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37、坏话

　　“谁丢谁还不一定。”褚希又黑了脸，“温玫，注意你最近说话的态度！”

　　天天就知道跟他对着来，小脾气渐涨。

　　“我什么态度？你、现在、滚到后座去，我来开。”

　　温玫仗着严思凝在身边，根本不怕褚希的臭脾气，甚至小人得势般狠狠剜了他一眼，“瞪着我干嘛？亏你还是警察，被交警抓到了好意思吗你！”

　　两天一夜不睡的人还敢开车？
　　这是疲劳驾驶！
　　犯法的！

　　严思凝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听得云里雾里。温玫说的这些话，让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喝酒了？

　　褚希臭着脸，“喂，别一天天逮着理就来教训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温玫微笑一下，“知道我有理就好。”

　　褚希：“……”
　　烦死了，她和程蓝心是合伙来克他的吧！
　　靠！

　　“我来吧。”严思凝在察觉褚希即将进入暴躁模式前，先一步出声。

　　温玫态度瞬间180度颠转，乖乖应道，“好哟～”
　　褚希：“……”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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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

　　程蓝心大腿上枕着猫，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身穿黑色高领修身薄毛衣，将长长的黑卷发拢在一边，配上烈焰红唇，不笑时高贵冷艳不可方物。

　　“‘没良心’呢？你弄哪去了？”褚希冲进来，冷冷地质问她。

　　“嗯？”严思凝很快地拧了下眉，霍然望向褚希。

　　等会儿。
　　他给这么可爱的小狗取名‘没良心’？？？

　　程蓝心懒懒抬起头，掀唇，“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但是很可惜，你们比我规定的时间多了34秒。”

　　她拿出紫色折叠手机，翻到计时界面，向大家展示永远暂停在00:30:34的数字，“喏，我可没有冤枉你们。”

　　褚希：“……”
　　严思凝：“……”
　　温玫：“……”还真是。

　　褚希看都没看，“少废话，你特么把它丢哪了？！”

　　程蓝心歪了歪头，轻飘飘道：“你猜？”

　　温玫预料到了什么，双眼无光，“……”
　　好希望世界和平。

　　“行，到此为止，你们两个谁都不要再吵 。等会儿我请大家吃饭，我希望你们两个和谐一点，不然……”严思凝横叉到两人中间的位置。

　　“都、弄、死。”她越往后咬字渐重。

　　“嘁！”褚希和程蓝心互相看不上对方，纷纷嫌弃瞥开眼。

　　严思凝思路清晰地总结：“程蓝心，我的狗吃了你的猫粮，这一点是我理亏，我赔你猫一个月的伙食费。”

　　“所以，你把狗还我。”

　　程蓝心爽快道：“成交！狗我丢门外了，你们自己去找。”

　　“程蓝心！你还真敢把我的狗丢出去？！”褚希的暴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她挑衅地回了一个，“不然？”
　　褚希：“你……”

　　“好了，都闭嘴。”严思凝及时阻止，问：“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具体放在哪？”

　　就半分钟的时间，她应该丢不到很远的地方？

　　程蓝心昂扬起下巴，示意门口的位置，“也许被湛景琪捡走了吧。不然……温小姐去他家找一找？”

　　程蓝心眼眸盈波流转，意味不明地看向温玫，抚摸猫咪的动作却更轻了。

　　突然被点名的温玫满脸懵，指了指自己，“我？”

　　程蓝心讥笑：“怎么？湛景琪不是为了你，当面拒绝了我么？我刚被拒绝就上赶着去他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湛景琪为了温玫？
　　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不知道？！

　　其余两道视线纷纷打量过来，温玫很心虚，手指缴扣在一起，“呵呵，这个这个……”

　　怎么办？
　　不承认不行，会违背了和湛景琪的合作。
　　承认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完蛋，这波属于自己坑自己。
　　她欲哭无泪。

　　其余人还等着温玫的回答，尤其是程蓝心。
　　她想知道她会怎么选。
　　承认？亦或是撇清？

　　“这个嘛……”温玫这个那个半天，都答不出个所以然，焦急中灵光一闪，“对！我先去找狗！可不能丢了呀！”

　　好快。
　　一溜烟没了影。

　　程蓝心半磕着眸，眼底闪烁。
　　不敢承认？
　　果然是……有猫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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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头回溯到早晨。
　　程蓝心和席子豪在走廊里四目相对。

　　“你怎么又来了？”程蓝心不满地蹙眉，低头扫了扫身上的休闲睡衣，暗道：失策了。

　　他想走近，却激得程蓝心连连后退，连忙伸出五指挡在面前，“别动！不准过来！”

　　席子豪有些好笑，应和着：“好，我不动。”

　　见他真听话不动，她稳了稳刚刚龟裂的表情，重新染上高傲，自顾说着：“我知道你是来看温小姐的，我去帮你知会她一声。”

　　说罢，抬脚就闪。

　　席子豪长腿一迈，擒住她的手腕，再锁住她的眸，想让她看着他，可程蓝心偏不。

　　他只好妥协一步，无奈一笑，好脾气地说：“我是来找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看我？少找借口了！臭渣男！”
　　“我怎么就是渣男了？”席子豪好笑。

　　“你这张脸，一看就是那种花心的帅渣男，还是见一个泡一个，前女友靓妹无数，交往不到三天就腻的那种！”

　　“温玫就是因为你这张渣男脸，才不敢爱上你的吧！”

　　席子豪不笑了，想哭：“……”
　　好大一口锅。

　　程蓝心大力扬开被他禁锢的手，“你分明是知道她住在这里，才打着主意找上来的，是吧？席子豪，你就不能大方承认吗？”

　　她承认，当时就是考虑到席子豪这些年都不敢打扰温玫，所以温玫家，对他来说是避而远之，但对她却是绝妙的安全藏身之地。

　　更何况隔壁还有湛景琪。
　　这场地，最适合她发挥大戏。

　　没想到他一茬接一茬地找来。
　　烦死了。
　　现在甩都甩不掉。

　　席子豪认真望着她倔强的眼睛，解释：“不是，你别这么想。我来这里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她。”

　　程蓝心毫无波澜，“哦。”
　　真相是这样还是那样，又如何？

　　她本质就是想无理取闹啊。

　　“我不管你找谁，你也不用和我解释了，因为我不想听！”她耐心告罄。

　　都怪湛景琪阴了她一把，把席子豪搬了出来，害她被束缚深缠于此。

　　这笔帐她迟早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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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帘拉紧，四肢修长的男人侧卧在沙发上，睡得很沉，两臂交叉环于胸前，清秀的面庞终于安静了，呼吸绵长均匀，像是困极累极之后终于得到餍足。

　　地板上趴着温玫从隔壁要回来的狗。

　　严思凝动作轻缓地蹲在褚希身边，仔仔细细地勾勒着他平静的睡颜。

　　不像醒着的时候，总是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为了找她，却急得一天一夜没睡。她克制不住想伸手触摸上去，以为这样就能感受到真实。

　　“咳咳——”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打断声，抬起的手立即僵在半空中。

　　一种被抓现行的惊悸无措席卷全身，严思凝快速转头，眼神凌厉警惕地望向门口。

　　因隔壁房间微弱的余光透出的剪影，她心下了然。

　　收起戾气，见睡着的人仍旧沉睡，严思凝若无其事收回手，慢慢站起身。

　　她跟在温玫后面，落后她一步的距离。温玫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严思凝轻声问。

　　温玫意有所指地瞄了瞄褚希的方向，率先叹口气，唇张了又闭，欲言又止。

　　严思凝拧眉：“到底怎么了？”

　　“唉，褚希一直要面子不让我说……你一直拿我当好朋友，我不说的话，又过意不去。”

　　“他怎么了？”严思凝感到不安。

　　“我就直说了吧，他昨天在你楼下等了一夜，没等到。大清早来我这，还是没找到。我俩一起又找了你快一天。这期间他一直没睡，算下来应该有两天一夜了……”

　　温玫觉得某人已无可救药。

　　严思凝惊讶睁大眼，她的心有些慌乱，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内疚，“我……抱歉，连累你们了。”

　　“不用道歉。你也知道，他现在的工作是人民警察吧？其实，褚希现在能当上警察挺不容易的，这几年他吃了很多苦……”

　　“唉，他一向外强中干，打架就不提了。水平你知道的，菜得要死，偏偏死要面子，嘴硬得不行。”温玫撇撇嘴，嫌弃得不行。

　　“但是他是从出生，体质就很弱，是早产儿，又矮又瘦，跟个竹竿一样。以前住在我们那一片的同龄人都打得过他，几乎是一推就倒。”

　　“但他就是不服输，一直都坚持锻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证明比别人强……”

　　说起儿时经历，温玫涌上一种伤感的情绪：因侥幸目睹过别人一段灰暗的人生，而更加共情那人往后经历过的艰辛悲苦。

　　褚希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磨砺呢？

　　大概是强大不甘的灵魂与孱弱的身体之间的对抗较劲。

　　严思凝静静默默听着，没有出声。

　　“有一次他被人打断了腿，我去医院探望他才知道，他身体上竟然有大大小小无数伤口，我从来没听他提过。”

　　“我想给他抹药，他非不肯，说这是他强大的证明。”温玫嘴角颤了颤，非常无语，但还是要继续编下去，“最终我态度强硬，才让他乖乖听话，不然他那些伤口，你不知道有多痛！”

　　说着说着，温玫心疼地抹了把“莫须有”的眼泪。

　　严思凝紧紧咬着唇，没说话。

　　温玫此刻也猜不透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我看你对他也不是那么无情吧？你对他应该有所动容，不然也不会这么认真听我说他的事了。”

　　刚刚在沙发边，严严一贯冷漠的脸上有隐隐的怜惜和心疼，是吧是吧？！

　　沉默半响。

　　在温玫以为严思凝不会承认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在德国辅修了心理学，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每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浓烈爱意的时候，我脑海里都会浮现一个极强烈的退缩念头——”

　　“请别爱我。”

　　别爱她？
　　温玫不解：“这是什么心理问题？”
　　严思凝答：“回避型依恋人格。”

　　“那你现在好了吗？”
　　温玫问完，就后知后觉多余。
　　如果那么容易被治愈，这世上就不会有痛苦。

　　不是吧……
　　她今晚噼里啪啦扯了那么多，就因为她那个奇奇怪怪的心理问题，功亏一篑了？

　　温玫大脑飞速运转，不经意说了句，“他好像为你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太想去，不如……”

　　“同学聚会？为我？”严思凝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他固执地认为你不接受他，就是因为心里还有怨气，而你的怨气就是曾经为难过你的那些同学。”

　　她又沉默了，再抬头，平静否认：“不是。”
　　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所以她无法多怪罪。

　　“……ok.”
　　温玫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毕竟渣渣希搞不清重点……很正常。

　　昏暗的视线里，褚希边大步赶，边穿上黑色皮外套。两人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骤然收声，同时默契朝他望去。

　　褚希发现她们，脚步一顿，“你们站在这里干嘛？”

　　温玫微笑：“我们在聊天。”

　　“噢。”他整理好衣领，又随手掸了掸边边角角，做完，见她们还是直愣愣地盯着他。

　　他忐忑地皱起眉，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跳跃，没忍住出声，“干嘛？”

　　温玫老实道：“没干嘛。”→_→

　　“你们……”他眯起眼，凑到温玫面前，总觉得她的表情越看越心虚，“不会在说我坏话吧？嗯？”

　　温玫一下就站直了：“怎么可能！”

　　他不屑地啧了一声。
　　这大动作，没有？谁信？
　　反正他不信。

　　“……”
　　温玫表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你要去哪？”严思凝开口转移他注意。

　　褚希想起正事，脸色立刻冷戾了下来。
　　“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