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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循(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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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赶来的人已经把他控制住,尽管韩松落并没有控制的想法,顺从地准备跟着其他人走。
谁知身后传来江寒清的声音:“等等,我有话想要跟他说,你们先出去,没事,他不会再动我的。”
“队长!可是你的伤还得等到医生来看看,事不宜迟啊队长!”副队一脸着急,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队长,总觉得身份上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一直是他在操心队长。
江寒清用手撑着自己,勉强站起来,韩松落看不下去,想要赶紧结束这边的事情,便扭过头,说道:“现在没有什么必要说其他的了吧,毕竟这件事现在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的。”
“我只是……”江寒清轻轻一笑,无奈地看着韩松落,“只是想要跟你再说一句话而已。”
他硬撑着,走到了韩松落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开口,说了两个字:
“等我。”
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被其他人带去找医生,赶紧抢救。
韩松落被人带走,坐在警车里,这算下来,应该是第二次进局子了,第一次还是江寒清自己把他给抓进去的,这一次是伤了江寒清进去的。
每一次都跟江寒清有关,但是……疑点太大了,为什么他会之前已经被定罪的情况下,还能重返到倒计时结束的这一天来?
这其中,江寒清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做了什么事情?
而他们认识的缘由——韩松落的父亲韩秋,又是什么回事?
脑子里一团乱麻,理又理不清楚,没有任何的迹象能够表明这两件事存在一些联系,只有韩松落的一些自我猜测罢了。
真的是有些离谱成分在里面的。
看上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实际上回想起来,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刚刚江寒清说的“等我”又是什么意思?
等他从医院出来吗?还是等他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没有人能够会回答他。
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江寒清给韩松落说了“等我”两个字。
副队坐在副驾驶,几次望向韩松落,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直到快到了警局,他才开口问韩松落:“韩松落?韩松落?”
被呼唤的那个人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听到他的喊声,旁边的人提醒之后才回过神来:“啊?”
副队:“……”
所以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他从副驾驶位置看向后排,问出自己的问题:“所以说我想问一下,江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我很好奇,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而且我有个问题啊,你不是刚醒吗?为什么会有一把刀在你房间里面,然后你还拿着它伤人了?”
“我看了监控以后才发现你从苏醒到出事,仅仅相隔了十分钟。”副队一连串问下去,一时间韩松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摇摇头,跟副队说道:“他跟我说的……也没有什么,就两个字,‘等我’。另外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伤人了。或者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识在里面吧。不过……那把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要不你们去查一下?”
“我看行,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你的确是拿着那把刀伤的人,因为我们都看到了。”副队坐回去,瘫在副驾驶位置上,嘴里喃喃自语,“江队啊江队,所以你跟韩松落这小子说‘等我’干什么?等你出院吗?”
韩松落再一次坐在审讯室里面,这是他第二次坐在这里,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慌张了,如果有词能够形容他现在的感受,那一定是——
摆烂。
一个普通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经历这种事情。
前几天出门的时候,一直有一种“你不要出去”的感觉,现在看来,那是一种提醒。
回想起来,似乎……更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脑海里“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潜意识就开始这么认为了。
究竟是谁?
对面坐了两个人,看上去是生面孔,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姓名?”
“韩松落。”
“……”
简单的询问身份环节过去以后,韩松落原本以为他们会首先问江寒清的事情,结果却听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我们在千云大道发现了你的踪迹,且,我们在案发现场附近排查很久之后,正好发现有一个摄像头正好拍到案发现场,在上面我们发现那个犯罪嫌疑人就是你。请问你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
“怎么可能?”韩松落脱口而出,他真的不愿意相信又回到了原点,明明之前那一次都没有任何的监控拍到现场的画面,这一次怎么会出现了“能够拍到案发现场的摄像头”?
这不可能的事情!
韩松落在案发结束的第二天去找江寒清的时候,还专门记录过那里的监控摄像头,将可能拍摄到的范围全部画了一遍,所有能够找到的摄像头中,没有任何一个是能够拍到案发现场的。
他看着眼前的刑警翻出了一个物证袋,是一张从不知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纸,交给自己看过以后,才发现,正是自己之前画的监控图。
这一次的纸不是从江寒清手中拿过来的本子,而是他家自己的本子。
这样就导致了,在纸上模拟监控范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是在你家里找到的一张纸,上面如果我们没有分析错的话,那这其实是你在看监控能够拍摄的范围吧。心思很巧妙,在这些监控里面我们的确是灭有见到你的身影。”
对面一个看上去十分老练的刑警将纸放在桌上,看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后,看着他,叹了口气:“很可惜,你忘了一个地方——在你行凶伤人的旁边,有一辆车有车载摄像,恰好我们找到他的时候,还没有清除那一段的视频,所以我们找到了最为关键的证据。”
他从旁边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一张截图。
依照他的说法,上面就是韩松落行凶伤人时的画面。
韩松落非常地沉默,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本不该属于他的记忆纷涌而至,想要淹没他自己。
他面对着刑警,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语言在这张图面前,都显得无比的苍白。
所有的辩解,也成为了“狡辩”。
因为事实并不站在这边,站在了对面。
无力,无措,迷茫……
一切词语都不能展示韩松落现在的感受。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有些太过于霸道,无法分神去想着对面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记忆来后,仿佛成为了他自己。
韩松落看到了一个与他原本记忆不一样的自己。
——
一个男孩在一个山村的小破房屋里面长大,因为家里太过于贫穷,没有上过高中,在初中毕业后便离开了学校,走进社会。
早年就出来打工的他年纪轻轻就已经认识到,这个社会有时候本身就不是那么公平,如果自己出生在城市里面,其实能够拥有更好的人生。
因为他本身不笨,小学初中的时候还成为班上的前几名,连老师都希望他去城市里面读书,去见识一下外面的更高更远的世界,最后走出山村。
这是在这里的人一辈子的梦想,然而他也没有逃脱宿命,跟其他人一样。
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会让他去干,最开始只是洗洗盘子,当个服务员,成年之后,找到了一家店里当学徒,好歹也是有了一门手艺。
能够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再之后,去了如今所在的城市,自己的父亲变卖了乡下的家产,一家人在城市里买了一个小房子,尽管房贷比较高,但是韩松落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还完,并且在另外一个道路上,成功地实现自己的梦想。
直到有一天,自己因为一些事情,被人查到了家里,那个人就是这个案件的被害人,他带着一群人来到了韩松落的家里闹事。
一来就给了他一拳,以一个非常荒谬的理由——
“看你不爽,仅此而已。怎么,真有人网上跟个大爷一样,想拉黑谁就拉黑谁,结果现实中是一个怂货”
因为是在家里,所以他其实并不想闹大,结果之后流言四起,压得韩松落喘不过气,内心逐渐变得阴暗起来,开始思考如何报复回去。
他其实也找过警方,但是警方对待这种事情,第一方案其实是劝解。
对面那人装得人模狗样,说是再也不会骚扰他。
第二天……还是来了。
甚至变本加厉,要不是邻居听到动静出来查看,韩松落可能直接死在那个人的手下。
被人制止后,那人丢掉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在韩松落的耳边说:“别急,这事还没完呢,你以为这样你就能逃脱了吗?根本不可能。”
说到做到,于是他顺从了。
顺从的结果跟反抗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顺从之后所受的挨打少一些,仅此而已。
韩松落没有办法,只能用暴力手段反抗,于是,就有了在千云大道的事情。
警方在案发的第三天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在第四天韩松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捉捕,之后他伤了一个警察,逃了出去,结果被车撞到,直到第十天才醒过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关于江寒清的事情,在这段记忆中,江寒清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第一次抓捕的那一天。
在人群中远远地站着一个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与其他人不同。
那就是江寒清。
——
其实在看完这段记忆之后,出生在城市里,从来没有了解过乡下生活的韩松落自己,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绝望和挣扎。
设身处地,站在这个人的视角来看,无力地发现似乎除了这种方法,没有第二种能够解决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对面人问话都没有回答。
见一直没有进展,副队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之后问旁边的人:“怎么样了?现在还是不松口?”
“你怎么来了?”韩松落试探性地问,“怎么?审不出来我,要换人了?”
他看到副队一眼都没有给他,冷冰冰地回道:“这就不劳您担心了,毕竟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只会给我们添麻烦,仅此而已。”
所有人又不知道他了。
现在的韩松落就是那个因为被人打压,一时想不开把人捅成重伤的犯罪嫌疑人。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问——
“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