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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父爱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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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温暖的母亲子宫,随之而来的是把为我提供无限原始与世界建立联系的脐带剪掉,坠入由无限丝线织成的迷网,在我身上扎根翻腾,我逃不开这个世界,在这千丝万缕中有两条似藤条似脐带弥漫骇气的荆棘缠绕着我。
父亲的背永远是那么挺拔,我不曾透其受雨,见光。他的形象永远是那么高大,恒是不容置疑的象征。
夜,似朽叶,如爬满野草的滑梯,像记忆深处积灰的吻。阴云盘旋,吸尽哀殇,乌鸦悬于枯树之顶,棘人的嚎叫将夜撕成碎片。雨水凝为血液,占据不夜城的月。家,同盛夏之荫,林间飞鸟织成的乐章,是刚拿出冰柜散发着冷气的橘子汽水。空气里交杂着棉絮,围绕温暖着。手中的热水袋,肩上的薄被散发着氤氲,跳动的温度,在我体内袭卷。
“嘭——”随着一声举动,房门发出悲鸣,屋外的风雨狂欢,掠夺煦暖,在混沌之中依稀可以看到,是父亲。他心怀炽热,却散发阴冷。耳边传来呼啸而过的咆哮声,皮肤因冰冷而颤栗。他将孤魂引入襁褓。“嗒,嗒”父亲放下帽子,在门口拍了拍雨水,猩红的双眸,未打理的胡渣,因浑液扎在额头上的碎发,尽显无遗,垂在发丝的突兀摇摇欲坠,身下如万丈深渊。闻到阵阵粗旷的呼吸声,似在贪掠融汇这份温存,吸入肺部,解冻血液。他每走一步,便在地面上留下“不合”如在深海打捞上来的他,处处于这他一肩撑起的家不符。似精美橱窗外,嘴角留着渴求,目光闪着克制,不敢用手触摸玻璃的乞儿。他睫毛挂着雨,似将磨难挂于眼前,尽显不畏之色。背,微驼着,如座风雨中的独木。一直低着头避让着瑰丽。手刚点着桌子,随着浑液浸染,手怔在空中,慌忙蹭起“雨波”,手腕在冲锋衣上打滑,使更多夜散在四周时,才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半被夜打湿的“棉”,拭了又拭,又随意糊弄一下脸,才放心安下钥匙。将裹着月色的外套收入脸盆里,换上薄外套在走向我。
我感到脸边传来一处柔软以及扎人的疼,耳边闻着微弱的烟酒味,苟延残喘,小心翼翼藏在口腔,发丝深处,以及他浑身的狼狈。窥到他向我服沉的背脊以及毫不掩饰的疲惫。他清澈又浑浊的眸子看了许久,看我嫌弃而皱在一起的五官,明了我已寻到不对味,讪讪一笑。等浴室传来水声,空气变回和谐,我因其雀跃的心才发酸。
我是麦浪中无处躲藏的风,是父爱化作脐带指引着我,家的方向。
彼时,我年近5岁,浑然不知在母亲子宫之中又孕育了新生,其诞下之时,他的爱又带上一层藤条。不再纯净。
从我五岁某天无厘头的反感这种带着“窒息”气味,对爱的表达方式时,注定了我的疏远。
弟弟是多么的明媚,夺取了父母所有的关注和呵护。我不怨,我已享受到逾越的爱,但当弟弟化为山野间肆意撒野的山羊时,又会忍不住在潮湿阴暗处化身饿狼。我不越界,野蛮生长如似深谷中的鸟儿,竟向天地之繁华看见人生之巅,宛若蒲公英的种子乘风破浪。他的藤条也已悄然布满全身,等他负着“梦”里找到我时,各处将我毁坏,如蛇黏腻的将我吞蚀。愤怒扭曲了我们的灵魂。他成为恶魂历鬼,熟悉的脸庞逐渐消逝,眼前的只是有一个向我索取的原始。刚到嘴边的转而变成了咆哮,脑中翻有着种种在他面前我的思想如碰禁忌,我的独立如冰岛之杆。此时藤条又化为吐蛇信的冰寒,想大声呼救,又突兀地沉寂,鼻眼间充斥的恶臭的沼泽。
头脑不再清醒,他被本性架在木桩上,愤怒握持着傀儡线,“神圣”高高举起。我不由得颤抖,下一秒又不服的将七寸暴露,我一般的□□来源于我视为罪恶的精子,站在他的肩上俯视世界,也算是有始有终。我的身体融化成浆,躺在雪地,望着日暮,静待鲜血流回精子,但此时脐带又赋予我春的生机。此时他的背也已然成了夕阳。但这朦胧中,我显然看到了教堂的彩窗,他又神圣地示着威压。
父爱如脐带,又似藤条,不愿全盘接受,也无法拒之于千里之外,无力抽尽,将其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