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吃瓜，定点打卡》叶叶蓁蓁

1、第1章

　　“啊啊啊啊啊啊——别追了别追了！”陆杏撕心裂肺地边跑边吼，“无家可归又不是我自愿的！！！”
　　“奉命行事，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陆杏头也不回，口中念念有词：“不方便不方便……呱！呸，滚啊！”
　　【往右拐】
　　“什么东——啊！”

　　陆杏猛地睁眼。
　　【嗨宿主，早，啊不，已经日上三竿了，中午好。】
　　“我不好！”陆杏闭眼装死，“就、因、为、你！我已经两天睡不好觉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赔我的精神损失费啊喂！”
　　【能给的都给了，一滴都没有了……】
　　陆杏眉梢直抽抽，努力压下暴躁试图心平气和地开口：“好好说话，不要玩梗。”
　　【宿主不必克制自己，我刚刚已经听到你心里骂过我一遍了。顺便一提，系统只能保证你不再露宿街头，如果宿主再不起床挣口粮，过几天我就要爱莫能助了。】
　　陆杏两眼一黑，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
　　艳阳高照，艳妆湖的波光被晒得晃眼。
　　湖畔的木芙蓉花团锦簇，落红纷纷浮在绿水中漂漂游游，漂到岸边浣纱娘子的小水盆里，在桃红的裙裳底子上拍个芙蓉花影。
　　“陆小娘子，又晚起哩？”
　　“仔细着徐掌柜恼了，少你几个铜钱，便要吃不饱喽！”
　　几位浣纱娘子笑成一片。
　　陆杏颇可怜地讨扰：“可不行叫灵娘子说中了，到时候只能去城西捡熟烂了的果子。”
　　贴着边摸到水边儿，打了一盆混着香花的湖水，捡出来的芙蓉花瓣搓成一小堆包进帕子里，雪白的帕子都殷出红的粉的汁水。
　　带回屋里洗漱罢，剩下的水浇进栽了苗的地里。
　　“呼——”陆杏叹口气，收拾网子去湖上驱船打鱼。
　　“统统……”
　　【我不好奇为什么今天只有宿主一个人打鱼。】
　　“诶，我就知道你好奇。我给你说，是因为绣漪坊的许掌柜她……”
　　【有孕了。】
　　“然后最近这不是……”
　　【要生了。】
　　“……”
　　“你怎么一点意思都没有，听我说说话都不行吗！”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统统？”
　　【我在听，你怎么不说了？】
　　陆杏内心暴怒，“我是让你陪我聊天，不是让你干听着——”
　　【你网里有鱼了，能卖七个铜钱。】
　　陆杏皮笑肉不笑，手底下还是乖乖收网。
　　……
　　暮色渐垂，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宿主，出门左转巷子口，主角出没。】
　　“嘘——统统，扰人清梦遭天谴。”
　　【但我的全名是“前排围观打卡主角名场面立享衣食无忧走向人生巅峰系统”。】
　　槽多无口，杏杏沉默。
　　考虑了一分钟后，陆杏夺门而出。
　　“这大半夜的能打卡什么场面啊？不会要围观主角私会吧？会长针眼的！”陆杏窝在巷子口拐角朝外张望。
　　【不要用你污秽的思想揣度我这种绿色的系统。】
　　“桂花婶子，又要上京啦？”
　　陆杏乍一听见声吓一哆嗦，赶忙缩进拐角阴影，只露出一双眼狗狗祟祟四处乱瞟。
　　巷口风韵犹存的老妇赶着车，闻言呵呵笑，“京里到底好讨生计嘛。”
　　二人好一番寒暄。
　　“统统——”陆杏悄摸摸嘀咕，“这个桂花婶子跟搭话的人，哪个是主角？”
　　【都不是。】
　　“？”
　　【主角在车上的麻袋里。】
　　“……”
　　“围观主角被人牙子拐卖的话，万一被发现，以后不会被灭口吧？”
　　话间，那两人已分别了。
　　【打卡完成，奖励宿主大白馒头一个。】
　　“别太抠，多给碗汤，干吃馒头再给我噎死了。”陆杏抱着软乎温热的馒头讨价还价。
　　【别太贪。】
　　“你小子，我冒着被拐卖的风险围观人牙子，想喝碗汤还要被说贪！”陆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大白馒头。
　　可恶，比徐掌柜蒸的好吃……
　　回家时雨势渐大，贪图省事出门连把纸伞都没带的陆杏可遭了殃。
　　原本巷子口的拐角只是借以藏身，这下好了——困在里头的陆杏伸手试探檐外的雨，瓢泼而下的雨点子顺着手心，一股脑淌进衣袖。
　　透心凉，心飞扬。
　　陆杏拧一把浸满水的袖子：“统统啊……”
　　【……】
　　“我告诉你，装死也没用！我这小身板可不禁冻，在这淋个一宿，万一淋出个好歹……”
　　耳畔响起一声闷笑，陆杏肩头搭上一把藕荷色的素面纸伞。
　　伞外雨急风寒，陆杏飞跑，踏过青石板路水洼溅溅，粗布衣裳却始终干燥温暖。
　　恍如奔走在另个人间。
　　……
　　“阿——嚏！”
　　“统统！！！”
　　【不要什么事都往统身上推，你昨晚除了湿了袖子，身上一滴雨都没淋。】
　　陆杏气鼓鼓充耳不闻。
　　【要不然你下次睡前拾两块砖压着被子吧，若不然，睡相实在是……挺精彩的。】
　　“……”
　　陆杏在无语中上岗，领罢了工钱，买了个馒头就着甜粥吃。
　　半个馒头下肚，咂吧咂吧嘴，“统统，嗝。”
　　【叫我听你打嗝？】
　　“你们系统里也有蒸馒头的厨子吗？”陆杏假装听不见。
　　【……不知道，我不生产馒头，我只是馒头的搬运工。】
　　陆杏叨叨咕咕，“切，一本正经的……别以为我没听见你昨晚笑话我！”
　　“不过按昨晚桂花婶子的动静，这时候主角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难道我还要跟过去？”
　　【那个只是这个阶段的主角之一，等到进京赶考的时候你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去就行。】
　　陆杏敲着脑壳。
　　科举办在当年九月，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光景。
　　要想进京可不容易，尤其赶在科举的时候，府衙大抵除了赶考的学子以外连文牒都不给发，要么混进去谎称应考，若不然只能是和家中富庶的学子沾亲带故，权当亲眷一同上京。
　　且不论陆杏没读过书，单单认识几个字不至于睁眼瞎，就孤女这一点，路费都凑不够，还想上哪去寻个应考的亲戚？
　　“统统，我一月得百来个钱，多半都要进肚子，就算从现在开始不吃不喝也没法在一个月内凑够五百铜钱。”陆杏幽怨地溢于言表，“能不能有点建设性的提议？”
　　【我只是个系统，不是钱庄，你懂的。】
　　陆杏咬碎一口小白牙。
　　“那你给我变出个有钱亲戚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杏一撂碗，裹紧了布衣带上门上街消食。
　　已至酉时，街上正热闹。
　　“馒头——大白馒头——5铜一个——”
　　陆杏凑在人群里看热闹。
　　随地摆摊子的小女娘跟卖馒头的男子讨价还价：“20铜五个，卖不卖嘛！”
　　“你这般讲价，我可亏了，20铜至多四个。”看那男子衣饰非富即贵，油腔滑调地与人还价，平白叫人觉出一分奸商气质。
　　只见那奸商搓搓手，吊起人胃口来：“不过嘛——你要再多买几个，我不光给你打折，还能送些物什给你，保准划算！”
　　“这样，你买二十个馒头，我便算你50铜，再饶你一件布衣，怎么样？”
　　陆杏暗暗咋舌：“虽然听起来便宜好多，但怎么感觉他还是血赚……”
　　“一气儿买二十个馒头我也吃不完啊，要是放久了放坏了，岂不是浪费？”小女娘质疑道。
　　“诶，那可就想岔了！我这馒头物美价廉，除了自己吃，送亲戚朋友也是极好的。”
　　人群嘘声一片。
　　“送礼还送馒头，丢不丢人啊！”
　　芙蓉本就丽水养妙人，此时聚在一圈看乐呵的也多是妙龄女儿，吃吃地笑话他。
　　那奸商不知羞似的，眉头一压，眼中透出三分凉薄三分潇洒三分算计还有一分漫不经心。
　　“好家伙，真精彩啊……”
　　【这种眼神我们一般叫扇形图。】
　　陆杏惊叹，表示学到了。
　　末了小女娘也算给他面子，真买了二十个大白馒头，前脚给钱塞给他，后脚就给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们分了一圈。
　　奸商心满意足，换了个空地继续叫卖，人群没了热闹，纷纷散去。
　　【打卡完成，奖励宿主棉布一匹。】
　　“？”陆杏迷茫，“打什么卡，主角不是学子吗？总不能副业是卖馒头吧？”
　　【主角确实还在家中温书，但那个卖馒头的奸商是当朝国师。】
　　陆杏迷迷瞪瞪摸不着头脑：“国、国师？国师穷到需要靠卖馒头为生吗？”
　　【他纯粹贪财，宿主不要过度脑补。】
　　“好吧，起码白送一匹布压压惊，倒省了买料子的钱。”
　　觉秋水榭多铺子，有些从商的人家也住在这条街，约莫过了酒楼布坊，再往里就是民居了。
　　方才走近只闻笑闹声，水花四溅。
　　几个青衿男子拽着个醉倒了的，余下几个趴在水边上捞。
　　“许兄！许兄抓紧了啊！”
　　拉上来个呛的七荤八素的。
　　拽人的抱怨：“也不知赵兄今日怎么不来，光我们几个，好悬拉不住宋兄。”
　　捞人的附和：“你们可知足吧，拉不住宋兄事小，淹坏了许兄事大……重意！又在边上干看着，也不知过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