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吃瓜，定点打卡》叶叶蓁蓁

2、第2章

　　陆杏：假装无事发生.jpg
　　被称作重意的男子目光转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杏。
　　“……嗨？”陆杏尴尬地笑了两声，招招手。
　　那人好像没瞧见似的，又转回去，“几位兄台力甚伟，重意恐怕反倒添了乱。”
　　陆杏偷偷翻白眼，没见过这么闷骚的。
　　【宿主好眼力，一天之内遇到两个打卡点。】
　　陆杏再次翻白眼，草率了，脑子里还有一个。
　　“姑娘双目不适？”
　　这话一出，本来一心扑在宋兄、许兄身上的几人全看过来。
　　重意还一副关切的样子：“楚兄家出杏林，姑娘若有需要，可叫他为你看诊一二。”
　　陆杏：客气了，你才有病。
　　“我没什么事，方才土里进眼睛了。”陆杏假模假式地揉着眼，自以为正经地推辞。
　　陆杏在那几人异样地眼光中定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重意多心了。”
　　他话还没落，陆杏早一溜烟跑了。
　　“统统，卡打上了吗！那男的看着不要太吓人！”
　　【打卡完成，奖励宿主大白馒头一个。】
　　“你这系统不行啊，奖励怎么还带缩水的，方才打卡个奸商还给一匹布呢？”
　　【你再跑快点，还能再缩一缩。】
　　生活不易，杏杏叹气。
　　揣着心爱的馒头回到家，半旧的一匹桃红色棉布摊在小床上，舒坦是舒坦了，不过……
　　“都给我布了，就不能给匹新的吗！”陆杏摸摸棉布，恨恨道。
　　【你凭空多了住处还能说是攒了许久的银钱，突然又穿崭新的料子，只怕叫人觉着是发了笔横财，未必还能落好。】
　　陆杏若有所思，实是让系统点通了，可嘴上还是硬：“看不出你还挺人性化。”
　　入夜闭户，陆杏躺床上瞅着房梁发呆。
　　“统统……”
　　“如果我以后不打卡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啊，”陆杏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我会怎么样，会死吗？我被官兵追的时候已经死了是不是？”
　　系统半天不言语，陆杏有点迷糊了，伤感起来。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荒谬。】
　　陆杏被系统一板一眼的话逗乐了，偷着笑，“逗你玩的。”
　　【你不会死，不会怎么样，我会解绑你的精神体去绑定别的宿主。】
　　“精神体？就是我的灵魂吗？”
　　【算是吧。】
　　“那你呢？”
　　系统好像下线了，又或者是睡着了，总之没有再回应。
　　“统统也会睡觉啊。”陆杏因为这个发现有点开心，闭上眼，“晚安统统。”
　　临近科举，每每省吃俭用的陆杏将将攒下二百铜。
　　“陆姑娘。”
　　陆杏回首，见是重意——这人原姓殷，锦官人士，辗转来芙蓉求学。
　　倒也奇了，要论起来芙蓉学风并不出彩，近年高中及第的还是京中大族子弟居多，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没一路直往白玉京，偏选在芙蓉落脚。
　　“殷公子，你一人来的？”
　　殷重意侧身朝后看了一眼，“另几个兄台早些聚在市集，此时还未到，大概是恰巧见了钟意的东西耽搁了。”
　　也巧，他话音未落，那日扔人入水的同被扔的也来了。
　　二人一个姓宋，一个姓许，都是芙蓉本地人，又同住觉秋水榭做了十来年的邻居，打小相识。
　　按道说还有位赵姓书生，他们三个才算凑齐了发小，可总也不见那一个。
　　姓宋那人的名字，若不是常听人唤起，还当是随口编来闹着玩的，见了他写了名的书卷才知道，“宋栩”原不是许姓的许。
　　“都自西边来，就重意一个没看花了眼，今日早集去了好些摊贩，有个卖布衣的周边围的闹哄，全去凑那热闹，我和阿檀刻意绕了路才没叫挤进人堆里。”宋栩眼眉挂笑，生就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貌，谁知道是个碎嘴子。
　　【聒噪啊。】
　　“你倒感慨上了！”陆杏暗暗腹诽。
　　“离科举没几天了吧，怎么还有功夫凑热闹？”陆杏趁机打断，再让他说下去怕是没完。
　　“芙蓉学未成风，本来重商轻仕，也无怪闹市比圣贤书更惹人兴起。”
　　陆杏接过话头：“可惜科举学子不开女学，要不然，我倒也想上京去瞧瞧。”
　　“这有何难？”殷重意轻飘飘一句，“下月只消500铜钱办下文牒不就得了。”
　　这话说的轻巧，陆杏恨的牙痒痒。
　　“是呀，不过就是我三月余少吃少喝……”
　　“陆姑娘莫与重意置气，他自幼家境优渥，难免不能体贴贫寒。”宋栩打圆场，“不过进京一事说来的确不难，届时你便假称我家中表亲，随我一道就是。”
　　陆杏得偿所愿，跟他客气客气：“那多不好意思……”
　　在边上装哑巴许久的许青檀这才张嘴：“你多余跟他客气，宋家家大业大，不差这点，别说是捎你一个，就是捎十个八个，连他点油皮都伤不着。”
　　【哈。】
　　系统笑而不语。
　　“……哈。”陆杏也笑而不语。
　　这小子是有点毒舌在身上的。
　　余下不足一旬，既已有了宋栩那句话，陆杏也飘了。
　　今儿下工多吃一口糖果子，明儿去街边喂几只狸奴，好不快活。
　　【他也就是同意带你进京，若是跟你说下半辈子都养着你，你高低得活活美死。】
　　陆杏不以为意：“随他进京，我能自称一句表妹，他要是下半辈子养着我——那我岂不是成他娘了？”
　　【你还真敢想。】
　　“统统呀，”陆杏手底下撸猫不停，“反正最近的打卡点也要到京城才能见着了，你着什么急？”
　　一身软肉的白爪子小狸奴被摸爽了，攒成一团绒绒在陆杏怀里呼噜噜的哼哼。
　　系统似乎被问住了，半晌没音儿。
　　【省得你玩物丧志。】
　　陆杏笑嘻嘻：“怕什么，我要是玩物丧志了你不是可以去绑定别人嘛，说不好遇见一个勤勉的，不就不用操心了？”
　　“哦——我知道了，解绑我不会很麻烦吧？就跟办通关文牒似的，好不容易攒够了钱，还得跑到府衙去排号？”
　　【……差不多吧。】
　　“那还真是麻烦，难怪你只能说说。”陆杏恍然大悟。
　　晌午吃了饭，陆杏拿出纸笔。
　　她先前没读过书，认识那几个书生之后被带着学了些字。
　　小狸奴不知什么时候跳到榻上，黏人地可着陆杏身上蹭，橘的白的毛毛蹭的衣裳哪哪都是。
　　“今天天气很好，我吃了两个糖包。”
　　“统统说，我是宋公子他娘……”
　　【倒也不必如此精简。】
　　陆杏忙不迭捂住半干的字：“嗨呀！你怎么偷看人家写东西……哦对你没长眼睛，那你——”
　　【你一边写心里一边想，很难装作不知道。】
　　系统话里竟透出一股子无辜来。
　　陆杏自觉理亏，索性搁下笔不再写。
　　“统统不会永远都在我脑子里吧？你什么都能知道，搞得我什么都不敢想了！”
　　【我看你挺敢想的。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比如……】
　　“比如？”
　　【比如我现在就不太确定你刚刚还没晾干的墨会不会蹭到袖子上。】
　　陆杏惊觉，嗷一嗓子，险些给刚挂到她衣裳上的小毛团子吓得三尺高。
　　“你你你你你——”陆杏欲哭无泪，“你怎么不早说！”
　　【事也就在刚才，很难说的更早。】
　　好不容易写下那么两行，经此一事又蹭花了七七八八，陆杏苦着一张小脸脱了鞋袜窝在床角戳猫。
　　那小家伙叫了几嗓子，见陆杏不搭理它，兀自团起来不跟她闹了。
　　“喵喵、咪咪？”陆杏指尖在狸奴背上划过，也不知怄气是怎么的，它这会倒吱也不吱一声。
　　“统统——”
　　陆杏骚扰狸奴不成，转去骚扰系统。
　　“你说，我们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你叫没头脑，它叫不高兴。】
　　陆杏撅嘴：“抓着个机会你就要取笑人，哼！”
　　【不是你让我取的吗？】
　　“我们！”陆杏一字一顿，“我说的是我们！”
　　猫儿不懂争辩，只当陆杏自个儿发癫，伸个懒腰打榻上一跃而下，打翻了桌上木匣。
　　好在那匣子里没什么东西，只一点鸡零狗碎的小玩意，被它霍霍一地。
　　【猫：玩盒子都不玩你。】
　　陆杏：……
　　谁教你给猫配内心戏啊！
　　“你小子，既然如此你就叫盒盒吧！”陆杏一把子拍板，跳下床抄起方才弄一地乱糟糟的罪魁祸首，挤眉弄眼地吓唬它，“玩盒子！再玩盒子让你变盒子！”
　　又是突然一声闷笑，肖似谁一时绷不住才笑出声似的。
　　过后是一阵无话的寂静。
　　“统统你是不是又笑话我！”
　　系统原地装死，假装掉线。
　　耐不住陆杏一副“你装死我大可以不理你”的架势，坚持一声不吭直到不小心睡着。
　　还不到三更，被子被团作一堆从床上滚下去，埋住在床脚睡的四仰八叉的盒盒。
　　【怕你把猫闷死了。】
　　夜半无声，只有陆杏脑中这一声有意放轻的自言自语。
　　她不知梦见什么，哼哼一声，翻了个身，下意识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一方棉花被团得不大匀实的被子盖在身上，被无中生有的风吹去了被角的一片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