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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烛影摇红,那人在梁上当君子。
      檐外是松枝堆雪摇摇欲坠,夜风呜咽,拂乱一卷垂帷。
      “这是最后一个打卡点了。”
      【我知道呀,你都说了八遍了!】
      那人自鼻腔哼出一声笑,被簌簌雪落声压过。
      “等任务结束你打算去哪?”
      【大概是被我们主系统回收吧?送走了你我还要去带下一届宿主呢!】
      梁下新人合卺,结发同心。
      那人瞧的眼热,口中打趣:“那还得多亏我有先见之明,若不然保不齐你要对着别人说:‘我那前一任宿主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了’。”
      她扬起红丝束紧的袖口,在眼下沾了沾,眯着眼扯谎气也不喘。
      “龙凤花烛当真比寻常烛火亮堂些,晃得眼疼。”
      【你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真的。】
      农居内,睡相奇差的陆杏醒来时一动不动。
      “……”
      “统统,家里进贼了!!!”陆杏嚎叫。
      她身上被子规规矩矩地盖着,像是生怕踢被子漏风,两边还各压了一摞书本。
      正是殷重意那一堆被垫桌腿的黄金屋。
      系统默默错眼,假装事不关己。
      ?
      “你去偷偷升级啦?还挺好看。”
      不怪陆杏大惊小怪,只因一夜之间统统全面升级。
      起码从看不见摸不着变出个人形了。
      乌发雪肤,一双凤眼,身上穿的百蝶穿花的裙裳,比起陆杏衣装倍显花里胡哨。
      统统自己恍若未觉,摸摸发髻,掐掐脸颊。
      【哦豁。】
      “你跟上司怕是单向奔赴,光给你升级,却不让你联系。”陆杏起床更衣,蹲在床边穿鞋袜。
      也不知昨晚大醉一场的宁青青醒了之后作何感想。
      陆杏站起身踢踢腿。
      反正她夜里睡得不大好,做了一宿不知所云的梦。
      外出时没看见宁青青。
      “我起晚了?”陆杏迷惑,“花地也不管了,不能是连夜离家出走了吧?”
      这时辰宁萌萌大概已上街叫卖,也找不着人顺路了,陆杏思量着独自溜达去酒楼吃个早点。
      【别走——】
      “走哪去?”陆杏道,“就算你变成小人儿也在我脑子里呢,跟随身揣着似的,丢不了!”
      系统合眼蹙眉。
      【现在不能离家太远。】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
      陆杏看她纠结那样新鲜得紧,不肖多问回了屋。
      系统难得大方一回,包子馒头酥油饼给陆杏管够一桌。
      隔壁。
      宁青青倚在床头。
      今日理应去赴明仪的约。
      可小翁主近来实在逼得紧了,他一介田里长的庄稼汉,即便卖得是花而非蔬果也不过是因为花儿金贵、菜贱。
      才不是什么浪漫呢。
      明仪面上体贴他出身贫寒,甘愿为他一掷千金。
      却对他满口推拒置若罔闻。
      说到底是一己私欲,逗弄个没见识的泥腿子可不是比门当户对的风雅少爷有趣儿许多吗?
      宁青青下床趿拉着鞋。
      碗里残余个底的酒液蒸发一晚徒留水渍,打水缸里杳水来,混着一股子酸苦味。
      “咳,咳……”宁青青呛了一口,碗边磕在桌角当啷一声响。
      这也是个不通文墨的,斟酌良久沾着水迹在桌上拿指头写。
      “明仪”
      写成了又觉着显得生疏,蹭干重头再来:
      “若遇良人……小翁主过的好在下自然替小翁主欢喜。
      可哪里来的良人呢?在下满心以为小翁主之贵世间难求,除了在下,无人可相配。可位卑如草芥,命轻贱若刍狗,在下不敢奢求。
      小翁主年岁尚轻,于情于爱尚且有待考量,一时欢喜,终不敢确信无一日厌弃,在下难无终老,色衰爱弛。
      余心有不甘,一介粗人,甚至无能附庸风雅,为小翁主诵书著辞。”
      “你啊,是我心里头读了很久,却写也写不出的诗。”
      自个儿红着耳根打量一番,不禁抿唇挂上些笑意。
      “倘使到此为止,还能叫人传称一句痴儿怨女。”
      【现在可以出门了,记得走远点。】
      陆杏还一心沉在话本子里,眼泪鼻涕糊一脸:“呜呜呜呜……事已至此,再爱下去就不礼貌了……”
      【……】
      “诶——统统,你闻没闻见一股糊味?”陆杏举着话本挡住哭花的脸,“你刚说什么啊?”
      【糊味而已,不打紧,一会你就该熟了。】
      “?”
      呼的火势连天起,陆杏不懂也得懂了。
      此时此刻,风中凌乱ing
      “哪个丧良心的搞这一出,不知道玩火尿炕吗!”
      放火那个第一个遭殃,明摆着是宁氏兄妹赁居那间。
      陆杏又气又急:“这是怎么的,家里忘了熄灯叫风给燎了?”
      系统太息。
      【宁青青人在家里,这火是他有意为之。】
      “道理我都懂,但受了情伤也不能就引火自焚呀!”陆杏作势要喊人。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干,自己躲远点,别给燎着了。】
      陆杏提起的脚跟落地,垂着眼,盯着石砖。
      “什么叫什么都不用干?”
      陆杏心里都清楚,可不大想承认。
      系统早些时候就跟她说过,倘若她跟宁萌萌一道给明仪送花说不准就要干扰剧情。
      而打卡点都是所谓剧情名场面。
      剧情线乱了套还怎么打卡?
      “……”陆杏吸口气,像似把自己撑起来,“所以我得眼睁睁看着这场火烧完,就算有人烧死在里边我也只能看着吗?”
      系统点点头。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分明是料到他要放火,宁可旁敲侧击提醒我不远不近地候着,也偏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这就是你的不知道?”
      陆杏看话本子挂的一脸泪还没干,眼圈红得可怜。
      火势见长,宁青青连个影儿都不见。
      这时候宁萌萌却回来了。
      她今日挑的都是时令的鲜花,一水的鲜灵讨喜,遇见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瞧着好剪来簪花,连价都不还一口全收了。
      她回来时候还想着:这下子哥哥可没法再挑刺说她嘴巴不够甜,鬼灵精的就是用不到正道上。
      “哥哥……”
      可是大抵没有家了。
      花地烧作灰也就薄薄一层,随风散开迷的人眼睛生疼。
      明仪的车马近前停驻,绣着珍珠的鞋面从帘里探出来,娇娇小姐提着繁复裙摆施施然下地。
      少女心思太纯然,只当宁青青性子太木甚至不肯赴她的约。
      她不想心上人为难,于是纡尊降贵亲自来了。
      迎接她的是心上人尸骨无存。
      那嗷嗷嚎哭的小丫头太刺眼,扎的明仪心口发闷。
      “你哥哥呢?”她面色发苦。
      宁萌萌呆愣愣地只顾哭嚷。
      “我问你你哥哥呢!哭哭哭就知道哭,哑了吗!”
      宁萌萌摇头,童音沙涩:“哥哥,没有了。”
      幼童的泪浇不灭连天的火,也浇不熄明仪的愤恨。
      那是她花了多大功夫还不可及的男子!
      为何烧的不是这个顽劣只知道犯傻的丫头片子!
      “为什么不叫人!你愣着干什么啊……”
      明仪身侧的侍卫扶住主子。
      “沈侍卫,给本主把她……送去给青青陪葬。”
      “他多寂寞啊,你去陪陪他吧。”
      宁萌萌也不挣扎,被人拎小鸡仔似的推进火里。
      房梁烧断。
      【打卡完成,奖励宿主君子兰一株。】
      【陆杏,别哭。】
      陆杏抹了把脸。
      “我才没哭……”陆杏吸吸鼻子,“你头一回叫我的名字,统统,那你叫什么?”
      系统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
      一双素手,玉葱似的指头绕了绕君子兰青翠宽阔的叶。
      她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平静。
      自从被陆杏点出,先是不知来处,而后不知其名,诸多要点疑云遍布。
      她先前说自己对剧情无所知的时候是真,偏又在打卡点来临前预见未来。
      她看见滔天的火,墙头沾了灰的泪眼,明仪尖声呵斥:
      “什么人!”
      记忆中影像晃摇,像谁跌跌撞撞从踏足的青石砖上跳下,捂着嘴跑向远处……
      你会难过吗?
      “统统,你会难过吗?”
      系统骤然回神。
      【不会。】
      【我提前看到过结果,如果还要为了已知的未来难过,那也太没用了。】
      陆杏:“但我们现在无家可归了耶。”流泪猫猫头.jpg
      陆杏住的农居也已经着了半边。
      “嗷嗷——嗷嗷嗷嗷!!!”
      盒盒骂骂咧咧从火场冲出,跳起飞踢直逼陆杏那张脸。
      盒盒:听我的,你完了。
      陆杏:……哦豁。
      幸而农居这一片不远对着花楼,门口有眼尖的姑娘瞧见异状,当即喊了人去灭火。
      陆杏被安排到客栈跟书生哥儿几个做伴。
      对门是殷重意,彼时掩着门在屋里之乎者也,听见响动立马不做声假装屋里没人。
      叩叩。
      陆杏敲门。
      “有何贵干?”
      陆杏嘿嘿笑两声,做贼似的:“殷公子,借几本书。”
      “做什么,你不是一向主张学海无涯,回头是岸?”殷重意瞧她新鲜,“终于下定决心学涉水了?”
      “这不是隔壁起火殃及池鱼嘛,你懂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先前送我那堆书,基本都葬身火场了。
      殷重意可知道这人什么性子。
      “就五两银子也值得你那么宝贝?就那么一张,不必担心没找全。”
      陆杏梗着脖子义正辞严:“殷公子此言差矣,我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五两银子来找你借书。”
      殷重意:“呦。”
      陆杏:“借两本书压被子,厚点的。”
      “……”
      别太荒谬了,你还不如说为了银子。
      【相当有进步,我以为你要垫桌子。】
      系统赞许。
      “我怕我说垫桌子他不借嘛……”陆杏心说。
      【说的就好像你要压被子人家会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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