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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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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孙嬷嬷进了屋子，只见霍雪意正端着那碗米汤，侧对自己站在窗前。
“孙嬷嬷，这米汤的味道你可曾尝过？”，霍雪意转过了脸，笑颜如春日花朵。
“这是小姐的食物，老奴怎敢触碰。”，今日的霍雪意很是不对劲，不仅少了往日的柔弱神色，甚至淡然得出奇，孙嬷嬷一时间有些拿她不准。
“嬷嬷说的哪里话，您与我朝夕相处，亲如一家，又有什么是不能触碰的。”，虽然这样说着，可霍雪意却慢慢将碗倾斜，任由那米汤全都洒落在地，“只是我尝了一口这玩意才发现，它何止算不上人间的五谷杂粮，只怕连野鬼都嫌。”
“小姐，你今日实在放肆！”，孙嬷嬷见她这样，拎着戒尺就走过去，可却没想到霍雪意眉间凛然一现，将碗砸碎在窗边。
“嬷嬷别乱动，这瓷片看着不大，割一下却很要命。”，将碎瓷片抵在孙嬷嬷的颈间动脉处，霍雪意轻声说道。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戒尺被吓得掉落在地，孙嬷嬷没想到之前那个柔弱无助，任人践踏的霍家小姐竟会有如此狠厉的举动。
“不做什么，就是投桃报李，也教教嬷嬷什么是规矩。”，说着狠狠用瓷片扎了孙馍馍一下，听见她沙哑的痛呼，霍雪意冒出个念头，“嬷嬷现在把眼睛闭起来。”
“这...老奴不..啊！”，又被碎瓷狠狠扎了一下肉，孙嬷嬷疼得钻心，这才顺从地闭上眼。
“这才对，记得千万别睁开，不然我的手可是很没分寸的。”，霍雪意声柔如春雪，可这一字一句到了孙嬷嬷耳边却成了催命符咒，“现在嬷嬷回答我，到底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派你来糟践我的？”
“...老奴是受皇后娘娘指派，来这荒云山传授小姐礼仪规矩。”，颤抖不停地回答着，孙嬷嬷感受到刚刚被瓷片划破的伤口正在流血，血液冰凉，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到衣襟，带来令人心魂皆惧的濡湿感。
“我这人没什么文化，但好像听说妄言之人死后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将碎瓷片又狠狠往这老妇脖子上扎了一下，霍雪意说道，“嬷嬷，实话实说吧，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是春瑰小姐，是她要老奴换了石板子打您，再日日刺破您的指尖取血的。”，或许感受到是血流得越来越多，孙嬷嬷几乎惶恐得要跪倒在地，“春瑰小姐说横竖您都回不了都城了...。”
“春瑰小姐又是哪根葱，说，她是谁家的？”，名字娇而妖，听着就是个惹人烦的角色，霍雪意严声问道。
“是...是当朝丞相郑宏道之女郑春瑰。”，说出这个名讳时，孙嬷嬷连腿也颤抖得更加厉害，要不是霍雪意死死拽了她一把，她根本站定不住，“霍小姐，不是老奴故意要害您，是郑小姐命令老奴这么做的...她是丞相之女，我不敢不听啊。”
“所以你想说自己是奉命而为，所以无辜？”，霍雪意冷笑一声，“这世上的罪要都是主谋一人担当，那还要法典律典做什么？她就算再心思恶毒也没开一双天眼日日夜夜在这守着，说到底你是心甘情愿助纣为虐。”
“小姐，老奴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老奴，别让老奴鲜血流尽而死。”,孙嬷嬷不敢睁眼，却感觉刺破的伤口逐渐涌出更多血液，随着血腥气的蔓延，她的指尖顺着手腕都已冰冷。
“你让我放过你，那你又何尝放过了我。”，稍微将碎瓷片挪开，霍雪意用手拍了拍孙嬷嬷的脸，“睁开眼亲自瞧瞧你这满地的血吧，嬷嬷，真的是好黑。”
“这...”，恍惚睁开眼的孙馍馍一屁股坐在那滩“血”上，原来竟是她刚刚送来的冷茶水。她再摸脸把脖子，发现虽然刺破了口，可流的血并不多。
等到霍雪意笑着蹲在她面前时，孙嬷嬷已完全失去往日的威严，她甚至怕得直望后躲。
“怎么样馍馍，刺不刺激？”，霍雪意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原主，但也还算善良，“那现在咱们重新开启一段对话。我说我饿了，馍馍该怎么回答呢？”。
“老奴这就去准备饭食。”，孙嬷嬷灰溜溜地站起身，却被霍雪意拽住肩膀。
“不必这么麻烦，今日我就凑合凑合，尝尝孙馍馍的饭食好了。”，还记得原主提到过的下毒一事，霍雪意多了个心眼。
但是当她看见孙馍馍的食盒里装着的鸡腿时，杀心又在沸腾，“一日三餐都是谁送来的？”
“是老奴的儿子。”，这次，孙嬷嬷是真正半低着头。
“原来如此。”，狠狠咬了口鸡腿，霍雪意像个饿了三天的逃荒人，“所以给郑春瑰的消息也是你儿子负责传递了？”
“...是。”
“郑春瑰喜欢煦王？”
“...这...这老奴不知！当真不知！”，没料到霍雪意能胆大心细到如此程度，竟一句就挑破关窍，孙嬷嬷霎时面如纸色。
“有什么好怕的，来来回回还不就这点事。”，虽然面上如常，可霍雪意却忽的心底一痛，她方才意识到这具身体可能留着原主的记忆，“那么煦王也喜欢她？你别再说你不知，我们直脾气人可听不得啰嗦。”
“这...老奴所知不多，只知道煦王殿下与春瑰小姐相识于幼年。”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怪不得郑春瑰要置我于死地。”，将鸡腿咬了个干净，霍雪意又痛快地喝下一整碗热米粥。
听她言辞越来越出格，举止也十分随性，孙嬷嬷更不敢予以反驳，她现在只觉得眼前这柔美的官家千金实则煞气甚重，也不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冤魂不散？她颤抖着嘴唇，却不敢让霍雪意看出。
“好了，我吃饱后想出去转转，嬷嬷若不放心可以跟着，只是你要走在我前面。”，吃饱喝足的霍雪意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其实她这副身体受尽折磨，病弱许久，此刻还很虚。可这老妇满眼的打量算计，逼她不得不装出精神抖擞的模样。
若要豺狗不借机撕咬，独狮只能以怒吼震慑。可防得住这一条，却防不住它们成群结交。
夜里躺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上，霍雪意回忆起白日里的一切，心想还是该尽早离开。可她趁着出去转时打量了这屋子四周，果然荒山野岭，深不可测，不是一个弱女子凭借意气就冲得出去的。
就在这时，床上悬着的一条撕坏的枯黄纱帘随风晃动，部分记忆忽然涌进霍雪意的脑海，混沌不堪间，她看见那令自己痛苦不已的石板、银针，馊掉的饭菜，还有一双阴寒浑浊的苍老眼珠。
虽然已经领教，可霍雪意的心还是如堕冰窟，直到记忆里出现另外一张狡邪猥琐的男人面容时，她的眼瞬即睁开，心底的恐惧也渐渐蔓延。
是那老妇的儿子...是他！ 霍雪意紧抓着床边坐了起来，心慌地冒出冷汗，然而还不等她心神安定，一阵阴测测的风就钻进了屋子，她顺着风流动的方向望去，看到自己的门外正模模糊糊闪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娘放心，我今夜肯定好好教训那小蹄子，为你出口恶气。”，男人的声音不堪，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兴奋。
“儿子，可她毕竟是为国祈福的镇守女阴之身，也是未来的煦王妃，若是被发现死在这，怕是咱们要惹祸上身。”，不似跃跃欲试的儿子，孙嬷嬷显然有些犹豫。
“什么镇守女阴，什么煦王妃，她不过是个落在咱们手里的贱货。”，不在意老妇的话，男人的笑声令霍雪意觉得恶心，“日日让我看着却摸不得，碰不到的，呸，她还以为自己真能当未来的王妃，不过是和她老子一样横死的命。”
你才横死的命，你祖宗十八代都是横死的命，男人在屋外意/淫地痛快，霍雪意听着虽然心慌，手上却也没闲着。
她将床上一条还没烂碎的帘子扯下裹住白日里找的碎石块，又将偷着备好的油洒在床上和床边四周，只留出一条路径，然后将被子裹好摆成有人睡在其中的假象，赶在男人进门前躲进墙边的角落里。
“小姐？”，男人没有破门，竟然是悄步进来，一开始那两步还装着假意试探，结果越临近床塌越加快了脚步，“小美人，这深山孤苦，哥哥知道你也早就寂寞难耐了，今日就让哥哥....这什么玩意？”，忽的被油滑了一踉跄，男人恶声骂道。
“当然是送哥哥去黄泉的好玩意。”，迅速将被火折子引燃的草纸往浇满了油的地上一扔，霍雪意闪身从留出的路径往门外跑去。
“你去哪，给我站住...嗷！你个贱货！”男人被迅速烧起的火燎到了脚边，他刚反应过来要去抓霍雪意的胳膊，就被对方手里抡出的裹石布狠狠砸到了右眼珠，瞬即疼得呲牙咧嘴。
“你个蠢货。”，知道自己的体力无法纠缠，霍雪意趁男人捂住眼睛蹲倒在地时迅速跑出门，还将闻声赶来的孙嬷嬷撞倒在地。
“霍雪意，你这辈子都跑不出荒云山的！”，见关了三年的霍家小姐要逃进深山，孙嬷嬷凄厉恶毒地喊着，“夜寒会冻僵你的身体，野狼会撕碎你的肚子，你注定难逃一死！”
“注定？”，稍停在进山的树林前，回头望着燃起熊熊火光的牢狱，霍雪意嘲讽一笑，“那我就和夜寒斗，和野狼斗，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我都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咬紧牙关，她头也不回地跑进荒云山的深处，任由春雪未歇，也任由前路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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