口的差事交给外人始终是有些不妥，以后白天还是我们两人换班值守，晚上交给小六和小九值夜吧！”
　　“好！我吃完饭就去村口，你放心吧！”孟衡拍胸脯答道。
　　墨染道：“那我先回私塾了。”说完，她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后，就离开了。

　　村长家里，一顿在这大漠深处来说堪称丰盛的午餐，让林愬几人吃得是心满意足，要知道他们在沙漠中已经游荡了两三个月了，其间他们的粮食即将断绝之时，还曾一度打劫过那些不长眼睛的沙匪呢！
　　吃完饭，在李伯母动手收拾碗筷时，林愬下意识地起身帮忙，“李伯母，我来帮您吧！”
　　寻双和那几个人见状，连忙动手收拾起来，“公子，您先坐着休息，这些粗活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
　　林愬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道：“行，这些活儿你们干，让村长夫人好好休息一下。”林愬原本是想借着帮村长夫人干活的间隙，向她打探一下墨染的底细，没想到计划全被这些个没有眼色的人给打乱了。
　　寻双听着他那“呲呲”冒着寒气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但他此刻又补救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差事给拦了下来。
　　颇通人情世故的村长看着几个人之间的眼神官司，拉着林愬坐下，说道：“林公子，你就别客气了，这些活儿还是交给你李伯母他们就行了，你陪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儿聊聊天，行吗？”
　　林愬暗自一呲牙，而后笑道：“晚辈乐意之至。”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村长仿佛能看出他的心口不一，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林公子，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老夫午饭过后都会小睡一会儿的。”
　　寻双等人帮忙收拾好桌子上的碗盏碟筷，急忙脚底抹油地跑了。
　　林愬望着他们狼奔豕突的背影，兀自暗暗磨牙——居然丢下他一个人来应付老狐狸一般的村长，等回去后一定将你们几个人的银钱扣光，哼！
　　寻双正在走着，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公子啊公子，您可千万别怪我们无情，毕竟您的心思太过跳跃，我们这些人都跟不上您的节奏啊！
　　“林公子是哪儿的人啊？”村长舒适地坐在椅子上，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呃······晚辈是京城人士。”林愬坐在一旁，乖乖地回答道。
　　“京城？那离我们这里可是远的很啊！”村长端起手中的热茶轻啜一口，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是啊！”林愬满脸假笑地附和道。
　　半晌后，林愬才被别有用心的村长放了回去。他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在床上，寻双便跟着进屋回禀道：“公子，刚刚孟衡公子到村口将我们的人替换回来了，说我们初来乍到是大峪村的客人，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我们的人为他们守护村口。”
　　“他当真是这样说的？”林愬连忙起身问道。
　　“是的，公子！”寻双连忙为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公子，听孟公子的意思，说以后还是由他和墨姑娘两人白天轮流值守，晚上则是由他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小六和小九守夜。”
　　林愬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水喝完，若有所思地说道：“哦？看来他们还是不信任我们啊！”
　　“是啊！”寻双接过他手中的茶杯，道，“公子，毕竟我们是外人，他们不相信我们也很正常。”
　　林愬一脸苦笑地说道：“我刚刚也是被村长想着法子地盘问了半天。寻双，今天就让兄弟们先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再分头行动。”
　　寻双揉了揉鼻子，一脸好奇地问道：“公子，这么多年寻双跟着公子一直在各地游历，就是为了寻找萧染姑娘，当年萧染姑娘丢的时候才十岁，您还记得她那时候的样子吗？她真的是现在的墨染姑娘吗？”
　　林愬脸上时常挂着的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瞳眸中浮现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责的神情，“寻双，这些年来，萧家都早已放弃了寻找萧染，可我还在不停地找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寻双摇了摇头，回道：“寻双不知。”
　　“萧林两家乃是京城的世交之家，我与萧家嫡出的大公子萧奕年龄相仿，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而萧染则是萧家唯一嫡出的年龄最小的女儿。
　　“小时候的萧染常常跟在我和萧奕身后，那时候的我们常常以甩掉她为乐。我们两个人常常躲在暗处，看着她找不到我们急得大哭时，总是会乐得哈哈大笑。
　　“那年冬季，萧林两家结伴到边境的元城公干。有一天，我和萧奕偷偷跑出去玩，却没想到竟被萧染发现了，我们俩只好带着她一起偷跑了出去。元城的街上很热闹，我和萧奕只顾着看热闹，也就一会儿的功夫，真的没有多长时间，等我们回头找萧染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八年了，我只记得那天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扎着双丫髻，发髻上绑着的鹅黄丝带一飘一飘的，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惊叹。
　　“寻双，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奕因为心中愧疚而大病一场，至今身体竟是一日不如一日。我不知道如今的萧染长成了什么模样，我甚至不愿去想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只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把她带回家，因为这是我欠萧家的。至于这个墨染，我只是觉得她身上依稀有一些萧染的影子，这些天我会想办法查明她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萧染，那么我一定要将她带回京城萧府，让他们一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