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104、依偎之夜

　　“你知道骗他的人是谁吗？”湛景琪眉动。
　　“老道长。”她第一个怀疑的人。
　　“不是。”

　　“那是？”
　　“李婶的女儿。”
　　“？”

　　温玫双眸睁大，是真的惊到了，恍惚想起，李婶的女儿不是听说和人私奔了吗……

　　湛景琪没再吊她胃口，解释：“她这些年，隐姓埋名，一直躲在湛家老宅，和我爸在一起生活。”

　　“……”温玫抿唇，“李婶知道吗？”
　　“大概率不知。”

　　她欲言又止，“你爸爸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吗？”

　　上一任湛总在云集也是个有名有号的大人物，村里竟然没一个人发现苗头。

　　“双方心里都有鬼，互相算计，确实上不了台面。”湛景琪眼尾划过冷冽的温度。

　　“那你爸爸身体？”
　　“还活着。”
　　“……”

　　湛景琪头挨着她，干净修长的手指玩着她的头发，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的气质，漫不经心开口：“你还没说你和席子豪在聊什么？”

　　温玫：“……”
　　这个话题不是早就被她绕过去了吗！
　　怎么还重提！

　　“不想说？”他微抬眼，“还是不方便跟我说？”

　　“不方便。”刚吃完瓜的她郁闷一扫而空，挂上熟悉的假笑，“是程小姐的隐私。”

　　“既然是隐私，你怎么会知道？”

　　温玫指指自己脑袋，神色傲娇，“当然是靠我聪明的大脑和一双火眼金睛猜到的啦。”

　　“真厉害。”

　　“所以不要再问了，好不好？给程小姐留点面子。”

　　“嗯。”他敷衍应着，眼神落在她修长侧颈上某片白皙的肌肤，似狼，满是幽暗和渴望。

　　温玫浑然不知。

　　…

　　平淡的一周过去，天气越发炎热。温玫下班时，第一眼不自觉往某个方向看去，没有在熟悉的地点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淡淡想：噢，他回家两天了。
　　习惯原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或许，她想他了，对吧？

　　掏出手机，正要给湛景琪发个表情包过去轰炸他，却跳出来严思凝的短信。

　　【湛景琪家里人出事了，事发突然，情况不乐观，你要去医院看看吗？】

　　温玫茫然，点进湛景琪的聊天界面，上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昨天。

　　一天没说话了。

　　他昨天说，今天有个重要的股东大会要开，不会及时看手机，她就没打扰。温玫握着手机，指尖不断捏紧，有些心事重重，同时也在思量。

　　没消息，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在又是考古的关键期，她忙不开。想到这，她抿唇，那，湛景琪呢？他怎么办？

　　周霖气喘吁吁追过来，“学姐，于凌学长出事了！”

　　“什么！”温玫脸色一变，“情况说清楚。”

　　两人大步往回走，周霖一边阐述，“学长当时怀疑主墓室里面有蹊跷，我们就一直在找玄机，没想到，他突然就踩空掉进去了！”

　　“糟了，师兄有幽闭恐惧症。”温玫更担心的是暗室里面可能含有有毒气体，急得不行，直接跑起来。

　　温玫跪在洞口，眉头紧蹙，“师兄，你怎么样了？”

　　阴暗的四周似乎冒着阵阵冷气，于凌极力调节呼吸，忽视皮肤层异样的颤栗，“我还行，就是动不了，腿好像骨折了。”

　　温玫刚松一口气，底下又传来于凌的回音，“这下面有东西。”

　　此时，周霖找来一个冷光源手电筒，朝洞口丢下去，于凌伸手接住。他朝四周照了一圈，地上全是淤泥，淤泥里隐隐浮现黄灿灿的光。他下半身动不了，伸手勉强摸到一块，是金饼。

　　灯光一打，侧面的官印符号显现出来，是皇帝所赐。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密室，才是真正陪葬的墓室，而且，没有被盗墓贼光顾。

　　天色渐暗，保命要紧，于凌没有再探秘，“你们先把我拉上去。”

　　“你等着。”

　　两人扛来一把梯子，由于于凌动不了，周霖亲自下去背起他，一格一格，慢慢踩上去。滑动的梯子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温玫整颗心都悬着。

　　好不容易上来，第一时间开着三轮车去了乡镇医院。

　　……

　　处理完已经晚十点，温玫看一眼手机，湛景琪一直没有联系她，不免有些担心，决定回市区一趟。

　　凌晨一点，温玫在寂静的医院走廊找到湛景琪。她站在电梯口，望向前方独身坐在公共座椅上的人。

　　一周未见，他憔悴了许多。

　　他没有发现她，双肘撑在膝盖上，手撑着额头，烦躁地压了压眉心，周遭压制不住的筋疲力尽。

　　温玫静静默默看了一会儿，说不出什么滋味，合上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涌出来几名护士，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才拉回神。

　　抬脚缓缓走过去，脚步很轻。

　　湛景琪微微出神，手指上下划拉着屏幕，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双灰色劳保鞋，鞋边沾着棕色泥土，一道轻柔的女声打破了他的低气压，“宁愿翻我的聊天记录，也不给我发消息，不想理我？”

　　湛景琪猛地抬头，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怕某人哭鼻子，过来看看笑话。”温玫转问：“你爸爸怎么了？”

　　湛景琪动唇，神色讳莫难看，“被我气晕了，在抢救。”

　　温玫：“……”

　　严思凝跟她简单说过情况，远没有他说的这般轻松，命悬一线，如果抢救不过来……

　　见他绷着脸，风轻云淡又沉默寡言的样子，心，忍不住发疼发软。

　　“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好心把自己借给你抱一下。”温玫朝他张开双臂，用尽量松快的语气，“要不要？”

　　湛景琪仰着头，定定看着面前这个及时出现，如天使一般让他又惊又喜的女人，眼底失神，恍惚了一瞬。

　　“不乐意？”温玫拧眉，“那算了。”

　　“乐意。”在她收手的那刻，湛景琪快速站起来，猛地抱住她，带着微不可察的哽咽，“非常乐意。”

　　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嗅着她的香气，那颗悬空飘荡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下来。

　　在他心里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如神祗一般闪现了。她的温度，她的拥抱，她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打造出的冷漠外壳，只恨不得把她锁进自己身上，再也不要分开。

　　他想。
　　他可能要爱她一辈子了。

　　“对不起。”温玫回抱他，轻声说：“我之前不知道你爸爸情况这么严重，还跟他说了很不好的话。”

　　湛景琪还是抱着，“我知道，和你无关。”

　　自己快挤死在他怀里了，温玫忍不住说：“我没洗澡。”

　　“嗯。”

　　“不臭？”
　　她扬眉，这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香香的。”

　　她眼里漾出点笑意，“湛景琪，你对我滤镜有点深啊。”

　　“刨了一天土，还在地里打了个滚，又去医院晃了一圈，汗都出了几轮了，怎么可能不臭？”

　　他还是坚持道：“不臭。”
　　“湛景琪，你要栽了，恋爱脑一个。”
　　“嗯。”抱着她，就心满意足。

　　温玫忍不住叹气，这板板正正，正正经经，半天憋不出一句长话的男人，也只有她受得了了。总归是自己看上的人，只好宠着了。

　　两人紧紧依偎着。

　　温玫折腾了一整天，早已累了，眼皮一合，在湛景琪怀里昏昏欲睡，怀里的人渐渐卸下力，湛景琪连忙搂着人坐下，低声问：“困了？”

　　温玫闭着眼，脑袋上下点着。

　　“我爸病房里有个小卧室，你去那里睡好不好？”

　　温玫摇头，“我要陪着你，等他从手术室里出来。”

　　湛景琪搂着她，没说话。温玫喃喃道：“陪你到天亮，我还要赶回去，乖，不折腾了，嗯？”

　　“那你睡我腿上。”湛景琪拿过西装外套，盖着她肚子，没多久，温玫陷入沉睡。

　　湛景琪抱着她的脑袋，大拇指刮腻着她细嫩的脸颊。最终，俯身，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晚安。”

　　宝宝。

　　睡梦中的温玫并不安稳，梦中总有一人对着她乱砍，怨气极重。

　　她突然惊醒过来，入目，湛景琪精致冷峻的面庞泛着电脑紫蓝色的光，神情疲倦而淡漠，似乎在处理工作。温玫哑着嗓子问：“你一夜没睡？”

　　“嗯。”湛景琪看她一眼，轻问：“醒了？还早，再睡会。”

　　“嗯。”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显示四点，看向病房，“手术还没结束吗？”

　　说完，手术灯绿了，湛景琪扶着温玫站起来。医生摘下口罩，叹了一口气，“我们尽力了，病人目前还是处于昏迷状态，不一定能醒得过来，家属做好准备吧。”

　　“……好，多谢医生。”湛景琪喉结一滚，敛下眸，温玫默默牵住他冰冷的手，担忧地望着他。两人站在病房门口，头顶的声控灯亮得让人眩晕。

　　躁动散去，恢复死寂，光也灭下来。

　　黑暗中的湛景琪面色波动不大，无言许久，缓缓道：“生老病死，寻常罢了。”

　　温玫轻轻说：“你还有我啊。”
　　简单的一句话让湛景琪险些热泪盈眶，“嗯。”

　　我只有你了。

　　手心被他用力攥了一下，温玫说：“天要亮了，你要不要去睡一下，不然身体吃不消。”

　　“不用，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说着，他抬手，倦怠地压了压眉心。

　　一串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哒哒声响起，声控灯又不断亮起，严思凝一袭女士白色西装，抱着一束白色马蹄莲，还有一盒水果礼盒往这边走。

　　温玫望去：“严严，你怎么来了？”

　　严思凝对着温玫露出笑，“我抽时间来看看伯父，等会儿就回公司上班。”

　　温玫：“……”
　　天都没亮，就去上班了？

　　再看身边这个一夜不睡，在病房前还要处理工作的人。好卷啊，你们两。

　　护士走来提醒：“病人需要签字。”

　　“好的。”湛景琪跟着护士走了。

　　严思凝打量一眼湛景琪的背影，说：“你不是很会哄人吗？他怎么看上去挺冷酷的？”

　　温玫想起上次她直白的表达喜爱之情后，湛景琪那面无表情宕机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他不喜欢我我甜言蜜语。”

　　严思凝：“嗯？”
　　她倒是没想到，湛总的口味还挺奇特。

　　“你们两复合了吧？我听说他在雨禾村陪你呆了一个月。”

　　“还没，他追我，我还没同意。”

　　严思凝笑：“还好你没同意，他最近忙疯了，估计没时间陪你。因为他爸的缘故，他最近在公司地位很艰难。”

　　温玫随口应着，“嗯。”

　　严思凝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我要去处理工作了，等我空下来再约。”

　　温玫依依不舍，“好，记得约我啊，或者来村里找我玩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