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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干旱区(1) ...

  •   “站住!站住!哎,那孙子人呢?”一个肥硕的男人开口到,“哎,大哥,往前面去看看,那小子就爱往犄角旮旯的地方钻!”
      “对,对!”一群人随声附和到,紧接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向前跑去,不平整的石路上布满潮湿的青苔,天边阴云密布,似是...
      又要下雨了吗?池乐心说。
      在街巷死角里的池乐正疲惫不堪的躺在杂乱的木箱间,浑身的泥泞和血污给人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池乐一轻一重的喘息着,方才要命的追逐给池乐带来的疲劳感还没有完全散去。额角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直至几乎将左眼全部覆盖。
      池乐艰难地爬起,翻过凹凸不平的石墙,到达了另一条光线更柔和,视野更广的宽道——德尔伯中心街。
      德尔伯小镇不同于其它小镇,这里肉眼可见的建筑、地面、街道无不是用石头建造的。
      池乐顺着中心街向上而去,在一块石阶前停住了步伐,回头望去。远处的海平面似乎掀起了一些波澜,一艘小艇在海岸边停靠,三四个人从小艇上下来了。
      “轰隆”,“轰隆隆”雷声大作,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极其刺耳的警报声。
      “各位德尔伯小镇的居民们,由于广平海域突然出现异常‘海震动’及洋流逆时转向,现将德尔伯小镇归划为潮区。预计潮期会于30分钟后到来,记持续50分钟‘退潮’有待观察。因具有...”
      池乐一言不发的望着逐渐动荡的海平面,眼里似是有些不舍。在冷风的吹打下,池乐脸上的血早已干涸了。
      街上的人们慌乱的躁动着,今天的警报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中,原本应到来的覆灭提前了2个月。
      “请各位赶紧撤离!请各位赶紧撤离!”刺耳的广播播放完了这个世界抛弃他们后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天边乌压压的云层已经袭来,人群基数骤然增加。池乐被拥挤的人群来回撞击,最后被撞倒在了一块儿石阶上。
      “呜啊。”池乐不可抑制的呻吟一声,整个身体都痛苦的蜷缩了起来。他尽力让自己受到最少的伤害,但还是有不少人踏到了池乐的身上。
      “哒、哒”在躁动慌乱的人流后方,突兀的传来了一阵异常镇定的脚步声,池乐用力睁开眼朝人群外看去。
      他们来了...
      “砰!”,“都让开!”一个穿着藏蓝色军装的人在人群后厉声呵到。
      “你们要我们的命!再不走就永远都走不了了!”人群中发出了一声震怒,一个年轻少年在看清来人后厉呼出声,随后像是连锁反应一样,人群产生了不小的动乱,越来越多的人对干旱区对他们的抛弃产生了不满。
      “大家快跑啊!他们这群来自干旱区人模狗样的东西都TM的该死!他们好好的在安全地带活着,却要放弃我们!简直就...”
      “砰砰!”那个手持枪的蓝衣军官朝刚才那个带节奏的开了两枪。
      “还有人要说点什么吗。”在两声枪响后,大家由原来的躁动变成了恐慌,没有人再动,也没有人再敢说些什么。
      池乐还是像刚才一样卧趴在石阶上,心里听着这些人无意义的申诉,他们声嘶力竭,却又无能为力。
      “死人了,死人了!”人群中慢慢传出了几句窃窃私语,“真的,脑浆都流出来了。”,“好了好了,别再说了,你也想死吗!”
      这些窃窃私语被池乐尽数收入耳中,不过那群位高权重的执权者似乎并没有听到,或许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警报,潮期预计还有15分钟到达,请各位迅速撤离。”
      人们默契的退出了一条路,方才被人流踩在脚下的池乐来不及离开,此刻正被来自四边八方的数道目光注视着。
      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还没有冲上池乐的大脑,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刚才那个持枪人身后冒出,池乐看了看他,几乎是在一瞬间,一股气血冲上大脑让池乐呆愣在了那里。
      严邺?
      “好了,霍恩,”严邺从石阶下走上来,他卷了卷衣袖,上下打量着池乐。眼前的少年难受的捂着胸口,浑身上下都是青紫色的淤斑,一双眼睛有些怔愣的望着他。
      “杀一个人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先走吧。”
      霍恩看了看池乐,说:“我还没做什么呢,姓严的。小孩儿,让一边去。”霍恩拿枪指了指池乐头,示意他让开。
      池乐悠悠地想要起身,但由于身上的疼痛,他迟迟没有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见自己实在是挣扎不起来,池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呼,霍军官,我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是起不来,要不你从我旁边绕过去,虽然这路有些窄,但还是能挤过去的。”
      霍恩眯了眯眼睛,似是有些生气了。
      “他确实起不来,算了吧。”严邺上前一步,赶在霍恩发作之前将倒在石阶上的池乐抱起,大步上前走向了军方停靠在中心街尽头的直升机。
      “姓严的你做什么?”霍恩对严邺的所做所为十分不解,连严邺怀里的池乐都在被他抱起的一瞬间蒙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事情走向会如此,惊异?但也只是在严邺怀里默不作声。
      “警报,潮期预计还有10分钟到达,请各位迅速撤离。”
      “时间不够了,霍恩。上了飞机我再跟你解释。”严邺边说边将怀里的人紧了紧,“杜飞!快跟上!”
      池乐闻声向后瞄了一眼,那个被称为杜飞的青年正从下面疾步跑来,手里还拿这两个白色的箱子。
      “马上了!马上了。”
      天边云雾聚集,几道闪电破空而下,划破天边的阴鸷,隐隐约约能看到海的边际掀起了一层巨浪向此处袭来。
      “呼啊,呼啊,严博士,我来了。”杜飞喘着粗气,将手里的箱子自然地递给站在严邺身边面露不悦的霍恩。
      “这次的潮期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接到通知是差点把老子的命给吓没了。”
      杜飞向严邺不停地撒着苦水,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凝重。
      池乐轻轻地转了个头,向后面纷扰的人群投下了最后一丝同情的目光,那低矮的石阶上还留有着半个小时前池乐摔倒时流出的血液,混在石坑里的雨水向下流去,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到了,姓严的,你跟杜飞坐一块,把这个小孩儿交给我。”霍恩抬手想从严邺的怀里抢走池乐,严邺直接向左扭开了霍恩的手。
      “不必,既然是我擅自把他捡回来的,自然应该由我为他负责。”严邺将池乐放置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谢谢。”池乐开口说。
      “无事。”
      而在这段简单的对话间,还夹杂这霍恩的怒吼,“你也知道你这是擅自行动!带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回干旱区,严邺你脑子里开花了吗!”
      “好了,过来,你听我跟你说。”
      严邺将霍恩拉到了另一个小隔间,这让池乐暂时清净了一瞬。而与此同时,杜飞将一部分文件整理好后,便来到了池乐所在的小隔间。
      杜飞把眼镜摘下来轻轻地擦了两下,转头看了看池乐,池乐正顺着窗户往外看。
      也许是有些无聊,杜飞主动给他们找了个话题,“这位小姐,您叫什么呢?”
      池乐闻声略微有些尴尬,回头看着杜飞很认真地说:“抱歉,不是小姐,我姓池,你叫我小池就好。”
      男生?
      也许是刚才池乐背对着他的原因,一头刚好及肩的白发,在薄光的铺射下有些发蓝,皮肤没有那么白皙,但看起来十分光滑。
      “行行行,不过这件事你要自己去和他说,别再想让我给你兜底挨训!”隔板处隐隐传来霍恩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严邺推开隔板将霍恩甩在身后,走到池乐的旁边,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放在了池乐旁边的椅子上,“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霍军官。”
      “你小子动不动阴阳人,小心哪天吃大亏!”霍恩说完,看着严邺浑身散发着一种散漫的感觉,就愤愤地推上了隔板。
      池乐看着他们这莫名的一出,选择转头看风景装傻,而杜飞和严邺则是你看我,我看你,完全陷入了一种尴尬而又僵硬的境地。
      “要不,我先走?”最后终究是杜飞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
      “行,”见剩下的两人还是一句话不说,杜飞有些崩不住了,“好久没和老霍叙旧了,我去慰问慰问他!先走一步啊两位,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啊。”
      “嘭!”杜飞将那块儿象征着“天堂”与“地狱”分界的隔板重重合上。如今“地狱”里就只剩下池乐和严邺在互相对立了。
      池□□过窗户看着海浪将自己居住了两年的小岛淹没。好像上一秒自己还曾站在过那片陆地上,下一秒它就被滔天巨浪给吞噬了。
      “他们都会死。”池乐平静地说。
      “对,”严邺走到池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了刚才的轻浮感,回到:“没有人可以幸免。”
      “可是我幸免了。”池乐有些忧郁的开口,但是语气却很平淡。
      回答池乐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明明有通往更高处的列车,为什么不让他们坐?”池乐扭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严邺。
      严邺手里拿着一沓文件,闻言他转过头与池乐对视上,“我们并没有阻止”,严邺走到池乐身旁指了指海面上的跨海铁道,一辆列车正在上面高速行驶。
      “看,池乐。”
      池乐看向严邺所指的方向,下一秒,猛烈的水流将庞大结实的桥梁一举冲散,列车仿佛变得如同一个小小的玩具那样脆弱,被水流冲成了好几节,随后就顺着潮流淹入了海底。
      池乐有些怔愣,心里有些翻江倒海,对于他而言,亲眼看着一个群体的覆灭,况且还是他曾经生活过的集体,他对不免对此产生震撼和颤抖。
      “即使我们放行了,他们还是逃离不了死亡的命运。”严邺说完就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开始整理资料。
      池乐看着外面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转过头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不过这种寡淡的情绪转瞬即逝,池乐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回头用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严邺。”
      “你怎么知道我叫池乐,我似乎没有跟您提到过吧。”池乐微微向前倾身,漏出了一个比较虚假的微笑。
      严邺轻轻地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一张单薄的纸,上面的字不多,是一个协议,但从协议上一些较为明显的冲突错误可以看出来,协议是在很短时间内草草完成的。
      “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这个等我们到了干旱区,安顿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先把这个签了。”严邺将协议递给了池乐。
      池乐将它接过,上下扫了一眼,轻哼一声,“这位先生,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件事可以再说,不过,不是我故意败你的兴致,我没有办法进干旱区。”
      “不,”严邺轻闭上双眼,向后躺倒在椅子上,“等你看完再说。”
      过了一小会儿,在池乐仔细看过协议上的每个字后将纸张折起,面色有些发白,谨慎地发问。
      “你是谁?”
      池乐固然是知道严邺叫什么的,只是不过当年的匆匆几面,还不足以让池乐摸清楚他在干旱区的具体职权。
      “我叫严邺,不过我在干旱区的身份,你到了自然会知道,协议上有很多漏洞,相关内容都可以再改,但是,”严邺向前倾到池乐眼前,“这时唯一一个可以让你进到干旱区的办法。”
      很明显,严邺也清楚的明白池乐想问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想把人拴在身边,他还不能什么都交待。
      池乐闭眼思考了一下这样做的安全性,最后向严邺伸出来手。
      “笔。”
      严邺从一沓文件的缝隙中拿出了一只笔递给了池乐。
      池乐接过笔有些犹豫,“严先生,如果要通过改名的方法混进干旱区,那我应该签什么?我的名字,还是我编一个名字写上去?”池乐将纸张竖放在脸旁,朝严邺的方向摆了摆,眼里的情绪淡淡的。
      “池乐是你的本名吗?你似乎不应该只有这一个名字吧。”严邺认真的询问池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池乐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僵了一瞬。
      池乐不知道该回他什么,两人也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又像最初一样僵住了。
      “不逗你了,签什么无所谓,到了干旱区,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叫什么。”
      池乐转过头,迅速的签下了一行字符,然后将纸笔递给严邺,眼眸微眯着,漫不经心的问到,“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概从头到尾都知道,从那场意外,再到你被驱逐,甚至到后来NPL档案室被烧毁,大约,”严邺将纸笔接过,又将外套递给池乐,示意他穿上,“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当初池乐本来想以“新生”的身份混进研究所,但可能大家都像杜飞一样,理所当然的将池乐认成了女生,因此发生了意外,被冠以死亡者的身份逐出了干旱区。
      想到这儿池乐有些疲惫,他认为如果他们之间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大的信息差,与他合作将是一件高风险的事。
      严邺看了看池乐写的符文,将它塞进了文件箱里。
      “困了吧,睡会儿,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等到了我在叫你起来。”
      池乐闻言向后仰躺下来,一头白发深深地陷入了柔软的椅座,其实比起直升机,这儿更想小型私人飞机。
      机内一片祥和,机外雷声大作。
      高陡的孤山裹挟着些许低矮的云层,被海浪吞噬入腹,几束淡淡的光幕透过浓重的乌云层射了下来,直直地打在那孤山沉没。前的遗地。
      在长达3小时的旅程后,日光猛烈地撕碎了厚重的云层,海面上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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