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圆》selfing

3、西门

　　西门婉转着手中抽绳布袋，是慰问家主时，家主赐的储物袋。
　　西门婉其实没有多会说话、多会哄长辈开心，但是她会画大饼。一个饼换一样东西，可划算了。
　　西门蝶把神识探进储物袋，没有问题，她疑惑：“家主做事往往三思而后行，不应该这样因为一句话就平白下放这么多资源。”
　　西门世家会在家中子弟达到筑基时分发储物袋，事后会安排历练。
　　西门婉随意扯了扯布袋，布料还挺舒服，就是长得丑了点，“可能是父亲或者母亲跟他说过什么，之前的祠堂事件也是。”
　　“唔……”西门婉又想了想，“也可能是想卖谁人情。”
　　虽然储物袋难得，但西门毕竟是世家。更何况……
　　西门婉扫过家主紧闭的院门。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果然，在西门婉拿到储物袋之后大概半个月，大房幺女西门妍蝶突破筑基，七天后组织历练，由西门妍蝶亲哥西门烁虹带队，西门婉和西门蝶两个练气初期的渣渣也在队伍里。
　　三房四房家里只剩下两个十三岁的女孩，练气中期，会跟随队伍，算是增加阅历。
　　队伍总共十一人，四名护卫主要是保护四个没到筑基的小姐，剩下三人，分别是入了重山派筑基中期的西门烁虹，刚筑基的西门妍蝶以及与西门烁虹同岁的刚过筑基的西门烬虹。
　　地点在朱雀国与青龙国的交界，锦绣林。
　　西门婉想起了塞给宁原的那枚鹌鹑蛋，当时，她是这样说的：“小来啊，当时吧，你离我们最近……你没有碰它，是不是不忍心？没关系，给你个机会，把它孵出来，让它第一个见到你，那你就是它亲爹。”
　　西门婉见到了鹌鹑，很大一只，一米多高，大陆管它叫低等妖禽。
　　低等妖兽相当于人类练气中期到练气期大圆满，不会外放灵力。西门妍蝶和西门烁虹的任务就是斩杀足够的低等妖兽，限时三天。
　　西门妍蝶有西门烁虹指点，从一开始的生疏到能够杀死练气后期妖禽，进步神速。反观西门烬虹，只挑练气初期的陆兽。
　　西门婉对西门蝶传音：“山羊胡家的三房挺有意思的嘛。”
　　“怎么说？”
　　传音里的妹妹意外的冷淡。
　　“西门妍蝶放技能前周身灵力波动很明显，而西门烬虹没有，就像是石子投进大海，有涟漪，短暂且模糊。”
　　西门婉没有用传音，她直接说：“黄先生，就是一直带着我的人，他教我怎样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打出最高的伤害，找个时间我教你。”
　　“嗯。”西门蝶这几天看她画饼都看腻味了，这会儿接了，却没有吃。
　　世家的历练队伍很少撞上，或者说是会刻意退避。
　　所以在护卫感受到有另一支队伍在一里之外驻扎时，没有人在意，直到连续几次且驻扎地越来越近，西门烁虹感受到了危机。
　　世家之间的冲突大部分都是可以避免的，除非特意找茬。
　　西门烁虹随手指了个护卫探查，自己做好防备。西门烬虹拿出一枚玉佩，莹润的绿光从里面渗出，催动灵力，以玉佩为中心，将方圆五丈笼上防护罩。
　　是防御灵器，还是消耗品。
　　“老二老三，你们过来，站我身边，老五老六，你们站老三老四边上，老四和三哥站我前边，只要我撑不住了，就换三哥来。”
　　西门烁虹看不惯他这副指挥者的姿态，也看不惯他有点宝贝就要露出来的样子。这种用一会就少点灵气的灵器，一般人都会选关键时刻救命，这样没有确定事情就大喇喇用掉，很浪费。
　　西门婉想法不同，她又传音给西门蝶，“蝶儿怎么看？”
　　“要么就是他很谨慎，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么一点损失。”西门蝶低着头，把自己藏在西门婉背后，脸上晦暗不明，“姐姐，他在藏拙，对吗？”
　　一行人飞速往出口赶。遇上拦路的妖兽也没管，强行突围，只要过了兽巢的范围，妖兽就不会追捕。
　　在距离出口不足百丈的时候，另一队拦在了前面。
　　统一的白色制服，一列十人，后面还有一个人拎着那个护卫。
　　人散开在两边，后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正红色齐胸襦裙的女孩，十八岁左右。
　　西门蝶拉着西门婉跪下，西门烬虹撤了灵力罩，西门烁虹跪在最前面。
　　一行人叩头：“公主殿下千岁。”
　　公主没有说话，提步走向西门婉。
　　“小白莲的姐姐？”
　　西门婉挑眉，冤家路窄。
　　鹌鹑蛋是公主提供，公主身边二等婢女亲自出手。
　　青龙国一向阳盛阴衰，这任皇帝只有一个姊妹，先帝也喜爱这个女儿，出生就封为娴雅长公主，给予封地。后来长公主与临山派掌门门下真传弟子联姻，诞下一女，卜若。
　　临山派与东剑门隔了座山，与青龙国隔了个重山派，又与重山派隔了座山。
　　当时临山派的求援消息到青龙国时，东剑门已经打扫完，门派上下数千人，只剩下被掌门关在秘境里的卜若。
　　皇帝怜她幼小，带回青龙国冠上公主封号，享受富贵荣华。
　　但是卜若姓卜，再怎么尊贵，也比不上长公主。
　　来大陆几个月，西门婉也摸清了很多东西。
　　那些女子对西门蝶的敌意来自婚约，西门蝶与湖王之子皇甫煜。
　　皇甫煜是全城年轻女子的偶像，也是很多侍卫公子的偶像，包括宁原。
　　在百姓眼里，世子是天世子是地，世子是太阳是月亮，西门蝶是沙是泥是粪土，是深海里不能见人的小丑鱼，是妄图染黑月亮的丑恶存在。
　　西门婉听到说书的这样说，把他暴打了一顿，又找到写这些的，挨个揍一遍，扔到城门口。
　　而这位公主，是这门婚约的头号反对者。
　　“是。”
　　“抬起头。”
　　西门婉照做。
　　卜若捏起西门婉的下巴，指甲硌得肉痛。西门婉皱起眉。
　　看到这，卜若笑起来，“你比你妹妹看着顺眼。”
　　“我倒觉得妹妹比我好看。”
　　西门烁虹倒吸一口凉气。
　　卜若笑得更开心了，她的手指攥得更紧，指甲划过皮肉，在西门婉耳边炸起巨响。
　　西门婉瞳孔收缩，打开卜若的手，猛地伏下身子：“别动！”
　　卜若没动，好奇地看着她动作。
　　西门婉站起来，抹下脸，摸到一手灰。
　　“有人来了，我们必须走了。”
　　卜若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怕区区几人。”
　　“不是几个人。”西门蝶也抬起头，说，“最少五十，离得很远，但是移动速度很快。”
　　卜若眯起眼睛，她不喜欢小白莲，也不相信小白莲的话。
　　“卜七，你去看看。”卜若对一个身形细瘦的三角眼说，又盯着西门蝶，一丝笑也无，“在他回来之前，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西门婉自己站起来了，就想把西门蝶也拉起来，被眼尖的卜三看见，当即呵斥：“跪下！没有殿下命令，尔敢起来！”
　　作为新时代青少年，西门婉没有跪人的癖好，刚才是事实所逼，现在大势已去，跪着怎么跑？滚吗？
　　西门婉没有跪，拽着西门蝶也没有跪。
　　卜若没有追究，让人都起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来了的？”
　　“回公主话，是我妹妹的主意。”西门婉有心为妹妹洗一洗，说话真假参半，“妹妹建议我用灵力拉线代替用绳拉线，这是上一个驻地还没来得及回收……”
　　“你能外放灵力了？”卜若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不能。”
　　“那你怎么用灵力拉线？”
　　“血。”西门婉手指蜷起，指尖碰到掌心结起的痂，突然不想说了。
　　“就是血里面有灵力，外人不知道，本人可以看可以提出来。”
　　卜若并不在意她的敷衍，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若是用得好，平头百姓也能自保。
　　西门蝶在西门妍蝶筑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就一直在准备，历练前一天晚上，西门蝶拿出瓷瓶，告诉西门婉这些。西门婉也问过西门蝶同样的问题，西门蝶含糊说是从一本功法中得出的灵感。
　　什么功法要放血夺灵力？西门婉不知道，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西门家不会有这种东西，到底是谁？
　　西门蝶想要说话，被西门婉抢了先：“有一次受伤，蝶儿在我身边，她发现的。巧合而已。”
　　整个晋城的人都知道西门婉和西门蝶奇怪，共用一副筋脉，发现这个不足为奇。
　　卜若还想问，卜七回来了，还有段距离，大喊：“殿下快走！百余具尸体被做成傀儡，东南西南和西北方向都有！”
　　傀儡！
　　卜字护卫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打晕卜若。背上卜若就跑。
　　傀儡不会痛不会死，临山派当年就是被傀儡屠尽的。
　　西门烬虹一手拽一个，口里咬着玉佩，疾步向北，出口方向。
　　三房西门娴蝶四房西门娓蝶追着西门烬虹，西门烁虹反应慢点，但是，两个筑基比四个练气跑得快，很快赶超。西门蝶看着清瘦，体力却不差，短时间内跟上了西门婉和西门烬虹，反倒是另外两个因为年纪小落后半步。
　　西门烁虹和西门妍蝶在出口等他们，看见后面紧跟的黑压压的尸.体，犹豫片刻，拿出飞行灵器回主家报信。
　　西门烁虹勒令四名护卫死守，短兵相接后一个都没有逃掉。
　　西门娓蝶脚下失误，绊倒在地，西门蝶在她前头，体力耗尽，由西门烬虹拽着才堪堪跑起来。
　　西门娓蝶绊倒时下意识抓救命稻草，够到了西门蝶的手。西门蝶体力不支，西门烬虹也脱了力，最终导致西门蝶也倒在地上。
　　西门婉看见西门蝶倒下，甩开西门烬虹，又顺手把西门娴蝶推出去。西门娓蝶爬起来继续跑，西门婉背起西门蝶，出口近在眼前。
　　“西门……”
　　密林深处传来低语，西门婉没管，西门娓蝶也没管。西门娓蝶最后是滚出锦绣林的，不管多狼狈，爬起来继续。西门婉追不上了，她只把西门蝶扔了出去，自己淹在傀儡里。
　　傀儡穿过锦绣林边界，全都化成飞灰，西门蝶再进去，没有发现西门婉。
　　西门烬虹面露惋惜，看见西门蝶来回翻找，想要安慰她，转念又想到自己妹妹，觉得让她找点事做也挺好。
　　西门娓蝶跪坐地上，掩面哭泣，不停说着“对不起”。
　　西门娴蝶在一旁拿着传声玉筒传音。
　　西门蝶转了一圈后走到西门娓蝶面前。西门娓蝶从缝隙里看见一双粉色的绣花鞋，是西门婉挑的。
　　西门蝶问她：“你哭什么？”
　　西门娓蝶懵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任由眼泪滑落。
　　西门蝶轻声说：“别哭了。”
　　她又笑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我都没哭，”西门蝶指尖抵在西门娓蝶眉心，语气平淡又认真，“你哭什么呀？”
　　西门娓蝶后背湿透了，风一吹，寒气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