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let》随风迁徙

2、第 2 章

　　徐魏之后的好多天都没有回家，向云努力找房子，现如今是真心想走，无论如何，被一个并不知己男人那样说，她受不了！可是他不在，她又不好不告而别，而且房子真的难找，房租逆市而涨，租赁市场倒是看不出一点经济危机的模样。
　　大约有一个星期吧，徐魏又出现，这人现如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向云腹诽：这般的人模狗样！
　　徐魏朝她不咸不淡地笑，就站在门口，大概是喝了酒的，问她：“向云，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向云笑了，这话从前不知道多少人问过她，在她还是童年的时候——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还有婶婶姨姨，七大姑八大舅的，包括父母还有老师，她有标准答案：“要当科学家。”那时候当科学家是多么伟大的愿望啊，只有成绩特别好的孩子才敢这么大声的宣告，仿佛一种特权，昭示自己的雄心壮志与众不同。可是，现实多么残酷？！在成年后，她这么回忆，这些往事，都是笑话一样的存在，最最愚蠢而无知的游戏，其实成绩和人生并无关系。何况科学家也是人，科学家也要买房子还贷款买车结婚生孩子养老，科学家也没有特权。

　　向云偏着头的模样，轻笑着的脸庞，让徐魏喝过酒的头脑开始发晕，他想：不能让她再这么笑了，像个傻瓜一样，可是这个傻瓜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多讨人喜欢的傻瓜！
　　他说，重复着：“你说说看，你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呢？”
　　她还是笑，缓缓开口：“我不太清楚，大概是想做个不愁吃穿的女人吧。”想想又觉得不对，想起之前两人那次不愉快的对话，就补充说，“靠自己就能不愁吃穿的那种。”
　　徐魏的眼睛亮起来，酒精让他的声音有点不同寻常的激昂：“好，太好了。”
　　结果他说完这两句话就跑卫生间吐了，吐完直接进了房间，一晚上没出来，令这场没头没尾的谈话尤其的怪异，向云端了水几次想去照顾，终究碍于男女，没有进去。

　　第二天是休息，两人起的都不算早。向云是前一晚被徐魏的挂模样搞乱了神经，结果失眠，一下子醒来，阳光早已透过窗照进屋子，她起来去准备早饭，徐魏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餐桌边，包子和小米粥端端地放着，见了她，招呼：“来吃吧，难得我下厨。”那样神清气爽的表情，似乎前一夜就压根没有醉酒。
　　等向云坐下来了，徐魏就继续开口：“还在找工作吗？”
　　她小口地喝小米粥，点了头：“恩。”
　　“有合适的吗？”
　　“不大好说，给美赞成和可口可乐都发了邮件，但没回音。”
　　他点点头，低头翻杂志，是新一期的《中国国家地理》，广袤的沙漠的封面，浓郁的西域风情。
　　向云心里想同他说搬走的事情，只是考虑暂时还没找好房子，不知道怎样开口，正犹豫间，听见他说：“要不，你来我这里吧？我正考虑自己出来做……只是……可能会辛苦，而且，刚开始的收入不见得太好。”见她神色犹疑，就马上说，“不过，我不会拖欠你的工资。”

　　向云拿起的包子捏在手里，呆了半晌，“啊”了一声，问：“你要做什么呢？”
　　“咨询师事务所。”
　　她摆摆手，把包子顺手撕了浸在小米粥里：“不行啊，我不是你这一行，一窍不通的。”
　　“恩。”他把杂志放下，看着她，“不是要你做项目，想你来做行政。”又顿了下，似乎下了决心，说，“我这人并不擅长交际，大部分时候我的脾气几乎能算是自以为是得令人生厌了，可是没法，已经生成这样了，所以我想，你愿意的话，来帮我，所有行政、人事、总务等等纷繁芜杂的事情都请你来处理，我只管好业务这块，这样，我比较有信心。”
　　她又愣住，好久顺过气，再问：“你哪来的信心我能做这些呢？你对我也不能算了解的，何况我都没做过，听你这么说，我自己都没信心。”
　　徐魏就笑了，冲向云眨眼：“直觉。”

　　……

　　后来就那样了，向云自己也觉得答应的莫名其妙，却已经在酒会上晕头晕脑地招呼客人了，那是开张的第一天，这家新成立的事务所大名就叫“徐魏咨询”，林娜送礼来的时候，说：“天哪，我师兄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张扬啊！”又冲向云鬼鬼地笑，“嘿嘿，你这下成管家婆啦！”
　　向云尴尬，拉她去了角落，解释：“没有的事，我正好失业，你也是晓得的。”
　　林娜说：“我懂的，我懂的。”却依旧那样子笑，好似撞破奸情。
　　后来她又被徐魏拉走，一一给介绍，都是业内的知名人士，才晓得原来徐魏做这一行这样的厉害，难怪敢把名字挂在牌匾上，原来当真是能拿来当招牌的。几个新招募的员工当日是一脸的崇拜样，和林娜一样拎不清地背后叫她老板娘，向云再三强调，当着徐魏的面儿：“我是行政总监，不是老板娘！”
　　徐魏却不晓得是不是陪着客人喝多了，傻乐，冒出一句：“知道了，老板娘！”

　　事务所一开始的生意如预料般的不怎样，毕竟是新开张，许多资质还只能挂靠，原来的路子也多半被封死，徐魏几乎成天的不见人影，兜兜转转地跑，向云开始为大家的薪水担心，晚上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也在算钱，房租加上人工，手上仅有的几个项目几乎难以为继，不由得人不担心。正在皱眉间，门被打开，徐魏站在门口喊：“向云，向云，帮我接一下。”
　　她站起来去瞧，这家伙竟然抱着大约一米高的资料盒子，她接过来一些，笑他：“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上来的？”
　　徐魏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叠好，坐在她对面，正儿八经地回答：“捧上来的。”后来就看到桌子上向云正在算的账单，居然连水费电费都一一列出来了，后面的负数大咧咧地刺痛徐魏的眼睛，他心里居然很难过，原来自己把她拉过来，只让她这样操心，正了神色，对她说：“对不住你啊，没想到这么艰难。”
　　向云倒是笑笑：“哪有一开始顺风顺水的？”见他表情凝重，就调侃，“房租要不要从我薪水里扣呢？”

　　大概就是那晚之后，事务所的业务忽然多起来了，大家都是一阵欢呼加一阵惨叫，向云拿着新定的若干合同一边敲章一边同徐魏说话：“看来发财指日可待的。”
　　徐魏只是笑，也不多说，心里明白都是拉下面子去求了往日的同僚才拿来的case，若只是自己一个人，决做不了这样的事，但他不想让向云晓得，怕被轻贱了去，多少觉得汗颜，也是大男子主义使然，一个人死扛。
　　结果那日来了个不速之客，是徐魏过去的搭档，一进门就咋呼，说：“徐魏啊徐魏，之前要让给你几手，你装13，如今倒去邱燕那里讨，你把我置于何地呢？！”
　　其时向云还在徐魏办公室听了就去看徐魏的表情，正好对上他的眉眼，他说：“你先出去吧。”表情很不自然，她倒是真要走的，那个客人不让，嚷：“你倒叫她评评理，哪有你这样的人，我把那么好的项目送到你手上你说你徐魏不需要别人来施舍，现在跑去邱燕那个女人那里讨项目，你，你是不是嫌不够丢人？！”
　　向云这么一听，内心也明白七七八八，看徐魏尴尬的表情，不自觉的莞尔，竟然将来人闹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