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鸟》云渡河乡

45、金蛋

　　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塞米利安就喜欢读侦探小说和各大侦探的传记了。但大侦探赫丘里是听她母亲说的，这位年少有为，能力出色的侦探很快就成为了小塞米利安的人生榜样。

　　为了达到能够与赫丘里女士并肩的地步，塞米利安整个幼年和少年时期都用来学习和积累知识了。她仔细分析了成为一名侦探所要具备的素质，发现对于学识积累的要求是非常系统性的。要做一名优秀的侦探，她几乎要成为一名人形百科全书才行。

　　于是凭借着聪明的脑袋，塞米利安吸收了各个方面的知识，无论是医学，植物学，动物以及物理，不求精通，但通识方面她都会严格要求自己涉猎。

　　褐底藻素是她从一篇神经类药物研究论文中读到的，这种毒素可以麻痹人的神经，极大程度降低心脏跳动频率，一般会持续1至2天，但这一段时间过去之后，便会从所谓的“假死”状态转变为极度的亢奋，极与极之间的快速转换就会飞快消耗掉一个人的生命力，最终枯死，整个过程不会超过5天。

　　体内被注射，或者服用过褐底藻素的最直观体征，就是面部会分布一些蓝色的小点，浓度越高或者量越大，蓝点的面积就会越大。

　　曾有死者被检测出服用过大量的褐底藻素，导致遗体的半张脸都呈现出蓝色。

　　“你是说，有人给她注射了‘假死药’？”听完塞米利安的解释后，卡梅罗大副十分震惊。她在海上的生活虽然时常会有惊险，但那些都是与大自然的抗争，并非人与人之间的险恶用心。

　　塞米利安点点头，“从她面部蓝点的面积来看，被注射的褐底藻素并不多，”她将商人的鼻尖勾起露出鼻根，看到鼻孔旁边的皮肤上也分布着些许蓝点，“这个剂量只会让她昏睡，对外界没有感知，接着就是一段时间的轻度亢奋。并且，会失去被注射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

　　“袭击者应该是计算好了计量才来使用的，毕竟一个不慎，商人就有可能死亡。”塞米利安来回翻看着商人的脸部，确认没有更多的蓝色斑点。

　　“你的意思是，袭击者不想要商人死掉？”卡梅罗大副有些茫然，“那她来这袭击商人是为了什么？盗窃吗？”

　　“有可能，”塞米利安从昏迷的商人身边走开，再装着黄金饰品的木箱前站定，“这是木箱，商人携带的所有箱子里，只有这个是木箱，而不是和其它一样的金属箱子，所以她被关在里面还能保持呼吸。”

　　“所以袭击者是故意的吗？挑了这个箱子，并且注意了褐底藻素的剂量，就是防止商人死掉？”卡梅罗顺着塞米利安的思路推测道。

　　“目前来开，很有可能是这样，”塞米利安蹲下身，开始翻看箱子里的黄金饰品，“我得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

　　虽然只有早些时候与箱子里饰品有过一面之缘，是商人为了让她找东西，主动打开让她看的，但看到的物品已经在她脑海里自动转为了一张清单，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嗯……”塞米利安用双手在箱子里翻动着，并将所有点检过的饰品都分门别类整齐归置在一起。

　　卡梅罗大副安静地等在一边，不敢出声打扰。

　　等到全部整理完毕后，塞米利安才拍了拍手站起来，开口总结道，“少了一颗金蛋，一块黄金怀表，还有几块金条。”

　　“金蛋？”卡梅罗有些许惊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奇怪的饰品摆件，“多大的？有什么特征吗？”

　　“嗯……”塞米利安环视一周，没有找到尺寸大小差不多的物件，只能攥起拳头，“大概就是半个我的拳头这么大。”

　　卡梅罗惊叹一声，“那也够大的了，是纯金的吗？”

　　“你问这么细干什么？”塞米利安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你对金蛋很感兴趣？”

　　卡梅罗大副噎住了，半晌磕磕巴巴回了一句，“我就是……没见过，觉得新奇罢了。”

　　“哦，”塞米利安扁了扁嘴，“纯金的，商人还炫耀似的让我拿起来掂了掂，确实挺沉。”

　　“除了这些黄金饰品，还有别的商品不在了吗？”卡梅罗在屋子里踱步，她自己没什么办案侦查的天赋，但是想尽可能有用些。

　　“让我瞧瞧，”塞米利安翻了一遍其它金属箱子，还有装着画作的圆筒们，“没有了，就只有那些黄金饰品。”

　　“我有个问题，不知合不合适提出来，”卡梅罗举起手来，跃跃欲试的样子。

　　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塞米利安后靠在酒柜上，环着小臂，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般像她这样的商人出行，除了这些货物之外，都会随身携带一张货品清单。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它，不是吗？”卡梅罗绿色的眼睛里闪着光。

　　一样的黑发绿眼，卡梅罗却与维塔的气质迥然不同。维塔像是暗夜里沉默矗立的灯塔，而卡梅罗，更像是开满繁花的春树，芳香宜人，但又不乏沉稳。

　　“我曾在商人手里见过那张单子，”她指的同样是今天早些时候，“但确实，这一趟我还什么都没有找到。她的衣服里，床头柜，书桌都没有。”

　　卡梅罗皱起眉头，“你是说，有可能是窃贼拿走了它？”

　　塞米利安耸耸肩，“其中一种可能。并且，如果结合商人被注射褐底藻素这件事，我的一种推测就是……窃贼给商人注射微量褐底藻素，目的是让她昏睡，以便可以分次带走商人所携带的值钱商品。在这段药效过去之后，商人只会轻度亢奋一段时间，并且失去遭受袭击之前一段时间的记忆。”

　　“这样就是完美的犯罪，只要保证这段时间内没有人来拜访就可以了。”卡梅罗摸着自己的下巴，接着塞米利安的话头说道。

　　“但这可能吗？不说商人有自己的两位保镖，还有我们，帮她调查林中秘境失窃这件事。”塞米利安再次回到商人的床前，“不论如何，这个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除非……”塞米利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卡梅罗想要知道塞米利安还没出口的下半句话。

　　“除非那两个保镖都和窃贼是一伙的。”但接着，塞米利安又皱起了眉头，“那为什么会发生命案，瑟芬斯被杀害，奥瑞加又落水呢？”

　　*

　　“您刚刚和波瓦女士聊了什么呢？我看得出来，你现在的脸色……不怎么样。”维塔向塔鲁斯船长微笑道。

　　她们刚离开波瓦的房间，正往楼梯间走去，海风吹乱了塔鲁斯的头发，她用手简单梳理整齐，再次戴上了她的船长帽。

　　“我只是在和波瓦女士商量之前许诺过的补偿细节罢了。”塔鲁斯牵起嘴角笑笑。

　　“啊，看来结果不尽如你意呢。”维塔了然一笑，视线掠过塔鲁斯僵硬的笑脸，“不过，我确实还有问题需要你的解答。”

　　“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塔鲁斯热切地回应道。要是这两位能在靠岸之前解决这个案子，她也好对公众交代。

　　“我的问题是，当时在船上一片混乱，大家一起救奥瑞加和卡梅罗大副上船的时候，你并不在，而那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你加入我们，是船员发现瑟芬斯被杀害的时候，之前你在哪里呢？”

　　塔鲁斯船长有些不自在，“我当时在驾驶室里和船员一起梳理收集到的名单，就是那些明天要搭乘另一艘船离开的人。当时太过投入，离得又远，发生了什么又不太清楚，就想把手上的活做完再说。”

　　“这样啊，”维塔看了她一眼，又问道，“那名单整理的如何了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现在还只有初版……你知道的，很多人只想尽快离开，但另一艘船必定不能承载太多人，会超重的，我只能尽我所能筛选出最紧急的人，但这样也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塔鲁斯搓了搓手心的墨水，“真的很难办。”

　　“那么我可以认为，你当时不想离开驾驶室，除了你自己找的那些理由，还有不想面对公众这一说法对吗？”维塔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阶梯。

　　塔鲁斯飞快地扫了眼维塔的表情，看见她不苟言笑的面容之后，话语里添上了一丝慌张，“不，我只是以为，大家聚集起来还是想要说名单的事，我只是……有点不想面对。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她举起双手，搓了搓脸，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她精神高度紧张许久，疲惫已经席卷而来。

　　“名单里…..那些非常着急想要离开的人，有没有可疑的？”维塔的表情，在月光和灯光的照明下，不断变换明暗，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还有，窃贼必然会是不够富裕，或者急需用钱的人，此外，她的体格也应当非常健壮，不然无法将身位保镖的瑟芬斯杀害，并将奥瑞加丢下船。”

　　“有几位，不过理由非常正当，不论是出差的，还是前往冬城参加家庭聚会的，都写得很清楚，只是……”塔鲁斯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带上些许思索。

　　“只是什么？你承诺过，所有的疑点都要爆出来，不然我们没办法帮你。”

　　“请您相信我的决心，我只是在回忆罢了。”塔鲁斯连忙回应道，“只是有几个人，她们明明是自由职业，却说自己有要事在身，有一些可疑。”

　　“都是谁？一个一个说明情况。”此时，她们已经来到了二楼的驾驶室门口，塔鲁斯打开门邀请维塔进入。

　　“我应当先解释一下，明螺号除了正常的客流之外，也会有一些并不富裕的人前来登船，她们有的是抽中了船运公司的特价票，有的是攒够了钱来一次全新的体验，有的则是别人给买票上船的。”塔鲁斯示意维塔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维他的对面。

　　“瑟芬斯和奥瑞加的船票是商人给买的？”维塔问道，再获得肯定的答复后，维塔继续开口说道，“那这些人相对来说就会比较可疑，她们可能为了获取钱财而选择盗窃。你先将船上符合条件的人列出来吧。”

　　点点头，塔鲁斯船长开始一个个报人名，“第一位就是波瓦，她是锁匠，是攒够了钱正常买票来的。接着就是两位保镖，是商人给她们付的票钱。然后还有一位武术教师，和一位特技演员，她们的信息表格上填写的是未被雇佣状态，也就是她们目前都没有工作。”

　　维塔用笔敲着本子，“这样来看，后两位都有可能作案，我会叫她们来询问。不过，你们居然会有客人的详细信息吗？”

　　“是的，您有所不知，发票前我们都会要求客户们填好自己的个人信息，您是督察部买的票，所以免除了这项环节。”

　　“那……”维塔继续问道，“你能告诉我瑟芬斯和奥瑞加两人的家庭情况吗？”

　　塔鲁斯仔细想了想，才开口回答，“她们的亲属关系，写的都是孤儿。”

　　孤儿吗？会不会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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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剪了超短发啊啊每天都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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