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辰皆已莫》梦生月夕

3、美人如期

　　翌日，苻载辰一路走一路买，在这头的铺子里买点吃食，在那头的摊子上拿点玩物。不一会，承锐怀里便堆满了各种物什。
　　承锐的脸藏在一堆东西后，也不知道他如何看着路，只听得声音淡淡从东西后面飘出来，“爷如果想睡大街的话，我就不怕盘缠被花光。”
　　承锐好像是心疼银子，脸上却冰冷的没有半点波澜。
　　“承锐，这些东西邺城都没有的，有趣。”苻载辰星眸闪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
　　今日已是小年，丝毫没有影响集市的热闹，商贩们使劲的吆喝着“赔钱啦，卖完就回家过年”。
　　“爷，您别忘了这是出来是将功补过的，何况，您身份特殊，最好还是别这么显眼……“
　　承锐脸上没有表情的说道，这位爷从一出邺城，就开始如滔滔江水般幻想自己这次凉州之行。
　　载辰叹息一声，是啊，将功补过。
　　半个月前，自己在邺城将一当街调戏民女的流氓阉成太监。后来才从承锐嘴里得知，现在已成太监的那厮，却是冀州刺史的独子。虽然冀州刺史也不是个什么大官，可是朝廷的盘根错节谁又知道能扯出什么差错。
　　那人不怒不恼，只把自己关在嵩明殿闭门思过。他好像对自己一直这般模样，不温却也不冷。对自己这个儿子，该有的一点不缺，唯独少了些父亲发自肺腑的关切。
　　自己何尝又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可自己要的不只是顺利继承他的衣钵，不过他的认可而已。奈何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勤奋读书、乖巧懂事也好，还是游手好闲、行侠仗义也罢，都在他眼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所以载辰渐渐变得不学无术，因为那些太傅们的陈词滥调他早已听够，甚至长安宫里的藏书阁，已经被自己闲来无事时翻烂了。可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不知道载辰平日的用功与聪慧，他们只道太子荒诞，不顾大局，纷纷吵着要废了他这个储君。
　　不过他毕竟是太子，即使有些游手好闲，却总是在大臣们辩论不休的时候，提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再加上老太傅的力保，载辰才不至于被废。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己的的优秀并不能换来他的夸赞，相反，每当载辰彰显出一丝治国之能时，他都能在皇帝脸上看到极其隐忍的不悦。
　　载辰总觉得是自己太过看中他那个父亲的认可才出现了幻觉，因为也就是刹那的功夫，又从那个人脸上看到了平日里的波澜不惊，而后便是朝自己淡淡的点点头。
　　所以即使他毁了冀州刺史传宗接代那事，但自己身后有一群循规蹈矩、据理力争的太傅，而太子又懂得时不时的展现片刻治国之才，最终皇帝以“冀州刺史之子宋子豪，秀出班行，国士无双，封庆阳县子，太子面壁思过，三月不出嵩明殿”才作罢。
　　直到那一天，那人突然将自己打发到这凉州来，只因为一封一级密函。承锐一路开解自己，说这是那人在保护自己，留在邺城那边，总是少不了朝堂上那帮白胡子老头的叨叨。废了自己的话，他听的太多，所以他装傻充愣，就是要朝堂那些人立场分明。离开邺城也好，让幕后那些人露露脸吧。
　　可是正逢腊月，刚入凉州没几日便进了年，脑海中不觉浮现往年永华殿祭灶时的盛典，怕是现在已然张灯结彩，宫人们忙进忙出，一片繁华模样了吧？
　　“哎……”
　　苻载辰正在这头感慨命运多舛，只听闻身后一阵喧哗，扭头看去，一帮人面带兴奋叽叽喳喳正向自己冲来。
　　承锐本能将苻载辰护于身后，却见众人根本不看俩人一眼，穿过俩人继续向前跑去。
　　苻载辰好奇不过，扯过一人。那人却似被耽误了一般，不耐的想要张口骂人，却被承锐冷冷的眼神吓得吞了一口唾沫，一句话只能吞吞吐吐的问道，“你们，干什么？“
　　“你们这是急着干什么去？“
　　那人松一口气答道。“公子看来是外地人吧，您就不知道了，今天可是那醉如意点香的日子。”
　　“点香？”好像听昨日那些侍卫说起过，醉如意的什么怀玉。
　　那人像是来了兴致，滔滔不绝道，“这醉如意可是凉州州最红的青楼，一年只点香四次，点香之人分别由四大花魁听风、弄雨、寻乐、言欢，每年那几日，醉如意人潮涌动，日夜笙歌鼎沸，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今日莫不是遇上了四大美人点香？”载辰欢喜的想着。
　　“但是……”男人一顿，像是故意吊人胃口般，“今天你们是看不到四大花魁了。”
　　看到载辰面露疑惑之色，那人嘿嘿一笑，“你们二人可是有福了，刚来就遇到了一年仅在醉如意露面一次的头牌点香。说起这头牌来，啧啧。“
　　男人面露向往，“更是色中极品，远超那四大花魁，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不精通。而且但凡头牌点香，四大花魁必然出现当陪衬。一次性将醉如意五大美人看个够，多少人从千里之外赶来，据说都惊动了蛮子那边的人。”
　　看着其他人超过自己，男子“哎呀”一声。“你们想看就跟着来，别耽误我时间。“男子说罢从载辰手中抽出衣袖，风一样的跑了。
　　载辰看着众人踊跃的样子，扯嘴一笑。“承锐，美人来了。”
　　承锐冷眼看载辰一眼，如冰山的冰块脸终于是抖了一抖。
　　“爷，您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